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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牧寒还没收回目光,叶飒干脆盯着他。

她冲着他眨眼,压着声音说:“不信啊?那我说我能在十秒之内哭出来,你信不信?”

这次她使劲儿盯着温牧寒。

温牧寒淡漠地望着她,最后没好气道:“你不当演员还真可惜了。”

“没事儿,我还是觉得白衣天使这个职业比较适合我。”叶飒双手插在兜里,语气轻松。

她跟温牧寒在一块,身上反而没了那股子生人勿进的清冷。

倒是温牧寒是那个气场更强烈的人。

不过叶飒陡然想起一件事,她认真地说:“吴敏情况我觉得你们要重视起来,这不是她第一次自杀了。”

对于叶飒的话,温牧寒并没有意外。

因为他早在看见吴敏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吴敏就是那天在酒吧街前面跳湖的姑娘,当时还是温牧寒跳下去救上来的。

之前温牧寒并不认识吴敏,也不知道她的事情。

这几天隋文父母已经被接了过来,还有隋文的其他亲属也在。

温牧寒一直在处理隋文的身后事,隋文是在海上出任务救人的时候,意外牺牲。目前烈士称号已经下来,马上就是葬礼等事情。

吴敏的事情,还是跟隋文要好的一个兵告诉温牧寒。

他说隋文的父母悲伤过度,出面交流的事情都是由隋文的二叔负责,但是他二叔不许吴敏来看隋文,甚至不允许吴敏自称是隋文的女朋友。

因为隋文的二叔觉得吴敏是为了来分隋文的抚恤金。

这也是吴敏第一次跳湖的原因。

明明是自己的爱人,却连一面都没办法见。

“为什么?”叶飒冷声问道。

人都已经去世了,居然还不让吴敏去看她的爱人。

温牧寒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其实知道这件事之后,他也第一时间跟隋文的二叔沟通了。

对方操着一口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跟他解释,不是他们不近人情为难吴敏。

而是隋文的事情一出来之后,吴敏的父母就放话了,说吴敏跟了隋文这么久,虽然还没领证但也是隋文的媳妇。

隋文的抚恤金也应该有吴敏的份儿。

隋文二叔并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他低着头有些羞愧地说,这是他侄子拿命换来的抚恤金,隋文父母就这一个孩子,这些钱得给他大哥大嫂养老用。

他知道吴敏这孩子不错,但是吴家那对父母实在太过不是东西,所以他得做这个坏人。

温牧寒并不擅长处理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但是既然摊在他头上,他也不会不管。

他看着叶飒:“我会解决的。”

叶飒并不算好脾气,从她直接把那个咸猪手的男人打破脑袋就能看得出来,这姑娘心底太过黑白分明。

温牧寒一句话却让她熄灭了所有恼火。

这男人总是能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叫人信服。

他说的,她就信。

叶飒说:“我会尽快安排精神科的医生跟进吴敏的情况,她现在情绪波动很大,又有多次自杀倾向。”

温牧寒点头。

叶飒站起身正要走过去靠近他,突然两个护士手牵手推门直接进来,只是在看见叶飒和温牧寒时明显一愣。

“叶医生,不好意思啊。”小护士赶紧歉意道。

只不过在她们离开之前,两人的眼睛都不由朝温牧寒看过去,登时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两人一出门就讨论上。

“哇,这个兵哥哥也太帅了吧。”

“白色制服是海军对吧,这一身可真好看。”

“这人是叶医生的男朋友吗?”

“不知道呀,第一次看见。”

温牧寒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他也是趁着中午的时间出来的,这会儿医院也快上班,直接说了句:“走了。”

叶飒站在原地看着他,等他走到门口时,才想起来:“你电话还是原来那个吗?”

谁知他只是将手臂竖在半空,冲着身后姑娘挥了挥。

叶飒撇嘴,说句话会死啊。

——

下午医院依旧忙碌不堪,整个急诊大厅人来人往,叶飒全程忙的几乎没停手。他们实习需要在各个科室里轮换。

她正好轮换到急诊科。

晚上是叶飒值班,还有应嘉嘉。排班的时候可不会考虑什么谁跟谁好,就把谁谁排在一起,轮到你就得上。

实习生里的另外一个女生徐雯临走前,还抱着应嘉嘉:“宝宝,你今晚辛苦了。”

