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莫岚——《鱼之歌》

鱼!你的文文那时刚开头

三章一单元故事简洁精练

鱼!后来你去了西藏看喜马拉雅山

小翠和小展斗智斗勇清水无边

鱼!你把小翠和小展拐进了迷渊

于是两只平白多了许多情债纠缠

鱼头鱼脑鱼身鱼尾(yi)巴

乖乖填坑的才是乖娃娃

一日三更不要对着镜子削瓜

要当QM禁做HM

尽管传说里命运笑得狡黠

展昭的命中不要再犯桃花

端木保持总是嘻嘻哈哈

佳偶终成神仙眷属才是QM

油菜理由:俺表示很有真情实感……

【3】冷冷的配歌《君生我寂寥》

这是第一季结束的时候,不知道端木会不会再回来,冷冷为端木写的歌,她也唱出来了,试听地址如下,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去听听看,有一段时间我反复的听,虽然冷冷不是专业的歌手,但是听的时候也很感动……蛮好听的歌

我生君未生

君生我寂寥

我离君天涯

君隔我海角

何时能再见

清蓝如湖的薄裳

还有那浅淡如莲的脸庞

风霜漫夜幕

皎洁映竹屋

叹朝朝暮暮

长生可堪图

不在君身旁

也教相思女儿花

思念随风荡

飞舞纵尘沙

忘川落日圆

对镜映娇颜

孤独望寒烟

心随魂萧结

我只能盼望

红线相系君不忘

惟今够回想

细花流水长

寒星扶月偏

忆逝去华年

倚栏瞥素面

魂随梦若湮

我不敢奢望

伴君看朝霞残阳

只能够幻想

红衣袂飞扬

君给的希望

可堪徜徉愈惆怅

难追亦难达

无言诉离殇

第102章 【沉渊】-二十

黑暗中,展昭的身体瞬间僵住。

“我记得宣平,”端木翠语调缓缓,轻暖气息微微拂过展昭耳边,“我还记得冥道、瘟疫,还有上仙……”

她没能再说下去了,因为展昭忽然就把她拥进怀中,他的身体颤抖的厉害,双臂铁箍般锁她在怀,这绝不是让人舒服的拥抱了,两人之间近至没有间隔,端木翠几乎没法呼吸,她试图推开他:“展昭……”

有大滴温热的液体落在颈间,随即慢慢滑落,端木翠一怔之下,手上一滞。

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拿话去诈展昭,她这一下,一定是触及了展昭的殇痛之处,否则他不会这样难过。

她并不想让他难过,不知为什么,她竟因为他的难过而心中苦涩。

“展昭……”她迟疑着,徒劳地推他的肩膀,“你听我说……”

回应她的,是双臂的缓缓收紧,还有烙在她耳后炙热的吻。

这个吻让她方寸大乱。

有一瞬间,她心跳都几乎停止,全身的血液刹那悬停,被吻的地方灼热发烫,热度沿着肌肤延伸,至四肢百骸。

在这极短的战栗之中,她猛然清醒过来,挣扎着想从展昭怀中挣脱出来:“展昭,不是的……”

她的惊怔和多余的解释在展昭低头封住她唇的那一刻化作一片空白,接着是天旋地转的混沌,展昭的气息层层围拢过来,像初晨拂过青草草尖的温暖阳光,唇上的温润触感渐渐化开她绷紧的弦,她的身体慢慢柔软下去,重量一点点交托于展昭……

咣啷一声响,不知是哪个夜巡的兵卫戟戈坠地,两人几乎是同时浑身一颤,闪电般分开。

端木翠面上直如火烧,双唇嗫嚅了一回,讲不出半个字来,展昭实在也是比她好不了多少,亏得这帐中没有灯烛,否则此刻让两人四目相对,真比杀了他还叫他难受。

端木翠脑中一片浆糊,她搞不清自己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她跟毂阊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她居然没有阻止展昭。

这件事足够她纠结,纠结到可以把什么冥道、宣平以及上仙都丢到一边,纠结到她一晚上都睡不着,纠结到她实在说不出一句话来。

半晌静默,展昭忽然向她倾过来,端木翠吓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你……你干什么?”

