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肃立刻吩咐下人准备软轿,“不用了!”萧源连忙摆手,“我不累!梁大哥,我先走了,回见。”开什么玩笑,在自己家里就算了,这可是别人家里!她可不想这么招摇!

梁肃见她身体依然挺得直直的,心里暗道,果然是兄妹,萧泽和阿盛也是,再累都不肯失风度,“好,萧姑娘慢走。”他知道萧源肯定不会答应坐软轿回去的,也不和她多说话了,省得累到她了!

“郎君?”身后跟上来的亲兵迟疑的唤着梁肃,目光若有所思的望着萧源的背影。

“什么事?”梁肃问,语气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亲兵松了一口气,“霍二郎君让您过去。”

“二哥?”梁肃这才想起自己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阿砖,你去哪里了?”霍行允一见梁肃,立刻上前揽住他的肩膀,“过来陪我喝酒,阿茂都没酒量!”说着斜睨了萧泽一眼。

梁肃见在场的众人满身酒气,就知道大家都有点喝高了。

萧泽原本白皙的俊脸已经因为酒意而泛着红色,仿佛一块透着红晕的羊脂白玉,听了霍行允的话后,他苦笑着说,“二哥,你酒量太好,小弟甘拜下风。”说着他放松了身体,闲适的靠在身边的扶手上,原本总是带着几分清冷的目光也多了一丝迷离,长袖曳地,风华绝代。

原本带着几分醉意众人,见萧泽如此,不由咽了咽口水,果然是萧家玉郎啊!梁肃心里暗叹,真是一家子祸水!霍行允也看得有些呆了,他难得见一向正经的萧泽有如此放松闲适的一面。他兴致勃勃的提议,“一会我们去汤山泡汤泉如何?喝完酒再泡汤泉,乃人间极乐。”

梁敬一拍大腿,附和笑道:“好,我们骑马去!”想起喝酒后骑马的畅快,他不由眯起来眼睛,“好久没好好骑上一场马了!”

萧泽并没有醉,只是有几分酒意而已,他同萧沂对视了一眼,想起了元儿和霍宝珍,摇了摇头,“霍二哥,我们还有女眷呢。”

霍行允道:“又不是让你丢下阿鸾和元儿,我们等送了她们回家后,一路快马赶往汤山如何?喝完酒后骑马最痛快了!”

萧沂听得眼睛都亮了,萧泽也有些心动,梁敬忙说,“二哥,阿鸾她们,我可以吩咐家人送她们回家!”

“不用!”萧泽和萧沂同时摇头,人是他们带出来的,自然也要他们送回去,霍行允也不放心梁家人送自己妹妹,“反正时间还早,不急。”

内院里,萧源和霍宝珍听说他们要去跑汤泉,霍宝珍有些羡慕,“真好!”

萧源有些担心,喝酒后骑马?这算不算酒后驾车?但众人都骑马,她也不好扫了大哥、三哥的兴头,她对前来回报的僮儿说:“郎君喝了酒,难免头重脚轻,一会郎君的骑马的时候,让家丁看着点!”

“是。”僮儿应了,又赔笑说:“姑娘,郎君没喝醉呢!”

“我也没说郎君喝醉了,只让你们小心些,这些话你同大郎君和三郎君提一声就是了。”萧源语气柔和,笑容甜美,却让僮儿敛息恭敬的应了,低着头慢慢的退了出去。

霍宝珍怔怔的望着萧源,萧源偏头,“三嫂,你怎么了?”

“没什么。”霍宝珍回神一笑,“元儿,你以后一定是一个贤妻良母!”

萧源知道霍宝珍在打趣自己,也没脸红,轻笑说:“我哪里知道以后的事?不过你现在已经是贤妻了!”

霍宝珍红着脸拧她,“你这鬼丫头!”

萧泽、萧沂和霍行允等人,在汤山疯玩了三天才尽兴而归,这时也差不多到了萧沂该去通州的时候了,而霍行允和梁肃也接到了圣上的调令,霍行允驻守太原,梁肃被派到了徐州,萧泽则留在应天。

“今日一别,也不知道何日在相见了。”萧泽感慨。

霍行允大笑,“人生不散之筵席,最多三年,大家回京叙职,不就能再次相见了吗?阿茂你一向洒脱,这次怎么看不开了?”

