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走云朵你带走我 作者:舒远/杜南星
这是一个暗恋十年的故事。我等你送我一片刹那芳华,主角:师说,韩愈 ┃ 配角:宋裕,苏莟 ┃ 其它:杜南星
师说*次见到韩愈那天,男生在操场上冒着风雨体转投篮。后来的多次不期而遇,年少时的女生早已在心底埋下了暗恋的种子。那时候的他们都年轻交集太少,高中毕业便各奔东西。直到很多年后的再次重逢,他做了她的主治医生,一步步的穷追不舍圈地为牢。师说却因自己的病一味的犹豫退缩,后来才知道,他为了她等了已近十年。生命总是这样的千回百转,那一年,她做了他的老婆。
第一章:他经过的时候
2OO1年的夏季,特别的热,暴晒在骄阳之下几分钟就能烫出一层皮来,那天可真不是随便说说四十度那么简单。
香山的所有人都在等着,天降甘霖。空气中蔓延着一种压抑沉闷的味道。
市第一中学初中部的三年级教学楼里,毫不夸张的说,你走在楼梯上都能听见教室里学生浓重的呼吸,和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的声音。
今儿是中考倒数第二十九天。
二楼最里边的教室是初三八班,初三最好的重点班,用校长在初一开学典礼上的话来说,进了八班,你就已经坐在高中部远近闻名的奥赛班,如果继续保持下去,那你未来就会坐在北大清华的教室里了。这句话,是所有学生的信念。
小时候,父母恨铁不成钢,都说棍棒底下出天才。
而那个时候,正是十四五岁的年纪,还不太懂什么叫大学,不理解未来是什么意思,无忧无虑,不知道什么叫烦恼。
那天,下午四点多钟。
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在埋头苦算,偶尔有一两个学生抬起脑袋闲散的转转脖子,伸伸懒腰,然后叹口气,继续演算。有的则干脆长腿一伸,手里轻松地转着笔,发着呆。
自习室特别安静。
靠墙第四排的女生悄悄抬起头看了下四周,用笔戳了戳前方的女生,声音很小,“师说。”
被叫到的女生轻轻放下笔,慢慢转头,眼神示意她干嘛。
“嘿嘿,”女生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用口型和她说:“我闷得慌。”
师说瞥了她一眼,又看看她那个低着头丝毫没有被影响半分的同桌,“那你想干嘛啊苏姑娘?”
苏姑娘,大名苏莟。
女生狡黠一笑,“你陪我聊聊天呗。”
师说指了指自己左手的手表,“大姐,还没下课。”
苏莟立即蔫蔫的,“可我就是烦啊。”
“睡觉。”
师说和苏莟顿时一愣,这个清冷的声音是…两人齐齐的看向苏莟右边,男生依旧低着头做算术,好像刚刚那两个字和他没关系似的。
“切。”苏莟翻了个白眼,偏不。我就是要打扰到你。
师说闷闷的一笑,指了指男生,又指了指苏莟,转回身去。
苏莟和她‘亲爱的’同桌算是一对欢喜冤家。
她耳边依稀可以听见苏莟开始把战斗力集中在她那个可怜的同桌身上了。
教室里闷热得很,师说觉得自己有点被蒸发的感觉,看了看时间,还有两分钟就下课了,她停下笔,抬头看向窗外,天依旧是一望无际的蓝,没有白云苍狗,没有细雨清风,一股子闷热的气味散播在四周,有些粘粘的发烫。
“同学们,手里的笔都停一下。”
师说回头,是班主任老杨,他身上的衣衫看起来有些湿湿黏黏的,应该是赶着下课前想奔回教室的缘故。
“刚刚学校开会通知了件事情,为了调节舒缓一下大家临考前的这个紧张心情,每个班必须出两个节目,不需要刻意排练什么的,就是聚在一起活跃下气氛,晚会在下周五进行,这个事情就交给柯北了。”老杨说完停了一下,目光看向师说:“师说,一会你将英语作业本收上来抱我办公室去。”
柯北,八班的班长,就是苏莟的同桌。老杨前脚刚走,下课铃就响了。
班里顿时沸腾了。
苏莟拍了拍师说,无比兴奋的说:“师说,你不是会弹钢琴么?”