应嘉嘉原地哼唧了半天,再转头时,本来在办公室里倒水的叶飒走没了踪影。

这姐妹情深的戏码,也是白演了。

实习生里就三个女生,她和徐雯两人早早抱团,有意无意地冷落叶飒。

可是叶飒是真的完全不在乎,正眼都懒得看她们表演。

应嘉嘉晚上不想吃东西,在网上点了一份精致的轻食沙拉,外卖放在前面护士站的时候,她走过去拿外卖盒。

“真的,我和小汪亲眼看见在叶医生和那个人待在办公室里。”

“那人应该是个军官,我看了一眼好像还是少校军衔。特年轻。”

“就一眼,你能看出来这么多啊?”旁边的护士哼笑。

说话的人立即不愿意了,她说:“咱们医院可是军医院,我难不成连军衔还会认错。”

这倒也是。

随后有人感慨:“那是真的厉害,怎么叶医生人家就找到这样的男朋友啊,太羡慕了。”

应嘉嘉本来只是想来拿外卖,没想到听到护士们在讨论叶飒和一个军人,她一听就立即明白,肯定是中午她遇见的那个男人。

虽然她心底对叶飒极讨厌,可是此刻似乎还能想起,初见那个男人的惊艳。

“应医生,这个是你的外卖吧。”有个护士看见她过来,立即把东西递给她。

她随便瞥了一眼,就看见叶飒那个显眼的饭盒。

叶飒从不医院食堂里吃饭,每天都会有个男人来给她送饭。一开始应嘉嘉还笑话她,这么大个人了,还是个妈宝,吃饭都要家人送。

后来才知道那是叶飒家里的管家。

管家!!!

一个在电视剧上才能出现的称呼,一瞬间将医院的众位医护工作者从紧张刺激的医疗剧现场拉到了纸醉金迷的豪门剧当中。

这事儿被扒出来的时候,应嘉嘉气得牙都快咬碎了。

她突然轻笑了下,软软说道:“其实啊,军人哪有你们说的这么好,我有个表姐也嫁给一个军官,结果你猜怎么着,半年不到就要离婚。”

“为什么呀?”

“工资少,不着家呗,而且啊……”应嘉嘉压低声音,神秘道:“你们别看网络上宣传的多好,其实有些军人你知道的,一身男人的臭毛病。”

这话倒是勾起话题,有个护士接话头:“对对,我家那边也有一个这样的。”

关于叶飒的流言蜚语一向多,倒不是她做人失败,而是总有人希望她身上有污点。

仿佛这样,她们就可以平视她了。

应嘉嘉嘴巴不停,总算是把今天中午的一口恶气出完:“而且男人长得好有什么用……”

她话没说话,一下噎住,因为叶飒双手插兜安静地站在对面的转角处望着这边。

医院清冷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叫她身影都透着一层隔绝众人的冷淡。

原本还在嘀咕八卦的众人各个背脊一凉,毕竟都是小年轻谁都没修炼成精。这么背后消费人家还被当事人听到,都有那么点儿尴尬。

叶飒缓缓走过来,她也是来拿东西的。

应嘉嘉反而在她走近时昂首挺胸了起来,反正她说的都是事实。

结果叶飒径直走到咨询台,伸手在桌面上轻叩击了两下。

“麻烦,我的饭盒。”

小护士赶紧从里面把她饭盒递在台子上,生怕触到霉头。

叶飒没立即伸手拿起来,反而是抓起护士站台子上的中性笔,这是用来给访客登记用的。她拿在手里把玩了下,望着应嘉嘉轻笑:“长得好看没用?那中午你看着他笑成那样干嘛。”

她口吻挺正常的,真没嘲讽应嘉嘉的意思。

结果对方反而恼羞成怒了。

“谁笑了?”她拔高声音质问。

叶飒嘴角一撩,突然她猛地举起手里的中性笔,应嘉嘉还以为她要打自己,吓得伸手挡在自己面前,可是她就听到扑哧一声。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叶飒把中性笔直接钉进了她的沙拉里。

叶飒冷漠望着她:“他身上的那身军装,你不配侮辱。”

面前之人,如遭雷击。

——

叶飒在办公室里吃完晚饭,应嘉嘉都没敢在她面前出现。

八点的时候,她电话响了起来。

打电话的是司唯,是她从大学开始就一起的室友,跟阮冬至那个中途逃跑的不一样,司唯目前也在九院里实习。

只不过她最近在妇产科上班。

“你把你们科的应嘉嘉打了?”司唯开口第一句话就问的这个。

叶飒笑了,估计又是医院微信群里传了,谣言大概就是这么来的。

“没。”

司唯伸了个懒腰:“那个绿茶婊,你要是真把她打了,我也不觉得奇怪。这事儿我也挺想干的,只可惜我没有给能我捐大楼的舅舅。”

叶飒怎么回来上班的,阮冬至和司唯都知道。

当时两人都觉得她疯了,有这钱,拿去挥霍潇洒人间不好吗?