萧泽微微一笑,望着的晚霞笑道,“许是这景色太美了吧?”

霍行允轻拍他的肩膀,“等下回见面,我们再来喝酒,看看你酒量是不是长进了。”

“好。”萧泽朗朗一笑,剑眉飞扬,在晚霞的映衬下,星目流光溢彩。

萧泽和萧沂回萧府的时候,正好赶上了一件喜事。皇上给大长公主、长公主和萧源都加了食邑!其实照着长公主的辈分,早就该晋封大长公主了,但因为真定大长公主健在,所以她婉拒了肃宗的加封,肃宗就给她加了食邑作为补偿,同时长公主都加了食邑,那么大长公主也要加食邑的,之后就形成了既定的规矩,先帝登基后,就照肃宗旧例行事的。

故今上登基,会继续给两位公主加食邑不奇怪,但给萧源加食邑就比较奇怪了,本来萧源册封县主,就是肃宗和昭穆皇后的偏爱,现在皇帝给萧源加食邑,就更惹人注意了,虽然这次皇家的公主、县主们都加了食邑(大秦制,郡主为太子之女,故目前大秦没有郡主),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除了皇帝的亲妹梦泽长公主加的汤沐邑略超过萧源外,其她人都是象征性增加的。

萧氏一门三主一同受封,让前来恭喜的人络绎不绝,大长公主笑着搂着萧源说,“我的乖乖,这下你的嫁妆又多了!等到了婆家就不怕婆家人给你脸色看了!”

萧源笑嘻嘻的说:“谁敢欺负我,我就回家,反正我有汤沐邑!”

大长公主大笑,“对!这才是我的乖孙孙!”

长公主和萧珣哭笑不得,不过心里也是认同的,他们萧家的女儿,哪需要受婆家的气!

热闹过后,萧沂带着霍宝珍回通州,霍宝珍是早想回去了,因为她的母亲龚氏生病了,萧源后来才知道,霍宝珍为什么看万氏不爽,就是因为她认为,自己母亲病了,而万氏在应天却活的那么滋润,她心里很不开心。

万氏却不知道霍宝珍心里的话,在霍宝珍去告别父兄的时候,不顾自己的身份,居然劝慰了霍宝珍几句,其实她也是好心,想让霍宝珍和萧沂好好相处,可这下却戳中了霍宝珍最大的疼处!她娘不过是生个小病而已,她一个贱婢就敢教训起自己来了,霍宝珍深刻觉得要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什么是尊卑。

要是照着以前,霍姑娘早一巴掌扇上去了,可在萧家这么多天,她也学会迂回行事了,让人拖万氏下去打了二十板子,又让她在青石板上跪了一夜。要不是霍家两个庶女,冒险偷偷喊了疾医来治疗,这次万氏不死也残废了。

霍渊对此事不发表任何意见,直接出去住了两天,反而是霍行允教训了妹妹一顿,骂她一个大家贵女去和一个侍妾计较,也不嫌丢份!霍宝珍被哥哥训了一顿,红着眼乖乖回去写悔过书了。发誓以后就算要教训人,也不让别人看出,她是有意找麻烦的!同时再也不会自降身份和下人怄气了!

这事霍家想瞒也瞒不了,大长公主听了笑着对长公主说:“这孩子倒是个实心眼的!知道心疼自己娘。”

长公主道:“实心眼也好,不会动歪心思!”不过她也够闲得!一个小妾而已,有必要费那么多心思吗?吩咐一句下去,还怕没人教训她?不过软刀子虽杀人不见血,但总不够痛快,小孙媳妇这样快意恩仇,也挺痛快的!而且她人是憨了一点,直了一点,但至少不会瞎折腾,也知道分寸,这点就够了。

萧源也被自家三嫂彪悍的行事给震到了,果然是阿鸾,做什么都是不走寻常路!这万姨娘够倒霉的,简直是飞来横祸,打了一顿,还在青石板上跪一夜…那要多疼啊!阿鸾这口气出的,果然够简洁明了…只是她倒没想到,霍二哥居然有耐心指点妹妹这种内宅之事,也是个疼妹妹的好哥哥啊!

