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安然 作者:双子座尧尧

内容简介
面对生活,她很坦然:
既来之,则安之,我冷安然从来就不是个认死理的人。
极品渣爹想卖了我升官?我去。
姐握着几千年智慧沉淀的精华,怎么也得为自己姐弟俩挣出一片天来
面对爱情,她两难了:
他:你可不能过河拆桥,用过就扔啊,执子之手,你要对我负责一辈子的…
他:为什么?前世我们擦肩而过,今生难道又要有缘无分?......


第1章重生
六月天,娃娃脸,说变就变。刚刚还是晴空万里,一下子就变得阴沉沉的。
忽然,阴暗的天空中一道亮光划过,“啪-啦-啦-”,闪电一下一下地撕裂着天空。“轰隆隆---”震耳欲聋的雷声紧随而来,震撼着玉林镇的整个天上地下。
紧接着,天空就像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豆大的雨点从里面倾泻而出,先是噼里啪啦乱倒一气,接着就如瀑布般倾泻下来。不多时,地面便成了溪流、沟壑。
一道蓝色的闪电划破天空,透过油纸耷拉了的窗棂,映在床上昏迷的母女俩同样苍白的脸上。小姑娘秀气的眉头蹙了蹙,微弱地嘤咛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
这是在哪里?她不是死了吗?表妹柯灵找了七八个男人来糟蹋她,就在他们剥光衣服、赤身露体地逼近她的时候,她推翻了秀桃刚拿回来的两大筐棉花,和身后台子上的两盏火烛,连着地上那堆衣服,立即燃起了熊熊大火。
她自己的衣服上、头发上也引了火,手里还疯狂挥舞着锋利的匕首,七八个粗壮的男人没有人敢靠近她。
她快速跑动着,用自己身上的火点燃一切能点燃的物什,床幔、窗帘、隔帘…
她喜欢用色彩鲜艳的丝绸装点屋子,所以她的卧室里最多的就是各种垂挂的纱幔。
她知道,柯灵让人从外面钉住了窗子,反锁了门,柯灵说要看着她像一只光溜溜的老鼠四处逃窜,却最终被几只猫儿撕裂。
她冲向正用力拍门的柯灵死死抱住了她,刚刚小产又被李慕海痛打一顿的柯灵怎么可能挣得过她?锋利的匕首刺进了柯灵的小腹。
她似乎感觉不到身上火烧的疼痛。看着哭爹喊娘、浑身光溜溜四处逃窜、用力敲打着门窗喊救命的那几个男子,她眼眸灼灼闪亮,哈哈大笑:让火烧得再快一些,火势再凶猛一些吧,哈哈哈。
她记得,在确定柯灵没有了呼吸以后,她也倒下了。
她现在是到了地狱了吗?她下意识地动了动手脚,触到身旁有人?是柯灵吗?她的眼里立即有仇恨聚焦,用力转过头…
娘?怎么会是娘?她到地下还真能与娘团聚?可是娘怎么闭着眼睛像是昏迷不醒?
她焦急地伸出手去摸娘的脸,却惊讶地盯着自己的手张大了嘴,差点没有惊呼出来。小小的、肉肉的,还有肉窝窝,这明显是一双小女孩的手!手上那对嵌着两颗蜜蜡珠子的绞丝银镯子,是她六岁生日时爹买给她的,然后,不到一个月,爹没了,娘很快也倒下了…
这对镯子不是被尚书府的那位二妹妹抢去了吗?怎么又回到了自己手腕上?