“你这周末休假对吧,阮冬至说给我们搞个联谊,把她投行的精英小哥介绍给我们,一起去呗。”司唯对找男人这事儿还挺上心的。

用她的话说,怎么也要在博士毕业之前,好好谈一场恋爱吧。

要不然多他妈尴尬。

处女。

“没空。”叶飒趴在阳台栏杆上,手里拿着一根烟。

她偶尔会吸一根。

末了,她补了一句:“有个男人,等着我去哄呢。”

第6章

叶飒真没跟舒唯说笑,晚饭之前她去过一趟住院部,又看了看吴敏的情况。吴敏情绪倒是好了很多,看见她的时候还特别不好意思。

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医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这是个挺自卑胆小的姑娘。

叶飒看着她不时低头扣自己的手指,又想起她在天台上畅快说话的模样,或许也只有在那一刻,她才敢爆发。

才有人愿意听她说的话。

吴敏看着叶飒突然问:“医生,你能帮我问问首长,那我可以去看隋文吗?我听说星期天就是隋文的葬礼了。”

她所想的,不过也就是再最后看隋文一眼而已。

叶飒微皱眉,她自然想要一口答应,但这并不能由她决定。但是温牧寒说过,他会解决的。所以她说:“你别担心,温牧寒会劝说隋文家人的。”

吴敏点头。

不过提起温牧寒,吴敏突然说:“我听隋文说过他们营长,他说虽然温营长以前是在南海舰队,刚调回来不久,但是他特别厉害,还得过二等功呢。”

隋文跟吴敏说的话,她都记得。

但是叶飒从来没听说过,自从温牧寒在她十六岁那年离开之后,她再也没有打听过这个男人的消息。

此刻听到他的事情,有种陌生又难耐的感觉。

似乎想要从吴敏口中听到更多。

“他厉害?”叶飒故作疑惑。

吴敏立即点头,仿佛对于她居然质疑隋文的话很意外,她说:“隋文说温首长一过来,就把他们全部治的服服帖帖,说他不管是管理还是体能特别厉害,部队里没人不服气他。而且他还参加过国际的比赛,特别牛。”

吴敏记得是因为这些都是隋文说的,而叶飒则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个男人教训人的模样。

她突然轻舔了下嘴唇,想想,都觉得肯定很性感。

——

周末的时候,连殡仪馆似乎都特别的热闹。只不过今天不同以往,规模特别庞大,而且来往之中全都是穿着笔挺军装的军人,行走坐立之间带着一股子板正昂扬气势。

温牧寒穿着一身白色军装,胸前别着白色小花。

当司仪朗声喊道鞠躬时,站成整齐队列的军人整齐划一地将军帽从头顶上取下,随后所有人面朝着正前方鞠躬。

那里的花墙上挂着一个巨大的照片。

照片上的青年长相虽普通,却因为一身军装而显得格外器宇轩昂,那双眼睛更是炯炯有神。

温牧寒将帽子戴起来的时候,耳边听着前方女子泣不成声的哭腔。

一旁的俞栋见他不动,伸手把人往一旁扯了扯。

他小声说:“牧寒,今天是隋文葬礼的日子,你也得克制情绪。”

温牧寒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我还不够克制吗?”

“谁都不想这样的。”

温牧寒突然冷笑:“可是把没经过专业海上救援训练的兵扔去大海里捞人,你觉得我们作为指挥官没有责任?”

