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帝女风华 作者:水夜子
一夕之间,宫倾玉碎,驸马于禁宫之中勒死帝后,黄袍加身。公主南宫霓肢残容毁,葬身火海。
一霎移魂,梦回十年,帝女归来,涅槃重生!
恶奴?杀之,让她们也尝尝什么叫我为刀俎,人为鱼肉的滋味。
硕妃?斗之,让她也尝尝什么叫寒夜凄苦,冷宫xiao魂的滋味。
太后?驱之,让她也尝尝什么叫永世禁足,立地成佛的滋味。
宫廷诡谲,朝堂险恶,阴谋阳谋,道不清的暗藏杀机,数不尽的牛鬼蛇神。母后不受宠?公主如庶生?笑话,那又怎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报之。
前世她太软弱,这一世,她要大开杀戮之门,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本文一对一女强斗文,男主霸道腹黑,女主成长型,遇强更强,狂妄嚣张
本书标签:公主重生宫斗女强虐恋王爷
楔子:宫倾梦碎,香消玉殒(一)
今夜,又下起了雪。
纷落的雪花鹅毛一般,又一次把整个公主府妆点成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寂寥的深宅大院,再找不到那令人伤感的落叶,唯剩光秃秃的树干,被那雪花,堆积,堆积,宛如披上了一件件苍凉的白衣。
静立于窗前,南宫霓神情凄婉,又是一晚过去了,他,又没有来。
“公主,更深露重,仔细别着凉了。”
说罢,侍候在身边的百灵很是乖觉地将狐毛大氅披在她身上,又道:“公主,天都要亮了,要不要先歇歇?”
轻摇着头,南宫霓恬静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公主再等等。”
闻声,百灵略有些迟疑道:“别等了公主,驸马他…不会来了。”
“…”
每年生辰,南宫霓都会窗前朝思夜盼,可除了成亲那一年以外,他,从来都只会让她失望。其实,她知道他不会来了,因为,今夜不但是她的生辰,亦是‘她’的生辰。
默然神伤,原本期待的心情,亦因百灵这直白的话语而黯然,南宫霓牵了牵唇,似要挤出一丝强笑,奈何唇角抽动几许,终是连苦笑也再扯不出。
百灵见状,心知口快说了不该说的话,惹得公主伤心,马上扑嗵一声跪在了南宫霓的脚边:“公主,奴婢多嘴,奴婢错了,您责罚奴婢吧!”
“起来吧!你又何错之有?”
“公主…”
摆了摆手,南宫霓不愿再提,只道:“罢了,扶本公主下去歇了吧!乏了。”
“是,公主。”
百灵起身,小心翼翼地扶着南宫霓朝内室行去,方行了不到十步,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个人,一见着她们便急声嚷道:“公主,公主…驸马回来了。”
“真的?驸马回来了?”
似惊似喜,南宫霓半晌才回过神来,当即便按着心口,激动到口唇直抖。
“是真的公主,刚刚回来的,正朝这儿过来呢!”
进来报信的是杜鹃,也是南宫霓的近侍之一,她深知南宫霓等郎心切,于是便一直守在公主府前等人,方见到玄明煜的车马回府,她便连走带奔地赶了回来。
“怎么办?怎么办?本公主的样子会不会很难看?头发呢?有没有被风吹乱?脸色会不会太苍白?”
说罢,南宫霓又急急奔向妆台前坐定,一边对镜自照,一边招呼着百灵和杜鹃:“快,快给本公主再重新梳梳妆,啊呀!来不及了,还是再补点儿胭脂吧!那样脸色能好看一点,还有那对双环琥玉耳环,就是驸马送给本公主的那一对,快,快给本公主换上…”
催促声中,主仆三人忙成一团,一只耳环尚未戴好,微合的房门,已是由外至内被人轻轻推开。
闻声回首,门外之人英眉冷面,玉树临风,一袭玄青色的锦纹长袍,衬着雪夜的白光,一眼望去,俊逸非常。南宫霓眸光切切,殷殷望着来人,颤了颤唇,竟也只低低唤出一声驸马后,便哽咽着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三年了,他已三年未曾踏入她的闺房。
“姐夫,你为何要带妾身来这儿?”
