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礼腰一软整个人靠他身上了。

男人关键时刻像座小山似的任由她个瘸子靠着,一改在家里十指不沾阳春水,弱柳迎风公主病的模样——

他伸出手掏出三张红色钞票,总目睽睽之下递到那个宣传员跟前,面色平静,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然而却成功地让那宣传人脸色涨红,看看昼川看看那三张红色钞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接啊接啊!”

“你不是要钱吗,人家给你钱了,你有没有脸接的!”

“这样土匪一样,谁敢去你们健身房啊?”

“我就看他没脸接的。”

周围的人们又开始起哄,而此时此刻,初礼扶着昼川的衣服下摆站在那里,她那在地上滚上了灰尘的帆布包还在男人手上,她抬起头看了眼他那大写的冷漠的刻薄脸,觉得这不是三百块的事——

可能是她困出了幻觉之类的。

她觉得今天的戏子老师形象高大得像是价值三百万的等身金雕像。

闪闪发光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老规矩啊啊啊三百评论二更,少二百是因为我今天迟到了

——我,一个非常赏罚分明的作者。

☆、第66章

当个宣传员最后也没接三百块钱, 挤开人群转身就走了,人群看够热闹就散开了,初礼的手还抓着男人衣服的下摆,放空。

昼川就感觉个软绵绵、带着他还挺喜欢的气息的东西靠在他怀里……他低下头看了她一眼, 破天荒地没有问“你还准备靠多久”, 而是伸手,抓起她的手,用自己的指尖推开她紧握的指尖, 看了眼她粘上了一些灰尘的手掌心——还有稀碎破皮的刮痕,隐隐约约透出的血珠已经干掉了, 也有可能是蹭在了他的衣服上。

伤口已经不流血了。

只是刚男人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到时,她发出小声的“嘶”声, 轻微挣扎了下想把手缩回去……昼川没阻止她,轻易放开了她的手。

随后听见下方, 传来初礼小声的询问:“老师, 你怎么在这?”

昼川:“……”

这问题,对于昼川大大来说其实有点不好回答。

早上, 他在Q上问于姚,昨晚某个编辑告诉他自己在编辑部加班赶《洛河神书》网络预售的事,结果一晚上没反应,早上到上班时间也没反应, 这家伙还活着不;

于姚发了个微笑的表情,告诉他,老师您放心, 您的责编还活着,网络预售的事儿推进进度也很顺利,这会儿您的责编正趴在桌子上扯呼呢,谁叫都叫不醒。

不想承认这时候一颗心好像才落地,总觉得好像整人都变得踏实了——顺手回给于姚一个“她那么胖肯定扯呼”的奚落后,男人这下才扔了手机,上电脑把一晚上码好的新章节往网上一扔,来不及看眼评论里怎么夸他“今天更得早字数也很多天要下红雨”……

昼川也睡觉去了。

再睁开眼是下午四点。

精神抖擞地爬起来,脸抖没来得及擦一把,就摸索着抓过手机打开Q,满意抖看见某个头像后有了四条未读消息提示,某人是在上午十点半他睡了之后才回他——

【猴子请来的水军:啊,老师你也通宵了?】

【猴子请来的水军:刚才睡了一会儿,昨晚忙了一晚上,没看Q……单手事儿基本能确定下来了,具体效果怎么样,我也不确定,我也很紧张。】

【猴子请来的水军:……我和你说这个干嘛,算了,总之网络预售非常依赖你的人气,你要好好配合我,不许公主病犯病。】

【猴子请来的水军:还有,大半夜的叫外卖了?下次别吃外卖了,周末给你包点饺子放冰箱吧?】

以上,这样长篇大论的碎碎念,最后看到“饺子”两个字时,他翘起唇角,心里想的是,她居然还会包饺子?

