纣王闺女古代生存史 作者:十三酥
章节:共 62 章,最新章节:厮守
前言
多少人看过《封神榜》后,知道了殷纣王。
清朝的许仲琳一部《封神演义》,就此正式奠定了纣王一代暴君的形象。也让苏妲己成为妖媚惑主、蛇蝎美人的代表。
然,纣王原不被称作纣王。
“纣”是后人强加给他的恶谥,就是“残且损善”的意思,他博学多才、思维敏捷、身材高大、膂力过人,富有改革精神。(百度)
纣王被百姓称作帝辛。纣王姓子,殷氏。因此他的名字是子辛。

商朝,从子辛的前几代,他的爸爸,爸爸的爸爸,爸爸的爸爸的爸爸,就已经式微。
但是,纣王继位之后,他攻打下了东夷,讨伐不安分的诸侯,使商朝得到了中兴。

毛泽东在读书笔记中说“纣王是个很有本事能文能武的人”。“他经营东南,把东夷和中原统一巩固起来,在历史上是很有功劳的。”“当时微子是里通外国。为什么纣王灭了呢?主要是微子反对他,还有箕子反对他,比干反对他。纣王去打东夷,把那个部族征服了。纣王是很有才干的。后头那些坏话都是周朝人讲的,不要听。 ”“纣王那个时候很有名声。商朝老百姓很拥护他。纣王自杀了,他宁死不投降。”(《毛泽东读书笔记解析》,P1157,转引自高水然:《对纣王的评语》,淇园文萃)

毛泽东的着眼点和常人不同,却叫人深以为然。

子辛还曾封奴隶为官员将领,给予他们施展才华的机会。这对当时的制度是很大的挑战,但是他那么做了。他力排众议宣布改革,給奴隶,小奴隶主及一些自由民做官的机会。
他有大略,遗憾的是改革终令他与“三仁”决裂。
最终落得个自尽的下场。

周朝取缔商朝以后,每一代对子辛的污蔑都更深一层,开始时说他为人狂放,不守规矩,之后又说他刚愎自用,骄奢淫逸。总之,越是往后子辛的名声也越来越坏。
无可厚非的是,成王败寇,理当如此,周朝这么做也情有可原。但是,相对而言,越早的史书,对他的评价都越倾向于正面。

苏妲己的那些事,我觉得都是周朝后人编撰出来的。说什么纣王听信妲己的话,唯命是从,真是好笑。苏妲己那时不过一个小萝莉,至多在后宫和一帮女人勾心斗角,政事上她有什么权利多言,真那么厉害为什么她的有苏部落子没能因她而获得权势繁荣起来。更何况子辛得到妲己的时候大约五六十了吧,他可以宠她却不见得会爱她为她一个女人倾覆了国家去。

很多王朝灭亡的时候都会出几个祸国殃民的妖女。
夏桀时的妺(mo)喜、商纣王时的妲己、周幽王时的褒姒(si),其实她们不过是男权时代的可怜女子。把一个政权的灭亡完全算到一个女人的头上绝对是有欠公允的。

炮烙之刑先不说有没有,即使真有那又怎样,后世的五马分尸,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哪一个不是残忍血腥,怎么就帝辛背上这残暴的名头。
并不是一心要为帝辛洗白,他是奴隶制时代的君主,必定做过很多不人道的事。帝辛暮年热衷声色之娱与酒食之乐也是事实,他绝不是纯良的小白兔。
只是后世牵强附会那许多未免太过了,这样对他太不公平。

古人入梦 百度你会知道
入眼是一个女人的背影,她华服盛装,长长的裙摆拖曳至台阶,华丽而忧伤。
她是谁?
一只手向这个女人伸去,她像是预感到什么,停了下来。
“我去陪他。”她说,没有回头,又缓缓道:“子辛希望我去,他不能孤独的走。”
鲜丽的裙摆曳过一层一层石阶,她的身影逐渐模糊了,最终消失了。
那只伸出的手缓缓垂下。
这是一双白到惨淡的手,一个女子的手,手背上有一颗暗红色的小痣。