一口叫着姐夫,一口又称着妾身,能如此奇葩地对玄明煜说话的女子,这个世个,唯有一个:江明月。此刻,江明月正小鸟依人般‘躲’在玄明煜的身后,华衣明颜眼如秋水,狐狸一般的神情,那娇似水,媚似火的模样,分明就似能勾人的魂。
南宫霓激动地站了起来,一只双环琥玉耳环挂在左耳之上,另一只,却被她紧紧攥在了右手之中:“她为什么也来了?”
“带她来,是为取她的生辰贺礼。”
南宫霓不想生气的,可那一刻,她实在有些忍不住:“生辰贺礼?真是不好意思,本公主没时间准备那种东西。”
“用不着公主准备,为夫,已经替你备下了。”
言罢,玄明煜两指轻抬微微一动,便有一队仆从鱼贯而入,为首的一人,端着一只鹤嘴白瓷青花壶,壶的右侧,放着一只同花色的白瓷杯。
明明是看上去很普通的白瓷杯,可南宫霓却越看越害怕:“驸马,你要干什么?”
“喝了它。”
玄明煜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可南宫霓却听得很惊很害怕,看着那已被仆人斟满的白瓷杯,她瞪大了眼死死盯着,手脚心都已冒出了细密的汗:“这是…这是什么东西?”
“断子绝孙汤。”
“…”
一语出,南宫霓骇然,她惊怕地倒退着,看向玄明煜的眸间,已唯剩恐慌。她以为,纵然他不记得她的生辰,纵然他不是真心回来看她,至少,她还是他的妻。可是,他竟那样宠着这个蛇蝎般的女人,甚至,拿自己的‘断子绝孙’来当她的生辰贺礼。
难道,他真的不记得这也是她的生辰吗?或者,他不是不记得了,而是,也想送她一个同样难忘的生辰贺礼。
“为什么要逼本公主喝那种东西?本公主不喝。”
“公主,为夫劝你还是喝了的好,否则,要为夫用强的话,可就不太好了。”
“不要,我不要喝…”
扬手,南宫霓大惊之下疯狂地扫向了那令人闻之心碎,听之心惊的药汤,“啪”地一声脆响后,她看向玄明煜的双眸,是痛苦,是失望,是悲哀,是绝伤。
她那么爱他,他怎么可以对她这样?
玉眉微挑,淡眼如冰,玄明煜拥美在怀,眸色如刀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既如此,就怪不得为夫心狠了,来人,给我灌。”
声落,仆从们一拥而上,按腿的按腿,抱腰的抱腰,南宫霓一介弱女,又怎耐得那几人之力?不过挣扎了几下,便已被死死按在了桌上。
苦涩的药汁,被强灌入口,她紧咬着牙关不放,却被人死死捏住子鼻子。连呛了好几口,南宫霓被迫咽下了一杯又一杯,绝美的小脸上,泪水与药汁晕成了一片,糊花了她精心为他描画的妆。
“公主,公主,你们放开公主。”
百灵护主心切,虽明知不敌她们几人对手,但仍是扑了过来,死死护在南宫霓身前。只可惜,刚近身却已被人生生拖走。
“你们,你们竟敢对公主无礼…”
杜鹃无计可施,只能高声喝斥,岂料,话才刚说了一半,却已被人生生掐住了脖子,只能自喉咙深处,发出支离破碎的呜咽声。
被死死按在冰冷的木桌上,南宫霓满口苦药,泪眼迷离。不能出声,但耳朵却很‘清醒’,是以,她又听到了江明月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女声。她说:“把那两个贱婢给我拖走,如若不服,往死里打。”
南宫霓想挣扎的,但任何动作在此刻都只是徒劳,她眼睁睁看着护主无力的百灵和杜鹃,被活活拖到了雪地中,倾刻后,是哀恸遍地的悲呜与嚎叫。往死里打,那些仆从们,果然听话…
目眦欲裂,南宫霓痛哭失声:“不,不要,放了她们。我已经喝了不是吗?你已经拿到你的生辰贺礼了不是吗?放了百灵,放了杜鹃,放了她们…”
哀莫大如心死,悲莫过于绝伤,她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留下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丫头。
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三年前,她将大越的重权交付于他手,可他,却在庆功之夜,临幸了江明月。那个阴险的女人,仗着他的宠溺,一步步,一点点,蚕食着她的一切。甚至,将她正呀呀学语的亲儿,生生推进了蛇窟。
那时候,是香如和香怡那一对双生婢子毅然跳入了蛇窟,用性命守护着她的亲儿,却落了个活活被咬死的下场。如今,她又要眼睁睁看着两条鲜活的生命逝去在她的眼前,她受不了…
“驸马,求你了。”
“江明月,求你了。”
“呜呜…我求求你们了…”
哀求声中,玄明煜嫌恶地看了一眼雪地里那血腥残暴的一幕,冷声道:“死不足惜!”
