余生 作者:十三春夏

【文案】:

余因再次遇到纪善生之前,还不明白自己单身的原因。
当看到手术台上冷静严肃的他,她明白的同时并拥有了她一生中最快的心跳频率。
纪善生:为什么放弃其他更好的职业而选择了医生?
余因:因为你。
纪善生:那为什么放弃其他更好的男人而选择了我?
余因:因为你。

简言之,就是一个工作为上不喜言谈的男医生被小他一轮的善良实习生俘虏的故事。

温情小贴士:
①正剧甜文,感情偏慢热,叔控HE。
②遐想之作不经考究,出现专业性错误望海涵同改正。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业界精英 近水楼台
搜索关键字:主角:纪善生,余因 ┃ 配角:配角都是酱油帝, ┃ 其它:叔控,你的名字我的心事


第1章 活着(上)

3月5日,全城都扬起了毛毛细雨。
余因沉默的站在父亲的墓碑旁边,看着母亲把一束白菊摆放在墓前,良久才回头将余因拉到自己跟前,往旁边挪了挪,余因见状顺势在墓前跪了下来。
“你生前就天天喊着以后要享你女儿的福,现在即使你再怎么想要也无济于事。你说你走的那么早,都没有给我们娘两一个见你最后一面的机会,你这铁石心肠在下面可要悠着点,那些东西可不比我们母女,对你容忍有加,什么都依着你,什么都…”
“妈。”
余因见到母亲说到后头几乎快要哽咽出声,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打断了她的话。
她的视线移动到墓碑上父亲的照片,模样依旧停留在她十四岁的记忆里。
她的父亲是因为感染*去世的,当时救助了整整十几个小时,就连救他的那位医生都不幸被感染,她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母亲拽着父亲的遗体埋怨他死都要拉着别人一块,人家医生哪里有错,被你传染。
那年关于父亲的记忆她不想重新从脑海深处翻出来,母亲嘴上说不出好听的话,但是余因知道她对父亲那是爱之深责之切,父亲离世后好几年她都未缓神,外婆那边几次催促她再嫁,她厌倦了每天被邻里说三道四索性就带着余因从老家搬出,来到城里定居。
余因习惯将很多事情都藏在心里,在父亲的墓前她将所有想要说的话都在心里说了一遍,偶尔附和母亲一两句。眼看着那毛毛细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想到现在已经不晚,这公墓离家又远,怕母亲的关节病痛再犯,于是就拉着母亲起身,劝着离开这里。
当天晚上,余因的同学也就是与她同期的实习生信怡把她叫了出去,她套上外套刚刚下楼,就看见文信怡同学从大老远处就开始朝自己飞奔过来,拿文信怡自己的话来说,她跑起来就像是一只飞翔的猪。
而余因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她气喘吁吁的声音所打断:“我跟我妈说我要选心胸外,结果被她一顿赶,还放话说只要我敢选,就再也不让我进家门了。”
信怡与自己已是四年同学,去年下学期开始他们那一批就在医院实习,一直到今日,也算是实习有好长一段时间,期间转了两个医院。还差半年左右就上研究生,所以现在很多人都在考虑自己以后想要去哪个科室发展。
余因的想法从头到尾就没有变过,一直是心胸外科。自己这么执着的理由在现在想来可能有些无法理解,但是心中的那股信念却一直支撑着她一步步的往前走,她想只有自己还存在这点信念和力量,就没有理由停下自己的脚步。
而信怡的妈妈会这么反对她进心胸外,其实余因也能够理解。自己的母亲其实也是反对的,不过在她如此坚定的意志下,也只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任由她去。
信怡因为这件事情心里很难受,她又与余因不同,天生就是个憋不住话的主,今儿被赶出门非得找人倾诉倾诉心中的苦楚才好。
所以这一晚上余因都充当了信怡的垃圾桶,她所有的苦水一股脑都往她那倒,说着说着信怡心里的怒气也差不多谩骂完了,见到余因依旧平静的样子,只能叹气:“大鱼,只能说你真的是一个好的苦水桶。”
她看到时间已经不早,正准备叫唤余因起身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双手猛地按住余因的肩膀,兴奋的开口:“你知不知道咱们医院那批国家派去援非的医生都回来了?”
