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牛车里的安静,也让望着小墨猴发呆的萧源回过了神,“没什么。”

“你要是不放心,不如回家看看?”梁肃知道萧源肯定担心萧家的事。

“不用了,有大嫂在,不会出什么大事的。”萧源摇头,她相信大嫂能处理好的,反正后天她也要回萧家归宁的,不急在这两天。

梁肃见她坚持,也没多说什么,他也觉得萧家有陆神光在,不会出什么问题,两人却没想到,当天半夜,萧源已经睡下的时候,萧家就出大事了!萧家的下人半夜敲开了梁府的大门。

“开开门!开开门!”剧烈的敲门声,不仅把梁家的门房给吵醒了,也惊动了应天城巡夜的军士,幸好下人带着腰牌,又说明了是自己夫人即将生产,要喊小姑回家,军士们才散去。

“什么?”萧源已经入睡,被梁肃推醒后,一听大嫂要生了,吓得一骨碌的爬了起来,刚爬起来就一阵头晕,“我大嫂要生了?不是才八个月嘛!”

“小心。”梁肃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慢慢的揉着她的太阳穴,“不急,我已经让人去备车了,换好衣服,我们就过去。”

“请大夫了吗?”萧源缓过气后问祝氏。

“来人说不知道。”祝氏说。

萧源脸色微微一变,对祝氏说,“不管请没请,先去把宫里几个专看妇科的御医请来。”陆神光是世子夫人、萧源是县主,两人谁都有资格请御医看病。

“是。”

萧源匆匆换了衣服,就上了牛车,路上梁肃紧紧握着她冰凉的小手,“别担心,陆夫人不会有事的。”

“嗯。”萧源头靠在梁肃肩上,心里思忖着,大嫂怎么会突然生产的?过来传话的下人语焉不详,显然是另有隐情,莫非是——刘氏?“阿肃,你能帮我做件事吗?”萧源突然开口问。

“什么事?”

“我想让你…”

此时的应天萧府已经乱成了一团,产房里静得只听得见陆神光的喘气声。张氏望着产房里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有些站不住了,迟疑的问着自己的婆婆,“母亲,要不要去喊个大夫过来?”

萧珣的二叔母朱氏只顾低头转着佛珠,喃喃的念着佛经,闭目不言,张氏被身后的妯娌悄悄的拉了一下,张氏心里暗叹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弟妹这句话就不对了,男女授受不亲,大夫毕竟是男子,怎么可能进世子夫人的内房呢!”刘氏穿着素服,面带微笑望着张氏,阿响神色惊惶的抱着刘氏的大腿望着房内的众人。而练儿被阿响的奶娘紧紧的抱在怀里,嘴用手用力的捂着,小胖脸已经涨得通红了!

产房里,简妈妈握着陆神光的手,强忍悲伤的说,“姑娘,为了练儿小郎君,你也要撑下去!你再忍一下,萧姑娘马上要来了!我已经派人去喊她了!”

陆神光已经半昏迷了,听到练儿才蓦然清醒,喘着气低声吩咐道:“简妈妈,如果真有什么万一,你要记得千万要保住孩子!还有——还有告诉元儿,孩子以后就拜托她照顾了…”

“夫人不会的!不会的!你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简妈妈抹着泪哭着说。

陆神光的贴身侍婢忍不住冲了出去,跪在了朱氏面前,不停的磕头,“二太夫人,求求你们,给我们家夫人喊个大夫吧!她快撑不住了!”其实简妈妈已经去喊大夫了,大夫也到了,但是几位夫人不让进来,大夫也进不来!

朱氏恍若未闻,依然半闭着眼睛,神色安详的念着佛经。

“来人哪!把这个破坏夫人名声的贱婢拖下杖毙!”刘氏勃然大怒的说。

“‘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谈何破坏大嫂名声?”熟悉的娇嫩的声音响起,让屋内的陆神光松了一口气,而简妈妈则放松的哭了出来。“在场这么多长辈都在,大夫隔帘给大嫂看病,都算破坏名声的话,以后大家都不用看病了,二叔祖母,您说是不是?”萧源快步走了进来,唇角微微的扬起,眼神却冷得仿佛结冰了一般。她身后除了祝氏和布儿外,跟着一大堆身材高挑的丫鬟,粗一看起码有十来人。张氏往屋外望去,外头隐隐绰绰的更是不知道站了多少人,心就开始打鼓了!