她慌忙坐起四处张望,眼前的一切似乎是从遥远的记忆里冒出来的:墙上那把弓箭是爹珍藏的宝物,后来被大舅舅献给了慕容尚书,后来慕容尚书又将它献给了太子。
窗棂上耷拉着一张被大风刮掉了一半的油纸,油纸是大哥今天早上新糊上去的,原来那张黑乎乎的。想到大哥,她泪如雨下,她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大哥,可是大哥仍然那么疼她,最后还因为她被人害死。
离窗不远的木桌子上放着一个薄竹片制的风车,那是大哥给弟弟做的。弟弟,她那个活泼可爱的双胞胎弟弟,去舅舅家没多久就染了风寒发高热,烧坏了脑子,在她“回”尚书府的前一天,小弟一个人跑去河边玩,淹死了。
她猛地转过头,看向床边的小柜子,上面果然有半串山楂果,那是大哥买的,小弟舍不得吃完,留了一半给她。
“轰隆隆---”又是一声巨响,惊醒了呆愣的她,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莲藕般的小手臂,“嗤---真疼”,她忍不住呲出身来。
不是做梦,她回到了十五年前,回到了六岁时噩梦开始的那一天,她现在还是夏书瑶,不是什么可笑的尚书府大小姐慕容瑶。
她猛然扑向躺在身旁的娘:“娘…娘…你醒醒…娘…”她记得自己上辈子也是被这连续两个响雷惊醒的,那时娘还没死,直到翠竹回来,娘瞪了翠竹一眼才闭气的。
她用力摇着娘的身子:“娘…你醒醒…娘…”
甄子柔,也就是书瑶的娘亲,终于吃力地睁开了眼睛:“瑶儿…钥匙…”她颤抖的手指无力地落在自己的衣领上。
书瑶明白,娘是要她拿一把很小的钥匙,挂在娘里衣里面的。她上辈子只知道一个劲地大哭,也没好好去听娘本来就微弱的声音在说些什么,折腾了很久娘才使尽力气扯出钥匙给她。
书瑶的小手伸进她娘的衣领里,取出那把黝黑发亮的钥匙,小心地将挂着钥匙的红绳从娘脖子上套出,然后将耳朵贴近娘的嘴边,费力地听清了娘的话:“杂物间…地窖…银子…妆奁盒…钥匙…”
书瑶哭道:“娘,您是不是说这钥匙是妆奁盒的,在地窖里?我这就去地窖里取来给您。”说着就要爬下床。
甄子柔拉住书瑶的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书瑶不敢动了,轻轻拍着她娘的前胸帮她顺气。
好一会儿,甄子柔憋足了劲用力说了一句:“翠竹…不可信,听你大哥…的话。”话音刚落,脑袋一歪,闭上了眼睛。
“娘…”书瑶哭得撕心裂肺,她终于知道上辈子娘死前为什么用力瞪着翠竹了,直到闭气很久,眼睛都睁得大大的。娘是想撑到大哥回来,没想到大哥在郎中那里被困住了,比翠竹晚到了一会儿。
这一世,娘交代了所有的事,所以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不行,不能再光顾着哭了,否则娘的用心就白费了。书瑶知道,再过大约两刻钟,雨小了,翠竹就回来了,然后很快,大舅舅大舅母就到了。她要先去地窖看看,那个妆奁盒是不是藏着银子?她要想办法先藏起来。上辈子,她不知道地窖,也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东西。只是第二天,大舅母和翠竹一起问她有没有见到她娘的一把钥匙,她就把那小钥匙给她们了。
第2章神奇的红木箱
书瑶提着桌上那盏油灯,很快找到地窖出口,就在杂物间的角落。她庆幸的是,出口处的木盖子上堆着的是一袋干草,否则,就凭她现在的小身板,还真是推不动重的东西。她用力掀起盖板,气喘吁吁的她惊讶地发现地窖里竟然亮堂堂的,好像点了几盏大油灯。
