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书的下落,一定很多人追查。”

“为了那本书,也已生出不少杀孽。”封龙幽幽叹了一声。

“最后,是不是落入某人手中?”

“西山藏平,可当我们找到他时,他的尸体已经腐烂了。”

“机关谱呢?”

封龙摇头,又道:“拿到机关谱也无用,这里好手如云,谁可以无声无息潜进来开启宝库?”

这一点,白少情倒是同意的,尤其是把守在入口那三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武功深不可测,他一靠近便被识破行踪。幸亏当日当机立断,知难而退。刚刚封龙驰马带他入林时,他差点以为是事实败露,封龙想抓他过来让那三个老头认人呢。

白少情忽然叹了一声。“大哥,你当真要把碧绿剑送我?”

“当然。”

白少情被他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看,心顿时又撲通撲通猛跳起来。白少情轻轻瞅他一眼,似乎打算做些事,点头喃喃道:“那好……”

“好点了?”

“嗯?”

“你不是冷吗?”

时正盛夏,怎么会冷?白少情一直暗暗感觉到封龙传过来的热力,绵长而无起伏。显然是胸怀坦荡,不会有任何隐瞒。反观自己对封龙处处欺骗,不由有点不安。

两个深夜入林,找到了河边一片绿地过夜。

清晨醒来,只剩下一人,白少情的包袱和碧绿剑,和白少情的人一道,已经不在了。

封龙不诧异,视线一转,落在身边的一封信上。打开,里面是白少情工整的字迹:“少情打搅大哥多时,该独自游学去了。昨天所言之机关谱,少情曾有奇遇得窥其妙,弟非武林中人,一直不知此中干系,听大哥一提,才知道事关重大,今特凭记忆绘出,但是否可用,还请大哥斟酌。“下面密密麻麻,居然是默写出来的机关设置,其中的十三个铜环也赫然在列,每个铜环拉开后机关变化,都在其中。

封龙仔细看了半天,默记在心,忽然轻轻一笑,他向来气宇轩昂,此刻这一笑,却露出一点慑人魂魄的冷酷无情来。原来想耗上更长时间,不料他却轻易投降了。“这只小蝙蝠儿……”轻轻说了一句,语气中却又带了点不自觉的暧昧亲昵。

白少情留书离开,一路上心却很乱。

默出机关谱其实不甚理智,日后封龙若仔细追问来龙去脉,还要费上一番心思应付,但一月之期已满,青绿剑不得不送上正义教,一想到这,愧疚之心顿起。他一生负人实不少,只从不负母亲,没想到今天,不忍负之人又多了一个封龙。

当初得到机关谱的时候,他欣喜万分,想到可以增进功力的惊天动地丸,更是一夜也不肯等,飞赴宝地。不料虽有这机关谱,却闯不过守护宝藏的高手,差点把性命丢在林中,当时他真是恨透了武林盟主这道命令。反正机关谱在自己手中有等于没有,不如卖个人情给封龙,算抵偿这把碧绿剑。

反反复复将这些在心头过滤后,白少情甩甩头,他得忘记那月光下的银河,还有飞舞空中,壮观无比的蝶群。碧绿剑换宝藏,不过一物换一物而已。

不知不觉中,白少情已经到了金陵。一月期满的当天,白少情拿着碧绿剑,昂头跨入庄园。

依旧鸟语花香,如世外桃源。这次,向冷红早已在客厅中等候,桌上还放着一壶新沏的龙井。

“向副教主似乎算定我会拿剑而来?”

向冷红笑得像个乡下的大财主,今日正要迎娶第五个姨太太。“你在我门前已经徘徊了三天,手里一直拿着碧绿剑。”向冷红呵呵笑道:“如果我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也太没面子了,蝙蝠公子,恭喜拜师成功。”他伸出手。

白少情冷漠地扬唇,低头看看手中温暖的碧绿剑,眼中似有不舍,“还是由我亲自交给教主?”

“由我代交,验过真假,你就是我正义教中人了。”

碧绿剑,被向冷红粗糙的手握住一头,白少情咬牙,一根一根,松开白晳的手指。

向冷红拿过剑,仔细观察,“果然是碧绿剑,封家莫天涯,从此不足惧也。”他转头,指尖一弹,簾后转出一个微型中等的男人,面无表情,垂首等着吩咐。

“司马家最小的儿子刚刚师成满艺,你将此剑送到江南分壈,要左壈主在江南道上将他截住,用这把剑杀了。”向冷红看似随意地将碧绿剑交给下属,“尸体送回司马家。”

“慢!”白少情微微一震,蹙眉道:“向副教主,这是为何?”