“滴滴滴——滴滴滴——”
闹钟适时的响起,床上的人骤然睁开眼睛。
伸手按掉闹钟,殷琥珀不适的翻了身,闭眼继续睡。
“还不起来,当心又赶不上车。”殷琥桢从房外进来,拉开窗帘,无奈的看着床上的人。
殷琥珀坐起身,眼神却很呆滞,她说:“姐,我又做奇怪的梦了。”
她又做奇怪的梦了,这个梦已经连续进行一个星期了,谁能告诉她这样总重复着做同一个梦意味着什么?
“我管你做什么梦,你只要白日不做梦就好了,”殷琥桢把妹妹拉下床,往门外推,“快点洗漱去,你昨晚不是说今天要早点去学校背单词吗?”
殷琥珀搔了搔脑袋,猛然想起过两天考试的事情,这才急匆匆刷牙去了。

她刷牙洗脸的时候,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那个梦——古代的梦。
一开始她也没放在心上,可是第二天、第三天往后每天醒来都记得这个梦,她甚至能清晰的回忆起每一个细节。她记得梦中女子华丽的背影以及她深深的绝望,还有那只手…她不清楚自己在梦中是以什么身份出现的,但是她感到惊恐,连续的夜夜徘徊在同一个梦中令她不安。

午间休息的时候,殷琥珀脑海里灵光一闪,她记起来了!
似乎,那个女人说了一个名字——子辛。
一念及此,她着了魔一样收拾了书包往教室外跑。
“琥珀,你去哪里?马上就要上课了。”走廊上,小帆拉住她的手臂。
“小帆,帮我请假。”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帆不解的看着琥珀急匆匆的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转身进教室。

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琥珀看着窗外一逝而过的风景,忽然转眸盯住自己的右手。
她的手背上有一颗暗红色的小痣。
和梦里那只白惨惨的手一样。
想到这里,她禁不住一哆嗦,旁边陌生的阿姨很好心的向她投来关切的目光,抬手把她们座位上方的空调转了方向。
琥珀弯唇感激的笑了笑,复又看着手背上的小痣陷入沉寂。她知道自己背脊上出了一层冷汗,这样的炎热天气,她却只觉手脚冰凉。

考完试后,学生们迎来了暑假。
琥珀只身坐在一辆前往河南的巴士上。
传言纣王墓在河南省鹤壁市,淇县城东八公里的河口村北面。
她想去看看。
那天回家后,琥珀百度了子辛这个人名,她真是吓了一跳。子辛竟然是赫赫有名的一代暴君殷纣王!
她没有完整的看过封神榜,但是她知道纣王和妲己的故事,以及武王伐纣,还有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之类。
思绪突然就很混乱,怎么会…怎么会梦到了历史上真实的人名…
车子骤然一阵剧烈晃动,接着响起乘客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不知谁惊叫一句“地震了!”
琥珀慌张的扭头,看到窗外一座座楼房弯曲着坍塌毁损。
来不及惊讶,巴士竟轰然倾倒,琥珀挣扎着想要起来,可她却移动不了,目光掠到被压住的双腿,她皱眉喊道:“谁帮我把这个铁皮箱子移开!谁的箱子啊这么沉快搬走呀!”
可是那些人像听不到她的声音一般,仓惶着往外奔着,真是一片混乱。
琥珀想,他们可能是真的没有听到她的呼救,也有可能听到了装没听到,她不怪别人,本来就素不相识,没道理要求别人为了她的死活操心。
她正想着如何自救,车身突然又是一阵翻转,这次翻的很妙,琥珀惊喜的发现压在她腿上的铁皮箱子滚到了一旁,她连忙连拖带拽爬起来,摇摇摆摆从一扇早已被砸碎的窗户爬出去。手臂划出一道道血丝,生生的疼,只是这时她已顾及不了了。

这时车子外已经聚集好多人了,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琥珀慌慌张张向众人聚集的地方跑去,朦朦胧胧间似乎看到一些古代的建筑物,她甩甩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那些建筑物竟然越发的清晰了。
眼前的是什么,空间扭曲?
她定定站着,顾不得脚下正在碎裂的地面,失神的望着那片景象。
“小心——”
前方的人突然惊恐的看着她站的方向,琥珀没来得及反应,突然头部一阵剧痛袭来,她顿时眼前一黑…