然后突然就很想吃饺子。

记得小区旁边有家面馆,就挨着二狗子爱吃的烧鸡旁边,里面有卖包好的手工水饺,一边琢磨着“今晚要不就吃饺子吧”男人出了门,准备买了饺子以后再告诉初礼今晚不用做饭了……结果刚走出小区门,就看见小区外面正上演什么闹剧——

昼川向来是个不爱管闲事的,原本他就准备目不转睛直接飘过……这时候从人群里突然飘出个“你怎么起伏人家小姑娘”的指责,男人脚下一顿,条件反射似的想:小姑娘?好巧,我家也有个小姑娘。

借着身高优势,站在人群外的男人掀了掀眼皮子,一眼看见人群中间凶神恶煞的宣传员,散落一地的宣传单,中间坐着的……

一点都不巧。

还真是住他家阁楼蹭吃蹭喝的那个小姑娘。

当时男人直接蹙眉,心里想着“这他妈有点妙哉得莫名其妙”,然后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扒开面前层层叠叠的围观吃瓜群众,站到了她身后——

呃,以上。

上述整个过程就是针对“你怎么在这”如此提问的标准回答,男人归拢了一下,发现这简直没法归拢,于是冷着脸,直接用最言简意赅的词代替:“恰巧路过。”

话语落下,他感觉到原本靠在自己身上软绵绵的东西让开了些,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眼,发现面前的人也始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时候,路边刚才负责围观的、卖烤鸡的大妈说:“小伙子,看你女朋友站都站不稳了,你赶紧扶一下,这伤口流那么多血一会儿得好好消毒。”

昼川没说话。

初礼抬起头看了眼大妈,正想说阿姨他不是我男朋友,这时候余光瞥见昼川随手把刚才的三百块往口袋里一塞,顺手把初礼的小帆布包挂脖子上,叹了口气,在她面前蹲下来。

初礼:“?”

初礼瞪着面前一言不合背对着她蹲下的男人,因为双手稍稍往后撑在膝盖上,他的肩胛骨有些突出……怎么了这是?突然肚子疼?还是胃疼?我一晚上没在家吃外卖把肚子吃坏了?

正当初礼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听见昼川淡淡道:“上来。”

初礼:“啊?”

昼川:“背你。”

初礼:“啊啊?”

昼川:“妈的,脑子也摔出血了你?啊什么啊,上来,我背你——听不懂吗——那要怎么说,骑马嘟嘟?”

“…………………………”什么鬼“骑马嘟嘟”,初礼囧下脸,满脸通红,“老师这不行吧,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哪背得动——”

一个“我”字还没落下,蹲在地上的男人已经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初礼活生生将没说完的话吞咽回肚子里,就踉跄着走到男人背后,犹豫了下,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手指尖在他的背上点了点。

卫衣帽子柔软地塌陷下去,黑色的布料,隐约带着阳光和男人身上的温度……

初礼缩回手,盯着自己的指尖,总觉得有些神奇。

“——又怎么了?你快点好不好,磨蹭什么,大马路上的蹲着好看啊?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随地大小便呢!”

直到男人略煞风景的不耐烦催促传入耳朵,初礼“啊啊”了两声,来不及犹豫,整个人爬到男人的背上……双手犹豫了下,手臂绕过他的肩膀,环上他的脖子——

把下巴搁置在了他卫衣的帽子上,软得很……

钻入鼻息的是阳光与香皂混合的味道,迷迷糊糊地想到他是不是刚洗了澡,初礼微微侧过脸,微微眯起眼——仗着男人看不见自己,像只阳光下贪婪午睡的猫,将整张脸都贴在了他的帽子上。

下一秒,整个人就腾空了!

“啊!”

初礼原本眯起的眼忽然睁开,环在男人脖子上的手下意识地收紧——直到她感觉到男人迈出的步伐轻松又沉稳,她这次稍稍松了口气,看着周围迅速倒退的人事物,她愣了愣:什么啊,这不是力气挺大的吗?背着她个百十来斤的人,像批了块破布似的健步如飞。

初礼动了动脑袋,伸头好奇地看了看男人——

面色正常,并无一点强装大力士的倾向。

“老师。”初礼叫。

“干什么?”昼川看着前方,站在路口停下来,等车过去,那双眼全神贯注地盯着前面的路。

“你为什么要给那个宣传员钱,这不正中他下怀了吗?”

“他不是想要钱吗,那就给他,这么多人看着,他敢拿吗?”

“……”

“就像你当初对付茧一样,她想要什么,你就顺着她的意思,然后再摁着她的脑袋,逼着她把自己吐出来的都活生生吞回去……一个道理,他想要钱,我就用钱狠狠羞辱他。”昼川背着初礼,“说起来,这都是你教我的,你这个邪恶的香蕉人。”

初礼愣了下。

然后笑得眯起眼。

她趴在昼川结实的背上,身子伴随着他走路一颠一颠的……

“老师,昨晚通宵搞了一下网络预售的事儿,我觉得应该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网络预售需要配合的电商和某宝店,营销部已经去联系了……”

“嗯。”

“还有独家赠送的特典没决定呢,你觉得送什么好啊,签名吗?感觉签名好像不够吸引人。”

“你说谁不吸引人?”

