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倚坐在房门之后,哭得累了,爬起来去浴室洗澡,又强迫自己吃下了许多东西,这才回到衣柜前挑选晚上要穿的衣服。她摸到了几分傅慎行的喜好,他喜欢良家妇女,却不过是喜欢良家妇女的那层表皮,等脱了那层皮到床上,他要的还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荡妇。

太保守的不行,太暴露的一样不行。

何妍衣柜里有很多衣服,她喜欢打扮自己,梁远泽也喜欢看她打扮自己,里面倒是有几件适合晚上穿的衣服,可等她拿出来了,却都又小心放了回去。这些是梁远泽见她穿过的衣服,有些甚至是他给她买的,她不能穿着它们到傅慎行面前去,不能叫这些衣服由那混蛋的手脱下。

他不配!

何妍毅然关上了衣柜,拿了钱出门,直奔百货公司,挑了一件包裹得严实却又异常诱人的裙子,直接上了身。临出来时,她又心中一动,去地下超市买了一包姨妈巾。

卫生间洗手台的大镜子前,她细心地打扮自己,面容本就苍白,根本无需装扮,只是唇色还不够黯淡,她没在唇上打底,反其道而行之,故意上了浮夸的大红色唇膏,更衬的那一张俏脸雪白,眼眸幽深。

阿江打过电话来时,她正在药店里,把刚刚拿到的止痛药取出几颗随手丢掉了,这才把剩下的药板塞进皮包里。

去的地方不是“醉今朝”,而是一栋临江的别墅,何妍过去的时候,屋里几个人正围在一起打麻将,她扫了一眼,没看到那个光头,却见到了那日与光头在一起的年轻男人,她记得他们叫他“小五”。

傅慎行就坐在冲门的位置,听见动静只抬起眼帘淡淡撩了何妍一眼,目光落到她脸上时,略略停顿了几秒,却没说话。倒是侧坐着的小五向她扬了下手,笑嘻嘻地打招呼道:“何小姐过来啦,你是咱们行哥请来的救兵吗?”

桌上的另外几个人听了都笑,便是傅慎行也不禁扯了下唇角,低声笑骂道:“滚边去!”

屋里的人大都是何妍见过的,纷纷向她点头示意,她浅浅地扯了下唇角,算是打过了招呼,脱了大衣交给仆人,神色自然地走到傅慎行身后,微微弯下腰替他看牌,然后也不询问他的意见,直接替他把一张好牌打了出去。

傅慎行略有诧异,微微扬眉,侧过头看她。

第47章

这一近瞧,才更觉她面色苍白,那红艳的唇瓣也颇为干涩,毫无以前的水润光泽。抬眼再往上看,她眼妆颇浓,可即便这般,也能轻易瞧出眼圈的红肿,应是痛哭过一场。他心中有些不悦,往后错了错椅子,伸臂将她揽入怀里,漫不经心地打着牌,唇凑到她耳边,不轻不重地叼了下她的耳珠,低声问道:“怎么了?”

何妍尚未回答,桌上却已是有人忍不住闷笑出声,小五更是夸张地以手遮眼,叫道:“哥,少儿不宜的!人家还小,你们不能毒害我!”

此话一出,对面那个戴眼镜的瘦削男人抬手向小五砸过去一张麻将牌,斗嘴道:“就你小子满肚子坏水。谁还能毒害了你?”说着又转头看傅慎行。一本正经地说道:“行哥,我满十八岁了,我不怕毒害,您请随意。”

傅慎行只是浅笑。毫不在意他们的调侃,只抬了抬下巴,示意何妍去替他抓牌。

她没拒绝,一手勾着他的脖子,探出身去抓牌,紧身的衣裙勾勒出最美好的曲线,自觉不自觉的,几个男人的眼睛就都往那里飘了过去。

傅慎行心头微恼,想也不想地就拉回了她,手掌紧紧地扣住她的纤腰,将她摁坐在腿上。何妍面露不解,低下头看他。他却只是微微抿唇,看也不看她,随手就将她新抓来的那张牌打了出去。

“哎?”她急忙出声制止,可小五那里已是把牌推到,喜笑颜开地叫道:“胡啦!”

有人欢喜有人愁,坐在傅慎行对面的男人顺手将牌推倒,抬头看傅慎行,半真半假地埋怨道:“行哥,要不要这样?有钱也不能这样任性呀!”