这是2012年的7月。
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夺走了无数人的生命。

数月后。
殷宅。
殷琥桢看着爸爸妈妈从妹妹房间出来,轻轻带上房门,眼角犹有泪光。
自那日的意外后,父母仿若一夕间苍老了数岁。

琥珀在地震中被倒下的电线杆砸中头部…医院里她的脑电波呈杂乱的波形…
她活着,她死了。
医生说她成了植物人。
殷琥桢走进妹妹的房间,看着她像熟睡了般,脸孔白皙,眼睫纤长,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对着她调皮的眨眼。
眼眶突然间湿润了,琥桢温柔的注视着床上的琥珀。
“做什么美梦呢,还不醒过来,爸爸妈妈都在等你。”
“妈妈做了你最喜欢的红烧肉哦,你不起来我就吃光光…”
“…”
低低的啜泣声在房内响起,一阵风透过未关紧的窗户飞进来,在这深深的夏夜里带来丝丝凉意。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你来看我的文~o(∩_∩)o
魂飞殷商 公主初临朝歌
作者有话要说:基本是每天 20点左右吧~~
保持日更不食言…...嘿嘿
【修文,八月十三日...又删了一句话 9.8】

公元前1036年。
殷商都城朝歌。

薄暮晨曦,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朝歌城内。
市上已有商贾牵着牛车退避一旁,酒肆里几个酒娘躲在柱子后窃窃议论着。

“马车内是什么人?”
另一妇人道:“我家的在宫里当差,据说这位是大王遗落在绾城的公主呢!”
“公主殿下怎么不在咱们朝歌而跑去那偏远的绾城了?”
“嘘——”那妇人左右看了看,方小心道:“你莫是忘记当年的绾娽娘娘了…”

绾娽娘娘。
众人心中一禀,齐齐看向那辆华丽的马车,车内坐着的竟是绾娽娘娘的遗腹子?她还活着?

【我回来你身边,在这千年前的今天】

车轮发出“辘辘”的声响,一圈一圈碾过朝歌的土地。
突然一声又急又促的嘶鸣划破这静谧的清晨,伴随着马匹的横冲直撞,公主的马车斜斜栽倒。
“公主——”
“这匹该死的马!”

马车周围的侍婢慌张着跑到歪倒的马车前,颤颤巍巍跪在一旁。刚才的一幕来的太快,所有人都始料未及,那马儿不知怎么魔症了般直直冲向公主所在的马车…要是公主出了什么事,她们自己也就罢了,只怕祸及全族。

“线儿,扶我一把。”清澈的声线自车厢内传出,不见丝毫惊慌。
线儿忙爬起来,恭敬地伸出手候着。
一旁围观的百姓也好奇的张头探脑,然而始终不敢太过明显,只跪伏在地上,偶尔偷偷窥视。负责护送公主的军官也是吓了一跳,心内惶然不止。
车帘微微挑开,一只纤细莹白的手从帘内伸出,轻轻搭在线儿的手背上。
琥珀稳了稳心神,用力撑在线儿手上抬脚从车厢里出来,她的脸上覆着一层珠帘,姣好的容颜遮挡在里面——这张别人的脸孔。
抬头望了望这片天空,洁净如洗。真是不可思议,她竟然穿越了千年,来到这公元前的商朝。
琥珀望着天空的时候,有一双眼睛探究地落在她身上,目光从她覆着珠帘的脸移到她搭在侍婢手背的手上。

那是一双保养得当的纤纤素手,指尖泛着浅浅的光泽,骨节纤长,如凝脂的手背上一颗鲜艳夺目的红色小痣。妖冶而美丽。
他目光微微深幽,片刻便转开了眸子,望向肇事的弟弟。
后者正痴凝着站在马车前的女子,他咳了声,姬鲜才回过神。
“二哥,马…”姬鲜皱眉,他也不知道马怎的突然发了狂。

姬发遂领了姬鲜来到公主近前,伸手作礼道:“我是西伯侯姬昌之子姬发,这位是我三弟姬鲜,方才是我们的马匹冲撞了公主,还望公主海涵。”
琥珀心里一惊,姬发?他他他是姬发?
她再次打量身前这个男子,二十上下的年纪,面如冠玉,身材欣长,彬彬有礼…
他竟是未来的周朝开国君主武王姬发?可他看上去竟像个小白脸。要么真是如此,要么,就是他把自己藏的太深。