师说嗯了一声,立刻觉察到她的不怀好意,“好久没弹了,苏莟,你想干嘛?”
苏莟笑嘻嘻的看向柯北,“神探柯南,我已经帮你搞定一个节目了,你想怎么谢我?”
师说每次听见苏莟叫人家柯南的时候就想笑,还记得初三开学的时候,老杨排座位,苏莟身边做了一个很有气场的男生,苏莟问男生名字,男生慢慢的吐出两个字:“柯北。”
苏莟当时就一惊,“你认识柯南么?”
师说当时就笑了。
想到这儿,她又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柯北瞥了苏莟一眼,看向师说:“你会弹钢琴啊。”
师说还没说话,苏莟就抢先一步开口:“八级唉,这是个什么概念?”
师说真想打苏莟一巴掌,和苏莟认识有两年了,知道这熊孩子的嘴巴管不住,她有些晕,“那个…”
柯北了然,前后桌一年,师说的性子他还算是清楚一些,这姑娘有些过于安静,也没继续再强求,“如果到时候没人给节目,恐怕得你救急。”
师说释然的笑了笑,点头应允,然后狠狠的瞪了苏莟一眼,苏莟闷笑。
超出上课时间已经三分钟,作为英语课代表的师说才将作业本收齐。
走前被苏莟叫住,她颠了颠师说手里的重量,“嗯,有点重,要不我和你一块去吧?”
师说笑着摇头,“不用,你去看书吧。”
因是上课时间,教学楼外很安静,师说从楼里出来往外走。
天气闷热,她两只手抱着本子,低着头往前走,到教师办公楼需要经过一大片操场。
师说沿着场外的小路向前,脑袋后的马尾落在右肩膀,额前有浅浅的细汗渗出来,刘海有些贴在上头。
走着耳边传来篮球落地的声音,师说微微皱眉,这么热的天,还是上课时间,有人打篮球?
因阳光太刺眼的缘故,她微微眯着眼,头偏向右侧。
十几米远的地方,一个男生熟练的顺球然后身体自由旋转一个回环,接着将球握在手中,腾空跃起。
很漂亮的一个投篮,周围很安静,师说听见篮球落在地上弹了一下又一下很空旷的回响。
男生穿着白色短袖,黑色的运动裤,远远看过去,高而挺拔,挥洒如风。
他快速敏捷的将球在左右腿之间摆动穿梭,额前的头发已经湿透,随着他的动作甩离额前。
师说甚至可以想象到,如果近距离看的话,估计还会看到他满脸的汗水。
师说走的很慢,眼睛一直随着男生摇摆。
这是师说第一次见到韩愈。
直到后来很久很久,她都记得那天他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驰骋穿梭的模样。
这个时候,天空一声霹雳,师说有些楞,抬起头看了看天,这是…要下雨了?
她又转头看了看那个男生,他似乎不为所动,依旧玩着篮球,师说收回目光,脚下的步子已经加快向办公楼赶去。
刚走进教工楼,大雨就滂沱而下。
师说探头看了看操场的方向,那个高高的身影似乎还在,她有些怔楞,这么大的雨…他怎么还不走啊。
“师说。”是老杨。
“哦,”师说立即转身,“杨老师。”
“嗯,”老杨点头,“这么大的雨没淋湿吧?”
