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灰将嘴里的水果吞了下去,又拿起身旁一个山果,一口咬了半个,吃得兴高采烈的样子。大竹峰守静堂上,此刻满地丢的都是小灰啃的水果核,丢的到处都是,与往昔庄严肃穆的样子相比,颇有几分滑稽。

此刻大竹峰上所有的人都聚集到了此处,连一向脾气不好的田不易看了这个场面,也只是眉头皱了皱,却没有发火,脸色阴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十年来,谁都知道,小灰从来是和那个人在一起,未曾分开,此刻小灰却在了这里,但那个人呢?

当日在青云山通天峰幻月洞府之前,宋大仁等人亲眼看到鬼厉,也亲眼看到那个曾经的小师弟被诛仙古剑所重创的场面,其后无数人围捕追杀,虽然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他的消息,更隐隐听说,他已经被同党救走了。

但是,小灰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小灰出现了,那个人又在哪里?

相同的疑问,萦绕在所有人的心头,让人心中沉甸甸的。而守静堂上,只有小灰肆无忌惮地大口吃着水果,除此之外,却还有一个高兴之极,与周围人截然不同!

大黄。

这条大狗,此刻兴奋之极,根本无视主人阴沉的脸庞,口中“汪汪汪”吠叫不停,绕着小灰趴的桌子转个不停,一只鲜亮的大黄尾巴摇来摇去,欢喜之极。不时还将前面两只脚跃起,趴到桌旁,狗鼻子在小灰身上嗅来嗅去,偶尔还伸出舌头,舔了小灰几下。

小灰裂嘴而笑,抓了抓脑袋,随手抓起手边一枚苹果,向大黄面前晃了晃,随即向守静堂外面扔了出去。大黄“汪”的大叫一声,立刻跳了起来,四腿飞驰,冲出守静堂,众人一时吃惊,都向外看去,只见大黄居然赶在苹果落地前头,将它在半空之中叼住,同时立刻跑了回来,一般趴到桌子上,狗牙一松,苹果落在桌子上,滚了几滚。

众皆哑然,田不易更是哼了一声。

独小灰“吱吱吱吱”笑个不停,显然遇见老狗好友,心情大好,猴子尾巴一卷,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却是落在大黄宽厚的背上,伸手抱住了大黄的身子。

大黄“汪汪汪”叫个不停,仰首挺胸跑了出去,不知一猴一狗又要去哪里撒野玩耍了。

宋大仁向田不易与苏茹看了一眼,站起身子,刚想出去将两只畜生追回来,却只听田不易冷冷道:“由它们去吧!那猴子在这山上住了多年,既然来了,就不会走的。”

宋大仁应了一声,慢慢坐了下来。

田不易沉默片刻,道:“除了这只猴子,你和老六都没看到其他的人影么?”

宋大仁与杜必书同时摇头,道:“没有。”

田不易面色难看,忽地摆了摆手,道:“好了,你们出去吧!”

宋大仁等人面面相觑,但是师命如山,终究不敢违抗,只得慢慢退了出去,出去时候,何大智心细,向苏茹问道:“师娘,这一地果核,可要弟子们打扫一下?”

苏茹还未说话,田不易已经微怒道:“明日再说,叫你出去听到没有?”

何大智噤若寒蝉,嗖的一下退了出去,转眼不见了人影。

苏茹白了田不易一眼,道:“没事你拿他们出气做什么?”

田不易面上心思重重,来回踱步,忽然抬头对苏茹道:“你说老七…那个人,会不会也在附近?”

苏茹沉吟片刻,淡淡道:“他那个人,向来是最重感情的,若有心见你一面,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以他身分,多半也不能现身。”

田不易面色一变,一张胖脸上阴晴不定,说不出的怪异。

苏茹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担心什么,当日幻月洞府之外,他虽然受诛仙古剑所伤,但毕竟未死,而且传闻不是还说还有同党将他救走了么?大仁他们事后向我们禀告的时候,都说到那灰猴并未在他身旁,以我看来,或许是他知晓当时危险,所以故意不带猴子在身边的。而他重伤遁逃之后,猴子流落在青云山山野之间,找不到主人的情况下,跑到我们这里也不奇怪。”

田不易眉头紧皱,忽地嘴里咕咕哝哝了一声,倒似在骂人一般。

苏茹没听清楚,追问道:“你说什么?”

