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姐,你说卢姑娘为什么叫‘大车’呢?难道她出生在车上?”六姑娘等大姑娘和卢大车走远后,走到萧源身边悄声问。

二姑娘闻言莞尔,三姑娘也凑过来也好奇的问,“是啊,二姐、五妹,为什么叫‘大车’呢?”

萧源刚想说话,就听到身后柔和的声音传来,“大车槛槛,毳衣如菼。岂不尔思?畏子不敢。大车啍啍,毳衣如璊。岂不尔思?畏子不奔。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四姑娘缓缓朗诵着诗句,“卢姑娘的名字取自诗经里《大车》。”

四姑娘话音一落,连二姑娘都忍不住回头望着她一眼,这四妹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待啊!

萧源对三姑娘微微点头,她一开始听到卢大车的名字也是愣了愣,才想起诗经《大车》篇,范阳卢氏文化底蕴深厚,难怪会撷取《诗经》中的篇目为女儿取名。只是在萧源看来,《大车》寓意不太好,光看意思,这诗讲的是一对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在一起的男女准备私奔的事,这卢家怎么会用这种诗给女儿命名呢?

三姑娘见四姑娘这么一说,似乎显得自己很无知,不由小脸沉了沉,嘟着嘴站着不走。二姑娘拍了拍她的小手,哄她道,“我们上去吧,大姐她们走远了。”

三姑娘对二姑娘说:“二姐,回去我就背诗经!”

“好。”二姑娘哑然,这丫头平时先生上课的时候不用功,这时候知道丢脸了!萧源和六姑娘都忍不住笑了,四姑娘见她们间和睦的气氛,干脆扭头先走了,二姑娘见状反而一笑。

五人还没到花园,就听到阵阵爽朗的笑声。大姑娘和卢大车正站在梅林里说话。众人隔着梅花树望去,一名双目微合、面如冠玉的青年男子含笑同大哥站在一起,两人皆是一袭青衫,身长玉立,风姿卓绝。

萧源几个小姐妹站在一旁笑嘻嘻的瞅着满脸红晕的大姑娘,六姑娘见未来的大姐夫一表人材,真心替大姐开心,拉着大姑娘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大姑娘一下子红了脸!

卢大车骄傲的笑了笑,她的兄长,自是人中龙凤,只可惜生不逢时,要是父亲还在,兄长何必在乡下蛰伏那么多年呢?卢大车偏头望着大姑娘,萧大姑娘年纪小了些,可性子稳重端庄,应该是大哥的良配吧?

卢柏舟隐隐约约的听到一阵女眷的嬉笑声,知道是萧家的女眷,不由微微莞尔,同萧泽说笑片刻后,便离开了,目光都没有朝笑声处瞄上一眼。

大姑娘咬了咬下唇,她知道卢郎君并非瞎子,但有一只眼睛只能看见近处之物。

“大姐,卢郎君目不斜视,乃真君子也。”二姑娘背着卢大车低声安慰大姑娘道。

大姑娘偏头对着妹妹们微笑。萧源心里暗叹,那卢郎君明知道大姑娘就在这边,两人见面也是长辈默许的,但他却连余光都没有往这边看上一眼,这人不是死认规矩,就是根本没想看过大姐的相貌。能和大哥这么讲的来,又让父亲看中的人,绝对不可能是那种死认规矩的迂腐之人,那么这人就是心根本不放在大姐身上,可能对他而言,他要娶的只是萧家女…

和这样的成熟世故的男人在一起生活,大姐会辛苦吧?不过世故男也有世故男的好处,只要大姐行事得体,夫妻间如何恩爱可能谈不上,相敬如宾是肯定行的。大姑娘抚了抚鬓发,初见卢郎君的雀跃已经消失了,但心里还是有些淡淡的欣喜,只要自己守礼,将来婚后的日子不会太难过吧?

