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如朝露消散,而命运终不会停止
【时光缝隙】【人偶疑云】【记忆复苏】【博弈再启】
一段跨越千年的师生纠葛,一盘超越生死的不朽棋局
十二件悲鸣的古物,映射出十二个挣扎的灵魂
不祥古物奏响命运序曲,这一切是源于人心的原罪还是刻意的指引…
青春畅销作家玄色古风动漫幻想大作后来汤远也发现,这小祖宗估计是感应到明德大学校园里有什么古怪的东西,按捺不住就要出去觅食灵气了。但这外面的雨也没停,他怎么可能有借口出去溜达?不过就算雨停了,汤远觉得他也溜不出去。自从上次天光墟的事情之后,医生盯着他就像是盯犯人一样。
正琢磨着这事怎么办的时候,汤远忽然听到外面套间的客厅里有动静,连忙把ipad一扔就噔噔噔地跑了出去。只见本应该开笔记本电脑上网的医生穿上了外套,看起来有事要出门。
汤远眨了眨大眼睛,什么都没说,只是很无辜很乖巧地笑了笑。
医生看到他这个样子反而更不放心了,盯着汤远小朋友看了片刻,朝他招了招手道:“穿鞋,跟我一起出门。”
“大叔你是不是有事啊?带我方不方便啊?我会很乖地呆在房间里的!”汤远赶紧拍着胸脯表忠心。
越是这么说越觉得不可信好么!医生也不再说啥,直接把汤远的小皮鞋从鞋柜里拎出来,用眼神示意他动作快点。
汤远磨磨蹭蹭地低头穿鞋,其实是在掩饰自己眼中的笑意。
哦耶!成功出门!
直到跟着撑着伞的医生走出他们住的小院,看到在院门口明显等着他们的那位女士,汤远脸上隐秘的笑容都快绷不住了,来来回回地在叶浅浅和医生的身上看来看去。
“做什么怪?”医生生怕汤远说出什么古怪的话,威胁地用空着的那只手按了按小朋友的头顶。
汤远却吃吃地笑了几声,压低声音道:“大叔,没想到桃花运不错啊!这妹子肯定是喜欢上你了!”
“别胡说。”医生却是半点窘迫都无,其实他宁愿离叶浅浅远些,尤其是在这下了雨的夜晚。脑海里闪过了一些看不太清楚的画面,医生有些莫名地庆幸带着汤远一起出来了,这样至少不会和叶浅浅同撑一把伞。而且雨滴打落在伞面的声音,让他心烦意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特别讨厌下雨天了,如果雨下得不是很大,他都不会撑伞。
他这样恍惚的状态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叶浅浅都忍不住直接问出了口:“学长,你怎么了?”律笛一怔,这样大的阵势,虽然路过的百姓们都低头噤若寒蝉,但也都好奇不已地偷偷窥探。毕竟出的是国公府,是那个看起来会一直屹立不倒的国公府。
李定远却在下一秒差点惊呼出声,因为他看到了琵琶从角门躲躲闪闪地跑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那衣物分明就是刚刚从他身上扒下来的,乍一看就像是他一般。琵琶惊恐地看着不远处的御林军,立刻抱着孩子朝反方向跑去,而御林军此时也发现了琵琶,很快就分出了一小队追了过去。
这时就算是李定远再傻,也明白了定是爷爷出事了,否则又怎么肯让琵琶做这种鱼目混珠之事?
