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看了他许久,忽道:“喂,齐小二。”

  

  夫婿愣了愣,失笑道:“你又来胡闹。”

  

  这是他们夫妻新婚时玩笑的昵称,他顽心顿起,点着妻子的翘鼻子,“喂,盛小六。”

  

  我忽觉一阵悲伤,泪水涌上眼眶,我紧紧抱住丈夫,轻轻应了一声嗯。

  

  齐小二和盛小六,这辈子,永永远远都在一起。

  

  ===============================

  

  【结束语】

  

  这个故事,起始于一位盛六姑娘,也结束于一位盛六姑娘,最后她们都很幸福;

  

  所有的情感纷扰,起始于一个齐姓少年掀帘而入的一个下午,也结束于这个少年的过世,他最后是否幸福,谁也不知道;

  

  我们的怀念,起始于一个家族的即将兴盛,也结束于这个家族的花到荼蘼。

  

  花开花落,周而复始。

  

  我们的国家,我们的血脉,我们的文明,都是如此。

  

  我想描写一个繁华的盛世,有英明的君主,果敢的将军,狡黠的投机者,算有遗策的谋略家,有鲜血,有惨烈,更有辉煌的未来。

  

  我想描写一个正在走上坡路的家族,有深思熟虑的家长,有光明磊落的男儿,有刚烈妩媚的女儿,有泪水,有伤害,更有苦尽甘来的团圆。

  

  在《知否》正文中出现过的所有主要人物,无论他们哭过,笑过,欢乐过,悲伤过,无论是强大的,卑微的,善良的,恶毒的,成功的,失败的,他们的故事都已经结束了。

  

  此后,我不会再写关于他们的故事了。

  

  谢谢大家,非常感谢。

  

  这是一段难忘的经历,很高兴认识大家,写到这里,我有些想哭。

  

  凌晨四点。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有必要写后记吗,我觉得差不多了。

 

  

  番外七 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

  

  车三娘小跟着老父、老母到处跑生活,有个算命瞎子在吃了她的半个馒头后,决意馈赠一次卜卦,得曰:车氏你是一辈子的劳碌命,哪怕将来富贵双全了,还得接着劳碌。

  

  车三娘不屑一顾。

  

  谁哄谁呀,大家都是江湖上混的,她卖花拳绣腿,瞎子卖嘴皮子,都是靠糊弄人挣饭吃的,谁不知道谁的底细呀,鬼才信他胡说八道,哪个富贵了的还会接着劳碌。

  

  很久以后,她回想起这事,来,忍不住嘴角抽搐——还真被这死瞎子说中了。

  

  幼时贫寒也就算了。小小年纪就要做饭洗衣、照顾病母,有时还得跟着父亲一道吆喝买卖、招揽看客,倒练出了泼辣干练的性子。不少人喜欢她这样利落能干,当时来说亲的人家不少。

  

  十九岁那年,老父过世,做下九流行当的,哪敢有什么礼数讲究,犹在热孝中,她就带着病弱的老母,嫁了一个漕帮不起眼的小喽啰,叫石铿。她管丈夫叫大石头。

  

  大石头身边还有个流着鼻涕的小石头。

  

  兄弟俩自幼丧父丧母,相依为命,可大石头到底是男人,顾着挣钱养家,就顾不上照顾孩子了,小小的男孩又瘦又黄,穿着不合身的衣裳,踩着过大的鞋子,小手上长满了冻疮,还呵呵傻笑,叫她姊姊。

  

  车三娘一阵心疼,以后便当自己儿子悉心抚养。

  

  丈夫为人稳重练达,大事上很拿得住,小事上得她推一把,时不时得叮嘱着些。

  

  帮里兄弟有事,丈夫找人商量,她是首当其冲,兄弟们闯荡在外时家有急难,她做大嫂的自不能推托。夫妻俩胼手胝足,一起打拚,什么都得她操心,什么都要反复思量,生怕大石头在外行差踏错,家里家外的,一年到头她竟比丈夫还忙碌些。

  

  不少人笑话,说她虽管大石头叫当家的,实则她可以当他大半个家。

  

  拚死拚活的,终于闯出了一份基业,又该操心幼弟的婚事了。

  

  小石头自小跟着兄嫂耳濡目染,不喜欢那种养在深闺的优柔女子,也瞧不上市井中的小家子姑娘;真等车三娘发了狠,照着自己的泼辣老练性子找了一个,小石头看了后,又苦着脸说「有一种对着娘的感觉,怕是连洞房都不敢入」——气得车三娘直拍巴掌!

  

  眼看小石头年岁也大了,想到自己两口子膝下只有两个丫头,将来继承香火还得靠这小兄弟,可未来的弟妹还不知在哪儿,车三娘急得嘴上起了一圈一圈的水泡。

  

  总算老天有眼,那年小石头自己扭扭捏捏的来说了,言道看上了个姑娘,车三娘欣喜过望,细细一问,才知是顾爷新夫人的贴身侍婢。

  

  丈夫还在那里犹豫,觉着如今自家好歹也算有头有脸了,要钱有钱,要势力有势力,便是给小弟娶个正经书香人家的小姐,也不是难事,讨个奴婢……?

  

  车三娘却比丈夫精明得多。

  

  自己是什么出身,卖酒的丫头,自小抛头露面,丈夫又是什么出身,好听些叫「英雄豪杰」,不好听的,不过是漕运码头上出来的小混混,若真讨个好门第的弟媳妇,别说秉性不同、能否吃到一个碗里去,将来两房若是有个意气之争,若弟媳仗着出身好,不肯服气,该怎么收场。

  

  还不如讨个丫头,一来妯娌间彼此出身差不多,她这大嫂也做得踏实,二来,能圈住跟顾侯府的关系,一举多得,岂不甚妙。石铿本就听妻子的话,又兼疼爱幼弟,三两下说道下,便被说服了,答应下回上京时带上妻子和弟弟,到时好向顾府提亲。

  

  ※※※※※

  

  一年半后,新娘子进门,石家狠狠风光大办了一回,婚后小两口和和美美,待兄嫂恭敬孝顺更甚从前,叫车三娘也心里暖洋洋的。至于弟媳妇的为人…..该怎么说呢?

  

  刚进门那会儿,车三娘还担心弟媳虽是丫头,但是高门大户主母身边出来的,也理过事、管过人,到时想要管家权该怎么办?

  

  不是她不松手,但刚来的新人,她怎么放心?

  

  事实证明,她非但杞人忧天,而且还想左了。

  

  弟媳为人敦厚老实,近乎缺心眼。

  

  叫她打瓶酱油,她绝不会自己昧下两文钱买糖吃;叫她看着两个侄女不许胡闹,她就睁大眼睛盯着,嫂子不叫完,她绝不挪开一步;叫她给仆役发月钱,那真是一个铜板都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