坐在男人身边的是个嫩模,曾在半山别墅那里见过何妍一次,亲眼瞧见她被那位张老板抱上楼,想她身份不过尔尔,又自觉搭上傅慎行身边的兄弟,有心在人前表现风趣,于是扬手作势打了男人一下,娇笑道:“哎呀,还有脸说行哥,刚才你不也是差点把眼珠子贴到人家何小姐胸上去?也就是行哥还能坐怀不乱,换了你们哪一个,怕是这会都就地把何小姐给办啦!”

话音一落,桌上顿时一静。

何妍身子僵了下,随即就又神色自如,甚至含笑瞥了对面的嫩模一眼,心中倒有些想感谢这人。她正有意在众人面前试探傅慎行对她的态度,不想这女人就出头帮了她的忙。

上天帮忙,傅慎行面色如她所愿地沉了下来,指端捏着张牌不紧不慢地翻弄着,象牙制成的麻将牌磕在桌上发出“哒”“哒”的轻响,叫人心头一阵阵发麻。

他抬眼去看那嫩模,淡淡问她:“你叫我什么?”

嫩模又不傻,也觉出桌面气氛不对,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卖乖卖过了头,早就吓得噤声,现听傅慎行问,却又不敢不答,只得怯怯答道:“行哥。”

傅慎行只淡淡扯了下唇角,还未发话,带嫩模来的那男人已是先翻了脸,一把将嫩模搡倒在地上,骂道:“行哥也是你这种货色能叫的吗?”

嫩模又惊又惧,吓得忍不住哭了出来,连替自己辩驳都不敢。

傅慎行只是不说话,甚至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头。一旁的眼镜男睃他一眼,又看看何妍,这才出面来打圆场,劝那男人道:“算啦,阿邦,和个小姐置什么气,不喜欢就叫她走好啦。”

“滚滚滚!”阿邦就势骂道。

那嫩模擦着眼泪出去了,小五和那眼镜男一唱一和地贫了几句嘴,这才把气氛重又活泛了起来。傅慎行面色稍缓,一手将何妍扣在腿上,心不在焉地打着牌。她坐得高,胸脯子正好挺在他的眼前,只要他稍一低头就能咬上一口。

偏她对此似乎毫无察觉,虽不再去探身抓牌,却时不时地替他打张牌出去,胸口就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几次都差点擦到了他的脸上。不知怎地,傅慎行突觉得有些心浮气躁,眉目也渐渐阴沉,又过片刻,忽扯低她,在她耳边咬牙问道:“是不是非要我在这里办了你,你才满意?”

她目露惊愕,轻轻扬眉,片刻后才学他模样,把嘴凑到他的耳边,低声回应:“淫者见淫。”说完,就挣脱了他的手,起身往一旁沙发上去坐了,随意从手边捡起份杂志来看。

傅慎行扫她两眼,瞧她压根都不再看自己,也只得收回了视线,闷闷打牌。

小五见状就忍不住偷笑,又打了两圈牌就吵呼着要散,似模似样地说道:“不行,不行,我真得走了,我还约了妹子,追了小半年才讨来这么个机会,错过去了非得跳江不可。”

众人哪里肯信,尤其是那个阿邦,死活不肯放他走,道:“不能走!赢了钱就想跑?天下没这个道理!再说了,重色轻友可是江湖大忌。”

小五面露为难之色,看向傅慎行,苦着脸问道:“行哥,您发个话,就真忍心看着兄弟跑了媳妇?”

傅慎行笑了笑,淡淡道:“散了吧。”

小五忙着向他抱拳作揖,赞道:“行哥,您英明!”

他说着,笑嘻嘻地拔脚往外走,路过何妍身前时还特意和她打招呼。何妍这才抬头,突然问他:“小五哥,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光头呢?”

小五被她问得一愣,先回头看一眼傅慎行,这才向着何妍干巴巴地笑了笑,讪讪道:“谁知那小子跑哪野去了,怎么?何姐找他有事?”