“我要回去!”李定远咬着牙挣扎着。但律笛却死死地抱紧了他,尽量以不引人注目的速度,离开了这一带,在应天府的大街小巷穿梭着。
“十三少爷,这是国公爷的意思。”律笛一边走,一边低声劝着,“国公爷这次,恐怕凶多吉少了。”
李定远的手指抠着怀里的铜匣,力度大得几乎要拗断他的指甲。他希望这一切只不过是爷爷的多虑,但街道上行色匆匆的御林军,和不时经过穿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都让李定远的小脸越来越苍白。那些锦衣卫在应天府是可以止小儿夜哭的魔鬼。虽然三年前已废除了锦衣卫,可事实上,那不过是皇帝为了安抚大臣们做的表面文章。台面下卫依旧穿着锦衣夜行,暗中收集着各种情报。
李定远咬了咬牙,费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开口说道:“你也不要再唤我十三少爷了,直接叫…节儿吧。”李节,本来是他父亲按照草字辈的规矩,给他起的名字。但后来爷爷发话,用李定远这个名字入了族谱,所以这个名字也就没人知道。
律笛点了点头,心内暗赞一声不愧是国公爷最喜爱的十三少爷,这么快就调整了心情,还指出了纰漏之处。律笛在巷子里左拐右拐,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辆马车,把李定远放了进去。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年幼的李定远更是惊慌不已,但依旧克制住不吵不闹。律笛最后如此在城中绕到了天黑,才到了一处破败的宅院。
据律笛说这里是他爷爷早年就置备下来的民宅,多年都未修整,也是怕人怀疑。在李定远胡乱吃了点东西后,律笛便说要出去打探下国公府的消息,李定远也心焦得很,便说自己一人也无妨,让他快去。律笛虽是不放心,但也知道若是随意再找来一人照顾十三少爷,那就有暴露的危险。他也知道此时守在李定远身边才是他的职责,但对国公爷多年的忠诚,让他坐立不安。
最终律笛还是去了,而李定远在漆黑的破屋之中,抱着那个铜匣瑟瑟发抖。
他不敢点灯,因为这种时候,多年都没有人住的屋子忽然有了人影,绝对会让那些无孔不入的锦衣卫察觉到异样的。
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黑暗中,想着爷爷想着父母想着叔伯想着那些兄弟姐妹想着以前幸福的日子,心一点点地变冷。
看着太阳重新升起又再次落下,如此这般几次,李定远便知道,律笛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他呢喃着,终于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怀中铜匣跌落床下,价值连城的琉璃盖磕到了青石板上,脆声摔碎成若干瓣。铜匣里面的白玉如意滚落了出来,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李善长以胡党获罪,谓其元勋国戚,知逆谋不举,狐疑观望,心怀两端,大逆不道,连其妻女弟侄家口七十余人一律处死。皇帝手诏条列其罪,传着狱辞,为《昭示奸党三录》布告天下…”
清脆的女声回荡在破屋之中,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十岁女童,正歪着头一字一顿地念着手中的布告。在她旁边的床上,一个憔悴的男童正盖着破旧的被子,靠着墙上坐着,千涸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李定远在短短的几天内就已经瘦脱了形,圆润的脸颊干瘪了下去,下巴也变得尖了,完完全全变了个模样,就算是家人恐怕也一下子认不出来这是国公爷最宠爱的十三少爷。
他的爷爷据说当日便被皇上赐了白帛自缢,他的家人们被从江西九江抓捕过来,在三日前已经被斩首示众,他强撑着去看了全过程,看着那些舒适的家人一个个人头落地,血流成河。七十余人?何止七十余人?和他们家有牵连瓜葛的众位大臣和侯爵也都被株连,据说皇上借题发挥,一共被杀的功臣及其家属搭三万余人。应天府就像被笼罩在一层血色的阴霾之中,整个京城都弥散着一股令人喘不过气的血腥味,许久都不曾散去。
“节儿,你是不是又饿了?我这里有馍馍哦!”女童放下手中的布告,伸出小手担忧地摸着李定远的小肚子。
“如意,我不饿。”李定远对着女童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森冷的眼中浮起星星点点的温暖。为了等律笛,他在这个宅子里昏迷了好几天,一醒过来就见到了如意。她长得玉雪可爱,身上却穿着平常的男孩子衣服,举止言谈却颇有大家风范。李定远认定如意应该是和他一样,是逃出来的哪家受牵连的世家后裔,否则一个平常人家的十岁女童,又怎么可能识字?而且问她姓什么,却怎么都不回答,也许她的姓氏并不像他姓李这么普通。
他病着的这些时日,也多亏了如意细心照料,一想到她的家人,是被他家所牵连才家破人亡的,李定远就越发地愧疚起来。但这股愧疚之情,很快就转变成了仇恨。
是的,他爷爷没有做错任何事!错的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甄宓对着铜镜,拢了拢散乱的鬓发,本想好好梳理一下,但对着铜镜里那张憔悴的容颜,还是提不起半分精神。
曹操的人马已经把袁家的宅院围得水泄不通,虽然他下令不许对袁家的人有任何怠慢之处,但甄宓很清楚等待她的是什么样的命运。
曹操与他的公公袁绍虽然早年颇有交情,可是却已经因为群雄逐鹿连年征战而成为了死敌,她们这些所谓的家眷,和那些任人宰割的家畜却也没什么区别。
自从一个多月前,她的夫君袁熙和弟弟袁尚逃离邺城之后,她便以心如死灰。乱世之中,一个女子便如那无根的浮萍,只能随波逐流,根本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
她也不恨她的夫君袁熙,一个连母亲都可以抛弃的男人,难道还能指望他顾得上妻子吗?
