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一声断喝,如惊雷一般在耳边响起,鬼厉身子一晃,如从梦中惊醒,满头汗水淋漓,整个人如经历过一场大战般疲倦不堪,大口喘息不止。

发出狮子口唤醒鬼厉的普泓大师眼中露出慈悲之色,轻轻合十道:“施主,你身世坎坷,俗世牵绊太多,更有无数伤心往事,心魔极重。这乾坤轮回盘乃是世间独一无二之物,有牵魂夺魄之能,可断生死、算轮回、定气数,实有逆转乾坤之力,亦可令人丧神失志、心魔噬体,请一定小心了。

鬼厉低声急速喘息,半晌过后,才慢慢平静了下来,面前那乾坤轮回玉盘依然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辉,在众人身前无声地流淌着。

虽然心中震骇于这从未听说过的异宝奇能,但想到这宝物若果然这般神妙,那么救治碧瑶的希望岂非更多了几分,想到这里,鬼厉心中不惊反喜,当下对着普泓大师与普德大师拜了下去,道:“弟子恳请二位大师本慈悲之心,造七级浮屠,助底子一臂之力,将这宝物暂时借于弟子救人,事后弟子定然亲自回山奉还,日后更将日夜供奉,祈福二位大师修得正果!”说罢,重重磕头。

普德大师微微抬手,但他说话虽然已经渐渐流利,身体动作却仍是十分麻木,手臂只是动了动,便又停了下来。

辛好旁边的普泓大师已然走了过去,扶起了鬼厉,柔声道:“施主不必如此,起来说话吧!”迷窝ligongke手打

法相在一旁也走过来,鬼历这才慢慢站起。

普泓大师微笑道:“普德大师既然已将此宝物拿了出来,便是同意借给你了,你且放心。”鬼历大喜,正要拜谢,却听那普德大师的声音在此时响起,道:“施主,老衲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鬼历连忙肃容道:“大师请说,弟子洗耳恭听。”

普德大师缓缓道:“这件宝物亦正亦邪,最能惑人心志。人心如明镜者,堂堂而行,大有助益;反而则如方才勾动心魔,反噬己身。我与施主你相识不深,却也看出施主道行奇深,且博识多门,诸法皆通,将来修真之潜力非同小可,成就当远胜我等。只是施主外强内弱,气盛而情虚,心魔已成大患,如利剑悬头,施主可知?”

鬼历默然良久,道:“不满二位大师,弟子本不在意通达造化,修得长生。至于生死,诸多变故之后,弟子几有生无可恋之感,俗世与我,亦如空幻,又何必在意区区心魔。弟子今日乃是世间奔波,只是心头所系者,仍有不可舍弃之区区数人在,舍弃不得,自当苟活以报知己。"他缓缓抬头,淡淡一笑,道:“至于其他得,大师就不必为我操心了。”

普德大师目视鬼历良久,叹息一声,闭目不再言语。鬼历向着普德大师行了一礼,走上前小心翼翼将乾坤轮回盘用黑布重新包好,珍而重之地放入怀中。迷窝286687971手打)

普泓大师合十道:“施主一切小心了。”

鬼厉点头,忽地眉头一皱,伸手一拍自己的额头,笑了起来,道:“看我这记性,太过高兴便什么也记不得了,这宝物如何用法,还未请教呢!”

普德大师缓缓睁开眼睛,与旁边看过来的普泓大师对望一眼,普泓大师眼中有询问一意,普德大师却是轻叹一声,缓缓摇了摇头。

普泓大师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没有言语,普德大师迟疑了一下,看向鬼厉。

鬼厉深深一躬,道:“请大师指点,弟子感激不尽。”

普德大师默默摇了摇头,鬼厉怔了一下,不明所以,片刻之后,只听普德大师沙哑而低沉的声音道:“我将这宝物留在身边数十年,日夜参祥,到如今也只看出其能通玄变化,定魂转生,但却始终参不透究竟该如何催持使用这件异宝。