“江湖四大家。以封家和司马家近年来后辈人才辈出者最多。”向冷红道:“我们当然要做点功夫。”

“如此说来,正义教主是要陷害武林盟主了?”坐下悠然啜了一小口龙井,果然满口余香。

“听说封龙与白三公子是结拜兄弟。”向冷红脸上泛起一丝不解其意的笑意,“白公子不会是不忍心吧?”

白少情不作声,只微微扬唇,转头作势欣赏墙上书画。

白少情看着拿剑的人影交没在簾后,心知有异,面上却微笑不断,:剑已经交了,明日此时,少情再来拜见师父。“不待向冷红答话,转身就出了客厅。

出了庄园,立即一路急奔。

他轻功卓越,左扑右拐,转到一处山林,在其中穿梭片刻,不时停步蹙眉,似在分辨追踪方向,过了片刻,发现所追之人就在前面,立刻从怀里掏出一颗紫红丸子。“前面的兄弟请留步。”

前言之人正垂头赶路,听见身后喊声,全身戒备地转头。“何事?”看见是在分壈见过的白少情,戒备神色稍减。

白少情微微一扫,他背后有一长形包裹,显然是将碧绿剑包在里面,以免惹人注意。“向副教主还有吩咐,”白少情悠然向前,摊开手掌,露出紫红丸子,笑道:“兄弟身握贵重之物,一路风险甚大,这一颗东西,是向副教主给你防身的……”

掌心白皙温润,托着紫红丸子,着实好看。那人低头去看,鼻尖忽然闻到一阵幽香,刚露出诧色,已经软倒在地。

折少情冷冷看他倒下,轻笑道:“不要随便闻别人的东西,向副教主难道没有教过你?”他眼中流露出一丝孩童诡计得逞时的顽皮笑意,随即敛去,蹲下翻看那人身后包裹。

解开绑结,却只看见一把普通的长刀。心中凶兆立生,白少情脸色一变,猛然弹跳起来,疾退。但已经迟了,身后风声已起,腰侧微微一麻,双膝顿软。

向冷红笑吟吟的脸,出现在上方。“这叫螳螂在前,黄雀在后。”向冷红道:“你舍不得那碧绿剑,徘徊三日才送上,我怎会毫无戒心?”

向副教主叫个平庸之辈送碧绿剑,原来是有心算计。“

“平庸之辈?他可是我手下十大金刚之一,你下在碧绿剑上的药,可当真歹毒,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白少情倒不畏惧,清冷的眸子淡淡一瞄。“这药本是南山派若水最近制出来的,谁知道叫什么名字?我一路而来,怕有人偷剑,抹了点在剑上,为了便于追踪,小偷也会中点小毒,原来本就无可厚非。”

“狡辩无用,你自己和教主解释吧。”指风又起。

白少情被向冷红一指点中穴道,幽幽闭上眼睛。

胸前酥麻,是穴道被解的感觉。白少情徐徐睁眼。会遇到什么?白少情很冷静,正义教里并没有善男信女,何况向冷红说了,要将他交由教主处置。为什么事先在碧绿剑上下毒?为什么暗中夺剑?任他莲舌乱翻,恐怕也逃不了“居心叵测”四字。

优美的薄唇抿了抿,想起曾经得罪过正义教的人,没有多少个死得痛快,正义教里,似乎还设有专门折磨人的刑堂,堂主赫阳,听说心狠手辣,对凌辱人犯有天生的癖好。

“醒了?”