“…”
那一声死不足惜,有若千斤重石狠狠压上了南宫霓的心,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曾深爱十年的男人,那一刻,他在她的眼中便是黑白夜煞,地狱阎罗。
他可以不爱她,也可以不让她怀他的孩子,可是,为何对她身边的人都要这么残忍?
心如死灰,痛意难挡,南宫霓仰躺在湿淋淋的圆木雕花桌上,大头朝下了无生机地倒垂着。倒着的视线里,是玄明煜因血色而扭曲了的狰狞面容,她就那样死死地盯着他,盯着江明月,盯着她离开时,唇角那抹似有若无的残酷微笑。
争了十年,斗了十年,一朝惨败,却是输给了自己最爱的那个人。
南宫霓躺在那里,有如死人一般无声无息,直到有冷风呜呜吹过,重重吹开她的房门,让她清清楚楚看到雪地里那两个早已血肉模样的身影,她的泪,再一次决堤而下,滚滚不尽。
痛不欲生,她挣扎着爬下圆桌,手脚并用地朝外爬去。
失足,南宫霓滚下台阶,扑进那血与雪融合成一片的世界,死死抱住那两个面目全非的尸体,哭到柔肠百结,肝肠寸断:“百灵,杜鹃,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软弱害死了你们,是我,是我…”
再多的愧疚,再多的自责,也换不回两条原本鲜活的生命,南宫霓木然地跪在那里,仿若一尊会哭的石像,除了流泪,还是流泪。
天,又下起了雪。
雪很大,扑簌簌直落下来,南宫霓不动不闪,只任那雪花片片堆积在她的肩头,将她覆盖,掩埋…
楔子:宫倾梦碎,香消玉殒(二)
“公主,皇上驾崩了。”
逆雪归来,历姑姑一进公主府,便跪到了南宫霓的床前,一边抹泪,一边哭诉。
在雪地里冻了整整一夜,南宫霓病了,浑身高热不止,身上连压了三床棉被也止不住冷意,她在锦床上不停瑟缩,发抖,直到全身都缩到一起,抱成一团。
她本已意识模糊,可这一刻,那些剜心割肉的话语,仍是让乍然清醒:“什么?怎么会?”
“公主,是真的,皇后…皇后娘娘也薨了。”
“不可能。”
“是驸马,驸马他…反了…”
“不,不…”
一声凄厉,南宫霓泪如雨下,她早已料到有今日,只不想,他竟动作这样快。跌跌撞撞下床,跌跌撞撞出门,顾不上添加外衣,南宫霓仅着一件被汗水湿透了的中衣便仓惶出门。一路跌跑至公主府门前,她在历姑姑的搀扶之下,才勉强爬上了进宫的马车。
马儿一路狂奔,直入凰宫。
还发着高烧,南宫霓浑身无力,下车的时候,一个趔趄便摔倒了雪地里,历姑姑连忙来扶,她倚着她的力量,这才勉强能行走。踏着积雪,一路踉跄,连跌了三跤,方才狼狈地扶着宫门喘息着。
“历姑姑,你先下去避辟吧!”