朱氏转动佛珠的手一凝,慢慢的抬头,“元儿,今天可不是你归宁的日子。”

“我也不是回来归宁的,而是回来看大嫂的。”萧源的目光在扫到练儿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更甚,“练儿,过来!”萧源仿佛没看到阿响的奶娘将练儿牢牢的桎梏住,径直唤道。

奶娘迟疑的望着刘氏,刘氏自从萧源进来后,瞪着萧源的目光如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萧源只当没看见。岳七停见状上前轻松的把练儿从奶娘手里抱了出来。

“哇——姑姑——”练儿嚎啕大哭的扑到了萧源怀里,“他们都坏人!是他把娘亲推倒的!”练儿的小肉手直直的指着阿响。

“你别胡说!”刘氏尖叫的说。

这时萧源请来的御医已经赶来了,萧源对御医说,“劳烦两位老大人了。”

“萧夫人客气了!”两位御医恭敬的说,对在场紧张的气氛恍然未闻,大家族嘛,哪能没有点私事呢?

萧源摸着练儿的脸,上面有明显的淤青,“谁打你的?”萧源问。

练儿忿忿的指着阿响,“他!”

“什么他!他是你叔叔,你这孩子懂不懂规矩!”刘氏反驳道。

“还有呢?”萧源问,阿响到底只是孩子,这些痕迹明显是大人掐出来的!

“还有她!她!”练儿指完刘氏和阿响的奶娘,委屈的窝在姑姑怀里呜呜直哭,“姑姑,他们把娘亲推倒,娘亲流血了!”

萧源摸着练儿的头,“练儿别哭,看着姑姑帮你教训她。”

“嗄?”练儿疑惑的仰头,小胖脸上满是泪痕。

萧源用帕子慢慢的擦拭着练儿的小脸,轻声问阿响的奶娘,“你打了练儿小郎君?”当初逃难的时候,环境再艰苦,她心里再难受,练儿再任性,她都没舍得弹过练儿一下,而他们现在居然敢打练儿!

奶娘吓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全了,“我——我——”

萧源懒得听奶娘辩解,“七停,把她拖下去打十板子。”她语气温和的吩咐道。

“是。”岳七停对身后的丫鬟示意,她今天就是来当打手来着!所以萧源才让她近身伺候。

“啊!”木棍砸在肉上闷闷的声音,伴随着奶娘一声声的凄惨的叫声,在安静的院落里回荡,练儿吓得往萧源怀里缩了缩。

朱氏坐不住了,厉声道:“元儿,你大嫂还在生产呢!你这么做是不是太有伤天和了!还是为她积德的好!”

“天和?”萧源轻笑一声,“不过教训一个以下犯上的贱奴而已,又不是要她人命,哪里谈得上有伤天和!再说我大哥为大秦慷然赴死,我爹爹死守城门,我曾大母和大母一生救济穷人,素有贤名!若是这等福德若是不能保大嫂平安生产,那此次便是我萧氏一门的劫数!”

萧源的话让朱氏心头一颤,这时候十板子已经打完,被打的鲜血淋漓的奶娘被丫鬟们丢在了大门门口,奶娘还要忍着疼,朝着萧源磕头,谢她手下留情。

练儿被血淋淋的场景吓坏了,直往萧源怀里缩,“练儿,看清楚,以后对这等犯上的贱奴,就要这么处置!”萧源将练儿搂在怀里,柔声说,“记得,你才是他们的主人!”她抬头对奶娘说,“不必谢我,现在大嫂在里面生产,我不想闹出人命,但是——”她目光扫了一遍屋内所有的人,一字一顿的柔声说:“如果大嫂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所有人都逃不掉!”

萧源话音一落,双喜走了进来,“夫人,将军说,你要的五百名军士都来齐了。”

如果萧源的话让房里的萧家媳妇们蓦然变了脸色的话,那么双喜的话让张氏等人差点站不住!萧源毕竟是个娇滴滴的弱女子,就算想教训她们,到不了最后鱼死网破好了!不信萧源真得会不顾及萧家!但梁肃那可是标准的煞星啊!

“把她拖出去卖了。”萧源吩咐道。

“是。”

“你打我奶娘!你卖我奶娘!”阿响突然冲了出来,对着萧源抡起小拳头,“你是坏人!你们都是坏人!我娘说了,你们都是见死不救的坏人!”

岳七停一把揪起阿响,把他提到了半空中,今天要是让他碰到了夫人一片衣角,她回去就不用混了!

萧源摇了摇头,“时间不早了,把阿响郎君带下去休息吧。”

“放开我!放开我!”阿响不停的挣扎着,“不许你们欺负我娘!”

“放开阿响!”刘氏尖叫道。

“夫人发癔症了,还不送她回房。”萧源说。

“萧源,你不得好死!”刘氏被几个粗壮的仆妇压着,冲着萧源恶毒的咒骂道:“哈哈,逃了又如何?还不是成了一双破鞋,只能让一个贱婢生的庶子拣回去!”