温柔的声音穿过耳膜,白少情蓦然震动,睫毛微颤,瞬间惊喜交加,叫了声:“大哥?”刚要伸手与封龙相握,却敏感的察觉到一丝异常,视线立即下垂。

封龙腰间,碧绿剑静静系于其上。目光一接触那汪暖绿,白少情重重一挫,顿时僵直。他总是晶莹,散发着精明睿智的眼睛,顷刻紧紧闭上,像不忍迫自己去看世上最残忍的事情。但那入目的绿,已经像毒药一样侵了进来,刺痛他的眼睛,从眼中沿脉络而下,缓缓侵蚀他的心脏。俊美的脸,抽动着,扭曲。修长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掌心,被刺出的鲜血一滴一滴,滴淌下来。

封龙站在床前。“你很惊讶?”他的语气平和,除了多了一种白少情从不曾听过的决断和威严,还像往日那般醇厚。

白少情没有回答。他已没有任何力气回答,从看到碧绿剑的那个刹那起,他仿佛被一剑刺中胸膛,如今连最后一丝的力气都泄走了。他的全身不稳中有不觉地颤抖,说像迷失在雪地里的路人一样,不断打颤着,不过是为了骨骼摩擦挤出一点热量。当颤抖停止时,也就等于到了生命尽头。

“我当初知道封家族长历代都是正义教主时,也很惊讶”封龙徐徐道:“但很快地,我发现,原来同时当正义教主和武林教主,是这么有意思的一件事。”他低头,静静凝望着白少情。“少情,你为什么要从向冷红手中夺走碧绿剑?”他忽然轻轻叹气。

仿佛被烙铁碰了一下,白少情霍然抬头,乌黑的眼睛,赫然睁得极大,就像要活活撑开眼眶似的。

看着白少情愤怒的目光,封龙笑了,“我明白。”

你明白什么?你明白什么?白少情在心中狂叫起来,你不要自作多情,我为什么夺那碧绿剑,纵有一千个理由,也没有一个是为了你。他紧紧擢住身侧的床单,牢牢盯着封龙。眼中的怒涛翻过一阵又了阵,他才缓缓低头。“封大教主,你好厉害。”才说第一句话,他清亮的声音,竟已嘶哑。

“少情,你应该叫我大哥。”封龙微笑,“纵使你不肯再认我这个大哥,也应该叫我一声师父,莫非……你已经放弃横天逆日功?”

白少情咬牙,猛然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两口气,再睁开眼睛时,脸是居然已经一派平静。“师父早知我是蝙蝠?”

“当然。”

“西山藏家的轻功独步武林,那行踪诡异的蝙蝠所用的轻功,刚好与西山藏家的轻功大同小异。”封龙轻道:“既然能得到西山武林秘笈,想必机关谱也在蝙蝠手中,否则,我事务繁忙,怎会为了区区蝙蝠,专程到白家一趟?”

白少情白皙的脸依然苍白,却已经不再僵硬。他忽然笑起来,“师父既然要机关谱,何必费这么多功夫?直接开口,徒儿怎能不立即亲手奉上?”

“万一你不给呢?”封龙偏头,深邃的眼睛盯着白少情,幽幽道:“你这样的人一旦倔强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何况……我实在有点喜欢你叫我大哥。”

“多谢师父垂青。”白少情口齿流利地感谢,已经从床上下来,“拜师仪式还未完成……”他如在自己家中一般自在,走到窗前,拿起一个小杯,倒了半杯热茶。走到封龙身前,居然毫无扭捏,从容镇定地跪了下去,茶杯高举过头,“这杯拜师茶,请师父喝下。”

封龙居高临下,微笑不语。

“师父为何不喝?难道师父反悔,又不想收少情了?”白少情抬头,清冷的眸子往上一挑,“还是师父担心杯中有毒?”

封龙微微扬眉,伸手,在指尖碰到茶杯的瞬间,手腕一翻,暗运功力。白少情已经有所动作,奋力一跳,掌中亮光一现,不稳中不知什么时候藏在掌中的小刀已经刺到封龙身前。

封龙疾退,护体神功运满全身,出掌。

“嗯!“一声闷哼,白少情被掌风撂到床上,他扭动两下,猛然翻身坐起,恶狠狠地瞪着封龙,唇边已带着一丝血红。那把形状怪异的小刀,正被封龙悠闲把玩。

“山东胡家刀?此刀专破护体神功,是内力浓厚的克星,一直被山东胡家视为家传珍宝,严密收藏,居然也被你弄了来。”

白少情冷冷道:“可惜,不是你的克星。”

“若是你内力再强一点,那就难说了。”封龙走上前几步,在床边停住。“少情,你做事向来考虑周全,今日为何不顾后果?”他叹气。叹气中,指风疾射,连点白少情胸前六处大穴。

白少情仰面倒在床上,眼睛却还是睁得老大,他脸上的悲愤和凄惨,封龙从来没有见过。

记得当年武林名家张如林一家七十二口被正义帮逐一屠戮,张如林临死前,发现一直期待的救星武林盟主,与正义教教主竟然是同一个人时,他惊讶愤怒的表情,也不如白少情此刻。

修长的手指,挑起白少情略显单薄的下巴,轻微的颤栗,从嫩滑肌肤传达到指尖。“你的不甘和抵抗,犹如第一次被人触碰。”

“第一次?”白少情脸否扭曲的笑着,抬头嘶哑着道:“封大教主太看得起自己了,像你这样的人,我不知道骗了多少,我武功虽然不好,这副身子却有不少人喜欢。”

封龙眯起眼,问:“我很想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碰过你?”

