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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晓鸥的声音很淡定,“严谨,你有时间吗?有时间就来我店里一趟。”

“有什么事要帮忙?”严谨不敢造次,回答得字斟句酌。

“您太客气了,哪儿敢劳您大驾?”季晓鸥在电话里轻笑一声,但笑声听上去并不愉快,特别假,“不过要麻烦您,把您女友领回去。”

“女友?”严谨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哪一个?”

就听见季晓鸥似在询问旁边什么人:“抱歉,请问您贵姓?哦,免贵姓沈,行,我告诉他,来的时候路过凯宾斯基,给您带块起司蛋糕……”

严谨实在听不下去,对着手机怒喝一声:“你让她在那儿等着,千万等我过去。”

沈开颜是晚上快打烊的时候摸到“似水流年”的。刚过立冬,她已经披上一件灰蓝色的皮草,头上戴一个类似八七年《红楼梦》里王熙凤佩戴的那种貂皮昭君套,臂弯里挎着一个粉色的PRADA包,妆色明艳,极其时尚。季晓鸥向来有面盲症,只觉这漂亮女孩十分面善,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倒是沈开颜提醒她:“我是严谨的女朋友,我们在严谨家见过面。你是季晓鸥吧?”

季晓鸥这才想起八月下旬的那次会面。她马上警惕起来,站起身就往店外走:“我是。怎么着?”她真怕刚装修好的店面再一次遭受无妄之灾。

沈开颜跟着她往外走:“您别误会。我来就是想和您谈谈严谨的事。”

季晓鸥在店外站定,抱起双臂抵御室外的西北风,不耐烦地回应:“我跟他又不熟,他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沈开颜上上下下打量季晓鸥,把她的平底便鞋、运动裤以及厚厚的运动夹克都看在眼里,然后问:“你觉得他爱你吗?”

“谁?”季晓鸥磕巴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反问:“你觉得呢?”

沈开颜说:“他不会的。怎么会呢?他一直都喜欢精致时髦的年轻女孩。”重音重重落在“年轻”两个字上。

季晓鸥简直被气笑了:“是是是,年轻好年轻真好。换我也必须得爱上您这样年轻美貌的。”

看来沈开颜并不是真正的刻薄人儿,见季晓鸥五官都移了位,也知道自己过分,赶紧解释:“对不起我不是贬低您。只是真心觉得您和他不合适。他那人是出了名儿的博爱和大方,对谁都不好意思太吝啬,老有姑娘误会他对自个儿有意思,感情游戏过于投入了,最后让自个儿伤心。您说这值得吗?我知道您是明白人,可好多姑娘就是不明白这理儿,明知是火坑还要乌泱乌泱往里扑,我是真看不过眼。尤其您这样的,有知识有文化,要找男的什么样的找不到,干吗非要蹚这浑水?”

一番话听得季晓鸥风中凌乱:“怎么个意思?我没太明白。您是替自己不值呢还是为我抱不平呢?”

沈开颜道:“当然是为您。”

季晓鸥便说:“哦,那我就明白了。照你刚才说的,我没你年轻好看,他不会喜欢我,我知书达理,也不会喜欢他,这么着不正合了你的意,那你专门跑这一趟到底是为什么?”

沈开颜一下被季晓鸥绕糊涂了,扑闪着刷得很夸张的长睫毛,拼命回忆方才自己说过的话是否和季晓鸥的总结合辙押韵。

季晓鸥转身就把脸沉下来,从手机里找出严谨的电话打过去。

等严谨驱车赶到,沈季二人已恳谈完毕。店里没有客人,美容师也都下班了,只有季晓鸥板着脸坐在前台整理客户的资料,貌似目不斜视,其实不时拿眼角的余光扫视着沈开颜。

沈开颜斜倚在门口的长沙发上,一边喝花草茶一边翻杂志,光一个简单的姿势就仪态万千,胜过千言万语。

严谨拉开大门,直接冲到沈开颜面前,攥住她细细的手腕:“疯了吧你,跟我走!”

沈开颜剧烈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尖叫:“我没疯!我很正常!你放开我!”

季晓鸥看不过眼,放下资料过来:“干什么呢干什么呢?我这儿还做不做生意了?要家暴回家去,要打情骂俏也请回家去!”

季晓鸥一发话,严谨的气势就泄了一半,他松开手,问沈开颜:“咱俩早就说好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老这么闹,你觉得有意思吗?啊?”

沈开颜说:“有意思!当然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不能让你太好过了。你想要就要,想蹬就蹬,你凭什么呀?还问我有没有意思,亏你说得出口!”