鬼厉如当头被浇了一盆凉水,从头凉到脚,不能置信地看向普德大师,随后又慢慢望向普泓大师。

普泓大师叹息一声,道:“施主,这就是我与普德师弟一直犹豫的缘由了,乾坤轮回盘确有扭转乾坤,倒转因果之奇能,但向必也是因为这法力太过逆天,是以常人无法参破其中奥妙。

鬼厉怔怔不能言语,心中一片混乱,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后却之剩下无言的苦涩之味。

许久之后,他忽然苦笑以声,摇了摇头,道:“不管怎样,请二位大师还是将这宝物借予弟子一用,不管怎样,总是一份希望所在。迷窝傻傻哒发呆手打

普泓大师与普德大师同声道:“阿弥陀佛。”

旁边法相有些不忍,踏上一步,低声道:“张施主,真是对不住。。。”

鬼历默默摇头,忽地对着法相笑了笑,只是在法相眼中,那笑竟是苦涩之极,只听他缓缓道:“法相师兄,你不必对我好言安慰了,其实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是第一次了,曾几何时,也曾有极大的希望就在眼前,却偏偏就那么功亏一篑。。。”

他声音忽转低沉,面上极伤痛之色一闪而过,更不多言,向着普泓、普德两位大师一拱手,深深谢过随后霍然转身,再不回头,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鬼历的背影,普泓大师眼中神色复杂,合十轻轻念道:“阿弥陀佛,佛祖慈悲,他业障缠身,当真是一生愁苦了。”

普德大师默然片刻,也跟着轻轻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狐岐山,鬼王宗总堂。

小白回到狐岐山已经三日了,在这三日之中,她的眉目之间似乎就没有松弛开过,三日之内,惨剧不止一次地在她面前几度上演,看着那些疯狂而死的鬼王宗弟子以及周围日益沉浸在恐惧之中,眼看着就算自己不疯也有被这种可怖气氛逼疯的其他人,小白已经完全肯定,这座狐岐山中,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诡异可怕的事情。然而,最令她疑惑恼怒的,恰恰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她居然见不到鬼王宗的宗主鬼王。(迷窝286687971手打)

从那些鬼王宗弟子口中得知,鬼王很早以前突然下令说要闭关,不再会见外客,连一般的鬼王宗弟子也见不到他。小白几番让鬼王宗弟子前去通报,但传回来的消息却总差不多,要不是前去通报的鬼王宗弟子说见不到鬼王宗主,就是鬼王传话请小白姑娘再等待几日他马上就可以出关,总而言之就是不出来见她。

小白虽然道行高深,但置身于如今鬼王宗这般诡异的气氛之下,心情无论如何是好不了的,而且每日时不时就看到有人再身边发疯而死,这等疯狂之地之可怖,绝非言语所能形容。

事实上,小白以她千年道行,已经隐约感觉到了蕴藏在这座看似广大宏伟的山腹洞窟之后,有一股极诡异嗜血的力量,正在不断膨胀,尤其是每次当她看到有人发疯而死的场面时,那股特殊的血腥气息就变得愈发浓烈起来。

三日之前,她刚到狐岐山遇见第一个鬼王宗弟子老李发疯而死得时候,曾意外地发现某个角落里隐藏着神秘人物,其身上散发出来地那种血腥气息最为旺盛,但当她追从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神秘人物已然消失,并从那日起再没出现过。

而此时此刻,小白已经觉的自己的耐心就要消磨殆尽了!

石室里,小白单独一人坐着,周围厚重的石壁虽然同样布满了以前没有的裂痕,令人触目惊心,但仍然可以阻挡大多数的杂音,将一份此刻看来弥足珍贵的寂静围在这个石室之中。只是,小白的脸色却一点也没有宁静的意思,相反,她脸上的愤怒之色越来越是强烈,这数日来发生在她眼前的事情已经完全打破了她之前对鬼王的印象,门下弟子深陷于恐怖之中,而宗主竟然完全消失了踪影,甚至连出来说句话安抚人心都没有,更不用说采取什么法子解决事态了。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之事,小白甚至曾经怀疑过这鬼王宗是不是在她不在这段日子里发生了什么大事,有什么厉害人物暗中害死了鬼王,这才有这等乱象。否则以往鬼王的雄才大略,哪里会出现这般情景?只是小白想来想去,却总觉得鬼王那般厉害的人物,断无被手下谋反的道理,而小白始终还顾念着当年姐妹小痴与鬼王乃是结发夫妻的情分,不想搞得太僵,只得耐心等待,谁知道一等便等了三日三夜。迷窝286687971手打

“啪!”