白少情反问:“你可知道,我会多少门派的武功?”

“三十四家。”

“那么,”白少情冷漠地扬唇,“便不止三十四人。”

“三十四……”封龙坐上床头,低头审视,“原来已经有三十四,看来他们都已尝过你的滋味,也都已到了地府。”

白少情眼中冷然,“你若碰我,也会和他们一样下场。”

“你杀得了我?”

“迟早而已。”

封龙似笑非笑,他叱咤风云的手,轻轻抚过白少情的脸。“这般神仙似的人儿,怎可以有肮脏的身体?”封龙柔声低语,在白少情耳内吹了一口热气,“我会让你回复初生时的干净。”

少情听出不妙,发亮的眼睛转到封龙英俊的脸上。封龙站起来,手一挥,重新点了他几处大穴。刚刚才暗中运功缓开的一点点血脉畅通,转眼又被封死,白少情不由狠狠瞪了封龙一眼。

“乖乖待在床上。”封龙道:“封家的点穴功夫,勉强解开只会让你后悔。”

看着封龙的背影消失,白少情哪里会听他的话,立即勉强运功。热流转到胸前被封的穴道处,运了两个小周天,却仍无法冲开穴道,反而有一种轻微的麻痹感从穴道处升起,缓缓转为入心的酸痒。

渐渐的,全身竟然像有蚂蚁在身上咬一样的难受。汗珠,从白少情额上无声渗出。

“就料到你会勉强冲开穴道。”倔强的下巴,被轻轻挑起。不知何时,封龙已经回来。“凭你那些微内力,也想破我的点穴?”一丝讥讽在眼里闪烁。

白少情乌黑的眼眸,冷冷望向一旁。人在屋檐下,不做无用的口舌之争。

“少情,可听过花容月貌露?”封龙手中握着一个玛瑙瓶子,雕工细致,一看就知道里面的东西珍贵无比。

少情蓦然一震,“苗疆的花容月貌露?”

“花容月貌露是苗疆圣药,美貌女子更视之为性命。万一容貌被伤,只要将这花容月貌露敷在上面,肌肤表面就会被慢慢侵蚀,随后长出新肤,如初生婴儿一般嫩滑。”封龙淡淡道:“当然,当花容月貌露在肌肤上腐蚀旧有伤痕时,多少也会有点不舒服。要美嘛,少不了得吃点苦头。”

其实,敷那花容月貌露,等待着的,又何止一点点苦头?寒气延脊而上。

“你……”白少情抿唇,警觉地问:“你想怎样?”

“原来……你胆子也并不很大。”封龙大手一伸,将毫无抵抗力的白少情翻过身来。“嗤”的一声,黑衣下摆被轻易撕下。然后分开他白皙的大腿,让粉红的菊洞暴露出来。

受辱的神情在脸上浮现,白少情受制于人,反抗不得,咬牙不语。他虽然以色诱人,却从不会真把自己的身体给人糟蹋,没想到一时气急用言语刺激封龙,竟会惹来这种可怕的后果。只是他性子刚强,事到如今,说什么也不肯辩白。索性仰头闭上双目,听天由命。

“好美的颜色。”封龙抚着嫩滑的腿,“让众人猥玩太过可惜。少情,你怎可这般不爱惜自己?”