在看到余因一脸的不解,她就笃定这事她还不知道,于是又兴致勃勃的重新坐下来开始说:“据说前两年咱们医院派了五个医生过去,还有附二那边也有几个,说是组成一个医疗队,去了非洲。这次回来他们可是悬着命根子才回国的,一不小心就成了战争中的炮灰!”
“战争?”余因疑惑的看向信怡,信怡伸手比划了几下解释说道:“你脑抽啊,战争啊!惊讶吧!不记得他们是去的哪个国家了,反正听人说他们那天遇上□□差点就挂了。”
信怡显得尤其的兴奋,想一股脑将自己所听来的消息全部告诉余因,但是没想到她才刚刚将这个话题挑起,余妈妈的电话便打过来了。
余因伸出食指嘘了一声,余妈妈问了一声信怡是不是和自己在一起,然后又说信怡妈妈此时到家来正在找信怡,当文信怡知道自己母上居然找到余因家时,已经顾不得将那个话题继续下去,起身拍拍屁股就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呼唤:“大鱼记得待会你回家的时候就跟我妈说我去寻死去了。”
看到信怡那灰溜溜的样子,余因也忍俊不禁的轻笑了几声。
只是她那一晚上都在想一个问题,那个人是不是医疗队中的一个?如果是,那么他会不会也平安回来了呢?
***
次日余因的带教老师抽出时间将他带的那几个实习生都给召集起来,收到消息时余因和几个同学都在外面食堂吃饭,跑来报信的就是昨儿让余因带信要去寻死的信怡。
她咋咋呼呼的跑过来一顿说:“你们还有心思吃饭呢!展大那边都快要掀医院了!”
展大是他们在心胸外的带教老师,因为作风颇为正派,对待实习生相当严厉,相对他们之前所待的科室而言,比哪个带教都要恐怖一些,于是就叫出了这么个外号,在他们实习生眼里,他就是天。
“哎我说文信怡,你能不能对得起你妈妈给你取的名字有点内涵修养?你这不分分钟在拆你妈台吗?谁听你名字都不会想到你是这样事的!一惊一乍的跟个八鸭子似的。”坐在余因对面的一个男人不满的出声了。
这文信怡就烦跟自己抬杠的人,这不他一出声就触到她的霉头,大家伙见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妙,纷纷起身。余因也随着大众快速的扒完碗里最后一口饭,迅速的走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两人是出了名的冤家,一天不干个两三次那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余因就和其他的同学先走一步去了展老师召集的地点。
在他们到那的时候展大已经到了,见他脸色不好,大家纷纷都低着眉眼一语不发的赶紧找个椅子坐了下来,而信怡他们晚到了几分钟,被展大呵斥了好一会才让他们落座。
余因看着两人眼中火花四溅,就差没有当众翻桌子了。于是她悄悄伸手碰了碰信怡的胳膊,让她悠着办事,在展大的眼皮下最少安分点。
展大今天召集的目的不是他们想象中的事情,而是给他们播放了一个视频,视频有些晃,画质也不是特别的高清,起先大家伙心里疑惑着这是什么东西,前面摇摇晃晃的场景几乎让大家眼晕,正在大家快失去兴趣的时候画面突然被摆正了。
第一个闯入镜头的是一个黑人,他在镜头面前摇头晃脑的表示对这玩意的新鲜。随即还陆陆续续的传来了各种各样的声音,他们还隐约的看到黑人身后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影子。
这场景的出现,一下子将余因他们所有的好奇心都提了上来。
这段视频并不完整,场景变化很多个,可能是在不同的场景拍摄后剪辑而成。整个视频不是很长,但是视频上的内容,让人越看越揪心,就如同心口突然被人猛地塞了一个石子,呼吸都变得困难。
里面有病患绝望的眼神,也有医生因为医疗设备的落后而无力挽救的伤痛,甚至还有医生受伤,病患死亡等画面,而更加让人震撼的是最后那几十秒,画面摇晃的厉害,四周围绕着各种拿武器的暴民,他们嘈杂着煽动着,与同身后那浓烈的烟火一并迸发着。
就在多数暴民朝着医生涌过来的那一刻,画面一阵剧烈的颤抖,便黑了屏。
视频放送完毕,房间里沉默了好几秒。坐在后排的两个感性的女实习生不知不觉就已经涌出了泪水,就连男实习生,也难于幸免的心中酸涩。
展大很平静的将电脑关闭,随后才简单的开口:“这是我们医院上次被派援非的医生所记录下来的短暂画面,最后的画面是在他们的驻扎地产生的一场战争暴/乱,他们差一点,就命丧那里。还好,他们今天回来了。你们好好想想,明儿交份观后感上来。”