“我们去廷芳阁吧。”大姑娘提议道,“待在外头赏梅太冷了。”说话间她询问的目光看向了萧源,廷芳阁在萧源的院子里,大姑娘用这里来待客,就要得到萧源的允许。萧源微微点头,并不说话,今天的主角是大姑娘,她们只需要当陪衬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如果大家晋江币抽没了,不用太担心,估计是系统升级造成的,我昨天就晋江币全部归零了,连买的V文都不能看了,现在好了,据说这种抽搐会持续一个星期。。。

团扇

“掌柜的,多谢了。”朝饮将锦匣接过,微微屈身朝集石斋的掌柜道谢。

“姑娘不必多礼,下次有东西要来裱糊,再找小店便是。”集石斋的掌柜见朝饮穿戴谈吐不俗,身边又有仆妇、僮儿陪着,便知她是大户人家得宠的丫鬟,说话语气极为客气。

“好。”朝饮嫣然一笑,秀美的容颜在羃离下若隐若现。她最近心情非常好,夕餐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就过年了,姑娘就把她和夕餐接回去了。李大夫住在市井之中,每日热闹繁忙的景象,两人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她同夕餐两人这几天是看够了稀罕。

听说姑娘让集石斋做了几把团扇,她和夕餐商量下,就趁着今天回去的时候,一并把团扇取回来。朝饮小心的捧着锦匣,由嬷嬷扶着下楼。

“…不任汩鸿,师何以尚之?佥曰“何忧”,何不课而行之…”朝饮刚出集石斋,就听一名穿着粗麻衣、举着一个大酒坛子的人,一边引颈高歌一边跌跌撞撞的走来。朝饮是萧源的侍墨丫鬟,学识是萧源诸多丫鬟中最高的,听了几句就知道此人在唱《天问》,她忍不住好奇的看了那人一眼,这么冷的天气,她穿成这样不冷吗?

那人仰头喝了一大口酒,见朝饮在望着她,忍不住斜着醉眼问:“你这小娘子,你也知道我在唱什么吗?”

跟在朝饮身边的婆子见那人疯疯癫癫的,生怕出事,对朝饮说:“姐姐,我们该回去了。”

朝饮点点头,捧着匣子就要上车,那人自嘲道:“我居然会问一个小姑子我在唱什么?别人只当我是疯子吧!”

朝饮听了眉头一皱,轻哼道:“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还来问天,老天能告诉你什么?”

那人闻言怔怔望着朝饮,朝饮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见身边的婆子眉头一皱,“姐姐,该回去了。”

“哈哈哈——”那人蓦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吓得众人都愣了楞,“想不到居然连个小姑子都能来训斥我了——哈哈哈——”说着那人一把扯开了身上的粗麻衣,露出了白的不正常的瘦弱的胸脯。

“啊!”朝饮惊叫着倒退几步,双手紧紧捂着眼睛。那婆子也被吓得不清,幸亏小厮反应快,忙将两人护在身后。

“哼。”一声冷哼,一块小石子突然丢到了那正在解裤带的人头上,那人“扑通”一声,晕了过去。低沉稳健的男声响起,“把人送到宝善堂里解酒。”

“是。”两名健壮的家丁抬起那人,飞快的往宝善堂走去,宝善堂就是李大夫开的药堂。

“这种只会借酒装疯的酒鬼,直接一桶雪水就解酒了,还送什么宝善堂。”请冷冷的少年声音说道,一名华服少年在家丁簇拥下,款步出现在街上。那少年年约十三四岁,穿着一袭白裘,雪白的裘毛尚不及他肤色雪白晶莹,娇艳的红唇微微扬起,明媚的凤眸闪烁着不屑,“就一穷酸,也妄图学七贤裸奔而行!”

刚刚被疯汉吓得不轻的女郎们,见到那美貌少年,不禁美眸发亮,连连掏出身上的帕子、玉佩往少年面前丢去,少年面前的家丁连忙挡住少女们的热情“攻击”。

“天太冷了,这样会让人生病的。”另一名刚健挺拔的黑衣少年从茶楼大堂里走出,少年相貌刚毅,肤色黝黑,并不符合时下的审美,可刚毅英挺的男儿气也引得围观的女子芳心扑扑直跳。

黑衣少年大步走到朝饮面前,弯身拾起锦盒,团扇一色画的皆是精巧鲜活的虫草图案,小虫大小仅如豆粒,但刻划极为精细,须爪毕现,双翼剔透,仿佛振翅欲飞。只可惜有一把团扇,手柄被锦盒的铜锁划坏了,少年小心的拭去团扇上不小心溅到的飞雪。