“没有的杨老师。”
老杨看了一眼外头的雨,“将本子抱我办公室去吧。”
从老杨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老杨给了她一把伞,她推辞不要,后来拗不过还是收下了。
从楼上下来,她打开伞,身子淹没在雨中。
雨很大,溅的半边楼梯道都湿了,这场雨像是积攒了太久似的,怎么都下不完。
雨水都积到鞋跟高了,她隔着朦胧的雨线,远远就看见那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这么大的雨,他就像是冰雕似的,不为所动。
大雨下,迎风飘打到脸颊上,刀子似的疼吧。
她站在伞下,静静地看着那头。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足足有十几分钟。
她看着他,在雨中淋漓,如此的不顾一切。
男生突然停了下来,慢动作的拍打着篮球。
然后,缓缓转身向反方向走去,直到走出她的视野,前后不到半分钟。
直到看不见他,师说才慢吞吞的拖着步子往回走。
到了教室,师说仍然还有点游离的状态,翻开教科书,里面的字怎么都看不进去。
苏莟在后头轻声叫她,“师…说。”
无奈,师说压根就没听见,脑海里满是那个大雨下玩着篮球的男生。
师说摇了摇头,将脑子转回正常状态,开始看书了。
这节课下了之后就是晚自习了,中间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刚下课,苏莟就叫了声师说,师说回头,”干嘛?“
苏莟顿时仰天做哀嚎状,苦凄凄的,“神探作证,我叫了你整整十七声啊。”
“啊?”师说抿了抿发干的唇,“干什么呀?”
苏莟唉了一声,“我差点以为这么大的雨你回不来了呢?”
师说指了指桌子旁边挂着的伞,“老杨给的,一点都没有淋到。”
苏莟摸了摸下巴,打量了师说一眼,“我怎么发现你出去了一趟,有点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啊,”然后苏莟慢慢的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不会是遇到了一个帅哥红鸾心动了吧?”
师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确定想知道?”
苏莟一个劲的点头,“想。”
师说看了一眼她旁边的柯北,不紧不慢的说:“我记得前不久有人和我说她喜…”
“stop!”
苏莟立即出声,猛地睁大眼睛,看了看身边仍低头看书的人,小心脏才平静下来。
苏莟咬牙切齿,“你赢了。”
师说忍着笑,“承让了。”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可师说看,苏莟追柯北这事儿,估计得追到高中去了。
晚自习的时候,雨已经停了,门外不时地有领导巡视,风呼呼的作响,这场雨将温度降了有十几度,整个晚上空气都是通透清凉的,窗外黑漆漆一片,看不清幕布后头的银河,一颗心却是格外的舒畅。
偶尔有凉风吹过,总会听到苏莟舒服的唉叹。
师说看着这满夜的黑色,脑海里一闪而过的那个身影又冒了出来,心平静的像是一湾湖水似的,扔个小石头就能荡起一大片的涟漪波浪来。
她微微弯唇,这样寂静的夜里,你像是一道光景,填补了这场黑暗,驱走了孤单。
募地,教室广播突然响起。
是一个浑厚浓重的中年声音。
“同学们,在这里有一个违纪通知。今天下午,初三一班的韩愈参与打架斗殴,已有两名同学受伤住院,现给予韩愈严重处分,留校察看,如若表现不好,取消中考资格。在此特声明,如有此类事情再发生,定以开除学籍处分。”
广播停止,教室顿时沸腾。
、1—1—1(小修)
老杨验收节目的那天,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自从那场及时雨来了之后,天气便渐渐转凉。
班里有两个女生向柯北毛遂自荐,这下子倒是省了师说的麻烦。
不过从苏莟眼里,师说看出来她对那两个女生的敌意,这难道不是冲着柯北来的么。
那天下了晚自习,师说和苏莟并排走着回家。
校园里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嘻哈声一片一片,师说撑着伞将苏莟往人群外的小路上拉了拉。
苏莟仍是一脸的不开心,师说笑了笑,“苏莟,你是多喜欢柯北啊?”