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口,纷纷还有话要问,就只见展大罢了罢手:“具体的你们渐渐会知晓,我待会还有会议。”
他说完就麻利的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转身就走出了房间,只剩下余因他们几个久久无法将自己从那视频里面抽离出来。
下午在医院的走廊上碰见了展大,余因正要打招呼,展大就率先开口问道:“徐海风呢?”
徐海风也是余因的同学,就是早上那个与信怡抬杠的男生。原本是今天和余因一块上手术室观摩的,结果自从上午过后就没有再见到过他。
他比余因晚半年实习,之前进的科室也不一样。而今天也是他第一次进手术室,昨天下午大家吃饭的时候还见他高兴的不能自已,到处询问头次进手术室应该注意一些什么。余因也知道今天对他很重要,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却不见了人影。
而展大在见到余因摇头的回答之后,脸色铁青愠怒的谩骂了一声:“这小子有他好看的!”话音落完后才指着余因叮嘱她:“现在你给我去找找他,务必给我找回来不可!你和他今天可是一组的,要找不回来你也不用来了!”
余因有些微怔,反应了几秒才应答。目送着展大离开后,她迅速提步匆匆的跑到休息室,一边跑一边掏出手机拨通可能联系到他人的电话。
可是询问了很多人后还是无果,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打他电话永远都是忙音,无奈之下正好碰到信怡拿着病历本走过,看到余因还在焦急寻找,信怡不禁怒火丛生,走到余因的身边就开口:“还没有找到吗?那小子昨天说的多带劲,不是现在临阵退缩了吧?”
“瞎说什么呢,徐海风像是这样的人吗?”余因打断了信怡的临时起哄,脸色转为正经的对她说:“这手术都要开始了,你看能不能联系到他的家人。”
余因知道,展大说出的话是收不回的,虽然今天这台手术只是一台普通的手术,但主刀医生听说是那批援非医生里面的其中一个,所以她很不想错过这台手术,况且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她要确定,那个人是不是那个医疗团队里的其中之一。
但徐海风偏偏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她几乎是找遍了整个医院都没有找到这人的影子,就连文信怡都帮忙来回跑了多次,眼看着手术就要开始,还是没有徐海风的半点消息。
这是第一次余因生气到想要砍人的地步,信怡见她焦急的样子推了推她的胳膊:“你还磨蹭什么?手术都要开始了,你先进去。”
但她看到左右为难的余因之后立马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展大放话了?”她看到余因这神色就猜想到了展大说的话,不禁一下子气不打一处来,左右无果后索性就将余因拉上楼:“你先进去跟展大好好说说,徐海风是他自己的原因,你不是一直在学习这手术吗?别错了机会!你进去试一试,我帮你在外面看着点。”
其实就算信怡不这么说,余因也想要去手术室里跟展大求求情,一方面她想要确定主刀医生是不是那个人,另一方面,这台手术她也想再看一看学习。
于是决定去手术室试一试。
虽说心里是这么想,但是只要一想到展大那张脸,余因心里还是颇有些忐忑,她低头看了看毫无动静的手机,站在楼道口犹豫了几秒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跑到更衣室更换了手术服,这才带着忐忑的心走进消毒的区域。
出乎她意料的是手术室里有好几个医院里的医生,不仅如此,手术室外面二楼的参观台上都坐着一排的人。按理来说这只是一台普通手术,不是一台具有科研效果的高难度手术,不应该有那么多人过来参观。
可能是主刀医生名声不错才得以让那么多人想要一探究竟吧。
她就这么想着,心想趁着人多把口罩一戴,站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尽量避免展大的视线也是可行的,毕竟展大是第一助手,没那么多精力来观察身边的人分别长什么样子。