这样也好,如果要提着油灯下那木爬梯,对现在年仅六岁、手短腿短的她来说还真是困难。她把油灯往墙角放好,离干草远一些,然后小心翼翼地顺着木梯爬下去。
到了地窖里,书瑶才发现,原来照亮这里的不是油灯,而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有她的拳头大小。
背对着爬梯的方向,靠墙摆着两个挂了锁的大箱子,和一个有她一半高的妆奁盒。妆奁盒很重,她要抱起来都很吃力,更别说抱出地窖了。
书瑶取下钥匙打开了妆奁盒,打开之后才发现原来这个盒子外表看是红木做的,里层却是一种黑黝黝的铁,难怪那么重。妆奁盒有三层,第一层是一叠银票,加起来有两万多两银子。还有两张身契,是翠竹和红梅的。第二层满满都是贵重的珠宝首饰。第三层有一个书本大小的红木盒子、两把钥匙、和一些官府文书,其中两张是她和书文的生辰纸。
那个红木盒子很重,估计跟妆奁盒一样里层是铁做的。盒子打不开,也没有锁眼,书瑶只好先放下,此刻没有时间琢磨这个。
书瑶把银票、身契、和官府文书取出来塞进怀里,然后又拿了那两把钥匙之后赶紧把妆奁盒锁好。
不知道这两把钥匙是不是两个大箱子的?书瑶先试着打开一口大箱子,挂锁果然开了,天,竟是满满一箱银子。再打开另一个,满满的都是人参、灵芝、鹿茸等珍贵药材,都用油纸细细包着。
难怪前世大伯、三叔跟大舅舅一家大打出手,还差点闹上公堂,应该都是为了这两箱东西吧?可是这该怎么藏?她着急地又四下看了看,地窖里还有三大竹筐番薯、两大袋面粉、和足足四大麻袋的白米。
书瑶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拿不动这些东西,也没地方藏,大哥又不会这么快回来,难道又要白白便宜了那狼心狗肺的叔伯和大舅舅?哼,她宁愿烧了这些东西也不能留给那些恶人。书瑶的右手用力拍在麻袋旁边的木架子上,刺痛从掌心袭来,一根木刺赫然在目。书瑶忍着泪拔出木刺,带出了大粒的血珠,那粒血珠急速滚落,滴在地上,眼前红光一闪,一个巨大的红色木箱子出现在书瑶眼前。
书瑶忘记了手掌上的疼痛,用力睁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哪来的箱子,会变没吗?念头刚起,大箱子没影了。书瑶大急,又想着,会再出现吗?箱子瞬间又出现在眼前。
这?这?安然突然有点害怕,朝四周张望了一遍。
不管了,自己重生回到六岁这么离奇的事都能发生,还有什么可奇怪的?书瑶想着要打开红木箱,箱盖随即自动打开,书瑶又喜又惊,往箱子里看,红木箱分成了六格,拦板上还有字:保鲜、增效、增色、增灵、活物、杂物。
保鲜?应该就是保持新鲜吧?那么米面放在这里最好了。可是那些麻袋箩筐的都太重了移不动怎么办?
书瑶突然想到,她可以用意念让红木箱出现、消失、打开,可不可以让那些东西自己装进红木箱里去呢?试试吧。
她在心里默念:把三筐红薯装进红木箱保鲜格里去。
瞬间,红薯在原来那个位置消失,进了红木箱。
书瑶高兴得差点晕过去,她刚刚只是想试试,忘记了去想那竹筐的大小,所以直接默念“把三筐红薯装进红木箱保鲜格里去”,没想到这个红木箱竟然会自动增大,把三大筐红薯都装进去了。
接下来就熟练了,书瑶很快把白米和面粉装进了保鲜格,把整箱银子和妆奁盒装进了杂物格,整箱药材放到了增效格。增效增效,可不就是增加效果?