刘氏粗鄙的话惊住了所有人,连岳七停都不敢置信望着刘氏,一个世家贵妇居然会说出这种低俗骂人的话!祝氏和布儿听得恨不得上去和刘氏拼命!唯有萧源神色不变,冷静吩咐道,“既然是发了癔症,就堵上嘴吧,省得夫人伤了自己。”

下人们忙用汗巾将刘氏嘴堵上,她们都恨死刘氏了!这种话她能说,她们却不能听。刘氏被仆妇制住后,才慌了起来,扭头求救似地望着朱氏。朱氏却死死的盯着萧源,她不懂她已经把大门都锁死了,陆神光的下人是怎么去给萧源报信的!

“练儿怕吗?”萧源缓缓的拍着练儿的背,柔声问道,目光看似悠远,实则没有任何焦距。她小时候就如她现在教育练儿一样,一次次的被大人这么教育的!她还记得,最初照顾她的大丫鬟就是这么被一板子一板子的重重打死的!一起被打死的还有那时萧源最讨厌的人——当时父亲最宠的小妾!

她永远记得当时娘亲已经病得很重很重了,几乎全天都在昏睡,但依然强撑着,让下人抬着软榻去院子里,把她搂在怀里,让她看着那两人的下场,絮絮的低语道,“元儿,看清楚了,以后对这等犯上的贱奴就要这么处置!”娘说着就用纤细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子,含笑说道,“你这个傻丫头,居然和下人怄气!记得,你是他们的主人!只有他们讨好你的份!惹你不开心了,打死就是!”

也正是这件事才让她慢慢的改变吧?或者说是变成了真正的萧源!因为她明白,如果不融入这个社会,或许下一回,死的人或许就是自己了!萧源苦笑,她几乎快不记得穿越前的她是什么样子的了!当初她不理解娘为什么逼着她看这些事,更不想让练儿太早接触这些事,但现在她能明白娘当时的感受了,她是怕自己走后,她一个人被人欺负!所以才逼着自己长大!萧源将练儿搂在怀里,她现在能保护练儿,可能一直护着练儿吗?他总要长大的!他以后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啊!

“姑姑我不怕!”练儿在萧源怀里挺直了小身板,“我以后要和姑姑一样!”刚刚祖母来找娘亲说话,说着说着两人就吵起来了,然后阿响叔叔突然冲上来用力的把娘亲推在了地上,娘亲流了好多好多血,简妈妈说要去找大夫,但是在场的这些人都拦着不让大夫进来,他哭喊着要出去,但那个贱奴却死死的抓住了他,要不是姑姑来了…练儿拉住萧源的手,“姑姑,娘亲——”

“没事的,练儿乖,你娘一会就给你生下小弟弟了!”萧源柔声说。

产房里,陆神光一直没什么动静,她是好强的人,不肯扯着嗓子喊疼,全凭自己硬撑。萧源不动,朱氏同媳妇们也不敢乱动。府邸一下子出这么多动静,萧府大多数人都惊动了,听说是陆神光早产了,忙前来探望,刚进院子就这架势,就知道肯定出事了,除了萧珣三叔那房人不好离开之外,余下的人转了一圈,就陆陆续续找借口告辞了,萧源也不留她们,直接让下人送她们离开。

房里除了萧源外,最淡定的就是两个御医了,当了这么多年御医,这种事见多了,想要活久一点,就要学会什么叫视若无睹!

“姑娘,你要不要休息一会。”祝氏低声问,陆神光生了一夜,萧源也陪着熬了一夜,她担心姑娘身体受不住。

萧源摇了摇头,“等大嫂生了再说。”谁看着大嫂她都不放心!练儿已经睡着了,她让人搭了一张软榻,让他睡在自己怀里。刚刚见过血,萧源担心他会做噩梦,但她诧异的是,练儿睡的很熟,那一幕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萧源微微松了一口气。

祝氏叹了一口气,默默的给姑娘揉着她已经僵硬的双肩。

直到傍晚,一声婴儿的哭声划破了院子里如死水般的沉寂,“生了!夫人生了一个儿子!”丫鬟欣喜的跑出去喊道。

萧源眼睛一亮,蓦地站了起来,眼前顿时一阵眩晕,幸好岳七停及时扶住了她,“大嫂呢?大嫂怎么样?”她连声追问。

“回姑娘话,夫人已经睡下了,大夫说夫人身体无恙,只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丫鬟回道。

萧源松了一口气,岳七停扶着她说:“夫人,我们该回去了,将军在外面都等急了!”