“幸好团扇没事,如此精巧的扇子要是坏了,就可惜了。”霍行云走到梁肃身边,见六副团扇如此精巧可爱,忍不住想拿起一把细细把玩,梁肃锦匣一合,团扇是女儿家的贴身之物,怎么能给人随便把玩呢?他先让集石斋的掌柜把坏了的团扇修好,剩下的五把让侍从递给朝饮身边的小厮。

“多谢梁郎君。”朝饮慌忙接过锦盒,屈身道谢,要不是梁肃,她这次就闯大祸了。

梁肃微微颔首,“我让人送你们回去。”朝饮带着羃离,可梁肃一眼就认出,她是萧源的贴身丫鬟之一。那六把团扇的扇面、做功皆精巧非凡,想来应该是萧源之物。

“有劳郎君了。”那婆子和小厮松了一口气,连声道谢,朝饮、夕餐一向是姑娘面前得宠的丫鬟,这些内房伺候的一二等丫鬟和寻常官宦人家的姑娘也没什么不同,出门也是羃离遮的严严实实的,婆子、小厮一路随行。她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姑娘肯定饶不了他们!

霍行云似笑非笑的望着梁肃利落的举止,等朝饮走后,才道:“你对萧家的事倒是上心。”

梁肃早习惯了他的脾气,径直道,“今晚我住你那里。”

霍行云脸色一变,切齿道,“滚,你自己有院子不住!”要不是这无赖整天死皮赖脸混在自己房里,也不会传出他们两人断袖的谣言!害的他走到哪里,别人看他的眼光都怪怪!

梁肃神色未变,“王永手迹一本,半年。”王永是大秦朝的书法名家,手迹珍贵程度,仅次于萧源的外公顾熙顾大人,万金难求,霍行云一直想要一本他的手迹。

霍行云脸色变了又变,“半年太多了,最多一个月!”

梁肃低头从怀里取出一本用红绸包裹好的书册,“五个月。”

“两个月!” 霍行云移不开眼的望着书册。

“三个月。”梁肃嘴角微微一勾。

“成交!”霍行云一把将书册捧过。

“我先走了,下午我让人把衣服送过来。”梁肃说。

“好。”霍行云专注的盯着书册,漫不经心的应着。

梁肃见他看的专心,也不打扰他,带着几个侍卫,大步离开。等霍行云将一本书册全部看完,他突然回神,不对!二哥三个月后就要去巴蜀了,梁肃也会跟着去!该死的!又被那无赖给骗了!他咬牙的想到。

“姑娘,朝饮把团扇送来的。”玉珥将锦盒奉上。

“她怎么不进来呢?夕餐身体怎么样了?”萧源问,拿起团扇看了看,满意的点头,“这集石斋水平不错。”

“夕餐好的差不多了,李大夫说最多休养三天就能回来了。”玉珥说,“朝饮闯祸了,不敢进来,现在跪在外头呢。”

“她闯什么祸了?”萧源一怔。

玉珥简单的把刚刚朝饮遇到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她庆幸的说:“亏得遇上了梁郎君,不然朝饮这丫头还不知道要遇到什么事呢!”

萧源微微点头,“让她进来吧。”

“姑娘。”朝饮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进门就跪在了地上。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萧源问。

“知道,我不该随便去回应陌生人的话,不该随便摆显自己的学识,更不该不知自己身份…”朝饮说道最后,语气哽咽,她不应该仗着姑娘的疼爱,随便摆显,姑娘再疼爱自己,她也只是丫鬟而已。

萧源叹了一口气,把朝饮扶了起来,“擦擦吧。”将自己的帕子递给了朝饮。

“姑娘——”朝饮将萧源的帕子接过,取出自己的帕子拭泪。

萧源一笑,“好了,知道错了就好,去洗把脸。”

“是,姑娘!”