突然想到怀里的那些东西,赶紧取出来放在妆奁盒面上。
书瑶又忐忑地试验了两次让红木箱消失、现出、打开、关闭,这才拿着夜明珠爬上木梯。
出了地窖,书瑶又现出红木箱,把夜明珠和小钥匙放了进去,然后关好地窖,将干草袋挪回原处,赶紧回屋子里去了。
回到床上,书瑶看着宛如睡着的娘,想着自己一家人前世的悲惨遭遇,禁不住扑在甄子柔身上大哭起来。
正哭得伤心,翠竹一边脱下蓑衣一边赶了进来:“姑娘,你怎么了?姑娘别哭,翠竹回来了。”
饶是书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看见翠竹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愤恨,她很怕自己会扑上去咬她,死死地咬…
“你以为你娘真是伤心过度、一病不起啊?哼,那是翠竹在你娘的汤药里加了东西。哈哈哈…一家子蠢货…哈哈哈…哈哈哈…”柯灵尖利的嘲笑声接连不断地回响在耳边。
“哇---”书瑶现在最好的掩饰就是哭,最想做的事也是哭,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悔恨都一次哭干净了,以后,她夏书瑶要做的事就是好好地守护着大哥和弟弟,好好活着,她不会再天真地听信那些人的哄骗,真以为自己是上天的宠儿,是门第高贵的天之骄子,是不能被困于矮灌丛中的金凤凰…
“市井小民”,书瑶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四个字。上辈子,尚书府二小姐慕容芷总是鄙视地称呼她市井小民,她以此为耻辱,甚至为此跟慕容芷打过架,被罚跪祠堂,三天三夜没有饭吃。
如今重生而来,她只想跟大哥和弟弟平平安安地做市井小民,不仰望所谓的门第。
翠竹见姑娘没有理她,只是不停地哭,也没觉得奇怪,这样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夜晚,又是这么小的女娃,不吓得大哭才奇怪。不过,姑娘一向黏她,呆会儿哄两下就好了。
放好蓑衣,翠竹走过来,见甄子柔还没醒,一动不动,想到吴郎中说的夫人不会熬过今晚,不由伸手探向甄子柔鼻下。
“啊---夫人,夫人你醒醒啊,夫人---”翠竹开始嚎哭,但那刹那间一闪而过的喜色没有逃过书瑶的眼睛。
翠竹嚎了几声,伸手想把书瑶抱在怀里。书瑶一扭身,扑在甄子柔身上…
翠竹一愣,讪讪地收回手,继续嚎哭:“夫人,你就这样走了,少爷和姑娘可怎么办啦?夫人啊,你醒醒啊。”今天姑娘怎么有点奇怪,好像不一样了,是吓坏了吧?
“娘---”
“娘---”
随着两声凄厉的呼唤,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冲了进来,正是书瑶的大哥夏书杰和双胞胎弟弟夏书文。
书杰“噗通”一声跪在床前:“娘,都是我不好,我没能把郎中请回来,娘---”
“大哥,娘死了,跟爹一样,瑶儿怎么喊,娘都不理瑶儿,大哥,娘死了,呜呜呜。”书瑶扑到书杰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哭得肝肠寸断。上辈子,大哥为了她惨死,却是到最后都没能见到她一面。对不起,大哥,对不起,这一世,瑶儿一定不会再让你伤心。
书文也扑了过来:“大哥,呜呜,大哥,书文要娘,呜呜呜。”
书杰抱紧两个幼小的弟妹,心如刀割。现在,他只有他们,他们也只有他了。


第一章 既来之,则安之
更新时间2013-3-7 22:33:10 字数:4086

 盛夏的夜晚,没有白天那么闷热,不时拂过来的丝丝儿风给静静躺在床上的安然带来些许凉意,小丫鬟秋思拿温水浸了棉巾轻轻给安然擦洗额头(小心地避开缠在脑袋上的布条)、脸颊、还有双手。
床边矮墩子上坐着的妇人倚靠着身后的桌子,一边缝制着手上碧色的荷包,一边默默地流泪,她是安然的奶娘刘嬷嬷。
“二小姐已经昏睡了快一天了。”刘嬷嬷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担忧和害怕。
“老李大夫说了,明天早上应该会醒的,嬷嬷你还是回屋里好好歇着吧,你这病还没好全呢,小姐醒过来又该担心了。”
“我这老婆子有什么要紧的,没了就没了,现在害得小姐这样,我到了下面都没脸去见夫人啊!”