甄宓苦笑,理智上知道袁熙的决定,是最好的选择了。她们女眷留在邺城,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的。曹操向来对女眷优待,但却绝对不会容忍袁绍的亲子存活于世。所以袁熙和他的弟弟必须逃走,而在乱世中,男子都极难活命,更别提带上她了。
想必,此生再无相见之日了。
甄宓木然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连有人进了屋都没发觉,直到后者抚上了她的秀发,才神色复杂地在铜镜中迎上那人的目光。
“傻孩子,别再想了。”刘夫人拿起梳妆台上的金篦,一点点地梳着甄宓的长发,她知道自家儿媳妇在想什么,但是她不能让她再继续想下去了。女人的靠山就是丈夫,而她的丈夫袁绍已经身死,儿子们又在逃亡的路上,所以刘夫人现在唯一能够依仗的,就只有面前的这个儿媳妇了。
江南有二乔,河北甄宓俏。
这句话广为流传并不是夸大其辞。李夫人没有见过那大乔小乔,可是就算与甄宓朝夕相对,她也还是忍不住被其美貌所吸引,无法移开目光。尤其甄宓正是处在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此时神色憔悴,肤色越发显得惨白,每亩更是如同那晕染的水墨画一般飘渺精致,表情狼狈中却又有着难以言喻的脆弱,让人大起怜意,保护欲大增,恨不得想要好好地护在怀里,不让她再受任何一点伤害。
刘夫人是抱着要甄宓好好梳妆打扮一番的念头,可是现在却又觉得她这副糗样,反而更具有震撼力,一时难以决断。
女子依附男子而生,就像藤蔓缠树树倒,那么再换一棵树缠绕又有何不可?刘夫人若不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年老色衰,恐怕亲自上阵也绝不会有任何犹豫的。
毕竟活下去,才是最终的目的。为了活下去而付出些许代价,这在刘夫人看来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现在唯一的阻碍,反而是甄宓对袁熙的感情。
刘夫人舌灿如花般的开导着甄宓,但后者一想到自己需要委身服侍的,是那个和她公公袁绍年纪差不多的曹操,就根本无法接受。刘夫人忽然放下手中的金篦,也不再劝说,屋中变得一片沉默,屋外城中烧杀抢掠的呐喊尖叫哭泣声隐隐传来,让甄宓的脸色又白上了几分。
她瞬间意识到,如果自己不是嫁到了袁家,如果不是被好好地保护到现在,那么她恐怕也会和外面的那些女子一样,家破人亡,死无全尸。
甄宓悄悄地用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其实死也并不可怕,只是她隐约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和以前有了些许不一样。可是袁熙刚刚离开了一个月,她完全不能够确定自己是否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刘夫人却并未注意到甄宓的小动作,她凑到甄宓的耳边,低声说道:“吾听说,领兵而来的,是曹操的次子曹丕…”
后面的话隐去并未明言,她相信甄宓能听得懂。比起已经中年的曹操,刘夫人相信甄宓必定会选择才刚刚十八岁的曹丕。更何况后者没有任何家眷,现在还是曹操最看好的接班人,当真是如曹氏太子一样的存在。
甄宓按着自己的小腹,缓缓地看着自己在铜镜中点了点头。她件刘夫人喜滋滋地想要替她梳妆,便摇头阻止道:“这样就好。”下意识的,她并不想太过于浓妆艳抹。此时又不是出阁之日,她这一世唯一的一次盛装打扮。已经给了她的夫君。
刘夫人却误会了她的意思,心中暗赞甄宓无论淡妆浓抹都是那么的动人心弦。她让护卫找曹丕过府一叙,身为袁绍的遗孀,这点面子她还是可以有的。她带着甄宓来到大堂等候,不多时之后,便看到一名英挺的少年郎身穿铠甲大步流星步入残破的门扉。刘夫人拍了拍俯在她膝上的甄宓,示意她不需要太过于害怕。
甄宓根本就不敢抬起头,她只是盯着曹丕手中那依旧滴着血的长剑,心忖若是她夫君并未离去的话,这长剑上是否也会沾染上他的献血。
刘夫人和曹丕都说了什么,甄宓根本没有听进去,她就像一个木偶一样,被刘夫人捧起了脸,然后漠然地看着曹丕脸上震惊和爱慕的神色。
啊…这样的表情,她看过的实在是太多了,几乎每个男人在看到她的时候,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连她的夫君也不曾例外。
甄宓麻木地想着,却觉得了无生趣。这样的活着,是不是真的是她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