一听这话,历姑姑当即便老泪纵横:“公主,奴婢不走。”
“下去吧!本公主不愿最后连你也护不住。”
她身边的人,可用的,不可用的,一个一个都不在了,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让她亲近的奶娘,她不忍心,也不愿意让她枉送性命。
“奴婢一条贱命,有公主您如此体恤,奴婢死也无憾了。”
“下去。”
声,渐冷,南宫霓面色如霜,似已下定了决心要赶历姑姑离开。
“公主,您这样要奴婢如何安心离开?”
未曾流泪,南宫霓这一刻竟是出奇的坚强:“历姑姑,走吧!别让本公主分心。”
“公主…”
闻声,历姑姑再忍不住,竟是死死抱住南宫霓孱弱的身躯,哭得撕心裂肺。
“若是本公主也去了,记得…收尸。”
言罢,南宫霓再不回头,挺直了脊梁便视死如归地朝紫宸宫疾奔而去。
玉掌轻推,沉重的宫门吱吱呀呀被打开。
一室的冷寂,仿若阴沉的古墓,南宫霓的脚,忽而便生了根,迟迟未敢踏入一步。
上前一步,便是真相,但那个残忍的真相,却揪着她的心房,让她不敢轻易去触碰。父皇,母后,女儿来了,女儿来了啊!你们可否回应一声,告诉女儿,你们还安然,你们还健在,你们,还是女儿最后的温暖与后盾?
无人回应,甚至没有任何的声音,原本喧嚣的紫宸宫,这一刻,如同一个森冷的活死人墓,只有进的人,没有出的气。南宫霓的心,颤动着,一点点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所有的期待,都化做悲愤,除了绝望,唯剩伤心…
“父皇,母后,你们在哪儿?”
“父皇,别躲着女儿了,出来啊!”
“母后,您最疼女儿了,别吓女儿啊,快出来见女儿啊?”
“在哪里啊?你们到底在哪里?”
“父皇,母后…”
“…”
喏大的两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寻遍了紫宸宫的每一个角落,南宫霓哀哀的低呜声,亦传赢遍了整个宫殿,只可惜,空旷的大殿之中,余声袅袅,唯有回声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再无其它。
静寂,一室的静寂,伴着她低低的抽泣声,清清楚楚,凄凄切切。
“皇上。”
沉稳的脚步声,自后而来,南宫霓未及回头,却听得那一声柔柔轻唤,狂喜的感觉,瞬间淹没了她的理智,欣然回首,她惊喜地叫道:“父皇…”
声,顿住!
那一身耀眼的明黄,再一次将她打入阿鼻地狱。不是父皇,原来,那一声皇上,叫的根本就不是她的父皇。
玄明煜,他已经能欣然接受如此称呼了么?这个男人,毁了她的一切,更抢走了她的所有,现在,却还要她对他俯首称‘妾’么?笑,真真可笑。
甩袖,她轻仰起高贵的下巴,傲倨而立,冷声道:“玄明煜,本公主要见父皇和母后。”
“公主,为夫劝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皇上和皇后的后事,我自会处理。”
他已被尊为皇上,却还口口声声唤着别的皇上,南宫霓冷冷睨向他身侧的娇娇女,那一声冷哼,哼的是玄明煜,看的却是那个狐媚的女子。
“你还真是‘孝顺’。”
“不敢,份内之事。”
坦然以对,玄明煜的眼中全无愧色,南宫霓静望着这个男人的侧颜,心如死灰:“不见到父皇和母后,我哪里也不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大越南宫皇室绝不记如此糊涂的一笔帐。
“十年了,你一点都没变。”
她的执拗一如当初,十年前,她也是如此执着,如此笃定地选择了他做为她的驸马,为了专宠独爱,甚至不惜牺牲别人的性命,如此骄蛮任性的公主,就算是国色天香,就算是风华无双,他玄明煜也不要。
他恨她,所以,除非皇帝下旨,他便绝不碰她,他忍了十年,终于等到了今天。
“皇上,公主乃是先皇至宠至爱的女儿,若是临终都不能服侍在身前,公主定会抱憾终身,如此,妾以为是不孝。公主仁德贤孝,自是不能这般回去休息的。”
妖娆而至,一直静立于玄明煜身侧的女子终于开口了,只是,那看似求情的话语,听在南宫霓的耳中,竟是那般的难以入耳,江明月,江明月,她会这般好心地替她求情?