刘嬷嬷转过身对着窗外两掌并起小声祈祷着:“夫人啊,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小姐赶紧醒过来,平平安安的啊!”
安然闭着双眼,静静听着两人的交谈,一动不动,其实她醒了有一会儿了,在秋思端着水盆进来时才又闭上眼睛,整理着脑袋里不断涌出的记忆,属于这个身体的记忆。
这个身体也叫冷安然,同名同姓,但不再是二十一世纪那个精干冷情的金领剩女冷安然,而是大昱朝福城知府冷弘文家的嫡出二小姐,今年13岁。冷安然的生母,也就是冷弘文的结发原配妻子夏芷云,是大将军王夏绍辉唯一的嫡女儿,却因着一个很烂很老套的“英雄救美”的故事,不惜忤逆父母,一往情深地下嫁于寒门探花冷弘文,并将嫁妆的大半充入公中。
夏芷云成婚五年才得一女冷安然,然后一直无所出,而贵妾林姨娘却“生”势浩大,生有长女冷安梅(15岁),长子冷安松(13岁,大安然半岁),还有一对双胞胎兄妹冷安竹和冷安兰,今年11。另外,安然还有一个12岁的庶妹冷安菊为赵姨娘所出。
安然的生母夏芷云在安然8岁那年得了一场大病,折腾了大半年就去了。本来就体弱、孤僻的小安然更沉默了,谁都不爱搭理。直至有一次因为跟冷安梅吵了几句嘴,拿瓷器砸伤了冷安梅和林姨娘,冷弘文请出家法要打安然二十板子,亏得刘嬷嬷和秋思拼死保护,搬出夫人和大将军王府,最后才以刘嬷嬷代受二十板子了结。
之后,在祖母冷老夫人的安排下,坐了一天一夜的马车,安然被送到平县远郊的这个庄子上来“修养”,身边只带了伤势未愈的奶妈刘嬷嬷和比安然仅大一岁的小丫鬟秋思。秋思是6岁那年跟着家人从边陲的昆城到福城谋生的,路上父母都被山匪杀了,自己被哥哥藏在草垛子里逃过一劫,而引开山匪的哥哥也不知道是生是死。秋思跌跌撞撞跑到官道上被上香途中的夏芷云母女给救下,就留在安然身边做了丫鬟。
至于刘嬷嬷,她从小就是夏芷云的贴身丫鬟,作为陪嫁跟来冷家,后来配了陪嫁铺子上的管事。安然出生的时候刘嬷嬷不到一个月的二儿子先天不足死了,她就又进府做了安然的奶娘。没几年她的丈夫也病死了,就剩一个大儿子与她相依为命,今年16岁,在一个木匠铺里当学徒。
其实夏芷云很多年前就将刘嬷嬷一家的卖身契还给她了,给他们解了奴籍。只是她放不下年幼失去母亲的安然。
除了每半年送了些粗糙的米粮过来,冷家几乎忘记了这个在庄子上“休养”的二小姐。幸好刘嬷嬷的刺绣手艺非凡,带着秋思做些绣活贴补家用。主仆三人的日子过得虽然清苦,但至少温饱还是勉强可以达到的。
半个月前,刘嬷嬷病倒了,仅有的几个钱都拿来抓了药,这几天才见大好些,安然想给刘嬷嬷补补身子,一大早就带着秋思去庄子前边那条河里想看看能不能抓到鱼,她见过庄子里的小孩拿竹篓子在那捞鱼来着。结果脚滑到的安然被一个大石头撞到了脑袋,昏死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这个身体的内里已经换成了从希腊旅游回国飞机失事的来自现代的冷安然。
“嬷嬷,你先回屋里睡觉吧,
我今晚就在这屋打地铺守着小姐,小姐醒来我马上叫你。”秋思轻声劝着。刘嬷嬷点点头,拿手抹掉眼泪,由秋丝搀扶着站了起来,又看了一眼安然,才慢慢走出了屋子。
秋思送刘嬷嬷回屋后,拿了草席和枕单进来铺在地上,把窗子关了,又帮安然抿了一下额角的一缕头发,把盖在安然肚子上的被单子拉拉好,便吹灭了油灯,躺了下去。
安然悄悄睁开了眼睛,在心里叹了口气…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重获了一次生命,总要好好儿活下去。过去的一切就只能是“上辈子”的事了,好在大龄未嫁的自己除了父母也别无牵挂。父母有弟弟一家照顾,又都有退休金,加上自己的大额保险,应该能好好地安度晚年。时间,能慢慢抹去他们失去女儿的悲伤。