何妍摇了摇头,从容自若地说道:“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请他把我家的钥匙还回来。你知道的,我现在一个人住,房门钥匙在个大男人手上,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的。”

那日光头带人闯入她家中,是用钥匙开得门。何妍料想那钥匙十有八九是傅慎行给的,只是不能确定他是什么时候,又是从哪里得去的。果然,就听得小五笑道:“何小姐放心,别说钥匙早不在光头手里了,就是还在,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再去闯您的房门的。”

“哦?”何妍轻轻扬眉,似笑非笑地瞥了傅慎行一眼,又回过来和小五说道:“那还得劳烦你和他说一声,请他有时间去找我一趟,一是把钥匙还给我,二是,我还想向他讨点东西。”

她这话是种冒险,却又暗藏着玄机,故意把“讨点东西”四个字加重了,听入有心人耳中,只会理解成她恃宠而骄,想要替梁远泽报那断指之仇。傅慎行果然受了她的激将之法,闻言微微冷笑,忽地出声道:“小五,叫光头明天去找何小姐。”

第48章

何妍现在几乎已经可以断定那光头并没有把手机交给傅慎行。她微微垂目,不动声色,只坐在那里不言不语。

事到如今。就是最迟钝的阿邦,也已瞧出傅慎行与何妍之间气氛不对,纳闷地去看眼镜男。眼镜男向他挤了挤眼睛,也扯着他往外走,口中哈哈道:走吧,阿邦,我今儿没开车,你送我回去。

众人纷纷离去,不过片刻工夫,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傅慎行与何妍两个。傅慎行依旧坐在牌桌前,手心里把玩着两张麻将牌,冷眼打量何妍。何妍心中忐忑,面上却是淡定。也不理他,身体往后一靠,捡起了杂志摊在膝头继续看。

傅慎行轻轻地嗤笑了声,抬手轻轻一丢。将一颗牌不偏不倚地砸到何妍的杂志上,问她:你今天发的是什么疯?说着一扬手,又丢过了颗牌来,轻佻地砸到她的身前。向她抬了抬下巴,讥诮道:怎么?这情妇刚刚当上,就想着要在人前立威了吗?

何妍这才放下杂志,平静看他,答道:新官上任三把火,现在趁着你还在兴头上不作,什么时候作?现在作一作,起码能叫不三不四的人高看一眼,以后不会被他们拿去胡乱垫牙玩。

傅慎行闻言轻笑,赞道:你倒是直爽。

算不上。只是比你强点,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了。她嘲弄地扯了下唇角,又道:不像你。明明是不爽手下的几个兄弟看我胸,偏要找个小姑娘做筏子,还‘你叫我什么?’,装腔作势的,说得时候自己不觉得好笑吗?怎么,你这‘行哥’两个字还多尊贵吗?街头混混一样的称呼,普通人还叫不得了?

这话语可真是字字带刺,句句嘲讽。纵是两人关系最僵时,她也极少表现出这样的攻击性。

傅慎行气恼之余又觉诧异,瞧她那雪白的面色,心中又添几分不忍,微微眯了眯眼,压着脾气,冷声问她:今天这是吃呛药了?我说一句,你就给我砸过一筐话来。

何妍也似察觉道自己异常,抿住唇角沉默下来,片刻之后,道:心里躁得慌,你先别搭理我了。

傅慎行仍是皱眉看她,问:到底是怎么了?

她不答,唇瓣抿得更紧,面色也越发苍白起来,手也不自觉地捂上了小腹,抬眼瞧他还在打量自己,没好气地问道: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女人痛经吗?

他愣了一下,迟了片刻才明白过来,神色里颇有些无奈,难怪会发疯。他停了下,上下打量她一眼,又轻轻冷哼,不舒服就待在家里,还穿成这样来这里发骚做什么?

何妍不理他,只起身去找水,屋子里到处是酒,她好容易才找到瓶纯净水,自己费半天劲却拧不开。瞧她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他忍不住笑了一笑,起身过去从她手中拿过那瓶水,拧开了重给她递回去,调侃道:你那些本事呢?

她习惯性地说了句谢谢,却没立即喝,把水瓶往茶几上一放,拿了皮包过来翻找东西。他没在意,在旁侧的沙发坐下了,斜斜地撩她一眼,有些扫兴地说道:白天不是还没事呢吗?你倒是真会挑时候。

何妍刚把药片从药板上掰下来,闻言动作一顿,想也不想地就把药片连带着药板都往傅慎行身上砸了过去。

他一愣,脸色顿黑,冷冷看着她,道:何妍,矫情也得有个限度,我肯哄着你,那是我心情好,别得寸进尺,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她眼圈红了,唇瓣微微发抖,怒声说道:傅慎行,你当我愿意矫情?巴掌是你扇的,脸都打肿了,你摸一下就以为我不疼了?还哄我?我真是谢谢你哄我了!