下一刻,瓶塞被拔出的声音响起。冰凉的瓶口,坚定而缓慢地插入白少情体内。花容月貌露在狭长的通道内淌泻而过,一遇肌肤,即溶出丝丝血水,竟是要将一层肌肤完完全全融去。

“呜……”紧咬的牙猛然用力,鲜血从唇上滴下。被药物侵蚀的剧痛,从最敏感的地方如龙卷风般蔓延全身。若不是穴道被封,白少情恐怕已疼得在床上翻滚。

“别把自己咬伤了。”封龙凝视着他,厚实的掌按住他的肩膀,指尖轻轻一弹,又点中他后头大穴。

牙关无力的松开,这下,连咬牙的权利都不再有。白少情的眼中,射出毫不掩饰的怨恨。

封龙微笑,“此刻若说这是为你好,你一定不服气。”微笑不变,轻轻抬起他的臀,让侵蚀肌肤的液体,进入到身体更深处。

掌下的身体,颤得更加厉害,但那黑色的眼瞳,却还射出不肯屈服的光芒。

“少情,从今日开始,你就如初生婴儿般,干干净净。”双手撑在他的头部两侧,封龙居高临下,缓缓靠近,眼中神光炯然,“从今日始,你只属于我。从头到脚,一发一丝,都属于我。”

热唇覆盖上来,掠走肺部所剩不多的空气,也掠走他开始模糊的神智。

“花容月貌露虽珍贵,我却不会吝啬。既然敢夸口三十四人碰过你,我就用它帮你洗三十四次。”黑暗中,封龙的声音,如从地狱边缘传来。一字一句,慑人魂魄。

第八章

封龙果然说到做到。白少情次日悠然醒来时,被迫着喝了汤药,又看见封龙持着玛瑙瓶子走了进来。

“你不会真有三十四瓶花容月貌露吧?”少情冷冷问。

“不止三十四瓶。”

身下痛楚从醒来后还未停止,白少情明白这是被腐蚀后,肌肤正在渐渐重生。想到真要连续三十四天受这样的酷刑,心中微微一颤。此刻再向封龙辩白,无疑是自求其辱,封龙也未必相信。

白少情从来不是死硬不懂变通之人,眼珠缓缓一转,目视封龙,“师父当真忍心这样对待少情?”

“呵呵,现在你肯认我这个师父了?”

“昨日少情不是已经跪着送上拜师茶?”白少情抿唇,白皙的脸覆上一层看不见的光晕。“师父名动江湖,无人能敌,怎会怕区区一把胡家刀?少情不过是想看看师父有多厉害。”

“哦?”封龙眯起眼,“那师父厉害吗?”

“当然厉害。”

封龙似乎很高兴,呵呵笑了起来。浑厚的笑声,让白少情蓦然想起相伴江湖的那几日。瀑下银河,漫天飞蝶。一种不能形容的酸楚从心底泛滥,望着封龙的眼神也有点不自觉的异样。昂头看着这气宇轩昂的男人,白少情猛然警觉起来。“师父,那瓶花容月貌露……”他用最可以蛊惑人心的腔调,懒洋洋的问:“可否省几回?三十四次,浪费光阴。”

“光阴?”

少情暧昧地微笑,“师父难道不想仔细看看少情的身子?”他虽不能动弹,但眼神间透出来的娇媚,却连武林第一美人也要自叹不如。

“很想。”封龙幽幽叹气,忽然语气一变,“但为了我心爱的徒儿,这三十四次,一次也不能少。”

白少情的微笑,立即僵在脸上。

掀开被子,露出下面赤裸的下身,白皙的大腿又被迫分开。昨日溶出的血水已被清理干净,花容月貌露的独特香味,从菊花入口隐隐透出来。封龙伸指微微探入,粉红的嫩肉还未长好,一碰之下,立即被指甲戳出血来。

少情疼得一震,狠狠咬牙,“将来你落到我手中,一定也要受这三十四次活罪。”

“为何不是以十报一?”封龙毫不在意,淡淡反问。转瞬细长瓶颈又插入细长狭道,再将那身子往上稍抬,让药液全数流入体内。

“呜……”仍带血的新肌碰上这极为霸道的液体,顿时又是一片血肉模糊。苍白的脸开始扭曲,看不出一点原有的俊美轮廓。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渗出,滚落在丝绸枕巾上。细长的颈项紧紧贴着枕头,绝望地粗重喘气。

花容月貌露的折磨,使白少情在极短的时间内瘦了一圈。颀长的身子,比平日更加单薄。这些日子来,他粒米未沾,只进点味道不佳的汤药,即使没有受伤,也早饿得手脚发软。每日不停的痛楚,却一天比一天加剧。

“呜……”连日来的遭遇,再倔强的人也会意志涣散。咬着唇,白少情想拔去插在下身的玛瑙瓶,颤抖的手却被另一只充满力量的大手轻轻握住。

“徒劳无功的事,你不是从来不做吗?”