“还有转发抽奖,这个很重要,奖品要什么比较好?我看见网上有美少女送自己的小内裤的,虽然低级了些但是那个转发率厉害的哟……”初礼下巴小心翼翼地放到他肩膀上,偏过头看了眼男人的侧脸,“你有没有什么私人物品——”

“私人物品?我编辑的项上狗头?”

“……”

男人余光看见蹭在自己肩膀上的小脑袋“嗖”地缩了回去,仿佛他的肩膀就是断头台。

昼川背着背上的家伙走了一段路,耳边是下班的人群细碎的脚步声,小轿车鸣笛,发动机轰鸣之声……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初礼在碎碎念地说着网络预售的事儿,想到了又说一下老苗的坏话,等昼川走到家门口,背上的人没声音了。

站在家门前,男人回头看了眼,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趴在他背后的人已经睡着了——夕阳之下,她的下巴枕着他的肩膀,伴随着每一次平稳的呼吸,长而纤细的睫毛轻轻颤抖,像小心停在花瓣上煽动翅膀的蝴蝶。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

近到他能看见她面颊上的细细绒毛。

挪开眼,男人将钥匙掏出来,尽量不颠簸地塞进钥匙孔里用脚踹开门——屋子里的大狗从沙发上跳起来,正欲撒欢儿叫,就被主子一个眼神给堵成了哑巴狗。

老老实实跟在昼川身后,看着他背着家里的煮饭婆,一步步走上阁楼……床沿边上坐下,手在搭在自己肩膀上的人身上一挑,那原本紧紧贴合在他背上的人就软绵绵地滑落进床上——

滚了一圈。

抱住枕头,把脸埋了进去。

男人站起来,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那个白色的帆布包。

这时候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手机从她口袋里掉出来,屏幕是亮着的,正好有人发来新的微信信息——

【会飞的象:初礼,明天下午跟我去印厂跟色(确认书籍印刷时颜色与设计稿一致、不出错)喔!】

男人捡起手机,又看了眼床上睡熟的家伙,牵过她的手用大拇指在功能键上摁了摁,顺利解锁,进入微信,哒哒哒打字——

【猴子请来的水军:那我上午不去编辑了。】

【猴子请来的水军:昼川的稿还没交,我去他家拿稿子。】

【猴子请来的水军:啊啊啊他又拖稿!】

【会飞的象:……造孽啊,你上辈子欠了他的,这辈子就光围着他转就行了!】

男人轻笑一声,眼角沾染上笑意,扔了手机……又想了想,又再次把手机捡回来,关机。

然后弯下腰,凑近了床上滚来滚去的人,先是拎起她的爪,用消毒湿纸巾给她擦了擦——她的手柔哒哒地任由他捏来揉去,消毒纸巾蹭掉她手上脏兮兮的灰尘,还有凝固的血痂……几张纸巾后,终于回复了原本的白净。

只是手掌心还有些红肿。

男人扔开湿纸巾,试图将她弄醒:“起来,膝盖上伤口清理了再睡,不然感染了。”

“……”

没反应。

“再不起来直接脱你裤子了。”

“……”

还是没反应。

脸刚凑近,便感觉到一只柔软的小手挣扎着捂住他的脸:“别逼逼,就让我感染致死好了,比起被活生生困死的话。”

半睡半醒之间,迷迷糊糊地一边说着,一边推搡他的脸。

指尖甚至挣扎着像八爪鱼一样塞进他的唇瓣里……男人停顿了下,鬼使神差地启唇,让那柔软的指尖落入他的口中,再合上,含住。

作者有话要说:码完最后一句,作者自己都是→:………………………………………………黑人问号脸。

要不怎么说主角到了最后一般都会自带精神力行动力完全脱离作者控制,所以,戏子你想干啥啊!!!!

☆、第67章

睡梦之间, 初礼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有人在翻来覆去的折腾她的手,先是从枕头底下拽出来,强行地舒展开来;

再有湿润的、冰凉的东西细细蹭过她的指甲和掌心……是湿巾吧,可能是消毒湿巾, 只是对方的动作并不太温柔, 哪怕是柔软的湿巾蹭过手掌心的伤口那也会疼的;

但是很快那样的疼痛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湿纸巾拿开后留下凉飕飕的触犯,她挣扎着想把手缩回来, 塞回枕头底下……

“让我睡觉,别吵。”

然而男人却不依不饶地蹭了过来。

他真的是要了人的命, 她为他的破书熬夜一整宿外加一个白天,他为什么就不能稍微好心一次放她睡一会儿!!!!