苏莟本来还在想着柯北和那两个女生有说有笑的画面,这厮从来就没对自己那么笑容满面过,一时气急,话没经大脑就脱口而出:“谁喜欢他啊,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他。”
师说似有似无的点了点头,“那你生什么气呀?”
苏莟一时语塞,“谁说我…生气了?我只是…模拟卷错的题有点得不偿失,心情不好呗。”
“哦,这样啊。”师说的声音轻轻地,“之前喜欢的要命,现在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啊。”
苏莟突然耷拉下脑袋,声音有气无力的,“师说。”
“嗯?”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啊?”
师说歪头想了想,“经常会想起他,他在做什么都觉得是美好的,想起他心就会甜甜的,是这样吧?”
“什么叫…是这样吧?”
师说一愣,解释:“难道不是么?”
“你有喜欢的人?”苏莟问。
“没有啊。”那时候师说不知道,她会那么的喜欢上韩愈。
“哦。”
苏莟叹气,“你说他怎么老喜欢和我抬杠啊,一点都不知道让着我。”
师说笑,“他对你挺不一样的。”
苏莟突地抬头看着师说,眼睛里星光闪闪,“哪儿不一样…”
“嗯…就是感觉。”
“你的感觉有那么准么?”
师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苏莟咽了口唾沫,看着师说:“那就是你觉着他也喜欢我?”
师说将伞往苏莟身边靠了靠,抿紧唇,“我可什么都没说。”
“啊呀。”
苏莟忽的没意识的小吼的一声,乐滋滋的笑个不停,又突然止住笑,“师说,你说他知道我喜欢他么?”
师说皱了皱眉,打商量的语气看着苏莟:“你觉着呢?”
“我问你呢?”苏莟看着她,焦急的等待着她的答案。
师说:“应该…知道吧,也许不知道?”
苏莟:“切,和没说一样。”
师说笑了笑。
书里说:喜欢一个人,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怕他知道又假装不知道。
“苏莟。”她叫苏莟的名字。
“嗯?”
师说:“他应该是喜欢你的。”
要不怎么没见过他和别的女生那么开玩笑,要不怎么只对你冷脸别扭发脾气。
苏莟顿时睁大了眼:“你看出来了?”
“嗯。”师说淡淡的应了声。
“怎么看出来的?”
师说淡淡的哼了一声,“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么。”
特别的人理应特别的与众不同的对待。
苏莟突然扯了扯她的胳膊,“对了,你听说了么?”
师说奇怪的看着她:“什么?”
“韩愈啊。”
师说皱眉:“韩愈?”
她脑袋迅速旋转,忽的记起韩愈就是上周广播通知的那个违纪挨处的男生。
这几天,关于他的传闻听得太多。
“嗯,他怎么了?”
苏莟:“听说学校让他给那两个学生道歉,他不仅没去还大大方方的扬言说见一次打一次。”
师说淡淡的抬眼:“然后呢?”
苏莟摊手,“校长也没法子,听说他家庭背景挺硬。”
“是么?”
“他女朋友一周换一个,经常惹事儿。”
“…”
小路两旁的路灯失修已久,光芒微弱,一闪一闪的,隔着朦朦胧胧的小雨看过去,倒像是有点像银河里的星光。
师说偏头看了一眼忽然安静下来的苏莟,她的眼里闪着碎碎的荧光。
将苏莟送至女生宿舍楼前,师说转方向出了校门回家,她将伞收了起来,雨并不大,落在身上就跟什么都没有似的,只有□□在外的肌肤感觉到一丝丝凉爽,迎面扑来的小雨丝衬得人更加精神抖擞,全身舒畅。
师说家距离学校并不是特别远,从校门口对面坐700路大巴,途径九站就到了。
她将伞别在书包右下角的肩带上,穿过斑马线,站到路牌边等车,一般来说十分钟一趟。
有小雨从脖子里漂了进去,有些凉,她往站牌一米后的亭子里躲了躲,微微倾着头看向以往大巴来的方向。
耳边隐约传来陌生的对话,说话的人声音冷清冰凉,比这冷意层生的小雨还要胜似几分,师说微微偏头朝着身后八点钟的方向看过去,不由得愣住,连呼吸都变得很轻很轻,隔着朦朦胧胧的雨雾看着那天她在篮球场上见到的男孩子。
男孩对面站着一个很清秀的女生,浓眉大眼,扎着漂亮的马尾,刘海整齐的盖在额头上,很乖巧的模样,看着就招人疼。
“你要和我分手?”女生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哭腔。
男孩身影笔直,说的风轻云淡,“那天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我不要。”
“我说过的话从不收回,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了,你说我改行不行?”女生哭了。
“没这个必要。”
女生:“为什么啊?”