萧沂、霍宝珍走后,陆神光收拾行礼,准备回祖宅生孩子,大长公主、长公主年纪大了,待惯了吴郡,就嫌应天太吵,跟着陆神光一起回去了,应天只剩下了萧珣和萧泽,大长公主生怕萧源委屈,就让小曾孙女跟着自己一起回去了。

留在应天的萧珣,在经过深思熟虑后,上书请求朝廷延后第二次攻打高句丽的时间,为了这件事,他屡次在朝堂上同冀王争执,皇上和顾太后左右为难。最后高句丽还是没打成,因为河南有乱民造反了,李将军被紧急派往前往河南镇压乱民,高句丽的事就被这么压了下来,最后不了了之。

朝堂的事,萧源不清楚,家里也没人和她说,可在回吴郡的第三个月,也就是九月份的时候,萧家就又出了一桩大喜事,陆神光生了一个大胖儿子!喜得长公主和大长公主整天笑嘻嘻的合不拢嘴,萧珣和萧泽连夜从应天赶回吴郡,萧泽抱着刚出生的小儿子,笑得就跟傻子一样。

萧源更是每天请安后第一件事,就去看自家小胖侄子。萧家人每天都在为小胖墩的小名争论不休,最后长公主定名为练儿,灵感来源于她时常翻阅的佛教典籍《大宝积经》第八十二卷:“阿练儿:梵语虏质不妙,旧云阿兰,唐云寂静处也。”萧家世代信佛,听了这个小名都说好,就定下了。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的,秋去冬来,二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萧源也从十二岁的大女孩,变成了十四岁的小少女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云舒云卷结束了,第三卷风雨飘摇,萧源出场就是十四岁了,然后和男主的婚前互动,也基本都是在这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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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本是现言,欣欣写的军婚文《渣婚之后》,已经很肥了,日更,里面的男主老方是听风最喜欢的大叔类型的,捂脸,正气很有军人气概,喜欢现言军婚高干的读者可以去看看渣婚之后

第三卷 风雨飘摇

72、风起(上)

九月的江南已经进入秋天,秋老虎的威力不容小觑,天气一如盛夏般炎热非常,昨晚下了一夜的雨,今天早上起来,难得感受到阵阵清凉之意。

双喜拉上竹帘,推开窗户,清新的桂香夹杂着水汽迎面扑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姑娘,今天外头很凉爽,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萧源梳洗完毕,正在翻弄着自己的首饰盒,听到双喜的话,抬头说:“你去花园里摆个书案,一会我想去花园里写生。”

“是。”

祝氏端了一碗新磨的豆浆进来,见萧源在翻弄首饰盒,奇怪的问:“姑娘,你要找什么首饰,让布儿找不行吗?”

萧源原本伺候的四个贴身大丫环玉珥、灵偃、辛夷和兰藉,在这两年里都陆续嫁人了,她们本来就是萧家为萧源准备的未来的陪房,年纪都比萧源大上好几岁,先在萧家磨练几年,等萧源出嫁的时候,就可以成为独当一面的管事媳妇了,将来萧源出嫁后,也能助她在婆家迅速站稳脚。

四人嫁人后,萧源房里的大丫鬟的名额就空出来了,辛夷和兰藉本来就不在房里伺候,嫁了人,对萧源影响也不大,但房里伺候的丫鬟却要马上顶上来,萧源就把书房里侍奉笔墨的两个丫鬟朝饮、夕餐提上来,又选了布儿和一名叫芬馨的绣娘提成了大丫环。双喜、双福以前虽然领的是二等丫鬟的月钱,但并不在房里伺候,现在布儿等人都当了大丫鬟,两人就进房伺候了。

“我上次编的一个五彩结络怎么不见了?”萧源纳闷。

“姑娘忘了上次练儿郎君来的时候,见那个络子漂亮,硬是不肯放手,你让他带回去了?”朝饮进来笑着说,练儿是萧家长子嫡孙。是上至大长公主、下到自家姑娘的心头宝,是萧家每个人都捧在手心呵护的珍宝,长公主生怕小曾孙年纪小,福气给多了会折福,让家里的下人都直接唤他的小名,故下人们都叫他练儿郎君。