田不易却不回答,哼了一声,眉头一展,负手向后堂走去。苏茹看着他的背影,耸了耸肩膀,颇为无奈。

正在她转头过来的时候,忽地背后田不易一声低呼,苏茹倒是吃了一惊,连忙转头看去,不禁莞尔。

只见田不易似心有旁顾,走路不看地面,竟是不小心踩上了一枚果核,滑了一下。只是田不易毕竟不是凡人,他何等的修行,只一下就已经稳住了身子,饶是如此,苏茹已经笑出声来。

在妻子面前小小出丑,田不易大感汗颜,一张脸上更是黑了几分,恨恨骂了一句:“死猴子,什么时候将你扒了皮,看你再吃!”

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后堂,只剩下满地都是果核的守静堂上,苏茹微笑伫立。

第十九集第三章密令

一转眼的工夫,猴子小灰已经回到大竹峰上数日了,在这段时间里,似乎根本看不出它已经离开大竹峰几乎十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猴子居然还是那么的熟悉。整日里小灰与大黄嬉闹玩乐,东奔西跑,往常安静的大竹峰上,似乎在这几天里,居然又热闹了几分。

狗吠声与猴子尖细的叫嚷嬉笑声,时时都回荡在大竹峰上,竟是多了几分生气。

清晨,从卧房里三三两两走出来的大竹峰众弟子,望着已经在守静堂外空地上嬉闹奔跑的一猴一狗,都不禁露出了微笑。

何大智笑着回头对众人道:“自从当年小师妹出嫁以后,我们这里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众人纷纷点头,颇有感叹的意思,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守静堂那里有人咳嗽了一声,声音大是威严,众人一惊,只见田不易站在那里,连忙上前行礼,拜见师父。

田不易随手挥了挥,算是打发了众人,随即目光也被那大黄小灰给吸引了过去,看了一会,哼了一声,道:“两只无知畜生,大清早的就像疯了似的乱叫,诚心不让人睡觉了。”

众弟子怔了一下,只是碍着师尊威严,终究不敢多说。田不易嘴里又骂骂咧咧了几句,大意是白养了这头蠢狗这么多年,末了还是这般没用,居然和一只笨猴打的火热…众人心中好笑,但自是不敢笑出声来。

不料过了片刻,原本在远处玩耍嬉闹的大黄,突然向着守静堂田不易这里大声吠叫起来: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一叠声狗吠叫的声音在清晨里刺耳之极,而且看大黄狗脸嚣张,吐着舌头,向田不易这里似乎大有不满的意思,倒似乎是听见了田不易的咒骂,心怀不满的样子。

众弟子同时暗想,难道大黄果然已经有了些道行,不然隔了这么老远,就算狗耳再灵,只怕也听不仔细的,不过如果是得道老狗的话,那自然就另当别论了。

众人心中正在揣测暗度,田不易却被突然而来的大黄犯上给气得面孔发红,怒道:“反了,反了,如今竟然连狗也敢跳出来大叫大嚷了。老六!”

站在旁边众人之中的杜必书全身一激灵,吓了一跳,连忙站了出来,道:“师父,弟子在此,您有什么吩咐?”

田不易似乎怒气冲天的样子,一指远处还是大声吠叫的大黄和小灰处,怒道:“今天中午你就将那只蠢狗给我宰了,炖一锅狗肉来吃!”说完,恨恨转身,进了守静堂中。

杜必书呆在原地,冷汗涔涔而下,失声道:“什么?师父,这…”

话音未落,田不易已然人影不见,片刻之后,杜必书身后众人“哗”的一声大笑出来,宋大仁等皆笑得几乎岔过气去。杜必书又急又气,道:“你们笑什么,这、这可是师父吩咐下来的,我可怎么办才好?”