姬发感觉到面前的女子正透过珠帘细细打量着他,也不说话,仍是静静等待她的答复。
琥珀见姬发不卑不吭的样子,他周身散发的平淡从容,隐隐约约间,似乎见到他多年后成为周朝君主君临天下的模样。
琥珀不敢得罪未来的至尊至贵之人,于是小心地学着鞠了一躬,以示接受他们的歉意。

护军把马车扶正,奴隶跪伏下来,琥珀看着,眉头不自觉的蹙起,她并不愿意踩在别人的身上爬上马车。
这千年前的殷商,还是最原始的奴隶制社会,人命如草芥,不幸身为奴隶,可以被任意买卖,如同物件,主人死了还要陪葬…他们已经够可怜了。

琥珀走过去,微一迟疑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手脚并用潇洒地跨进了车厢,留□后一众吃惊的嘴巴里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的护军和侍婢们。
众人虽觉公主此举不妥,却也不敢多说,面上很快如常。
琥珀坐在马车里,心虚地呼出一口气,耳朵竖起留意着外面的声音,幸而外面的人没说什么。她松了口气,她实在做不到踩在别人身上这种事情。

马车缓缓起行,仿佛刚刚的插曲不曾存在,一切又陷入静谧之中。
姬发牵着马,淡淡的视线顺着马车远去的方向。

“二哥,这公主真是奇怪。”姬鲜若有所思道。
翻身上马,姬发勒紧缰绳,道:“走了。”
“啊?等等我——”姬鲜忙翻身上马,一夹马腹追上去。

马匹扬起尘土飞扬,二人的身影转眼出了朝歌城,向着西岐城的方向绝尘而去。

朝歌宫廷。

琥珀双手在长袍中紧紧绞扭着,线儿和奶娘在旁边忧虑的看着她,一时也无言。
四周卫兵把手,充斥着一种严肃的氛围。
琥珀突然就觉得自己好想叹气,大大的叹一口气,把心里的郁闷统统叹光。
地震震得穿越了时空,原来穿越这种事真的可以…!

她有意识的时候,已经被绾公侯送上了马车,绾公侯再三嘱咐她到了朝歌要小心谨慎,万不可提她娘——绾娽娘娘。天知道当时的琥珀有多无措,眼泪都快夺眶而出,绾公侯看在眼里,还心疼的劝慰她来着。
劝什么呀,他能让她回到二十一世纪吗。

最神奇的是,琥珀发现自己居然听得懂这个时代人们的语言,而她开口竟能吐出一口流利的殷商话,可她说的明明是普通话,不知这身体怎么还自动翻译了。但无疑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好事。

经过几天的了解,琥珀方知她的身份是一个一出生就被亲爹抛弃母亲故去时的唯一骨血,没错,她的爹竟然是那个百度一下你就知道的子辛,也就是后世口中的纣王。
绾娽娘娘似乎和纣王之间有什么不为外人道的宫闱秘事,总之刚诞下女儿子珀的绾娽就悬梁自尽了,托孤于自己的父亲——绾公侯。而就是在这样相安无事的15年后,纣王竟然想起了自己远在绾城还有一个女儿。
琥珀真的叹出一口气,怎么办,纣王是大暴君啊大暴君,谁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让她这个千年之后的人来面对这不可预知的一切?

线儿看着小姐不住打着冷颤,心里也经不住越来越乱,她看奶娘还一脸镇定的站着,不觉好奇。又想到奶娘当年是贴身服侍绾娽娘娘的,便想:莫非奶娘知道那年发生的事?
正此时,朝乾殿殿外的侍官朗声唱道:“宣——子珀公主觐见——”

琥珀一抖,脸色全无,线儿暗中扶了她一把,琥珀侧头对上线儿担忧的眼。
“公主放心去,您毕竟是大王的骨血。大王不会对您怎么样的。”线儿说着,自己心里其实并不确定。
琥珀定了定神,像是从线儿话中汲取了力量,一步一步踏进殿中。
她的镇定半真半假,只是她偶然想到那句“虎毒不食子”,又或者,她在赌绾娽娘娘在纣王心中的分量。