展昭的声音有点沙哑:“端木,你先睡罢,我明日再来找你。”

说话间,他伸手将端木翠抱起,手臂自她后腰环过,即便是隔着两人的衣裳,与他手臂相触之处的肌肤还是泛起通电般细小的颤栗。

端木翠的脑子里又开始拌浆糊了,展昭身体的稍稍靠近都让她呼吸急促,直到展昭离开,她僵硬的身子才稍稍复苏。

她拥着衾裘在床上坐了许久,忽然掀被下床。

好在这一次,她没再摔着。

“来人,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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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的,恁是谁被从睡梦中叫醒,心情都不会愉悦。

杨戬更甚。

日间他与毂阊去丞相军帐,商讨了近攻崇城的计划,从列阵到助攻,从粮草到后援,事无巨细,时间不觉而过,筋疲力尽,子夜就寝,几乎是头沾着枕头就着。

还没等睡得实诚,营下副将就进来唤他,一声不应,就继而再再而三,很有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眼见装睡不理无济于事,杨戬只得睁眼,此刻他目中寒光,冻死个把不识相之人绝不成问题。

谁料副将浑无畏惧之色,很是镇定自若:“将军,端木将军到了。”

杨戬准备泼将出去的无名之火只得自产自销,难怪这副将今次连一点小心翼翼的神色都不露,原来来者势大,他吃准了杨戬不会对端木翠发什么脾气。

杨戬慢腾腾穿衣,若搁着往日,端木翠老早不耐烦进来,抓起他大氅披挂往他身上套了。

今天却安静,他磨蹭了好久,仍不见端木翠进来。

杨戬有些奇怪,沉吟了一回,嘴角掠过一丝笑意:这丫头,不会还在为前两日跟他吵架的事闹别扭吧?

真是杞人忧天,他怎么会跟她计较?(咳……咳……西岐时候应该还没有杞人忧天这个成语的,俺借用一下哈……)

如此想时,不觉摇头苦笑,边系束带边掀帘到外间,端木翠正靠在食案旁,一身裘衣大氅,裹得严严实实,氅帽的毛边细细密密,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听见杨戬步声,她抬头朝这边看过来,脸色憔悴的很,口唇一丝血色都无。

杨戬一怔,大踏步过来,急道:“端木,身子不舒服么?”

端木翠嗯了一声,垂下头去,自里面将大氅拢了拢,很是委屈。

杨戬伸手去摸了摸她发顶,笑道:“外面冷,我们进去说话。”

说话间便拉端木翠往里走,这一拉差点把她拉倒,杨戬心中咯噔一声,眉头忽然拧起,一声不吭,掀开她大氅。

一看之下,不觉倒吸一口凉气,失声道:“怎么伤成这样?”

端木翠小嘴一扁:“叫你给气的。”

杨戬又好气又好笑:“我能把你气成这样,早把纣王给气死了,还辛苦打仗做什么?”

说着蹲下身去,伸手去试她膝弯,端木翠急了:“别别,你手上没轻没重,别把我给弄瘸了。”

杨戬闻言收手,面沉如水:“是不是朝歌派来的人干的?”

端木翠低声道:“可能是,人已经全收拾了,没有活口,问不出话来。”

语毕,见杨戬那架势就要动气,赶紧把手臂伸给他:“大哥,走不了了,你扶我吧。”

杨戬没法,只得搀扶她进里间,只走了几步就无语,端木翠单腿跳着走,跳的杨戬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对她受伤而起的那么点怜惜之心很快烟消云散。

哪有人受伤还跳的这么乐呵的,又不是参加单脚跳比赛!