“我都忘了。”萧源笑着摇头,这小子不知道从她这里刮去多少东西,她哪里记得住。

祝氏对萧源说:“姑娘,喝了豆浆该去给大长公主请安了。”自从萧源去年来月事后,祝氏对萧源的身体照顾的就更精心了。

“嗯。”曾大母从过年后,精神明显不如前几年了,以前最爱小辈们在自己面前热闹,可现在孩子们就是在她面前玩闹,她看一会就会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这情况看的萧源心酸不已,她前世的奶奶,去世的前几年和曾大母的情况差不多。虽然萧源安慰自己,曾大母今年已经九十二岁了,就是在现代都是老寿星了,更别说古代了,可她心里还是不舒服,所以她现在基本上有时间就腻在大长公主身边。

萧源到大长公主房里的时候,她已经起身了,“曾大母。”萧源笑着环住大长公主的腰身,小脸贴在她的背部。

“都是大姑娘还撒娇。”大长公主点点她的小鼻子,“吃过了吗?”

“没有呢。”萧源摇头。

“姑姑——”软糯糯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大长公主和萧源听到这个声音同时面露喜色,盯着门口,就见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团子跌跌撞撞的从门口滚了进来,还真是滚进来的,因为小团子被门槛绊了一下,幸好房里铺满了厚重的地衣。小团子滚进来后,四处望望,见众人都含笑望着自己,并不过来哄自己,他瘪了瘪小嘴,顺溜的从地上爬起来,迈着小短腿,口齿清晰的喊道,“高大母、姑姑——”

练儿前天刚满两岁,走路迄今为止还不太稳,但说话已经很流利了,家里对他的长辈,他都喊得异常清楚,还会亲亲抱抱,别说女眷了,就是萧珣都被小孙子哄得团团转。家里唯二能制得住他的,也就是他的父母——萧泽和陆神光了,别家都是严父慈母,这对夫妻,教训起孩子,一样的不手软。让萧源看了就心疼,才多大的孩子,能懂什么?打了也记不住啊!

“哎,我的小心肝。”大长公主笑着等他跑过来后,才把小肉团子抱了起来,对着他脸颊上两块肉肉亲了亲。

“姑姑——”小练儿同高大母互动完,努力的往姑姑软软香香的怀里爬,小肥爪里还是握着一些捏烂的桂花,“桂花,给姑姑——”小娃娃吃力的表达完自己的意思,仰起小脑袋,“亲亲——”

萧家对儿子和女儿的教育不同,练儿再受宠,都不会向萧源小时候一样娇宠,萧源是被奶娘抱在手里长大的,直到四岁才自己单独走路,练儿现在摔倒了,也不许下人去扶,都是他自己爬起来的。小时候家里所有人和萧源说话,都是花花、糕糕,玩叠字的,可在教练儿的时候,连下人都不许和练儿这么说话,桂花就是桂花,不许以花花代替。

“练儿真乖。”萧源眉开眼笑的亲了亲他嫩嫩的腮帮子,小心的将他小肥爪上的桂花取下来,放入自己的香囊里,然后亲自给他洗手,切了半个花红,用小勺子给他刮果肉吃。

“咯咯——”练儿开心的手舞足蹈,在他简单的小脑袋里,姑姑是他除了娘最喜欢的人,姑姑会陪自己玩,会和自己说话,会给他好吃的东西,还会跟他玩亲亲…

陆神光进来,就见小姑温柔的拭去儿子嘴边的果泥,又用干净的帕子蘸了清水,仔细的擦拭着他一口小牙,照顾的比奶娘还精心,心里不由暗叹,难怪阿茂老让自己过去在应天住段时间,总说家里有元儿照顾练儿,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娘!”练儿一见自己娘,中气十足的喊道。

“乖。”陆神光对儿子慈爱笑了笑,给大长公主请安后,才坐到了儿子身边,萧源把练儿交给大嫂抱,母子的血缘关系是最亲的,虽然陆神光平时忙于家事,不怎么照顾儿子,可练儿还是非常依恋母亲的。

“你大母身体好点了吧?”大长公主都九十二岁高龄了,长公主也七十多岁了,前段时间不甚染上了风寒,在床上休养了大半个月了,萧源和陆神光是天天过去伺候,直到前几天才好一点的。这两位公主已经是皇室年纪最大、辈分最大的长辈了,连顾太后贵为太后之尊,也不敢怠慢两人,听说长公主身体不好,补品顿时如流水般从应天送来。

“好多天,本来今天要来看曾大母的,被我劝住了。”陆神光说。

“你让她好好养身子,别惦记着我,我好着呢。”大长公主半眯着眼睛问,“我听说,前几天你大母想让你去应天住上几天?”