师说想,是不是所有男生提分手的时候,女生都喜欢问个为什么。
那个问题很重要么?
既然都不喜欢了,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
男生的嗓音仍旧是那么清冷,冰冰的,笑哼了一声,没说话。
女生依旧不依不饶,“你说啊,为什么呀?”
默了几秒,男生淡淡的开口:“我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你。”
女生急了:“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玩玩而已。”
师说一愣,心底突地有些发凉,他这么冷血么?正想着,700路已经过来了。
她咬咬唇,没有往后看,心底嚼着他那句淡淡的‘玩玩而已’慢吞吞的向车门口走去。
耳后却传来女生的哭喊:“韩愈。”
师说的身体有微微的僵硬,他…他是韩愈?
这个名字她刚刚才听过。
曾经不止一次的被挂名到违纪校规这个光荣榜上,是学校赫赫有名的问题男生,但却极受女生喜欢,换女朋友像天气变化一样。
班里的女生都喜欢聊这些八卦,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这个男生很薄凉。
却很招女生喜欢。
大巴司机已经在不耐烦的按着喇叭,她脚步顿了顿,迅速刷卡上车。
刚站稳,车子开动猛地摇了一下,她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倾,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那人一身寒气,她立即站稳回头,忽的愣住。
他…什么时候上的车,师说愣了一秒,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不好意思。”
男孩的眼睛漆黑如墨,大巴的昏暗更显得气氛有些诡异,师说听他说:“没关系。”
他的声音清清凉凉,淡淡的。
两人就这么并排站着,师说觉得呼吸都有些僵硬,刚刚他和那女生冷漠的分手画面还闪现在眼前,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时刚好大巴停下有人下车,她面前的座位空了。
她看了看身旁的男孩,刚好男孩也转过头来看着她,对她轻轻笑了笑,用下巴指了指她身边的空座位,“同学。”
师说的眼睛闪了闪,心脏不可抑制的跳动,她嗯了一声,心底五味陈杂,“你坐吧。”
男孩募地眼神有点玩味儿,“记事起我就懂女士优先这个道理。”
“啊?”师说想拍自己嘴巴,愣怔几秒,还是浅浅的扯了扯嘴角,“谢谢你。”
“客气。”
他的语气淡淡的,像是山涧中遥远的回声传至师说的耳里。
师说的脸有些发烫,眼睛瞪得愣愣的,迅速将头转向窗外。
迷蒙的小雨敲打在玻璃窗上,滴滴答答的声音像是琴键的尾音,她的眼睛盯着漆黑的夜色,心里却像是小鹿乱撞,身侧是男孩特有的男性味道,弥散在她的鼻息周围,潮潮的,凉凉的。
他的气息干净,清澈,有股淡淡的烟草味。
她将手搭在窗户上,远远就看见妈妈打着伞站在前面的路口等着。
妈妈很瘦,这些年来为她操碎了心。
直到700路大巴稳稳地停下,师说站起来向后车门走,眼神无意瞥了他一眼。
他微低着头,眼神薄凉。
准备下车的那一刻,她微微偏头,看见他并没有坐下,而是将位置让给了一个刚上车的老奶奶,身子略微向后倾,一手握紧着把手,似是察觉到师说的视线,将目光转过后门。
师说立即转过来,快速下了车。
车子已经驶出些距离,师说看见车里那个模模糊糊的身影,若有所思。
这样一个能为老人让座的人,怎么会是问题男生呢?