索性甩了手:“你自己走。”

端木翠抱着他胳膊笑嘻嘻看他,歪着脑袋尾音拖的老长:“大哥……”

杨戬心软,每次她喊他大哥,都让他想起三妹杨婵,那时母亲瑶姬因恋上夏朝书生杨天佑被上届镇于桃山,兄妹无人照料衣食难继,杨婵每次肚子饿时都会可怜兮兮看他,叫他:“大哥……”

按说杨婵该叫他二哥才是,杨蛟才是大哥,但是杨婵更依赖他些,反抛了大哥不理,口口声声这么叫他。

然后去玉鼎真人门下学艺,艺成之后助阵西岐,杨婵被封华岳三娘,算起来,兄妹俩已很久不见了。

及至后来在西岐见到端木翠,按说端木翠的性子跟杨婵实在天差地远,却不知为什么,对她总有对妹妹般疼爱的心思。

杨戬叹口气,伸手扶住她腰,将她抱起来。

端木翠得意,伸手勾住杨戬脖颈:“大哥,还是你好些。”

杨戬瞪她:“毂阊对你不好么?”

端木翠愣了一下,忽然就不吭声了。

她今天处处透着奇怪。

杨戬不动声色,进了里间将她放在榻上,话中有话:“大半夜的,身上有伤还要过来,到底什么事?”

端木翠咬了咬嘴唇:“沉渊的事。”

“沉渊?”杨戬实在是搞不明白,“沉渊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啊,”端木翠目光闪烁,“我就是想知道,大哥,你是修仙之人,你上次不是也说过什么冥道、沉渊么,你给我讲讲吧。”

杨戬自然不相信她问沉渊的原因是“就是想知道”,但是见她目光闪烁,知道硬问下去也套不出什么来,索性先顺了她的话头:“那还是上古时候,共工和颛顼争夺帝位,共工不敌,怒而触不周山,天倾地覆不说,连阎罗森殿都分崩离析,一时间人间妖魔横行,但是最邪恶奸佞的鬼怪,都聚集在冥道之中,沉渊是其中最为恶毒的一种。后来女娲娘娘力挽狂澜,炼五色石补天,又剖心沥胆封印了冥道,人间始得太平。”

端木翠听的入神:“这么说,沉渊其实是妖怪?”

“是,世上妖怪,林林总总,有的以男子精气为食,有的以女子美色为食,有的以人的贪婪暴戾为食,至于沉渊,它以人对逝去之事的眷念为食。”

“以人对逝去之事的眷念为食?”端木翠讶异,“那要怎么吃?”

“沉渊有无数触手,可以探知人内心最深处的眷念,倘若这眷念足够深厚,沉渊便可以以此搭建出幻境,幻境种种栩栩如生,一旦沉溺其中,根本分不清虚幻真假。”

“那也不对啊,”端木翠若有所思,“大哥,譬如我很想娘亲,倘若沉渊找上了我,让我进入了幻境,那我岂不是会变成幼时形态?即便我眷念那时情形,但我心里还是知道我是西岐战将的啊。”

杨戬点头:“这就是沉渊的恶毒之处,在进入幻境之后,你的清明意识会被封闭,残留的只是你幼时记忆,你根本不会记得后来当了战将,也不会记得认识了我或是毂阊。”

端木翠愣住:“那就是说我永远都不会醒了?”

杨戬沉吟:“除非……你进入沉渊之时,有人为了寻你归来,进入你的幻境,譬如你入沉渊之后,我去找你回来,你的幼时自然不可能有我的存在,我的出现本身就是对沉渊的一种冲击,倘若你与我接触日久,记忆日深,或者可以记起什么也未可知。”

“若是记起来了会怎样?”端木翠紧张。

“没那么容易记起,倘若你的清明意识苏醒,沉渊必然竭尽所能,花言巧语,哄骗你再度睡去。而且……”

“而且怎样?”端木翠追问。

“而且,就算你的清明意识苏醒了,你也出不了沉渊。”

“就是说即便我知道我已经长大了,是西岐的战将,但是在沉渊当中,我还是那个幼时的孩童,我的清明意识控制不了我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以当年的形态继续生活下去?”

“是。”

“那岂不是没有指望了?”端木翠打了个寒噤。

“有倒是有,只是,也等同于没有。”

“这话又怎么说?”

“以你作例,要想出沉渊,除非那个幼时的你死去,她在死之前明确知道自己只是沉渊虚幻的人物,并且她愿意让你重新主宰你的身体。”

端木翠听的云里雾里:“一定要死么?”