萧源对丫鬟说:“你等大嫂醒来告诉她,练儿我先带回去了,让她先放心养好身子。”

“是。”

萧源又吩咐道,“二叔祖母、婶婶他们陪了一天一夜也累了,你们送她们回去吧,这几天让二叔祖父他们都好好休息。”

“是。”

朱氏、张氏不可置信的望着萧源,她是什么意思!要软禁她们吗!三房也惊骇的望着萧源和二房,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萧源刚走出大嫂的院子,就见梁肃站在门口等着自己。

“梁大哥。”萧源脸上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累了吗?”梁肃上前搂过她。

“嗯,我好困。”萧源点点头,脑袋靠在他胸前,睡意阵阵袭来。

“那就睡吧。”梁肃沉声说。

“嗯。”萧源应了一声,真得合眼就睡着了。梁肃一把抱起她往牛车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就上章萧源认梁肃生母做婆婆,大家说的讨论说几句

大家先看梁肃,他为岳父守丁忧了,其实古代没有这个规矩,丁忧是什么?古代官员有多怕丁忧?大家都知道吧?张居正为了不丁忧,逼着皇帝夺情,还被人鄙视,所以大家不要以为梁肃真得是为了避嫌,避嫌他远离应天就好了,不用丁忧,丁忧就是辞官,其实他牺牲很大

再看萧源,古代有句话叫“法理不外乎人情”,还有一句话叫“死者为大”,而且梁肃和萧源是小两口私下说话,而且是偷偷去的,梁肃的娘已经死了十二年了,梁肃对生母感情很深,萧源这么做无可厚非。我始终认为,爱情可以是两个人的事,但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萧源和梁肃结婚,就要接受他的一切,所以她做这件事目的是告诉梁肃,她不在乎梁肃庶出的身份。萧源是嫡女没错,她也讨厌小妾没错,但她不会讨厌梁肃的娘,为什么?因为她喜欢梁肃,爱屋及乌。

最后,这件事,萧源既没有大肆宣扬,也没有四处为梁肃姨娘正名,这是夫妻两人的私下活动,就说她有辱萧家,大家把这件事态度抬得太高了。说刻意讨好,我一直觉得这种是夫妻两人相互体谅尊敬的结果,甚至这和穿越与否都没有关系。刻意讨好,我觉得萧源给梁肃纳妾,或者说让他主动纳妾,这种才算叫刻意讨好。

睡到一半突然醒了,想起明天要做的鸡翅还没腌口

然后刷了刷ipad…发现了留言,噗,果然是大家怨念太深了,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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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鸡飞狗跳的宅斗(下)

陆神光产下次子阿止的那一夜,应天城下了一夜的雨,除了放松下来的长房一夜好眠外,萧府里多少院子里灯火亮了一夜。

“呼——噗——”细细的鼾声在平静的深夜里,有规律的响起,“啪”小肥爪子准确无误的打到了梁肃的脸上。梁肃睁开眼睛,无奈的拉下了脸上的小肥爪。萧源担心练儿,下了牛车,哪怕睡的迷迷糊糊,也坚持要搂着练儿一起睡。梁肃无奈,只能把这对生来克他的姑侄一起抱上他和萧源的新婚大床。原本多一个小肥球也没什么,反正床够大。可萧源睡觉乖巧的很,一个姿势可以睡到大天亮,而这个小肥球睡觉打鼾就算了,还喜欢乱动打人!梁肃揉着眉头,认真考虑,如果他把这小肥球现在丢出去,元儿醒来会不会怪自己?

“娘——”练儿含含糊糊的哭喊了一声,把房里的轮值的丫鬟们都吓到了,阿言快步跑到床前,刚想掀开帐子,就梁肃已经起身坐了起来,示意她退下,阿言心里暗想,将军脾气还真好,哪有人成亲第二天,就让小侄子和自己一起睡的?就是自己亲生的,都不见得有这种事吧!