玉珥接到萧源使来的眼色,微微点头,跟着朝饮出去了。萧源隐约听到外间玉珥的劝声和朝饮隐隐的啜泣声,她微微摇了摇头,朝饮容貌出色、才学出挑,她身边的丫鬟中,她算是综合素质最强的,就是爱冒尖好强,得理不饶人,她现在年纪小身边又全是从小一起长大、熟悉她脾气的人还没什么,等再过几年就要出问题了…她早就想好好劝她一次了,这次机会正好。

“姑娘,二姑娘来了。”随着丫鬟的通报声,“二姐,怎么今天有空现在过来了?”萧源起身含笑迎了出去。

“别提了,这几天可忙坏我了。”二姑娘舒了一口气,“光是大姐的嫁妆册子,就让我三天没睡好了。”

郑娘子来访之后,卢柏舟和大姑娘的婚事就正式确定了下来,卢家的行动很快,第三天就请了媒人上门提亲,采纳、问名、纳吉后,两家人就正式确定了大姑娘和卢柏舟的婚事在三月举行,萧家目前正在紧锣密鼓的置办大姑娘的嫁妆。

“嫁妆册子,不是一开始就备好的吗?”萧家的姑娘出嫁时候嫁妆,基本都是族里早定好的,女儿如果得宠点,父母再私下多补贴就是了。

“定是定好了,可卢家给的聘礼…”这些本不该是二姑娘管的,可刘氏实在找不到人帮手,这几天就让二姑娘整理大姑娘的嫁妆单子了。卢家送来的聘礼,礼数做尽了,可东西实在寒酸,幸好大姐也不在意。“幸好都写完了,我就过来偷个闲。我看朝饮在外头哭,怎么了?”

“没什么,打坏了我一把扇子。”萧源不以为意道,“我送去修了。”

“你房里就属这个丫头最淘气,是该好好教一下了。”二姑娘摇头道,“不过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集石斋听说今天也是最后一天开门了,明天伙计们都要回家了,你有的等了。”

“最多年后拿,我又不急。”萧源一笑,同二姑娘说起其他趣事,这件事就放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章的时候,我默默的对自己说,你写的是BG,这两个男人,一个是男主一个男配。。。o(╯□╰)o

过年

随着冀州太守霍大人放的第一声炮竹,冀州迎来了一年中最热闹的节日——春节,萧家也到处张灯结彩。因刘氏在房里养病,萧珣、萧泽、萧沂又不大管事,萧家几个姑娘,过了长这么大最轻松的年,每天都在廷芳阁里,说笑玩耍,请了戏子伶人来这里唱戏。

“话说有一人四十方得一子,生来体弱,那人担心儿子养活,就请一星家算命。那星士说:‘这孩子养的活,就是命犯贼星,将来难成大器’。”萧家廷芳阁里,一名年老的姬人眉飞色舞的说着笑话,萧家姑娘们听得津津有味。

六姑娘听到姬人这么说,不由轻轻的“啊”了一声,“那怎么办呢?”

那姬人笑道,“六姑娘,那人听了星士的话说,‘不妨事,我将孩子养大后,就让他去学做银匠。’”

“为什么?”三姑娘听得入迷,连声追问道。

“回三姑娘,那星士也奇怪呢!就连声问,‘你为什么让你儿子去当银匠。’那人说,‘做了银匠,那日不偷几分养家活口。’”姬人说完,萧家几个姑娘顿时失笑出声。

“有一群怕老婆的人,深受悍妻毒害,其中十人歃血盟誓,互为声援。那十人正在商量如何对付自己老婆之际,不料老婆已经知道,一起来到盟所,十人中九人,飞跑惊窜。”那姬人说话时,极为传神,几个姑娘不由屏住呼吸,连萧源也侧头专注的听起来。

“还有一人却临危不惧的坐着,任凭那些妇人骂都不起身,蹲在墙角的九人见了暗暗佩服,说要认那人为大哥。”姬人顿了顿继续说,“等那些妇人走后,九人去查看这人,发现那人已经被吓死了。”

“哈哈哈——”萧家姑娘们笑得前俯后仰,萧源趴在奶娘怀里身体直抽抽,祝氏哭笑不得,怕萧源笑岔气,轻抚她的背,板着脸对那姬人说,“对着姑娘们胡说八道什么!”