“那是阿茂自作主张,家里一堆事,我怎么能离开呢!”陆神光笑着说。

“家里能有什么事?”大长公主道,“你是该去,反正应天离吴郡这么近,水路一天就到了。”

“可是——”陆神光有些迟疑。

大长公主说:“家里事情再多,也比不上子嗣重要,我还等着你再给我生几个小玄孙呢!”之前她们没让陆神光去,主要是她新入门,如果马上去了应天,对家务就不能完全掌握了,而且她又刚生了孩子,生孩子太过频繁,对身体不好,所以长公主和陆夫人达成了共识,留她两年,现在她身体也养好了,对萧家也彻底熟悉,去应天住上几个月也不碍事,再不去的她年纪再大一点,生孩子就困难了。大长公主当然希望,陆神光能生越多嫡子越好!

陆神光被大长公主打趣的红了脸,“曾大母,元儿和练儿都在呢!”

大长公主哈哈大笑,拍了拍她的手,“反正练儿的生辰也过了,你带着练儿和元儿一起去应天玩几天。”其实练儿还小,除了已经过了的命名礼和抓周之外,可能要到行冠礼的时候,才会大办生辰,但不大办,不代表不办,萧源总喜欢在家人生辰的时候,亲自下厨做几个小菜同大家一起吃。这么多年来下来,萧家人也习惯了,更喜欢这种过生辰的方式。

“是。”陆神光这次没拒绝,萧源也没说不去应天,因为今年不一样…今年是她生母顾纹逝世十年的日子,萧泽、萧沂和萧源都想给母亲做一场大法事,但家里曾大母、大母和父亲都健在,尤其是曾大母和大母这几年身体也不是很好,他们不好在家里做这种法事,故联系了栖霞寺,在栖霞寺里做法事。

“曾大母,我去看看大母。”萧源和陆神光陪大长公主吃完朝食,见大长公主又开始打瞌睡了,互视了一眼,起身告退。

“你们去吧。”大长公主微微颔首,“一会我让人把练儿送过去。”

“是。”两人一起告退。

“元儿,我以后要真留在应天的话,练儿就要麻烦你了。”陆神光同萧源在走廊里慢慢走着,她这次可以带练儿去应天,但不可能让练儿一直留在应天,因为大长公主和长公主舍不得。

“大嫂你这是说什么话。”萧源笑着说,“练儿也是我侄儿,我就不能照顾他?”

陆神光噗嗤一笑,“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耐心,居然肯这么照顾小孩子。”

“练儿是我侄子,当然和其他孩子不一样,我对他没耐心,还能对谁有耐心。”萧源轻摇纨扇,“对了,大嫂,我想央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陆神光问。

“你也知道我身边那两个大丫环朝饮、夕餐,年纪也不小了,我想央你给我找几个条件好些的管事之类的,把她们嫁出去。”萧源说,其实她之前想过给两人脱籍,去外面嫁给良民,做正头娘子,但后来才打听到,这在大秦是不可能的,因为大秦律法清楚写明了,良贱不婚!萧家下人每个月有月钱,在萧源看来是很正常的事,在下人看来,是萧家大善的象征,因为一般家族都不给下人月钱的。而且两人也不愿意脱籍,一听要萧源要给自己脱籍,吓得都快哭了!

“那你房里不又少了两个大丫鬟?”陆神光问,这两个丫鬟好像才当了半年左右的大丫鬟吧?“她们伺候你不精心吗?”

“也不是,我就觉得她们年纪也不小了。”萧源微微一笑,“也该嫁人了,至于空出的两个丫鬟,我觉得双喜、双福就不错。”

“她们?”陆神光想了想,“她们年纪不是也不小了吗?”