“别吵别吵……你走……”

她整个人陷入柔软的床铺的那一刻, 不要说睁开眼抗议什么,脑袋碰到枕头的同一秒她如同魂归故里一般上下眼皮亲密紧贴死也不能分开, 浑浑噩噩的, 仿佛整个人快被深埋进了被褥里……

而男人却还在她耳边不停的地嗡嗡嗡——

说什么她也听不见……

因为在连续高速运转超过负荷之后,她的脑子都不好使了。

睡梦之中仿佛有一个啰嗦怪一直追在她的身后, 她只能气喘吁吁地逃,她在前面奔跑着,那啰嗦怪就一直跟在她的耳朵边——它的低语,似乎带着无奈和威胁, 它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就喷洒在她的耳垂,耳边的碎发被吹得挠在脸上痒痒得很……

初礼被骚扰得恼了, 便伸手去推它,像是驱赶苍蝇似的想要将它弄走……胡乱挥舞手臂之间只感觉到自己好像摁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那玩意有些弹性,并且在她摁到它的同一时间,耳边的嗡嗡嗡终于像是精准地被摁下了开关一样,停下了。

睡梦之中的初礼一阵狂喜——

但是这份喜悦没有持续很久。

因为很快的,那追赶在她身后的怪物改变了策略,它张开大嘴,嗷呜一下将她的手吞进了肚子里——绝对是这样的,因为她甚至能感觉到怪物口腔之中的温暖和湿热,它的舌尖甚至滑过她的指尖……

叫人头皮都开始发麻。

她向后退缩,下一秒却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一把摁住,对方将她的手指吐出来了,下一秒却又更加温热、稀碎的东西,顺着她的手背一路向下——

就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时,二狗子抱着她闻个不停,像是确认什么,那湿润温热的感觉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发清晰、灼热,对方的动作之中似乎染上了别的意味……

救命!

要被怪物吃掉了!

梦中完全被这样的恐惧支配,就像是在高楼之中跳跃然后一脚踩空,初礼整个人抖了下然后惊醒过来,睁开眼就看见,面前一团黑,巨大的阴影笼罩在自己上方——男人一只膝盖压在她的床上,另外一条长腿在床外侧;一只手撑在她的脑袋边,另外一只手拎着她的胳膊……

两人猝不及防地对上眼。

然后双双愣住。

“老师,”初礼嗓音之中还带着浓重的睡意,“并不是你长得好看又会给我写稿,就代表你可以趁我睡着时候在我身上翻山越岭我也不会报警……”

昼川保持着撑在她上方的姿势没有动,良久,这才像是回国神似的,稍稍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我只是想叫你起来,把裤子脱了。”

初礼:“?????”

昼川垂下眼:“膝盖,消毒,在外面大街上滚过一圈直接上床?”

初礼“喔”了声,甚至来不及害羞,只是用商量的语气道:“那您能先从我身上下去吗,你这样,我怎么脱?”

昼川后退了些,在初礼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伸手将她拉了起来……初礼这会儿彻底死了“把他骗走我继续睡”的心思,坐起来,打开台灯,开始研究自己被昼川放开的胳膊——

昼川抱着胳膊坐在床边,一脸坦然:“研究什么呢,熬了个通宵又和健身房发传单的打了一架你还能长出羽毛飞上天?”

“我刚才做了个有点奇怪的梦,梦里有个啰嗦怪追着我说话,不让它说话了它就……”初礼话语一顿,突然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似的微微瞪大了眼,她放下自己的胳膊,“老师,你刚才是不是亲我了?”

“……”昼川大概也没想到她提问这么直奔主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问了句,“什么?”

初礼摸了摸自己一胳膊的鸡皮疙瘩,反应慢了很多拍的大脑这会儿终于转过弯来,她一把抓过枕头抱住将自己的脸埋了进去:“你对一个为你熬夜通宵赶工作、现在陷入昏睡的少女做了什么!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闷闷的声音从枕头底下传来。

光着的小脚从被子里伸出来踩在男人的胳膊上,踹了两踹——

男人伸手一把接住,将她的脚握在手心。

枕头后面的人气血冲上头,从脸红到了脖子根,她挣扎了两下,没能从男人的手里挣扎出来……反而是对方异常的沉默让她又不安起来,她从枕头上方冒出半个脑袋一双眼,巴巴地看着坐在床边的男人。

昼川一只手捏着她的脚,目光坦然地看着她,定定道:“闹够没?”