“当然,死即破,不破不立。”

“自己知道自己是假的,还要愿意让真的那个出来,还要去死……”端木翠头大如斗,“大哥,我听不大懂。”

杨戬大笑:“不懂才好,沉渊深锁冥道,与你何干?”

“可是……”端木翠揉着额角,想问什么又记不真切,愁眉半晌,忽然冒出一句:“大哥,我们现在……不会是在沉渊吧?”

杨戬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个爆栗:“端木,你不会是做梦做糊涂了吧,你看看我,哪里像假的?我们怎么会在沉渊?”

想了想又大笑:“若是在沉渊,对你倒好。”

“为什么?”

杨戬忍住笑,一本正经:“若是在沉渊,你能苏醒,那么下一刻,你身上的伤也就不治而愈了。幻境中的伤害亦是虚幻,苏醒之后如风过无痕。端木,你要不要试试看?你现在抹了脖子,没准苏醒之后,一点伤都没有,跳的比谁都快……”

端木翠大怒:“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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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已现,展昭在校场外围时停时走,演武的兵卫已陆续散去,只留三三两两之人还在互相切磋。

晨时的空气尚显清冷,展昭一袭蓝衣,迎风翻起,竟不觉半分寒意。

一夜混沌,脑中杂乱搅嚷,额角跳突疼痛不止,心中却前所未有的踏实平静。

昨夜他亲耳听她说,记得宣平。

记忆沿着宣平延伸开去,冥道、信蝶、公孙先生、开封府、包大人……诸多亲切印记,自进入沉渊之后,宛如潮过沥沙,平展无痕,如今终于一一凸起,渐渐清晰,一如在脚下铺开一条返乡之路。

展昭的双目有些许温热。

不知道公孙先生他们都怎么样了,大人在府中可好,温孤尾鱼曾言说,沉渊的时间远远慢过冥道,那么对他们而言,自己并没有离开很久,或者只是盏茶功夫。但是对自己来说,沉渊种种,实在度日如年。

好在,一切皆可揭过。

身后传来匆匆步声,回头看时,正是阿弥。

她身后不远处,两个女侍扶着痴痴傻傻的旗穆衣罗。

“展大哥,”阿弥吞吞吐吐,“旗穆姑娘她……她一早醒来,一直念叨回家回家,问她什么她也不知道,我在想……”

展昭含笑:“你想带旗穆姑娘回旗穆大宅看一看?”

“是啊,”阿弥双颊微粉,“她现在这副样子,回去看看或者能帮她记起什么,好得快些。展大哥,我不知道她的家在哪,你能不能和我们……一道……”

阿弥说的艰难,她不知道旗穆大宅在哪是真,但安邑就这么大,营中去过的兵卫也不少,随便唤一个人带路便是,无谓劳烦展昭。

她存了自己的心思,姑娘家的一点点绮丽心思。

忐忑间,听到展昭温煦的声音,如同和风轻拂:“好啊。”

阿弥没有抬头,反而更低了下去,还是不要抬头了,她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让展昭看见了可不好。

脚下本是沙砾尘土,在她眼中,亦成流光织锦的明娟繁花。

第103章 【沉渊】-二十一

一路行来,展昭及阿弥一行人甚是显眼,早起三三两两的路人中,有认出旗穆衣罗的,无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想来旗穆一家暗通朝歌之事,在安邑已然不是新闻。

旗穆大宅还是先番离去时的那般模样,院内狼藉一片,屋中桌倾椅翻,想起前两日初到旗穆大宅时所见,再与眼前情景比对,展昭难免有些嗟叹。

眼见它起朱楼,眼见它宴宾客,眼见它楼塌了,成败或荣辱,兴盛或衰落,也只瞬间功夫。

又想到此时的西岐,姜子牙挟精兵猛将,来势何等汹汹,周天子王鼎,行将镇九州,但是后来呢?莫说是周了,即便是周以后的历朝历代,又有哪个真的万世千秋了?