宋大仁走上前来,收起笑容,虽然眼中仍是满满笑意,但面上却端正了神色,做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拍了拍杜必书的肩膀,正色道:“师弟,此乃师尊交予你之重责大任,你定要好好完成才是。”

杜必书快哭了出来,急道:“你骗谁呢你,这里谁不知道师父往日最喜欢的就是大黄,别说宰它了,便是我们扯掉了它一根狗毛,师父也不给我们好脸色看。如今这、这、这要是我当真领了师父旨意,回头师父后悔起来,我还活不活了?”

宋大仁呵呵一笑,转头就走,旁边二弟子吴大义走过来,向着杜必书重重点了点头,道:“老六,你果然乃是机灵人物,懂得师父真意,既如此,你便不听师父旨意就是了。”

旁边何大智仰首看天,慢慢走开,口中却不知有意无意说道:“不过听说师父最讨厌就是我们这些做弟子的违逆师命,一旦师父知道老六竟敢当师父的话是耳旁风,这个…”

他笑声随风飘来,人却走得远了,杜必书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转来转去,回头一看,却只见众人都已经向厨房走去了,不禁大声对着那些师兄背影高声怒道:“你们这些没义气的家伙,迟早会有报应的!”

他声音传了过去,也不知宋大仁等人听到没有,只远远的望见宋大仁头也不回,只是伸出右手在半空中挥舞了一下,隐隐的,又似传来他们的笑声…

“笨狗、蠢狗、死狗…”

“汪汪汪、汪汪!”

“什么,你居然还敢对我叫!”杜必书咬牙切齿,对绑在树桩上的大黄骂道,“就是你多事,害的老子被师父派了这么一个鬼差事。”

临近中午时候,杜必书在众师兄幸灾乐祸的眼光中,这才抓到了满山遍野乱跑的大黄,将他系在厨房门口的树桩上,旁边小灰用尾巴吊在树枝上,似乎也不明白杜必书要干什么,在树上来回摇摆晃荡,看着树下人狗相争。

至于大黄,显然此刻对杜必书没有什么好感,狗脸凶恶,对着杜必书吠叫不止。

杜必书口中对大黄骂个不停,但却是决然不敢真如田不易所说将大黄宰了炖狗肉的。只是他这个师父脾气古怪,保不定等等出来看到大黄在此,反而迁怒于他也说不定。想到这些,杜必书心中着实发愁,不知如何是好。

大黄显然对被绑在树桩上很不满意,狗嘴大开,露出尖利獠牙,对杜必书大声咆哮。杜必书心烦意乱,瞪了大黄一眼,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反正算我倒霉,还是先做饭去。希望师父等等心情好一点。”

说着,回头向厨房走去,面上愁眉苦脸,不再去理大黄。等他走到厨房里面的时候,大黄的吠叫声还不断传来,但是估计是一狗独吠,也没多大意思,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为了讨田不易的欢心,杜必书这顿饭做的那叫一个尽心尽力,当真是专心致志,间中听到厨房外头传来几声大黄的吠叫声,随后又低沉了下去,接着传来的却似乎是低低的“呜呜”声音,杜必书也没放在心上,一门心思炒菜做饭。反正门外此刻诸位师兄和师父师娘都不会到这里来,他乐得清静。

好不容易做好了一桌子好菜,杜必书这才松了口气,拿过毛巾擦了擦汗,走出厨房,不料刚走出来,登时怔住了,只见树桩上空留一段绳索,大黄和小灰却已经不见了踪影。杜必书心中大急,左右张望,都不见猴子黄狗的踪迹,心想莫不是哪位师兄竟然在这个时候和我开了玩笑?

当下连忙跑向诸弟子所在卧室,一个个打听过去,不料众人都一无所知,有的人还对着他开起了玩笑。只是杜必书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开玩笑的心思,头脑发闷之下,团团乱转。便在这个时候,忽地远处传来一声响亮狗吠,众人都吃了一惊,杜必书更是第一个冲了出去,仔细辨认一下,却竟是从张小凡当年那个房间里传出来的。

杜必书连忙向那个房间赶了过去,其他大竹峰众弟子也纷纷赶来,进门一看,却只见大黄站在庭院之中,对着天空高声吠叫,而小灰却不见了。

众人抬头望天,却只见青天高高,蔚蓝无限,一点异状也没有。宋大仁等人连忙搜索,不料将所有的房间都找了一遍,也没看到小灰的影子。就像来得神秘一样,小灰这只猴子,又一次神秘的失踪了。

不知怎么,在大黄的吠叫声中,众人都若有所失。

那日中午,当杜必书心情忐忑的迎来午饭时候,出现在众弟子面前的却只有苏茹一人。众人奇怪,杜必书却是惊喜交集,但面上却还是关心备至问道:“师娘,师父怎么不来了?”