四姑娘笑的让奶娘给自己揉肚子,随手从身上取了一个小荷包,里面是一小袋金瓜子,她也没数,直接丢给了姬人,“赏你了,再讲几个笑话!”这小荷包是姨娘过年时候给她玩的。

“多谢四姑娘赏!”姬人接过了四姑娘的赏钱,磕了一个头,又谢过余下姑娘的喜爱,才又说起了笑话。

萧泽来到萧源院子的时候,听到院子里女孩子的嬉笑声,不由面露无奈,守门的院子见大郎君来了,忙要去回报萧源,被萧泽拦住了,站在廷芳阁前听了一会,听到妹妹开心的笑声,也微微的笑了,对婆子道:“等姑娘玩完了,让她来我院子一趟。”

“是。”婆子也知道萧泽素来疼爱萧源,也不真去通报姑娘,等着姑娘们玩耍完。

一连听了好几个笑话,又听了几个小故事,大家在依依不舍的让姬人下去,因喜欢那姬人,几个姑娘都打赏了,姬人喜得不停的磕头。这姬人原是萧家的歌姬,因年老色衰,生了一堆父不详的孩子后,就在萧家干些粗活。因她嘴巧,声音好听,又会说笑话,就被二姑娘的奶娘看上,原本是想给几个姑娘打发时间玩的,却不想让她得了几个姑娘喜欢,过年这几天,天天让姬人来说笑话。

可把这姬人喜坏了,萧家的姑娘脾气都不错,又是天真漫烂、不识人间疾苦的性子,对银钱没数,只要伺候好了,她们随便丢下一样打赏,就够她吃喝好一阵了,这几天收到的打赏,足够她这辈子吃喝不尽了。

“大姐,那姬人说得真好,以后让她天天陪我们说话,好不好?”六姑娘对着大姑娘撒娇。

“六妹,笑话天天就不好玩了。”大姑娘一笑,“以后我们每个月喊她过来一次好不好?”

“好!”六姑娘也知道因是过年,家里才会对她们这么放松。

萧源正在喝梨汤,听下人说,大哥来过了,还让她去自己院子,忙换了衣服就出去。祝氏怕她冻了,早备好了软轿,让她过去。

刚走到外院,萧源恍惚迎面走来一人,她定神一看,“梁郎君?”

梁肃带着几名亲兵正在给萧家送年礼,听到萧源的呼唤,挥手示意亲兵回避,僮儿连忙把软轿停在凉亭处。萧源等下人全回避后,才从软轿里出来,“多谢梁郎君前日出手相助。”

梁肃微微侧身,“萧姑娘多礼了,萧姑娘去大郎君哪里?”

“是。”萧源一笑,“郎君是来找哥哥吗?”

“我过来送点年礼。”梁肃朝她拱手道,“多谢萧姑娘的牛皮手套。”那副手套缝了两层厚厚的牛皮,非常结实,显然是萧源特地让人做的。

萧源眨了眨眼睛,“扑哧”一笑,“梁郎君今天准备和我一直谢来谢去吗?”

梁肃闻言微微一笑,“是我失礼了。”

萧源披上厚厚斗篷,“我带郎君去大哥的院子吧,正好我也要去。”

“我跟着萧姑娘的轿子就好了。”梁肃说,外头这么冷,他还真怕把萧源冻病了。萧家的几位郎君,除了萧沂外,萧泽、萧源的身体都不是太好,尤其是萧源,从小几乎是药喂大的。梁肃微微偏头,见萧源的脸,不过才出来一会会就有点冻红了,不由微微皱眉。

“不用,我——”萧源刚想婉拒,祝氏悄声在她身后说,“姑娘,你忘了梁郎君是来送年礼的。”

萧源恍然,她要是一直在外面,那些官兵只能回避,她歉然一笑,“那我还是回轿子吧。”

梁肃微微颔首,等萧源的软轿起轿后,才慢慢的跟在她轿子后面。

“大哥,你找我?”萧源到萧泽院子的时候,院子静悄悄的,和过年的气氛严重不符合,吓得她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萧泽先让丫鬟安排妹妹进内房,“你去里面玩一会。”

“好。”

“梁兄,你这是?”萧泽有点疑惑,霍家的年礼早送来的。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梁肃说,“承蒙萧大人不弃我这块顽石,还指点我军法,不敢妄称是萧大人的弟子,但我心里还是把萧大人当先生敬重的。”

萧泽笑:“梁兄你太客气了,父亲常说你心性坚忍,比起你来,我们才是顽石。父亲出门访友了,你里面坐一会吧。”

“不了,还是等改日过来拜访吧。”梁肃说着又从亲兵手上取过一个锦盒,“这个是集石斋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