“营长。”俞栋一下按住他的手掌。

他望着温牧寒:“当时情况那么紧急,东海救援队的人没咱们到达出事点迅速,船上又着了火……”

是啊,谁都不想的。

谁能想到那条船在那个地方着火,当时船只发出求救信号的,他们也收到了。

所以当时舰艇过去,是正常操作。

况且当时舰上指挥官是罗舰长,人家是团级干部,都同意过去救援。只是救援时派遣的是温牧寒带着的陆战队队员。

就像所有人说的那样,谁都不希望意外发生。

没人愿意看见自己的战友、兄弟死在自己面前。

事后,他们不是没有总结过救援的整个过程,如果他们速度能更快,如果他们海上救援的经验能够更加丰富些……

或许就能不一样。

这几年来,海上救援一直由交通局下辖的各个飞行救援队负责。

海军反而训练上多以舰艇作战为主,他们的训练哪怕有涉及海上救援,但是真实的救援经验到底不如别人。

反而出了事情。

所有人都在跟温牧寒说,别想那么多,你的决定没错,你做的够好了。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不够,还不够,远远的不够。

如果他做的准备足够多,如果他对手底下的人训练要求更高些,他就能把他们都活着带回来。

一切仪式结束之后,天幕阴沉,隐隐要下雨。

隋文的骨灰盒会被带回他家乡的烈士陵园下葬,这是他父母唯一的要求。因为他们也想要靠儿子更近些。

吴敏也来到了现场,她抱着隋文母亲时,两人又哭了很久。

温牧寒离开的时候,只觉得脑袋涨涨的疼。

他抬头环顾一圈,突然忘记早上他把自己的车停在哪儿了,殡仪馆外面的停车场特别大,大到让他站在原地想了半天。

直到一辆越野车停在他的旁边。

车窗渐渐下降,露出一张戴着墨镜的脸蛋。

叶飒穿着一身纯黑色连衣裙,长发未扎,披散在肩头,黑衣黑发衬得她皮肤白地透亮,哪怕不施粉黛也美的动人。

“我想你今天肯定不想自己开车回家。”叶飒看着他说道。

所以,她来接他了。

……

一路上,红绿灯并不算多,大概是因为殡仪馆地处偏僻吧。

车窗紧闭着,整个车厢被划分成一个幽闭的小空间,只有他们两人的空间,就连彼此身上的气息,都近的像是要交缠在一起。

温牧寒从上车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

叶飒知道他没心情,干脆给他足够的空间和安静。

虽然温牧寒没说地址,可是叶飒还是顺着她早已经烂熟于心的地点,一路开了下去。

开了一个多小时,外面天也黑透了,两边店铺门前的霓虹渐起,点缀着夜幕。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温牧寒本来单手撑靠着的车窗边缘,眼眸微抬,望着外面熟悉的小区门口,倒是有些意外:“你还记得呢。”

叶飒知道他笑的原因,七年了还记得他住的小区。

叶飒把车窗降下来,看了一眼门口,突然回头望着温牧寒:“这儿可是我第一次变成大姑娘的地方,我怎么会忘。”

本来温牧寒刚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陡然折断。

——

那天在医院里,温牧寒安静地陪着她,看她哭完。

其实十五岁的小姑娘,自然不会真的因为打针就哭了。

她只是没想到温牧寒那么细心,会发现她想要上洗手间的事情。

可对方毕竟是陌生人,而且还长得那么英俊好看,这叫正处于青春期里敏感又纤细的小姑娘怎么能不觉得丢脸。

一时间,丢脸又委屈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浮上心头,最后化成了眼泪。

温牧寒将纸巾给她递过去的时候,瞧着雪白小脸上豆大的泪珠,还真是想起那句,女孩儿是水做的话。

没想到,老祖宗真没骗他。

温牧寒是在军人世家长大的,说来也奇怪,家族里面竟是没什么女孩,都是从小就被亲爹提溜到军营里头的小少年。

一个个倔强到不行,年纪虽小,却特别能憋得住。

谁要是哭鼻子,必定会被嘲笑许久。

久而久之,小小年纪身上就染上了军人那种铁血风骨,轻易不弹泪。

所以温牧寒哪儿见过这阵仗,才几句话而已,小姑娘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得,这会儿肩膀还一抽一抽的停不下来呢。

直到温牧寒用纸巾擦了擦她的眼泪,轻声道:“这是叔叔第一次照顾小孩,你要不要给我点儿面子啊?”

这一句叫叶飒的哭声渐收,她眼巴巴地望着温牧寒。

两人四目相对。

直到叶飒突然别开头,泪痕未干的脸上居然带了点儿笑意,大概是因为他说的话吧。

可小姑娘性子也有点儿小倔,小声嘀咕:“你才不是叔叔呢。”

“我是你小舅舅的朋友,应该算你长辈,你叫我叔叔是应该的吧。”温牧寒坐在她身边好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