还有,他的名字叫韩愈。
韩愈的…师说。
她抿紧唇笑,听见妈妈叫她,笑嘻嘻的走过去,钻进妈妈的伞里。
“怎么今天这么开心?”
师说调皮的眨眨眼,“有么?”
“我还看不出来啊,走路都笑。”
“嘿嘿,爸爸回来了么?”
师妈一手撑着伞,一手揉着师说的头发,“你爸今晚有个饭局,回来可能很晚了。”
师说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声,像是想到什么,她突然抬起头看师妈,“妈妈,中考结束我们一家人去旅游吧。”
师妈温柔的笑,“你想去哪玩啊?”
师说仰起头认真的想了想,“妈妈想去哪玩?”
“妈妈哪里都可以,倒是你,想去哪里啊?”
师说思考了几秒,“海南行么,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在海边住上一个月,你和爸爸好好放松放松。”
“是你想去海南玩吧?”师妈宠溺的揉着师说的头发,眼底一片柔和。
师说吐了吐舌头,眼睛亮亮的。
那天晚上师爸回来的时候都半夜了,师说睡得迷迷糊糊的,依稀听见客厅里妈妈让爸爸喝了姜汤再睡之类的话,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然后梦见了韩愈。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原来他是韩愈。
他就是韩愈。
每一次见到他都是下雨的天气,一切是那么的朦胧而又美好。
十四岁的女生心里,有一颗暗恋的种子正在悄然的发芽。
后来很久之后再次见到他,她仍然忘不了那一夜昏暗的大巴车里和他并肩而立的那一刻心脏的蠢蠢欲动。
**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去学校的时候,她刻意绕道从学校的公示栏那边走,全校通报的通告栏里韩愈的名字赫然位于第一个。
即使是隔着朦胧的晨雾,她依然看的很清晰。
她想起那个男生低垂的眉眼,冷漠的表情,心底的某处有些柔软而又心疼。
那个下雨的篮球场里,那个大巴站牌前,他的身影总是那么清晰果决。
“师说。”
她回头,是柯北。
“你怎么从这边走?”柯北笑着问。
师说无意识的轻轻啊了一声,“这边人少,走着…比较清静。”
柯北点了点头,师说问:“那你呢?”
“我也觉得这边清净。”
两人都会心一笑。
柯北:“你来的挺早的。”
师说两手□□衣服兜里,微微抿了抿唇,“早起精神好啊,你不也这么早?”
柯北一笑,师说接着说:“估计苏莟现在还在见周公呢。”
柯北笑着挠了挠头,“她可是名副其实的‘觉主’。”
走了一会,柯北问:“有没有兴趣上节目?”
师说听着一呆,“不是都找好了么?”而且还是送上门的。
柯北弯唇,似是无意的说:“江瑗那个舞蹈需要一个伴奏,苏莟说你的钢琴可是八级,我想这样效果会比较好。”
“呃…”师说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你不愿意也没事儿,影响不大,只不过我想着和你做了一年的同学,没福气欣赏你的曲子真是可惜了,只是我觉得这也是一件挺有怀念意义的事儿。”柯北一副遗憾的表情,无奈的摊开手又落下。
师说被他玩笑的语气逗得一笑,“我弹得很一般,你要是不怕破坏气氛,我倒是可以试试。”
“那就这么说定了。”柯北的眼睛炯炯有神。
师说点头。
两人走到教室的时候在门口碰到了苏莟,柯北瞥了一眼苏莟没说话,侧身进了教室,苏莟翻了个白眼,看向师说:“你们俩怎么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