他听得糊里糊涂,不觉眉头微敛,从身边捡起那药板来扫了眼,见那是止疼药,神色这才缓和了些,却又说道:何妍,你讲不讲理?你痛经也是我打的吗?

何妍身子发颤,用力抿着唇角不肯说话,直到他又问了一句,这才抬眼看他,含着泪颤声问道:傅慎行,你是男人,从来只顾着自己爽快,你知道这几个月我吃了多少次紧急避孕药吗?你知道这药一年最多能吃几次吗?我还会挑时候?我生理周期早就乱套了,你当这时候是我挑的吗?

傅慎行还真是不了解这些东西,身为男人,他本来就对这些不在意,而且和其他女人都有采取保护措施,唯独和她不同,开始时是为了折辱她,待到后来,是他迷恋那种无拘无束ま水乳交融的感觉。

他面沉如水,默然看她。

她似是觉得太过难堪,话到一半就打住了,垂下头去,片刻后又自嘲地笑了笑,自言自语地说道:不过以后就没事了,梁远泽走了,别说吃避孕药,就是去医院结扎了也没人管了。

说完,她拎着皮包站起身来,又冷声问他:傅先生,您今晚上有打算要浴血奋战吗?如果没有,抱歉我得先走了,我今天身体实在难受,也只能穿成这样来骚一骚,在床上怕是骚不起来了。

瞧着他没反应,她就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却又返了回来,从他手里把那板止痛药夺了过去,正欲离开时,不想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她僵了一下,回头冷漠看他,问:怎么?真要浴血奋战?

傅慎行面上似有些不耐烦,抬了另只手去捏太阳穴,淡淡说道:闹够了就消停会儿,吃了药早点去睡觉,我不碰你。

他说话果然算数,晚上虽然和她睡在了一张床上,却真的没碰她。何妍见好就收,也没再找茬,只把自己蜷成一团缩在床边,直等睡到半夜的时候,这才迷迷糊糊的翻过身来,投进了他的怀里,脸在他肩上蹭了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这才又沉沉睡去。

傅慎行睡眠极浅,早就被她惊醒了,意外之余,心里却又有些异样,垂眼看了看她的睡颜,迟疑了一下,这才用手臂环住了她,迷迷糊糊中竟也感到几分塌心。

翌日醒来时,两人姿势比昨夜里又亲密了几分,她整个人缩在他的怀里,四肢却像八爪鱼一样缠着他,头依旧枕着他的臂弯,红艳的唇瓣微微开合着,唇角处竟还有一丝光亮的口涎,真是睡得比孩子都香。

这种无意识的举动最是能柔化人心的,他不觉出神,怔怔看她片刻,不知不觉中,唇角就翘了起来,心情大好,又静静躺了片刻,罕见地体贴,轻手轻脚地把她从自己身上解下来,起身去外面晨练。

再回来时,她也已起床,面色比昨夜里好看了许多。保姆早就备好了早餐,她毫不客气地坐在餐桌旁慢慢吃着,瞧见他进门也没说话,直等吃完早饭后才神色自然地要求道:要人开车送我一下吧,我得去学校。

傅慎行也要去公司,不过却与她不是同路。他略略点头,想了一想,忽又道:光头那里,你吓唬两句也就算了,不许真动手。

以她的脾气,他完全相信她敢把光头的整只手给剁下来。既然已决定先把她收在身边,他不介意在兄弟面前给她点脸面,但是决不能任由她胡闹。

第49章

实话讲,如若傅慎行不提这句,何妍是真打算要光头一根手指的。不是为了什么立威,而是遮掩手机之事。人本能的记住叫他感受最深的事情,有断指之痛在那,估计光头不会在意在这之前,何妍还问过他一串钥匙和一部小小的手机。

可傅慎行既然提到了,何妍就不好再去做这事。她面色沉了下来,抬眼看他,与他讨价还价,手指断了也能再接上的,只要别碾烂了。

她这样冷硬狠毒,反而更合傅慎行的心意,他毫不介意地笑笑,摇头道:那也不行。

何妍恨恨瞪他半晌。这才冷着脸起身走了。

她到学校时,系里期末考试表刚刚贴出来,许多学生围在布告栏前看,当中就有许成博。他看到何妍。定定看她,犹豫了片刻,这才在后面追了上来,叫道:何老师。

何妍这才停下来。回过身看他,神色却是极为疏淡,淡淡问道:有事?