只盼旗穆姑娘不要触景伤情才好,展昭不无担心地看向旗穆衣罗,她的情形似乎要好一点了,虽然面上仍是一团痴傻,但双眸之中,终于也泛起几丝活泛之相。

阿弥将不相干之人都支在门外,只同展昭两个带同旗穆衣罗进入宅中,阿弥先还带同旗穆衣罗四下走走,后来看到展昭独自在院中沉思,忍不住便想过去,犹豫了一回,低声向旗穆衣罗道:“你好生待在这里,不要乱走。”

她说这话时,语声软软,似是安抚不晓事的孩童,旗穆衣罗一动不动,两眼呆滞,直如没听见一般,阿弥放下心来,拍了拍她手背,转身离去。

展昭早听到她步声,转身朝向她淡淡一笑,又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旗穆衣罗,压低声音问:“旗穆姑娘怎么样了?”

阿弥亦随之放轻声音:“我瞧着,旗穆姑娘精神是好点了,展大哥,你放心吧,姑娘不是坏人,跟她好生说说,她不会把旗穆姑娘交给高伯蹇的。”

展昭一愣,旋即笑道:“我知道。”

阿弥奇道:“你知道?”

想了想展颜一笑:“展大哥,你同姑娘之间,误会都讲清了吧?讲清了就好,她若是还记恨你,我夹在中间,也不好做。”

“说起来,这几日,多赖阿弥姑娘从中说和,”展昭言辞恳切,“难为阿弥姑娘处处维护,展某……实是无以为报。”

阿弥脸一红,垂下头去,声音细不可闻:“都是自己人……说什么回报不回报的。”

展昭耳力何等敏锐,阿弥声音虽轻,他却听了个字字分明,心中咯噔一声,脱口道:“自己人?”

阿弥头垂的更低,青葱般玉指绞作一处,直绞的指上红一处白一处:“姑娘没跟你……说起么?”

“说起什么?”展昭是真的莫名,但与此同时,心中又有几分端倪,他不是傻子,阿弥是个害羞的姑娘,不过很多时候,害羞绝藏不住心意,反而欲盖弥彰。

“就是……”阿弥艰难启齿,“就是……”

展昭头皮隐隐发麻,理智提醒他,绝不可让阿弥继续说下去,否则弄到不可收拾,他要如何周全?

关键时刻,旗穆衣罗帮了大忙。

“旗穆姑娘呢?”展昭忽然发觉出不对,顺势转移了话题。

“不是在那……咦?”阿弥也愣住了:她记得旗穆衣罗明明就在门廊边的,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去找找,她这阵子神思恍惚,别出什么事才好。”展昭刻意避开阿弥的目光,寻了个由头离开。

阿弥没动,她的目光看似闪烁,实则没离开展昭身周半分。

展大哥很在意旗穆姑娘么?阿弥洁白细巧的银牙轻轻啮住下唇,直啮得唇瓣边缘微微泛白。

话说回来,旗穆姑娘也真的是很可怜,自己还是大度些,若是展大哥喜欢,娶她也未尝不可。上古时的圣人舜帝不是还有娥皇女英么?姐姐妹妹,一团和气,凡事有商有量,也不失为美事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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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没费什么周折便找到了旗穆衣罗,她正倚着后院的院墙呆坐着,手里拈一根断枝,在面前无意识划拨着什么。

展昭轻轻走近,停在旗穆衣罗身边,她面前的泥土已经被划拨的翻起,间杂着扯断的草叶,展昭心中五味杂陈,向着旗穆衣罗伸出手,柔声道:“旗穆姑娘,我们回去罢。”

旗穆衣罗柔柔一笑,抛下手中的断枝,眸中满满的信任,将手轻轻搁在展昭温厚的掌心。

旗穆衣罗起身的刹那,身后院墙靠近地面的接合处,杂草掩映之下,似乎有什么不规则的指画。

更像是杂乱无章的线条。

一瞥之下,展昭甚至没有觉出什么异样。

事实上,就算他俯下身去细看,他也未必能看出个子丑寅卯。

当代,集偌许多人力物力财力,都未能完全破解释读出殷墟甲骨文的表意,何况是甲骨文的变体暗语?