最后余因站在了展大身后的侧面,那个方向不仅可以看到主刀医生模样还能将他手术的大半过程都看到眼里。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心中那仅有的一点期盼竟然成真,当她看到口罩上面的那一双眼睛时,她惊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翻涌,如果没有看错,应该就是那个人,那个人真的平安回来了。
那一双眼睛,她足足挂念了十年。

第2章 活着(中)

她记忆中的当年,又像是忽然重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当时的余因不过十四岁,他们还住在郊区的镇里,城里派来的整个医疗队伍就驻扎在镇上卫生所,因为确诊了好几个感染者,所以一切和他们有过直接接触的家属都被隔离开来。而余因,就是其中一位。
父亲被担架从家里抬到卫生所的时候已经烧的神志不清,余因紧紧的跟跑在母亲的身后,因为当时医疗人员的缺乏还有急剧增长的待看患者,内棚已经挤满了人,余因的父亲只好将就在大棚外的一张简易的竹床上面。
余因和母亲被隔离在好几米的线外,当时耳边一直回响着母亲哭闹的声音,她的双眼就紧紧的盯着父亲,她看着一名医生还有护士费尽心机的在进行治疗抢救,跑前跑后忙忙碌碌,身边的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好几个护士都过来强制的帮母亲戴上口罩。
她的视线落到不远处的父亲身上,只见他痛苦的弓起身子,惨白的脸上五官都几乎要因咳嗽而扭曲到一起,那一刻余因急促的呼吸着,惶恐从心底喷发出来,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她极度的想要去母亲身边,但眼前浑浑噩噩的场景让她脑袋瞬时天旋地转,她前面无数个身影遮遮挡挡,最后化为了幕布定格在自己面前的身影之上。
当时余因的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他从护士那里拿过口罩,径直的给余因戴上,还没有等余因说出任何话,他抬手就将体重不到七十斤的余因抱了起来将她放到了隔离区的一个大棚里面。
那时候的余因其实已经被眼前的一切吓懵了头,她从来没有见到过那样的场面,尤其是自己的父亲躺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而母亲又在自己身边哭的昏天暗地,那一刻,她就像是站在了一个四周都毫无依靠的云端之上,脚底下就是看不见底的黑色深渊。她浑身冰凉,左右都找不到办法,只得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直到那个人的怀抱给了她温度,才让她从惶恐当中逐渐的回过神来。
那个男人察觉到了余因心底里的害怕,在安抚好最近进来的几个人之后,才帮忙端过一杯开水,可那杯水才递到余因眼前,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护士和另外一个医生紧急的将一名昏迷过去的患者从大棚的最里头抬了出来。
那个男人双眉紧蹙,抬患者的那个医生见到他之后才弱弱的叹了一句:“出了点紧急情况,有感染的迹象,小纪,你去叫上几名护士把大棚里的患者都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
而就在这间隙当中,余因看到从自己身边被抬过去的那个人脸,苍白如纸的脸上尽是痛苦之色,与自己父亲刚刚从家里抬到卫生所的感觉大径相同。
她心里突然就无比的不安,就连双手都忍不住开始微微的颤抖,周围陌生又紧张的环境让她心里不停的打颤,尤其是身边没有任何一个熟悉的人,更是让她觉得惶恐。所以在看到眼前的那个男人准备走出大棚的时候她突然跑到他的身后拉住了他的衣摆。
那个男人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这个女孩,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便听到余因小心翼翼的开口问了一句:“医生,我爸爸…他会不会有事?”