默默无言,玄明煜神情未变,只是眼中已现犹豫之色,见机使力,江明月又软软劝道:“皇上,还是让公主见见先皇吧!如若不然,她如何死心?”
终于,他冷唇微动,道:“随你吧!”
闻声,江明月笑了,南宫霓默了!
密室,隔间。
十年痴守,一夕巨变,她的痴心换不回丈夫的疼爱,却换来家破人亡的宿命,轻触着软榻上的母后的脸庞,南宫霓泪如雨下。
只那么一眼,她便再难以忍住心头哀伤,父皇不是被勒死的,而是长钉透顶,生生从头骨钻入,以至于颅内出血,让人看上去仿佛就是暴毙而亡。母后也不是被勒死的,而是,七窍流血,死相狰狞。
唯有一种毒药可以让人的脸变成那般模样,也唯有一种毒药可以让她的母后死相可怖,大越皇室禁药,千日红。她能想象得到父皇被害后,母后被逼灌下此药的凄凉场面,也能想象得到,父皇死不瞑目的那种绝望。玄明煜,她的好夫君,他的手段,他的阴狠,真真让人恨之入骨!
那一刻,南宫霓的心无比平静,她半趴在父母的尸体之上,一遍遍的轻抚,一遍遍的呢喃,直到,她的好夫君耐不住性子要赶她离开,她才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暴起而攻,扯落发髻之上唯一的翠羽流苏,用碧簪那尖利一头,狠狠扎入了他的心窝。
奈何,奈何!
弱质纤纤的金枝玉叶,力气小到连杀个人也杀不死,那碧玉的簪子没入他的胸膛,却只能伤及他的表面,根本刺不中心脏。拂袖而出,他在盛怒之中狠狠将她掀开,落地的同时,她生生呕出一口鲜血,眼睁睁看着他将玉簪摔于地面,碎了一地的残渣。
哀,莫大于心死!
她在极度的悲伤之中,对着他嘶吼:“有种你就杀了我,杀了我…”
十年来的辛苦,十年来的痴缠,十年来的全心全意,为何竟落到这般田地?她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
新婚那一年,他沾染疫症,她不顾劝阻,不惧传染,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七天七夜,待他大病初愈,她却落得一身顽症。
成亲三年,他马踏天阙,赴漠抗敌却误入敌方圈套,是她,亲赴敌国,以金枝玉叶为质,以十座城池为饵,换得他平安归来,可她,却在敌国受尽屈辱,甚至被虐待而流掉了她的第一个孩子。
成亲五年,她因旧疾复发而难产,九死一生为他诞下麟儿,可他,只看了一眼便去了江明月所居的别馆,满腹怨言,她却只字不提,只盼夫君能回头是岸,重新回到她身边。直到孩子满月的那一天,她惊觉亲儿的双目有异,她才知道,原来,他的儿子从出生的那一日开始,便为父亲所恨,宁可熏瞎亲儿的双眼,也不愿再看他那双像极了他母亲的黑眸。
还有成亲七年,她的孩子,才刚满两岁的孩子,就那么面目全非地躺在了她的怀中。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爱一个人也有错?
面对她的脆弱,玄明煜就那么高高在上地睥睨着她,眼神如刀,寸寸凌迟:“我不会杀你,我要你生不如死。”
“江蝶月是你最爱的人?那我算什么?”
“你?不过是块踏脚石。”
“玄明煜,你真可怕啊!你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
“错!我的心不是石头,而是一块冰。”
“…”
冰啊!原来是块冰,可是冰不也有被捂化的时候?可他的那颗为什么就捂不化?
是,是她的母后为了让她专宠而赐死了他的发妻江蝶月;是,是她的原因让他痛失最爱,可是,这么多年的关怀与厚待,他难道一点也不曾感动过?