梁肃听到练儿哭喊声,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小心的将练儿从萧源怀里移出,安抚的轻拍着他的背,练儿嘟哝了一声,熟练的在梁肃宽大的怀里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继续呼呼大睡,看的梁肃嘴角抽了抽。这时萧源也动了动,估计是热了,手脚一伸,显然准备踢被子了,梁肃摸了摸她的后颈,汗湿一片,干脆唤来阿言,给萧源换了一条薄被,怀里揣着一个小肥球,想不热都难。忙了一通后,梁肃也习惯了练儿的乱动,闭上眼睛,自己也睡了,他也有一天一夜没睡了。

第二天因还在下雨,天一直阴沉沉的。梁肃寅时就起身锻炼了,还拉着亲兵们好好比试了一场,把一群人揍得嗷嗷直叫,才舒爽的收手,等回房的时候,已经辰时了。

“夫人还没醒吗?”梁肃问。

下人们点点头,不仅夫人没醒,连练儿小郎君也没醒。

梁肃进内房,就见萧源侧躺着,手搭在练儿身上,姑侄两人头靠头的酣睡正香,白嫩嫩的脸颊都睡的红扑扑,小嘴一致的微嘟着。梁肃眼底浮起浓浓的笑意,将萧源搂在怀里,轻声喊道:“元儿,起来了。”

萧源隔了好一会,才动了动身体,脸埋到梁肃怀里蹭着,“嗯——”

“元儿,乖起来了,困了的话,下午再睡一会。”梁肃柔声哄道。

萧源皱着眉头,眼皮沉重的跟灌铅一样,偏偏四下一片光亮,她随手扒拉一会,也不知道扯到了什么东西,往头上一罩,天地顿时暗了下来,她满足的舒了一口气,继续趴在垫子上睡觉。

梁肃哭笑不得的望着钻到自己袖子里的妻子,早知道在家不穿深衣了,他干脆把她直接抱了起来,“元儿,乖起来,该进朝食了。”他不是不让她睡,而是这么睡下去,她非日夜颠倒不可,白天还是早点起来,晚上早点休息就是了!

“将军!”祝氏忍着怒气说道,“姑娘身子弱,又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了,多睡一会也应该的。”在祝氏看来,将军这么喊姑娘起来,简直是在虐待她家姑娘!她以为姑娘和他一样啊!一天一夜不睡,睡了几个时辰就活蹦乱跳了!

“就是她身体弱,才不能惯着她三餐不定。”要不是祝氏是萧源的奶娘,梁肃也懒得为自己行为辩解。这丫头连脚底板都嫩得跟豆腐一样,前天去佛堂,穿着绣鞋走在鹅卵石上就嫌脚疼,一定要穿上木屐才肯继续走,真是被惯得太娇了,这样下去身体好得起来才怪!梁肃接过阿言拧来的帕子给萧源擦脸,一边擦脸一边哄她,“元儿,想不想看你小侄子?你大嫂说让你给他取名呢!”

“大嫂——”萧源听到大嫂和小侄子,脑子才有些清醒,她吃力的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自己趴在梁肃怀里,而丫鬟们站了一房间,她有些不好意思,又不想让丫鬟知道自己心思,木着脸,淡定的要从梁肃怀里爬出来。梁肃见她娇憨的模样,又爱又怜,轻笑着将她交给祝氏,“一会我带你回家归宁。”

“嗯!”萧源这回是完全清醒了,等梁肃出去后,才扭到了奶娘怀里,“奶娘,我肚子疼——”

祝氏这才注意到被褥上印花了,暗暗庆幸姑爷出去的早,没发现,忙让丫鬟给萧源换衣服梳洗。萧源洗漱完毕,对着练儿的两团小肥肉“啵啵”亲了两下,“练儿乖,起来了!我们去看你娘和你弟弟!”

阿言笑着端着红枣粥进来,“夫人,您些喝点粥,将军说牛车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就能出门了。”

“嗯。”萧源想起前夜的事,神色微微一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二叔祖会那么狠心,原本以为她以为二房只想趁着长房孤立无援的时,多分一点家产而已,却不想他们居然心狠手辣到要让长房绝嗣!昨天看到二叔祖母若无其事的让练儿待在房里目睹这一切,她就有把这些人全部杀光的冲动!他们这么做明显把长房当死人了!

等萧源和练儿喝完粥,牛车也准备好了,外面下了一夜的雨,湿冷无比,梁肃舍不得萧源出去受冻,直接让僮儿抬了软轿进来,出了二院又抱她上了牛车,连脚都没让萧源沾地。

“梁大哥,我们要不要和伯母说一声?”萧姑娘终于想起了,现在她已经是梁家的媳妇了。

“我已经和她说过了,再说今天是你归宁的日子。”梁肃接过奶娘手里的练儿,自己也上车了,握了握萧源冰凉的手,“冷?”

“不冷。”萧源摇头,捧起祝氏准备好的红糖姜茶小口的抿起来。

“姑姑!姑姑!”扒拉着萧源的袖子,企图引起萧源的注意。

“怎么了?”萧源把他放在膝盖上亲了亲,练儿满足的眯起了大眼,嘟起小嘴,亲了亲自家姑姑嫩嫩的小嘴。梁肃目光沉沉的望着这个小肥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