在等待这个答案的几秒钟里,她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这个医生告诉自己不幸的消息。十四岁的余因虽然不比大人心里明白一切,但是置身在这周围的环境里,那种气氛让她心里也逐渐的有了底。而且父亲早在几天前就开始高烧不退,偶尔还出现过呼吸困难,余因隐隐的觉得心慌。
“纪医生,这边是不是需要帮忙?”正在那个男人晃神之际,不远处走来了一个护士问道。男人点了点头,在刚走几步之后突然犹豫了几秒,而后转身朝余因伸出手:“过来。”
余因看着那双大手,轻轻的咽了咽口水,小心的将手伸到男人的手里。
而回忆停在这里,她的思绪突然被手术室打开的大门声音所打断:“对不起各位老师,对不起对不起。”
只见消失了好几个小时的徐海风一边鞠躬一边小跑着从那边匆匆走到展大的旁边,而展大看到徐海风,突然就想到什么似的,那双锐利的眼睛立马就在周围扫射,当他脑袋转到余因那个方向时,余因猛地低下头。
她这一举动正好被站在患者旁边一言不发的纪善生看在眼里。
不管余因是否抬起了头,展大也不是瞎子,目光已经转移到了这边,就等于看到了余因的身影,不过碍于现在的场合,他也不好发作,只好低了低气带着歉意冲对面的纪善生笑着解释了一声:
“纪医生,别见怪,这两人都是科里的实习生,可能出了点事晚到了,咱们继续。”
虽说从展大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但是余因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展大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戾气,有种分分钟想要掐死他们的冲动。
纪善生依旧保持沉默,在看到徐海风和那个低头的余因就位后,才朝护士伸出手。
此时余因的手心手背都是汗,尤其是手心,几乎就可以溢出水来。她的注意力放在对面的医生身上,看到他果断干脆的划开皮肤,那手法让她心里一怔。
她想,那么多医生过来恐怕不是为了这台手术,而是眼前的这个人。
一想到是自己坚持了这么多年目标的人终于真切的站了自己面前,她的欣喜都来不及表露,就只听见安静的手术室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几乎是所有人都朝声音所发地方投去了视线。
余因也不例外,但在看到徐海风一脸紧张的动也不动,她也身体一僵。
原来是徐海风那小子不小子碰倒了搁置在他身后台面上的机械物品,虽说不是这台手术所能用到的,但是并不代表问题不严重,余因都为他都捏了一把汗。
她看到展大的脸色迅速变得的铁青,周遭医生愠怒的目光也纷纷看向徐海风,余因想如果他们那些目光是箭的话,徐海风估计已经体无完肤了。
余因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纪医生,在见到他依旧沉默的自顾自的手术后,她的心里忽的就松了一口气,然而这气还没有落到底,就听见纪善生说出了他自进手术室以来的第一句话“出去。”
周遭的人顿时一愣,连余因也猛地怔住,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被他语气中的冰冷所逼回肚子里。
徐海风估计已经被这句话吓傻了,愣在原地硬是没有缓过神来,直到展大呵斥了他一声:“听到没有?”