“她们不想嫁人了。”萧源说,其实她之前也不想双喜、双福当自己贴身丫鬟的,毕竟她们是外人送来的,见两人都快二十了,也想让两人找个好人家嫁了,却不想两人跪在自己面前,赌咒发誓要一辈子不嫁人,伺候自己,差点还把头发剪了明志。后来想想这两人这几年伺候自己也忠心耿耿,人也寡言可靠,就先留下她们了。

至于朝饮、夕餐,萧源压根没想让两人当太久的贴身大丫鬟,她们已经不合适留在自己身边了,尤其是朝饮。不是说女孩子多读书不好,而是在这个时代,懂得太多却又身为贱籍,且思想又深受这个时代的局限,本身就是一种悲剧。萧源能做的就是提高她们的身份,让她们以大丫鬟的身份找个相对比较好的人家,反正她身边的丫鬟都要嫁人的。

陆神光想了想,“元儿,朝饮、夕餐她们,毕竟是伺候你长大的。”她也不喜欢这两个有些被小姑宠坏的丫鬟,但双喜、双福是别人送来的。

“我知道。”萧源说,“大嫂,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再说萧家什么时候缺过丫鬟了。”先考验她们一段时间,要是不行,就送走两人好了。

“也是。”陆神光笑了,小姑到底是公公和夫君教出来的萧家女儿,该下决断的时候肯定不会犹豫的,只是夫君也曾多次和她自己叹过,他这个妹妹就是过于仁厚,担心她将来行事太过优柔。陆神光倒是觉得,小姑这样也不错,有自己的行事规矩,还能维持一份善心,已经很不错了。哪能照着他的要求来?他那要求训练自己儿子差不多!

“少夫人,二娘子请您过去。”一个小丫鬟快步走过来,口齿清晰的回报陆神光。

“怎么回事?”陆神光问。

“据说是卓大郎君上门提亲。”小丫鬟说。

“卓家?”陆神光和萧源对视一眼,心中疑惑,怎么卓家人又来提亲了?不是上次就拒绝了吗?

73、风起(中)

小丫鬟说的二娘子,就是萧珈的妻子庾氏。萧珈目前和萧沂、萧清都在通州,萧沂是盐官,萧珈和萧清就负责和盐商打交道,两人忙不过来,萧珈把自己两个儿子都叫过去了,所以目前庾氏只跟孙子、孙女和未出嫁的小女儿萧妙容住一起。

本来日子过得也太太平平的,尤其是萧珈去了盐矿后,家里的日子更是一下子富裕了许多,生活滋润了,庾氏人更显年轻了。尤其是萧妙容,今年已经十五岁了,温柔娴静,瑞丽端庄,庾氏和萧珈总是唠叨着要给女儿找个好夫婿,多留女儿几年,却不想夫婿还没有找,就惹上了这么一个麻烦。在去年的时候,卓家就曾经派人向他们提过亲,但当时就被还在吴郡的萧珈婉拒了,后来卓家不死心,又来了一次,那次是由萧妙容的大哥出面拒绝了。

“大郎君,我家外甥女年纪还小,暂不考虑婚事。”庾氏的大哥摸着胡须,态度温和,笑容和蔼的说。心里则暗暗嘀咕,这卓家怎么就和萧家干上了呢?三年前来萧家提亲,对象是庶子的庶女,萧家都没答应,他认为这次求娶庶子的嫡女就会成功吗?自古儿女亲事都是由父母做主的,他倒好居然自己亲自上门提亲,让庾氏一下子措手不及。

要说他行事嚣张,大张旗鼓的前来提亲话,庾氏也就把他骂出去了。毕竟他的两次提亲,让家里人传来不少风言风语,也让女儿背着人哭着了好几次。可他态度恳切,谈吐文雅,又只带了几名随从和媒婆而已,如果她不论青红皂白的把人赶出去,不是给外人看笑话吗?风言风语会传的更厉害吧?庾氏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拿他如何是好?马上先派人去庾家请了自己的大哥前来做主,后来想想了,又让人去请陆神光来,她是宗妇,遇事总比她有决断。也幸好才早上,庾大舅没出门,不然也赶不来。

“卓某这次前来只为提亲,成亲之日,可以容后商定。”卓大郎跪坐在做下方神色淡然的见招拆招。

“不知卓郎君家里曾几代当官?”他慢条斯理的问。

“祖上以农耕为生,先祖父曾官至太保,家父目前乃右金吾卫上将军,卓某不才,仅位列六品。”卓大郎认真的说着家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