没事。他摇头,飞快地瞄她两眼,又道:就是看何老师最近气色不太好,您——

何妍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我挺好的,多谢你关心,考试周马上就要到了,专心复习吧。说完,也不看许成博的反应,转过身径直上了楼。

办公室里正热闹着。在何妍推门进去的那一瞬间却倏地静了一下,沉寂了足有三五秒钟,与她对桌的那个女同事才又开口,却没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指着电脑屏幕招呼别人过去看,笑道:过来看看这裙子好看不好看,我那天在专柜上看到了,除了贵没别的褒贬。

屋里几个人就都凑了过去。装模作样的评论起那条裙子来。

何妍只是微笑,并不在意她们之前在说些什么,简单处理了一下当天的工作,等十点左右,就抱着几本考博的书往图书馆去了。。因为要到考试周,平日里再贪玩的学生也要在这几天抱抱佛脚,图书馆里根本找不到自习位置,她不慌不忙地转了一圈,下得楼来随便找了个公共电话给陈母打电话。

号码是她给陈母在网上购买的,连带着手机一起快递到家,虽然号码她背得滚瓜烂熟,却还从来没有打过一次。拨号码的时候何妍还有些忐忑,等响过几声之后,电话被人接起,听筒里传来陈母温和沉稳的声音,她的内心仿佛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是我,陈妈妈。她轻声说道。

何老师,你好。陈母似是在那边笑了笑,声音依旧不慌不忙,又道:等你电话好几天了,你再不打来,老婆子就怕耐不住性子去找你了。

何妍闻言解释道:最近发生了些事情,有些忙乱,也怕给您带去麻烦,就没敢联系你。

没关系,我理解。我查到了些东西,你看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拿一下吧。陈母沉声说道,略有停顿,才又说道:实在是因为东西太过重要,果果那里性子又不够沉稳,不然,我就叫她把东西给你送去了。

何妍心里一突,不等她问,陈母已是继续说道:是沈知节他们几个在狱中的部分记录,里面有他的许多个人信息,包括指纹。

指纹这东西是独一无二的,是每个人独有的标记,在不能做DNA比照的情况下,如果能够证实傅慎行与沈知节的指纹一致,那将是证明两人是同一人的最有力证据。不过,傅慎行既然从狱中逃脱,又怎么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

梁远泽当时就向警方提出过比对傅慎行与沈知节的指纹,在没有其他证据下,警方开始自然不肯这样做,还是傅慎行为示清白,主动提供了自己的指纹,结果可想而知,两者指纹根本不同。

何妍难掩失望,道:指纹没用,傅慎行不是设法改过自己的指纹,就是把档案里的指纹换掉了,两者根本不同。

陈母却是笑道:档案里的指纹的确是被换过了,只可惜他们做得不够细,还在不起眼的地方遗漏了一枚,而这一枚,又被老婆子我找到了。

何妍的手猛地攥紧了话筒,仿佛这样才能叫她保持平静。她下意识地扫望了一下四周,用按耐不住的は急迫的声音说道:我会尽快去找您。

陈母那里应该也是很高兴,闻言呵呵笑了两声,应道:好的,老婆子等着你。不过,尽量避开周末吧,我不想叫果果知道这事。

好的,我明白。

何妍挂掉电话,仍还有些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窗外的天色一瞬间就明亮了许多,就连那些素不相识的面孔似乎也带上了善意。为了叫情绪尽快平静下来,她抱着书快步出了图书馆,独自沿着湖边绕了好几个圈子,发热的头脑这才渐渐冷静下来。

她又开始考虑下一个问题,如何能够取得傅慎行的指纹,她有和他近身接触的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偷他两个指纹过来,对她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可是然后呢?取到指纹之后呢?接下来再如何去做?思绪到这里就断掉了,她忽觉得叫警方重视此事并介入调查,这也并不容易。也许,等见到陈母的时候,她们应该好好商量一下,毕竟陈警官会留下来一些人脉,如果能够加以利用,会叫事情好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