展大熟悉的腔调瞬间就将他的思绪拉回来,徐海风看了余因一眼,这才讪讪的转头。余因手心一紧,她知道今天这台手术是他第一次被允许进手术室观看,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迟到了,但是余因知道徐海风的为人,他肯定是有事才迟到,昨天下午大家在吃饭的时候就听他在说起今天的手术,因为是他第一次进手术室,害怕出差错,所以从昨天开始就紧张的到处问别人。
信怡还笑话他,想到这里,余因也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巴,下意识的喊了一句:“展医生。”那个时候的余因是相信展大能够网开一面让徐海风留下来,毕竟展大也知道徐海风是多么渴望想要进手术室。
而纪善生却是因为余因这突然的开口双手一顿,脑海中迅速的晃过一个画面,他的目光落到了对面的余因身上,而展大看到纪善生的目光,以为余因这一叫声惹怒了纪医生,连忙碰了碰余因的胳膊:“你也出去。”
余因一愣:“展老师,我…”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展大明显不悦的眼神,余因顿了顿,看了看周围沉默的气氛,稍退几步在众目睽睽之下紧随着徐海风的步子走出了手术室。
纪善生眉头微微一蹙,看了一眼展大,本想开口留住余因的话忽然被手套上的血给吞了回去,想想也罢了。便再没多想,一心投注在患者身上。
纪善生是小有名气的心外科医生,他的父亲更是国内鼎鼎有名的教授。他精湛的医术受到了众多人的肯定,早年在美国仅两年开头的时间就完成了在读博士,也受到了不少国外名医院的邀请,但因为那一年的*,他双亲都死在了工作的前沿。也正是那时他放弃了所有,来到三医院一直工作至今。
很多人都猜测他是为了延续他父亲和母亲的心血,才固执的呆在三医院里,晋升职位都不屑,只求安然做一个医生。
余因当时候出口的那句展医生,让他突然就回想到那一年有个他到现在已经记不清长相的女孩总是叫他:“纪医生,纪医生。”

第3章 活着(下)

余因和徐海风被赶出去的一幕被上面观看手术的医生们正好看到,实习生进手术室挨批是常事,但像他们两个这种直接了断被赶了出来的却很少。
如果被赶出来的对象是徐海风,大家都好想,毕竟他是头一次进手术室,而且还犯了那么明显的错误。但余因被赶出来,就让大家难以想象了。
余因是这一批实习生里被普遍看好的一位,早在基层医院实习期间就已经进入过手术室并且还实践过,况且平日里谦逊待人,不多话只做事,轮了好几个科室都深受主任老师的喜爱。这一次她被赶出手术室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医院,就连平时不认识她的医生都知道了这一件事。
或许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是被纪善生赶出手术室的人。
此时余因的心里很复杂,站在更衣室里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情绪在作祟。明明是该高兴他终于回来了,自己终于见到了日思念想的他,但是展大的那一句话,就像是将她几年所做的努力都打下了台面。
虽然余因知道事情没自己所想象的那么严重,但是向来自律的她突然受到这种待遇,心里也是添堵。
之后她换好衣服从更衣室里走出来,没想到信怡同学已经双手插兜的倚靠在了更衣室的门口。在见到余因之后,她一手就扯掉口中的棒棒糖,连忙跑了过去:“咋回事啊?我刚上楼就听到你和徐海风被赶出手术室的消息,是那个叫纪善生的吗?”
余因一顿,停下脚步看向信怡:“纪善生?”
看到余因这副惊讶的样子,信怡索性就一手拉过她将她拖到了楼道之处,伸手指着一张照片:“就是这个人吧,遇上他也算你倒霉的。咱们别生气哈,谁叫咱是实习生呢,这实习生呢就是医院最下层的劳动者,我看还不如咱楼里扫地的张大妈,我看她整天悠哉乐哉的在那和病人唠嗑,哪像我们这样还时不时的就要接受…”
余因顺着信怡的手势看向那张照片,之后信怡嘴里所说的话她统统没有听进去,因为她看到照片上那个人的模样,虽然与当年有着不相同的地方,但还是能够看出来是同一个人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