初礼:“……”

“你自己把手伸过来,塞进我嘴里——我没嫌自己吃了满嘴细菌不错了,什么叫亲?亲是这样的?没谈过恋爱总看过人家谈恋爱吧?自己把手送上门来的事,能叫亲吗?”

男人抓着她的脚,提手拎了下,初礼“哎呀”一声整个人向后躺倒重新跌入床铺里,怀中抱着的枕头被拿走,男人握在她脚踝的大手下滑,隔着长裤布料,那指尖在她的小腿上划出一道轨迹……

引起一阵战栗。

初礼发出一声短暂窒息的声音。

身子骨都软了,脊梁碎了,手握成了拳——

就在这时,原本放在她腿上的手拿来了,男人扔开了她的腿,直接站了起来,一脸面若寒霜:“看见没?我要想做什么,你现在还能剩下点渣?”

“……”

初礼愣神之间,男人抓起那个枕头扔向她的脸,丢下一句“起床换衣服伤口消毒”,而后转身,大步流星、仿佛受到了万般委屈地离开。

初礼将枕头从脸上拿下来,抱着枕头,盯着男人离开的方向,他狠狠摔门时,坐在床上的她也跟着跳了跳——

冤枉好人啦?

生气啦?

……

然而如果这时候初礼能够及时站起来,追出去,她就能惊讶地发现,其实男人在摔上门后并没有走远,那高大挺拔的背影在房门被关上的下一秒形象轰然倒塌——

扶着阁楼楼梯扶手,男人直接在楼梯最上方坐了下来。

良久,他拿出手机。

【昼川:兄弟。】

【江与诚:????】

【昼川:我觉得我青春期到了。】

【江与诚:……什么玩意?】

【昼川:突然意识到了人类区分性别有深刻的生理意义,男人,和女人。】

【江与诚:……………………你他娘说啥呢神叨叨的。】

【江与诚:虽然没听懂,但是还是好心提醒一句,当你终于像是你家二狗子一样意识到公狗必须翘着腿撒尿,这叫青春期;当你像你家二狗子一样看见别的姑娘想上去搭讪了那叫发.情期。】

【江与诚:两者区别挺大的,建议去翻翻实用的教科书,比如《小学生生理卫生常识》。】

【江与诚:去吧,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来了,迟到,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三百评,二更。

☆、第68章

十分钟后, 初礼换上一条短裤开门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昼川正背对着她坐在楼梯口,这会儿正拿着个手机摁摁摁不知道在和谁说话说得欢快。

她开门出来也没回头。

初礼:“……”

突然想到了那天男人也是靠在沙发上,认认真真和谁说着话, 头也不抬, 余光都不给她一个……初礼停顿了下,强忍下了某一秒想抬脚把男人踹下楼梯的冲动,然后告诉自己:别酸。

又不是没听过某圈内男作者全国巡回与读者约.炮故事, 正式认识昼川快半年了,这家伙天天宅在家里要么遛狗要么和江与诚狼狈为奸除了这两件事剩下的就是眼巴巴看着她问“今晚吃啥”……

已经很优秀了。

还不让人家在网上聊个骚?

不耽误交稿就行了, 难道同一屋檐下蹭吃蹭喝,住在一起久了还下意识画地盘强行觉得人家男主人也是你的了?……哪有这么好的事?

强忍下了心中往上泛着的酸水, 初礼整理了下脸上已经反转了八百回的表情,清了清嗓子……垂下眼便看见男人手机键盘上飞快打字的手一顿, 立刻收起手机, 满脸责备地转过头看着她:“偷看?”

初礼挑起眉:“什么没看见,你那脑袋那么大挡得严严实实的。”

“说谁脑袋大。”

昼川护着崽儿似的护着手机, 上下打量了一通初礼,认真地看了看她穿着的短裤,膝盖上红彤彤的一片——最终目光在她眼皮子底下遮都遮不住的青色上转了一圈,停下来:“下楼, 换药,然后你可以睡了……明天早上不用去了,下午直接去印厂跟色。”

初礼黑人问号脸:“……………………你干嘛在这安排我工作?”