被眩晕的痛楚逼得半闭的星眸闪过恨意,瞬间又被无助淹没。颤抖的不止是修长白皙的手,还有无力再与折磨对抗的身体。出道几年,会这么狠心折磨他的人,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崆峒派的李维天,表面上是目不斜视的正人君子,暗地里那副急色模样却真令人不屑。白少情稍施伎俩,只花了两天,就从他身上学会了崆峒九拳。第三天,李维天死在他的拳下。

“你一定觉得我太狠心,”优雅的微笑浮现在唇边,封龙解开白少情的穴道,把一旦得到自由就开始挣扎的人儿禁锢在怀里,“看见你这模样的人,一定都不忍心继续下去。”

悠然地,抚摸着细腻的大腿肌肤。

白少情知道他要干什么,激烈地挣扎起来。他顽固的挣扎,在封龙看来却不值一哂。翘臀被坚定地抬起,药液如前几日般,再度涌到身体深处。虽已不是第一次领教这种滋味,嘶哑的悲呜还是从牙关逸了出来。

丝一般的黑发,沾在被汗水湿透的脸上。“杀了我吧!”

封龙轻笑,挑起他的下巴,“我若要杀你,何必浪费花容月貌露?”

白少情咬牙,“你不杀我,我终有一天会杀你。”

“哦?”封龙神情如常,声音却显得有点低沉,“原来你如此恨我。”他凝视少情,忽然间:“你恨我,难道只为这花容月貌露?”

一股比药液侵蚀更锥心的痛楚,从白少情心窝处迸裂出来。白少情几乎要在这天崩地裂的双重蹂躏下失去神智。他皱眉,不安的扭动,封龙的手轻轻按着他,看似毫不在意,却将他禁锢得不能动弹。可浑身冰冷之际,唯一的热量,却是从那手掌传递过来的。

温暖得,就如当日握着碧绿剑时的感觉。为何只有他的手,会如斯温暖?

白少情恨极,却沙哑地大叫起来,“大哥,大哥,你为何如此待我?”他绝望疯狂,反抓住封龙的手。然而朝天仰望的眼睛,却没有望向封龙。他望着天。窗外烈日晴天,为何独我一人冰冷至此?

不断颤抖的身躯忽然被人抱紧,禁到仿佛要把空气从肺中全部挤出。“少情,你要我怎么待你?”封龙沉声问道:“你对谁不是任意迎送?你对谁不是弃若敝屣?”

“我不任意迎送,怎能得到武功秘籍?我不弃若敝屣,难道还要送上门去,一生被他们欺凌?”白少情神色凄厉,睁大眼睛,“你是堂堂封家公子,人人都奉承你、仰慕你。你可知我小时,他们如何欺负我和我娘?”

封龙厚实的胸膛,仿佛有点僵硬。

“不知悔改。”过了片刻,才冷冷说出四字。封龙道:“任你受再多的苦,也不是这般荒唐行事的借口。”

虽然俊脸疼得扭曲,白少情还是哈哈大笑起来,“荒唐?我能比封大教主你更荒唐?我不过是想挣扎求生,你身为武林盟主,却当江湖第一邪教的教主。这世界真是什么都颠倒过来,黑白不分。”

封龙脸色渐沉,白少情却似豁了出去般越笑越畅快,就如他心中的酸楚悲愤,越来越浓。他边笑边咳,举手擦拭唇边的鲜血,似乎已将下身的剧痛完全忘记。

封龙骤然出手,点中白少情穴道,变调的狂笑声戛然而止。“你累了。”

堕入黑暗前,他听见封龙淡淡的三个字。白少情安逸地闭上眼睛。不错,我累了。太累了。

再醒来的时候,白少情感觉身体有明显异样。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的痛楚似乎已经遁去,一直持续的迷迷糊糊,全身无力的状况,似乎也有所好转。

熟悉的脚步声,传了过来。白少情陡然一震,视线转向房门。

封龙出现在门口,手中却没有拿着那可恨的玛瑙瓶。白少情不禁暗自松了口气,又立即眯起眼睛,冷冷问道:“封大教主是否又想出什么新鲜法子折磨我?”

“你说呢?”