展昭不识甲骨文,他连听都没听过。

要待到1899年,风雨飘摇的晚清,甲骨文之父王懿荣的出现,殷墟文字才为国人所知。

又扯远了,总之,旗穆衣罗的消息,就这样,传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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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至营地,杨戬营那头有传令兵过来,只说杨戬要留端木翠住一日,明日再回。

阿弥素知杨戬宠溺端木翠,见惯不惊,随口应了一句:“知道了。”

展昭却隐隐嗅出不对味来。

按说,端木翠既已苏醒,理应知道沉冤即是幻境,第一要务在回冥道收拾温孤尾鱼搞出来的烂摊子,缘何本末倒置,先是夜半离营,然后没事人一般在杨戬营小住?

展昭越想越是不对。

不过,他强制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端木这么做必有原因,他尝试着去说服自己,两人交厚,倘若连这点信任都没有,谈什么结伴同心相伴同行?

这一日倏忽而过。

夜间起了大风,呜咽如百鬼齐哭,四处支起的军帐被大风牵扯的摇摇欲倒,粗糙沙砾被风裹起,劈头盖脸朝巡夜的兵卫脸上砸过去,迷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连主帐前的脂油火把都被大风吹灭,数次点起,数次又灭。

天呜地咽的迷乱暗沉之中,有一条诡谲黑影,避过众人耳目,神不知鬼不觉,贴近了阿弥的军帐。

旗穆衣罗没有睡,她圆睁着双眼,听帐外风声,仇恨是一剂非凡养料,足以支撑她忘记饥渴和疲乏,一味应战。

帐外传来突兀的金石碰击之声,三下,间隔前长后短,然后又是三下,前短后长。

电光火石之间,旗穆衣罗一下子反应过来,身体瞬间僵直,旋即火烫,她的心跳得厉害,几乎要擂破胸腔,以至于她不得不双手按住心口,生怕这心跳声吵醒阿弥。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镇定下来,将自己的衾被盖好,做出还在熟睡的假象,蹑手蹑脚出了军帐,尚未站定,便听到压的极低的声音:“跟我走。”

循声看去,一个高瘦身影正向帐后疾走,旗穆衣罗一声不吭,裹住衣裳紧紧跟上,略大的下摆被风鼓满,乍看上去像个涨大的灯笼。

曲曲折折,避避绕绕,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人闪身进了一处棚下,风声瞬时小了许多,马粪的味道扑面而来,棚内深处有牲口不安的闷哼声,却是到了马厩。

那人声音极是低哑:“你是旗穆典的女儿?”

即便是在这般浓重的夜色中,也能看出旗穆衣罗惨白的面色:“是。”

“你爹把暗语的法子教给了你?”那人听来颇为不屑,“你能做什么?”

旗穆衣罗不答他的问话,只是一字一顿:“我要杀高伯蹇。”

那人冷笑:“那个草包,不配我们费工夫。”

旗穆衣罗很固执:“我要杀高伯蹇,他用汤镬活活煮死了我爹和二叔。”

那人并不奇怪:“高伯蹇善使酷刑,你爹死的还不算最惨,你若是知道那个叫成乞的是怎么死的……哼……”

旗穆衣罗的齿缝唇舌间溢过铁锈般生涩的血腥味,黑暗中,她的眼睛亮的可怕,字字斩钉截铁不容商量:“我要杀高伯蹇。”

那人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马厩的棚顶被风撼地左摇右晃,草料的味道四散开来,有细小尘粒洒在两人身上。

那人忽然怪笑一声:“安邑的人手是留着杀端木翠的,你帮我们除了端木翠,我们就帮你杀高伯蹇报仇。”

“怎么杀?”旗穆衣罗毫不迟疑。

那人递了个东西过来,旗穆衣罗下意识接住。

入手光滑而冰凉,是个铜管。

“上次杀她打草惊蛇,来硬的近不了她的身,只能暗地里毒杀。我们知道你现在暂居端木营,应该有机会下手。”

旗穆衣罗有些迟疑:“我虽然住在端木营,但是很难近她的身。她的军帐都是族人兵卫把守。”

那人语气有些急躁:“自己想办法,见机行事,最好这一两日间下手,否则崇城那头打起来,安邑这边马上得退,届时可顾不上什么高伯蹇了。”

旗穆衣罗心中一紧,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铜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