苏茹白了他一眼,也懒得理他,只淡淡回头向守静堂方向望了一眼,面上有一种奇异神色,过了片刻才道:“你师父他…有些心思吧,情绪不好,今天不想吃饭。”

众人一怔,但看苏茹面色,却也不敢多问。

大竹峰上,似乎从此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除了偶尔大黄对天的吠叫声,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道人影,从青云山脉的深处飘了下来,轻灵而神秘缥缈,几如传说中山间精怪一样。只是这身影掠到青云山脚下某处,忽地身形一顿,原本急速的速度在空中发出低低的一声轻啸声音,硬生生停了下来,引的脚下草丛花木“沙”的一声,尽数被风吹得向前方倒去。

赫然正是鬼厉。

没人知道鬼厉是从青云山什么地界出来的,但在他的肩头,小灰却再一次趴在了他的肩膀上,与主人久别重逢,小灰显然十分开心,长长的尾巴卷着,末端还缠在鬼厉一只胳膊上。尤其是不知什么时候,小灰身上那个大酒袋里竟然又鼓了起来,酒香四溢,而小灰对此更是欢喜,搂着那个大袋子爱不释手,不是就拔开袋子喝上一口,一副满足的表情。

不过鬼厉显然不会和小灰一样,此刻的他面色淡淡,眼神向四周扫望一眼,只见周围密林森森,一片寂静,只有远处传来隐约的鸟鸣声。

鬼厉忽地冷笑一声,淡淡道:“出来罢。”

没有人回答,鬼厉也不再说,只是慢慢转过身子,对着某处安静的站着,过了一会儿,忽有人叹息道:“这才几日工夫,不想公子你道行竟然精进如此,当真令人惊佩啊!”

人影一闪,从树林深处走出一个黑衣人来,正是鬼先生。

这个人,仿佛从来都是这般神秘莫测,永远都在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

鬼厉看着他,目光淡淡,虽没有十分的厌恶表情表露出来,但显然对此人也不是很有好感,道:“你在这里等我,有什么事?”

鬼先生目光游移,先是看了看鬼厉肩头的小灰,其中尤其在小灰额上第三只眼睛处盯了一会,这才向鬼厉看去,道:“怎么,副宗主不愿意与我相见么?”

鬼厉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鬼先生点了点头,道:“这也随你,不过此次倒并非我有话,而是宗主鬼王前几日传书于我,让我有话转告给你。”

鬼厉眉头一皱,道:“什么事?”

鬼先生道:“鬼王宗主听说你在青云山幻月洞府前受伤之后,十分关怀,明令潜伏中原的众人一定要找到你,并替他传话,如果找到副宗主之后,若副宗主身体抱恙受伤,大可转回蛮荒修养,身体要紧;若天幸副宗主并无大碍,则有一事,还要麻烦副宗主了。”

鬼厉沉默片刻,道:“你说。”

鬼先生在黑纱背后,似淡淡一笑,笑声低沉,道:“鬼王宗主已然知道,兽神在此次青云大战中败退逃亡。此獠当日诛杀我圣教教众无数,乃是我圣教不共戴天的仇敌,眼下更是诛杀此獠的千载难逢之机。此番遁逃,必定是逃亡他所熟悉的南疆,而教中唯有副宗主对南疆较为熟悉,因为希望副宗主前往南疆追杀,也算是为我圣教做了一件大事。”

鬼厉默然片刻,点了点头,道:“好,我去。”

鬼先生微微点头,但此刻却忽然又走上前几步,来到鬼厉身前,压低了声音,道:“但是此行,宗主特地私下交代我一定要转告你,追杀兽神固然紧要,但最最紧要一事,却还有一件。”

鬼厉一怔,道:“什么?”