小白面色阴沉如水,一拍身侧床铺,随后站起身子,迳直向石室中门户走取。

三天了,她终于已经事忍耐不住,决心这就要去见鬼王问个清楚否则的话,她也干脆离开此地好了,这等诡异之地,她实在是一天也不想多待。

就在她快要走进石门的时候,小白忽地秀眉一皱,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果然片刻之后,石门之外一阵动静传来,接着一个恭敬地声音传了进来:“小白姑娘在么?”

小白走上前打开了石门,只见石室之外站着一个鬼王宗弟子,二十上下,看来还十分年轻,但脸上眼圈有些发黑,亦有遮盖不去地疲倦之色,可想而知,此人也是被周围那些诡异地事情困扰着。

见到小白在那里,这个鬼王宗弟子面上神情更恭谨了,小白与鬼王宗宗主鬼王和副宗主鬼历俱是非同一般的交情,鬼王宗上下无人不知,自然对她恭恭敬敬。

小白看了他一眼,道:“什么事?”

只听这鬼王宗年轻弟子道:“弟子是奉宗主之令,前来请小白姑娘前去相见的。”(迷窝286687971手打)

小白倒是一怔,随即冷笑一声,道:“他终于有时间了么,终于肯见我了。”

她口气中对鬼王大有不敬恼怒之意,那鬼王宗弟子听在耳中,面上掠过一丝害怕之色,头更低了几分.

小白哼了一声,也不想再难为他,淡淡道:“正好我也要去见他,既然如此,你就带路吧!”

那鬼王宗弟子像是松了口气,点头道:“是,姑娘请随我来。”说着也不敢多看小白一眼,转身向着甬道深处走去.

小白跟在那鬼王宗弟子身后向前走去,只见行路的方向正是鬼王的居所,看来鬼王果然是所谓的<闭关>中出来,回到了他自己的屋子了.小白嘴角牵动一下,面上闪过一丝冷笑。

二人一路走去,在离鬼王石室还有十丈远的地方,那鬼王宗弟子停下了脚步,低声道:“小白姑娘,宗主是吩咐要与你单独见面,我就不进去了。”

小白眉头一皱,虽然鬼王曾有此吩咐,但还有十丈之远这弟子就停步走人,无论如何这也是极为失礼之举.但她转头看了那鬼王宗年轻弟子一眼之后,心头却是一怔,只见那弟子面上神情有几分僵硬,双手放在身旁,却似乎不由自主地往腿侧衣服上擦着,像是手心不断涌出汗水,竟然极为紧张畏惧之态.

小白默然片刻,神情缓和了下来,轻叹了一声,道:“好的,你去吧!”

那年轻弟子抬头看了小白一眼又马上低下头去,但明显可看出他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像是背上曾压着的千斤巨石瞬间移开了,嘴角也露出一丝笑容.只听他低声道:“多谢姑娘。”说着,转身就疾步走去.迷窝傻傻哒发呆手打

小白的目光转了过来,看向鬼王的石室,沉吟片刻,定了定神,向前迈出了一步,忽地,就在此刻,从她身后远方猛然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吼,那声音尖锐如利刃,刹那间刺破了这座洞窟里脆弱的宁静.

小白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了,但胸口仍是猛然一沉,呼的一声转过身子,却只见面前甬道里仍是空空荡荡,只有一个身影像僵硬的石头般伫立在那里.

远处,狂吼声与闻声赶来的人声,渐渐混合在一起,随后是一片混乱的喝骂打斗声,淡淡的血腥气味,仿佛看不见的流水,又在小白的身体周围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