安然放下心思,美美地睡了一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天已大亮。她习惯性地曲起十指梳压头皮,一下刮到缠在头上的棉布条子,牵动了后脑勺肿起的包包,“嘶”一声重重吸了口气,真特么的疼啊。
正推门进来的秋思一脸惊喜地跑了过来“小姐,你总算醒了,你再不醒来,刘嬷嬷就要进城里去求老爷夫人了。”秋思口里的夫人正是三年前扶正的林姨娘,冷老夫人的亲侄女林雨兰。
“找他们干嘛,他们要知道了还巴不得我不要醒来呢。”安然冷冷地答道
“不管如何,你都是冷家唯一正宗的嫡出小姐,大将军王府的嫡出外孙女”闻声急急赶进来的刘嬷嬷心疼地扶起安然,为她披上一件外衫,拿了大迎枕垫在安然身后,
让她坐靠得舒服点。
“然姐儿,你以后可千万不敢再做这样的事了,你是大家小姐,怎么能跟那乡下娃娃一般下水捞鱼呢?这次亏得没事,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嬷嬷死了都没脸去见夫人啊!”刘嬷嬷说着说着眼泪就开始稀里哗啦了。
“好了好了嬷嬷,我这不是没事吗?你可别哭了,有东西吃吗?我饿了”
安然话音未落,肚子就很积极地“咕噜”一声配合起来。
“秋思,打水进来给小姐洗漱一下,厨房里有刚熬好的米粥,我去端来给小姐吃,
小姐昏迷了一天一夜,可不饿坏了”刘嬷嬷也笑了,边说话边抬手抹了抹眼泪就赶紧站起奔向厨房去了。
秋思连忙“诶”了一声也跟着出去了。
安然抬眼细细打量了一下这屋子,看起来这房子应该很老旧了,但屋内收拾得很干净,房里的摆设也很简单:自己正躺着的一张床,床旁一张长方形的斑斑驳驳,还有不少凹坑的黑漆桌子,桌子下面一个大木头箱子,桌子再过去是一个泛黑的很旧的木柜子,应该是衣柜吧,不大,大概一米六高,宽不到一米这样。床的正对面就是一个正方形的窗子,窗格上糊着的白色窗纸泛着一块块暗黄色,甚至黑褐色。此时窗半开着,蓝色洗得泛白的粗麻布窗帘被拢到一边,用一条藏青色的的布条子系着个蝴蝶结,窗前还摆着一个木条做的大绣架子和一个木头做的包着藏青色旧棉布垫子的矮墩子。绣架上还放着应该是做了一半的绣活,安然此时坐靠在床上看过去也不是太清楚,花团锦簇的一片。
再看桌子上,一个针线篓子,一盏油灯,一面铜镜子,还有一本翻开的书。
所有的屋什摆设都很老旧,但都擦拭得非常干净,摆置得很整齐。
安然拿起那本书翻了翻,竟然是一本药理书,全部的繁体字。幸好啊,前世的安然大学一毕业就在一家台资企业做了5年的总经理助理,那个台湾老板很博学,办公室里一个大大的书柜里满满都是各类书籍,90%的书是老板从台湾带过来的,他每次回去都要带很多书过来。台湾出版的书都是繁体字,竖式从右到左排列的,安然起初看得很不习惯,头晕,后来看多了也就自如了。
“小姐,您可别看书了,老李大夫说您伤了脑子,一定要好好休息的”秋思端了脸盆和一个缺了一小口子的粗瓷杯子进来。先递过杯子让安然漱口,又从床底下拿了个痰盂出来,安然把水吐在里面。
秋思拧了棉巾帮安然仔细擦洗了手和脸。刘嬷嬷正好就进来了,端了一碗白粥和一小碟腌白菜,坐在床边细细地喂安然
。那米一吃就是陈年糙米,还带着淡淡的霉味,安然在心里长长哀呼,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乖巧地吃完了整碗米粥。心里想着前世时爸爸说的话“有吃都是补”,好歹得先吃饱了,有力气了才能想着以后怎么能够过得好一些不是?