鬼先生目光闪烁,低声道:“宗主交代,兽神身边有一只恶兽饕餮。无论如何,就算被兽神逃脱,但这只恶兽饕餮,却一定要活着捉回来,带回蛮荒。此事关系甚大,副宗主切记,切记!”

鬼厉眉头紧皱,向鬼先生深深望去,道:“宗主要饕餮做什么?”

鬼先生站直身子,语调恢复正常,淡淡道:“这个,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

鬼厉望之良久,忽地转身,头也不回,身形几如闪电一般,瞬间就掠了出去,转眼消失。只留下鬼先生站在原地,望着鬼厉远去的方向,半晌忽地自言自语道:

“奇怪,他道行为何竟能在短短时日之内,精进到如此地步?”

“那一日,救他的那群黑衣人,又是何方神圣呢?”

低低密语,随风飘散,悄悄回荡在密林之中,最终消失。

第十九集第四章疯狗

那一场兽妖浩劫过后,从北往南,到处见到的都是惨不忍睹的荒凉景色,千里无人烟,百村无人声,都是经常遇见的事情。北方因为荼毒日短,尚且好一些,越往南走,这般惨烈景象就越是严重。

残垣断壁,败落城镇,比比皆是。甚至于在野外田边空地土中,不时的竟然还能发现森森白骨,更令人触目惊心。风烟萧瑟,一派凄凉景色,这俗世纷纷,人若草蚁,竟是都不能掌握自己的命数了。

许多逃往北方的百姓,在确定这一场浩劫的确已经退却之后,开始缓缓返乡。无限荒凉的大地上,慢慢开始有了人气。只是这一幕中,却仍有许多悲凉气息,道路两旁,竟不时仍出现倒毙于地的尸骸,有些人是被兽妖所害,有些人,却是在这场劫难之后,于回乡途中饥寒交迫,竟尔命散异乡。间中,偶尔少许偏僻地方,还有着小股残留兽妖,不时有兽妖害人的传闻传出。只是这个时候,终究是大势所趋,小股兽妖虽然仍是令人害怕,但已经无法阻挡更多的人返乡的心愿。

而就算是这些苟延残喘的兽妖,事实上也很快就消声匿迹了。因为在返回家乡的无数百姓之中,还有许多正道门下的弟子,一旦哪个地方传出兽妖害人的事情,很快的也就被这些正道弟子降服下去。

当日青云大战,兽神败在诛仙古剑之下,但并未当场毙命,正道中人也不是傻子,魔教知道的落井下石,斩草除根,正道自然也明白“除恶务尽”的道理!

是故众多正道门派纷纷派遣得意弟子,有些小门派更是倾巢而出,若是能有机会擒拿兽神,放眼天下,这功劳声望,岂是等闲?何况兽神乃是绝世妖人,身边要说没有什么绝世法宝神器的话,连傻瓜也不信。

这种种猜度想法,混在人流中,潮水一般的传散着,向着南方涌来,天下间渐渐安宁的背后,却仿佛有无数人屏息观望。相比之下,反是俗世中百姓的痛楚,少有人关心了。

随着这股南归的人潮,人群之中行走跋涉的周一仙、小环与野狗道人,他们的感觉就与旁人不同。

周一仙手上依然还握着那根竹竿,上面还是那块写着“仙人指路”四字的白布,只是原先的白色,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头里,竟也黑黄不匀,一眼看去还有几处破洞。虽然凉风吹过,这布幡依旧迎风拂动,但已无半分仙气,而全是垂头散气的破落了。

至于野狗道人,这么长的时间以来,还是一直跟随在周一仙和小环,三个人一起浪迹天涯。不过此刻的他却是用布块包裹住了面容,不为别的,只是在这个时候,周围所有的百姓都对面容稍微古怪一点的人物有些过敏,一不留神多半便被人误会是兽妖一员,如此不免太过冤枉。在经历了几次这样的误会之后,不要周一仙翻白眼或小环自己劝说,野狗道人自己也受不了了,找了块布先将自己的脸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