“不是我安排, 你同事说的。”

“跟你说的。”

“在哪?”

“微信。”

“那你怎么——你又看我手机!”

昼川不管身后那人眉毛都快飞脑门上了,保持着坐在楼梯口的姿势不变,反手拍拍自己的背:“上来,送佛送到西,本大头背你下楼……你手机就设置的消息自动弹出,我想看不到都难,既然看见了,就顺手给你请个假怎么了?”

这理直气壮的语气喔。

初礼瞪了眼昼川,拿出自己的手机,进入微信,飞快地看了看和阿象的聊天记录……看见那句【啊啊啊他又拖稿】,初礼满脑子五颜六色的“握草”飘过,开口时也不知该抱怨还是无语:“………………学我语气还学得挺像,我还真就是这个语气。”

昼川冷笑一声。

一边说着一边爬上男人的背,男人扶着栏杆稍稍一撑就站了起来,背着她,继续像披着一块布似的那么简单将她扛下楼……初礼趴在他背上,伴随着男人下楼脚步一颠颠的,她歪了歪脑袋:“老师,谢谢你喔。”

“通宵不是帮我卖三十五万吗,”男人面不改色,“卖不到你就背着我在小区里走一圈还债好了。”

初礼:“……”

男人虽然语气冷硬,但是将她放在沙发上的动作倒是轻柔……伸手赶走了想凑过来嗅初礼膝盖上伤口的二狗子,男人转身去拿了医药箱,在初礼身边坐下,两人排排坐坐了一会儿,谁也没说话。

一分钟后,昼川看了眼医药箱:“再这么坐下去天都要亮了。”

“……”

“腿。”

初礼动了动,最终回复了原本的坐姿;

昼川看了她一眼,直接抓着她的腿,整个儿拎起来来了个sin30°,放到了自己的腿上,初礼赤着脚,脚跟就踩在男人另一边大腿上,温度隔着裤子传递而来:“别别别,哎呀——”

昼川弯腰拿过酒精时,她的脚下滑踩到了男人大腿内侧。

初礼“蹭”地脸红了,“哎呀”叫了一声,昼川连忙直起身子:“碰到你了?”

初礼摇头。

昼川瞬间变脸:“那你闹什么?”

初礼持续摇头,默不作声想把腿挪走,结果还被一把摁住:“别动。”

男人温暖干燥的大手放在小腿上,初礼现在是连头发丝都不敢动了……干瞪着眼,看着男人把一整块棉花直接用酒精沾湿,酒精顺着他的指尖滴落时,初礼摸摸地抓过了沙发上的靠枕——

当膝盖上伴随着凉嗖嗖、火辣辣、湿漉漉的三个感觉一起扣下,初礼的脸深深地埋进了抱枕里,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死去!

“呜呜呜唔唔……”

抓在抱枕上的小爪子送了又紧,指尖崩得毫无血色,当那令人晕眩的刺痛稍微缓解,初礼喘着粗气拿开枕头,看了眼整条狗已经因为这边的动静一步步退到门口玄关那么远的位置的二狗子,叹息:“老师,我提议,如果你不会正确的处理外伤方式,不如你就不要在家里放着个装模作样的医药箱,反正你也不会——”

一个“用”字还没落地。

硬生生被男人抬起头的对视怼回了肚子里。

昼川:“说句‘谢谢’不比你这些口是心非的骚话轻松的多?”

……………………口是心非。

………………………………问题是,我没有在口是心非啊,大佬。

初礼咬着后槽牙,裂开嘴,看着顺着膝盖滴滴答答往下淌的酒精,对差点要了自己半条命的男人裂开嘴:“谢谢老师。”

昼川放开她,初礼连忙把自己的腿平行挪开,用两根手指把湿漉漉的棉花拎起来,棉花还在湿哒哒地往下滴水就犹如她现在正在滴着血的心脏——把棉花扔了,不敢再劳烦昼川,初礼自己用棉花擦了擦一腿的酒精,期间男人就在旁边看着。

还要指手画脚,不时地发表不符合常理的荒谬发言——

“你绣花呢?这么擦要什么时候才能清理好伤口?”

“我看你裤子都破了,你真的不要弄开看看有没有碎沙石粒?当心伤口愈合石头长肉里。”

“你到底会不会,这么小心翼翼的手还在抖——不会我来,我这有酒精灯和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