用完了粥,刘嬷嬷和秋思也去厨房吃早餐了,安然才拿起桌子上的铜镜端看自己这一世的相貌。13岁的脸蛋还没完全长开,但已经可见小美女的风姿:小小的瓜子脸,秀气乌黑的眉毛,亮晶晶的深邃的大眼睛,那卷翘的长长的睫毛真是安然的大爱啊,鼻子纤细而挺拔,小嘴像樱桃似的粉嘟嘟的,唯一的缺憾是皮肤黯黄没有什么血色,明显的营养不良,加上额头上缠着的白色棉布条子,更加衬得人没有精神。
安然把镜子放好,轻轻阖上双眼,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靠着。
嗯,虽然环境不太好,但活了三十好几的人本来随着飞机失事就要去见上帝的,谁知竟然返回13岁这样的花骨朵年华,还拣了一副美丽的外貌,前世的安然虽说不丑,可也称不上漂亮,胜在气质好,也只能算是耐看的第二眼美女。女人嘛,总是希望自己能更漂亮的。
接下来就要好好规划一下这以后的生活了,安然习惯性地在心里列出自己目前面对的一切状况和自己的所有“资本”。认清环境的利弊和自己的资历、优劣势才能立足,直至站稳。这是每到一个新环境安然首先要做的事。
首先是冷家,在原身的记忆中,自己一直沉默孤僻,不讨老夫人和父亲的喜爱。老夫人不喜欢夏芷云,对安然也只是淡淡的。至于父亲冷弘文,基本上没有什么可回忆的情景,似乎从来没有过什么大手牵小手、摸摸脑袋、轻言教导、或者劝慰之类的亲子画面。而且来这庄子也五年时间了,完全不闻不问。冷家,是没有任何可依靠的了。
然后是夏家,根据记忆中夏芷云极少数的几次描述以及刘嬷嬷时不时的唠叨,大将军王府在当朝还是极有地位的,两代边关大元帅,如今一门三将,除了夏绍辉这个大将军王外,安然的三位嫡亲舅舅中,两位子承父业,都是身有军功的大将军,而最小的舅舅夏烨林跟当朝天子从小交好,幼时就作为太子伴读进宫,如今虽然没有明面上的官职,却时常在御前行走,众所周知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夏芷云是夏家唯一的嫡出女儿,父母极为疼宠,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对她也是众星捧月,极为疼爱。可是当年夏芷云一意孤行,拒绝父母千挑万选出来正在为他议婚的人选,执意下嫁冷家,伤了父母的心。虽然夏家还是为夏芷云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但之后来往越来越淡,加上冷弘文不断抱怨大将军王不讲情面,没有多给他提携,一家人跟随冷弘文到福城任职后,与京城的夏家更是几乎没有了联系。夏芷云病着的时候,夏家倒是派人来探望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