往事不堪回首,痛,痛,痛…
无情无心的男人,她已再无眷恋。
复又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她跌跌撞撞走向自己的驸马,那个恶魔,以上犯上,弒君篡位,她做为一国公主,就算是死,也要拉他一起见阎君。
明知无胜算,可她还是冲了上去,当她‘铮’地一声拨出他腰间佩剑,身亦未动,人已是被他一掌拍飞,再一次重重砸向冰冷的地面。
一袭火红抢奔而出,凶神恶煞地给了她一记耳光,那凌厉的掌风,正抽中她的左耳,一时间,南宫霓的脑中,只剩下嗡嗡不停的鸣响。
“贱人,你竟然还想刺杀皇上?”
嗡鸣声不停,可她还是听清了这句话,喉头一甜,又呕出一口血水,南宫霓笑了,笑得妖娆:“贱人?本公主若是贱人,那你又是什么东西?贱婢么?到底本公主还是高你一等,不是吗?”
恼羞成怒,江明月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皇上,她犯上弑君,理当处死。”
玄明煜未有所动,只是不言不语。
回首,淡看向身侧男子,那英伟的姿容,是江明月一世的牵挂。强压下心头余怒,她平了平心神,又软软糯糯道:“看来,皇上还不舍得她死?不要她死也行,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皇上若是信得过明月,就把她交给明月处置如何?”
冷山一般的男子,明黄的衣衫耀亮他的眉目,清寒的薄唇仍旧紧抿着,不说可以,亦不说不可以。
“如何?姐夫…”
娇滴滴的声音,软软拖长的尾音,那一声姐夫出口,当即便融化了玄明煜的心,对于江明月的要求,他从来不会拒绝,理由无它,她是江蝶月的亲妹妹,临死前,她曾亲口托付,要他护其一生。
“随你喜欢好了。”
一语出,娇娇美人满意地笑了,她江明月想得到的从来不曾失过手,而她江明月想除掉的人,亦从来不曾漏过网。
南宫霓,南宫霓,落到她手里,只会脱掉三层皮…
滋滋的声响,撩人的肉香!
左脸上痛意传来,南宫霓娇躯剧震,却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痛也不能叫,疼也不能喊,她不想再看到江明月那个贱人的脸上,再露出得逞的笑意。她是大越国的公主,身体里流着最高贵的血液,再狼狈,也不能软弱,再凄惨,也不可以服输。
纤纤玉手,举着那灼红的烙铁,江明月笑得很媚,笑得很得意:“姐夫,左边已烙上一个淫字,右边再配个荡字如何?这才对称。据传,公主和那个湘国皇子可是郎情妹意,好不销/魂呢!”
湘国皇子四个字,当即便让玄明煜的眼神黯沉了下来,他咬着牙,哼道:“随你喜欢。”
“咯咯,咯咯咯!”
妖娆的笑意声中,江明月又开始逼近南宫霓。
灼红的烙铁重新印上南宫霓惨白的右脸,又开始滋滋作响,那是皮肉被烧焦时发出的骇人声响。四肢被缚,南宫霓无力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女人笑意渐浓,她赢了,已赢得彻彻底底,可她却还不肯停手,还要将自己的身体整得支离破碎,她才痛快,她才开心。
她当初怎会对这种女人手软?
恨呐!恨极!只是,再也无力回天。
南宫霓惨白了唇,被烙伤的脸上,几乎已辨不出原来的颜色。她匍匐着,一点一点在血红的地面上爬行,蠕动的身体,已裹满了腥红。
撑着残破的身躯,她颤微微立于江明月的眼前。她笑了,笑得嗜血而凶残:“玄明煜,江明月,记着,你们好好记着,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烛台纷纷!
漫天的大火,顺着她的衣角漫延至所有,她在烈火中痴笑,她在烈火中疯狂,有若一只悲惨的火鸟,带着仇恨,带着死不瞑目的决心,与烈火交缠,而至融为一体…
那一夜,紫宸宫的大火红透了京都半边的天,直烧了三天三夜都不肯熄灭,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紫宸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那一场大火从何而起。只是据传,大火之后,新帝的脸上再无笑意!
有人说,那一夜的大火带走了新帝最钟爱的女人,所以他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