帝辛负手而立,背对着殿门。
空旷的殿中寂寂无声,他的脸色隐在暗影里,像诡秘古墓里久不见日的绢画。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炯亮的黑眸锁定在来人身上。

琥珀战战噤噤立着,一瞬间突然想到什么,赶紧“哗”一下跪倒在地,头低低垂着,口中道:“拜见大(dai)王。”
她的嗓音很稚嫩,意外的参着些许颤音。

而帝辛向前几步,眯眸看着跪伏在地的,他从未谋面的女儿。
他没有让她起来,一室静寂。

琥珀心跳如雷,额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这逼人的压迫感令她喘不过气来,她只得低着头再低着头。
一双精致的翘尖鞋出现在她眼前,这是纣王的鞋子,他就站在她面前!
她连指尖都开始颤抖,纣王,面前这个男人是残暴血腥的一代暴虐狂殷纣王——救命…

帝辛微微弯下腰,伸手,袖袍倾下,绣着繁复的花纹。
略带粗糙的指尖触上琥珀的下巴,她微微一颤,像湖面上受惊的水纹,一圈一圈泛着涟漪。

他挑起她下巴,让她的脸庞一寸一寸涨满他眼帘。
帝辛的眸中是难掩的惊异,以及,丝丝缕缕如蚕茧般逐渐将他缚住的窒息。
他以为他看到了那张在他梦中缠绵徘徊十五年的容颜。

…娽儿,是你回来了。
纣王所慕 波光潋滟妲己

“娽儿…”帝辛不禁脱口唤道。

琥珀原垂着眼,闻言不禁被纣王悲戚的嗓音动容,她抬眼,长长的睫毛掀起,恰对上他恍若破碎的眸光。
纣王的眼睛看着她,却又仿若不在看她;他的眼睛似乎透过她的脸,正在看着另一个人。
这样的深情,这般的刻骨。

他唤她“娽儿”。娽儿?琥珀一下子便联想到了绾娽娘娘。
可是,如果纣王这么爱绾娽娘娘,那为什么绾娽还要悬梁呢…

帝辛被子珀与绾娽相似的脸庞吸引,但须臾,他的目光竟莫名阴鸷起来,仿佛突来的暴风雨凶猛笼罩头顶,毫无预兆。
笼罩在这阴恻恻的目光之下,琥珀不自觉吞了口口水,一动也不敢动,僵着身子,纣王此刻的眼神让她觉得他随时会掐死她!
琥珀自己也诧异于她这样激烈的想法——

眼见着纣王像要有什么动作,她忙重新跪下,垂首急道:“今日见着父王女儿心愿已了,子珀是您的骨血,早便想和父王一起共聚天伦,我不想再离开父王了,这些年来女儿是一直在想念着您的——”
一口气说完,琥珀伏着不敢动。
这话说的杂乱且没头没脑,不过她的意思应也表达的差不多罢。
不论古今,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孩子总该是疼惜怜悯的,哪怕这个父亲和这个孩子的母亲是深仇大恨也好,不共戴天也罢,琥珀多么的希望自己的话能勾起她想象中纣王尚未泯灭的良知…

帝辛闻言,原先身体里窜动的气流竟越发的小了,直至寻不着半点痕迹。
他看着这个跪伏在地的女孩,她在颤抖,可是她偏偏还在很用心的为自己解决不可预知的危机。

他忽的就很想笑——绾娽,你瞧瞧你的女儿,她和你一样的爱耍小聪明。
而孤,却总能在这样的气氛中感到愉悦。
帝辛的唇角不可察觉的扬起,真令人由衷的怀念,那些遥远的破旧不堪的过往。

朝乾殿外。
奶娘和线儿守在外面,直至见琥珀出来才松了口气。
琥珀一张脸惨白兮兮,明显的惊吓过度,仿佛刚刚历过了一番生死。

线儿快走两步搀住琥珀道:“小姐,可还好?你自小身子骨弱,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浑身都不爽。”琥珀看着奶娘,“奶娘,有些事你真要埋在心里一辈子?”
奶娘眸光闪躲,摇摇头,微一叹,却不搭话。