“本来,以你的本性,一个招数连用三十四次,也太腻味了。”

“我的本性?”封龙踱步进来,坐在床边,“我本想告诉你,看在我唯一的徒儿身体不济的份上,剩下的二十二次暂且记在账上。”

白少情做出恍然样子,“哦,原来师父待徒儿这样体贴?也对,花容月貌露用在我身上,本就十分可惜。”

“若你再让别人碰你,不但要受罚,还要把这些暂且记下的次数全部领回去。”封龙低声警告。

白少情此刻怎会逞强,立即低头垂眉,“是,徒儿知道。”

封龙觉得有点好笑。“这下又变成好徒儿了?你怎知我要开始教你武功?”

“徒儿现在身上内力全无,师父又停止对徒儿用花容月貌露。”白少情扬唇微笑,“从这两点,徒儿妄自猜测出来。”

封龙慑人的视线盯着白少情,却忽然轻轻笑了起来,“你那些内功乱七八糟,要废容易,但要废而不伤根基,却耗我不少心思。”两指搭在少情脉搏处,静心听了半晌,“这几天喝的汤药都显出效用了。你现在虽然一丝内力也无,血脉畅通却更胜从前。”

“多谢师父。”

封龙冷笑,“昨日有人说,终有一天要杀我。”

“我若能杀师父,说明青出于蓝。”白少情也冷笑,“后继有人,师父应该高兴才是。”

两人目光骤然对撞,火花四溅。

“才好一点就无法无天。”封龙点头,向前一抓,把白少情从丝被堆簇中扯起来,邪笑道:“我这师父,可是要收束修的。”

白少情脸上的微笑,忽然充满魅惑,“徒儿对能教自己东西的师父,一向是百依百顺的。”

“啪!”狠狠一巴掌,打得白少情身子歪了一边。封龙脸色阴沉,“少情,不要太过分。”

“师父,少情哪里过分了?百依百顺,难道不好?”白少情从床上慢慢坐起,左脸已经肿了起来。血丝蜿蜒而下,滴淌在洁白的丝被上。

“再提及你和那些男人的事,我立即把剩下的二十二瓶花容月貌露都用在你身上。”凌厉的视线在白少情脸上逡巡片刻,封龙缓缓收敛怒色,恢复常态。把白少情再度扯到身边,摸着他滑腻的下巴,“百依百顺?听起来不错。嗯,我不喜欢你叫我师父,少情,叫一声大哥来听听。”

怀里的身躯蓦然一僵,脸上一直挂着的微笑陡然不见。

封龙却笑得更有魅力。“不肯?”

“不是,”白少情抿唇,恨恨看着封龙,隔了许久,才扭头低低喊了一声,“大哥……”

“为何不看着我?”拧着下巴,迫他把脸对着自己,封龙道:“你以前喊大哥时,眼睛都看着我。”

拳,在身侧攥紧。白少情咬牙,仿佛想把自己的牙全部咬碎般用力。

“再叫一声。”

“大哥。”虽然下巴被挑起,脸对着封龙的方向,视线却仍是不自觉的逃避开去,垂得低低。

“再叫。”

“大哥。”

“再叫。”

就如绷紧的弦猛然断开,白少情无法容忍地将视线霍然转回到封龙脸上,直视封龙双眼。“我、恨、你。”他一字一顿,声音又轻又慢。

封龙苦笑,“所以你发誓要杀我?”

白少情沉默。沉默,有时就等于默认。

“无妨。”封龙忽然幽幽叹气,将白少情拥入怀中。“对所有一切都弃若敝屣的蝙蝠儿,这世上最恨的人是我。那你便将所有的目光,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我身上吧!”因为恨,永远比爱更刻骨铭心。

横天逆日功,至阳至刚,是武林第一奇功。它的奇,在于武林中人,没有几个曾经领教过。也少出现的东西,便越神秘,也越珍贵。

白衣如雪。颀长瘦弱的身形加上俊朗的眉目,总能吸引人的视线。

“果然繁杂。”细细阅读书卷上的秘籍,白少情蹙眉。

旁边横过一手,轻轻一挑,书卷已经落入另一人掌中。

白少情转头,“师父,少情还没有背熟。”

“你叫我什么?”警告的低沉语调。

白少情冷着脸,淡淡改口,“大哥。”

轻笑,从封龙口中逸出。他拿着书卷,扫过一眼,“横天逆日功,从不留在纸上。你看的只是基本入门的东西,最主要的,还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