琥珀在宫人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宫殿,奶娘进去的时候忍不住泪流满面,后来琥珀才知道,原来这处是绾娽娘娘旧日居住的宫殿。

那么让她住在这里,是纣王的授意吧。
这座宫殿不是十分辉煌,却也雅致,多年无人居住竟也干净无尘,想是常有人洒扫的缘故。
这座宫殿名曰绾心宫。绾心,绾君心。
那这里真挺幽怨的,或许又是一种讽刺。
如果她是原先的子珀,或许会高兴吧。能够回来母亲的故居…

在琥珀眼里,子珀是可怜的,子珀从没见过母亲,也没见过父亲,只有一个外祖父疼着。当她终于可以见到父亲时,却被琥珀这异世的孤魂侵占了身体。唉,琥珀望天,其实她的经历也是很作孽的有木有。

午后去了王后娘娘那儿,王后是个温婉的女人,三十的模样,保养得宜。王后对琥珀挺好,至少表面如此。
这就够了,她没有心思也没本事和千年前的女人斗心思,何况她的身份可怜,没娘爹又不疼,缩着脖子应也能安然度日。

琥珀跪坐在下首,心里哀婉着膝盖,幸好垫子很柔软,否则她真是难以坚持哇。这宫里的女人真的是很无聊,她们一直聊着琥珀不懂的话题,显然,琥珀一时间无法融入她们的圈子。
不过她倒是听某个娘娘说纣王不日就要出征了。

纣王要亲自带兵打仗去?琥珀皱眉,要是她对殷商的历史多了解一些就好了。
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事…话说,想到这她四处张望了下,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苏妲己呢,怎么不见苏妲己?而且也没听谁提起过,仿若这是个不存在的人。
琥珀张了张口,想想又闭上,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琥珀对座是个少女,年纪与她相仿,穿着碧色的交领长袖小袍,里头一件素色单衣,腰间配以宽腰带,眉头细细,一双眼睛又圆又亮,唇角有一种贵族小姐的傲气。
重点是,她的眼睛时不时飘到琥珀身上打量…

琥珀想了想,于是朝她示好的微微一笑,谁知那少女却轻哼了声,骄傲的昂起头不看她。
琥珀尴尬的搔搔后颈,嘴角忍不住一抽。

“颜儿,你这是什么样子。”一道男声自门外传来。
颜儿这是琥珀方才对座的少女,她名唤子颜。

子颜突的看过去,惊喜道:“武庚哥哥!”小脸上傲慢之气一扫而空,笑得灿烂如花儿。
谁知武庚看也不看她,直直走进来,对王后行礼后便环顾一圈在座诸人,最后他的目光带着点点新奇定在琥珀脸上。

他眼睛一亮,走过去笑着道:“你便是子珀妹妹吧,我是你武庚哥哥。”
“妹妹不必拘谨。王宫便是你的家,日后谁欺负你只管来告诉哥哥,哥哥替你教训他。”
琥珀眨了眨眼,起身向武庚行了礼,心道这武庚倒是个爽快人,她于是脆生生道:“子珀见过武庚哥哥。”

“哼!”
子颜嘴一撅,不知什么时候已离席来了武庚身旁,揪住他袖子撒娇道:“武庚哥哥,你有了新妹妹都不理颜儿了。”
武庚把子颜的手从他袖子上扯下,剑眉拧起,口中训道:“珀儿亦是你的妹妹,你也不小了,怎么长不大惯会胡闹。”

子颜大大的眼睛慢慢变得红通通的,嘴巴一扁,很直接的恨恨的盯着琥珀。
她讨厌子珀,从她一进来子颜就知道自己会讨厌她。
她看到众人眼里掩不住的惊艳之色,因为她们都觉得子珀长得好,最要紧的是,子珀很像王叔书房里那副布画儿上的女人。
可是,如果连武庚哥哥也喜欢她…想到这里,子颜嘟起嘴巴,谁也别想抢走她的武庚哥哥!

王后看着局面有些僵,她因现下并不知晓帝辛对琥珀的态度,因而不愿出面多言,她于是笑笑道:“今日聚了这许久本宫也乏了,你们且散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