严谨彻底失了锐气,偌大的个子屈尊蹲在沈开颜面前,好言好语地商量:“开颜,你看啊,咱得讲道理是不是?当初说好的,为了你的前途咱们分手,这都过去大半年了,再秋后算账恐怕不太好吧?你遇到什么难事跟我说,你需要什么也可以跟我说,就是别这么闹,好不好?”

沈开颜开始擦眼泪,一把一把恶狠狠的:“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你!”然后流着泪说:“只有你才能让我重新相信爱情。爱情,你懂吗?生命是一场幻觉,爱情是其中唯一的亮色。”

听得季晓鸥不由得都伤了心,顺手递纸巾给她:“就是,现今这世道纯洁的爱情多难碰上啊!哪个男的这么不开眼不知道珍惜?”

严谨回头瞪着季晓鸥:“你甭起哄给我添乱成吗?”又转脸问沈开颜:“你最近拍什么戏?还没出戏呢吧?这一出一出的台词都谁写的?怎么听着那么恶心啊?”

沈开颜哭着说:“你以前不是特喜欢我这么说话吗?你说我这样才让你觉得有文化上档次?”

严谨道歉:“我错了。现在我改还来得及吗?”

季晓鸥为忍笑忍到脸都绿了,赶紧走开假装咳嗽,才喘上一口气。

沈开颜哭了一会儿,到底让严谨半搂半抱给撮弄走了。季晓鸥看看时间都快十一点了,摔摔打打地开始收拾桌面准备睡觉。这些天跟赵亚敏因为相亲的事吵架,她假装离家出走,已经在店里住了好几天了。正要关灯锁门,严谨突然又推门进来。

季晓鸥看他一眼,没有出声,从后边一路“啪啪”按熄顶灯的开关,最后只剩下大门前一盏五瓦的小吸顶灯。拉着门把手,她向严谨做了一个请出去的手势。

严谨才不理她那套,两手插在裤兜里斜靠在门框上,两脚交叉,是个时尚杂志里经常出现的最骚包的POSE。他清清嗓子说:“对不起。”

季晓鸥马上摔下脸,冷笑道:“麻烦您收回,我受不起。原来我这儿谁都能来,来了还能当面羞辱我,把我当什么人?”

严谨无话可说,只得三个字:“对不起!”

“走开,别碍我事儿。你除了对不起还能说点儿别的吗?”

“能。”严谨一脸沉痛,脑子里所有能用来自我糟践的词都蹦出来,“我交友不慎,小肚鸡肠,鼠目寸光,道貌岸然,厚颜无耻,罪该万死!您看这检查做得还行吗?”

季晓鸥低头咬住嘴唇,脸上绷紧的线条放松了点儿,“还有呢?你做的错事就这一件吗?”

“还有?”严谨挠挠头,“哦,我为你生日那天的事道歉,我尤其不该当着你的面打人。不过你也扇了我一嘴巴,咱俩这就扯平了好不好?”

“放屁!不当我面你就该打人了?湛羽再犯浑,他也是个孩子。你跟一孩子动手,不觉得丢人吗?”

严谨讪笑:“也就你把他当一孩子。你见过打扮那么妖的孩子吗?干吗呀,不就为了勾引你吗?我怕你吃亏懂不懂?”

“怎么什么话一到你嘴里就那么难听呢?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错误?只要他以后改邪归正,自强不息,又碍着你什么了?”

“哟哟哟,瞧您,还自强不息呢,整得跟人张海迪似的,你怎么不说他身坚志残呢?”

季晓鸥瞪着他,连带一点儿鄙夷:“张姐姐那是身残志坚,谢谢啊!”

见季晓鸥只顾斗嘴,暂时忘了撵他出去这回事,严谨趁机脱下外套,一屁股歪进门口的沙发,“我瞅他就是身残志残又怎么地!”

第41章

季晓鸥也在对面椅子上坐下了,咬牙切齿地回复:“不怎么地,就觉得你那俩眼珠子是长着出气的。”

“你说话怎么这么不给力呢?五讲四美三热爱啊,季晓鸥同志。真不知道你瞧上他什么了,啊,不就长得比我白吗?不就是一小白脸儿吗?”

“对,人家是小白脸儿,你长得好,你长得就跟毕加索先生的专用模特似的,印象派!”

严谨气得够呛:“行,行,为他你忍心恶心我!季晓鸥,他到底是你什么人?”

“你说他是我什么人?”

“不就是男朋友吗?有什么不好说的?”

“胡说!”季晓鸥跳起来,“他是我弟弟好不好?”

“我懂!”严谨伸个懒腰,阴阳怪气地说,“有一种爱情叫兄弟是吧?老牛吃嫩草是吧?我懂,我都懂……”

“你给我闭嘴!”季晓鸥几乎是暴喝一声站起来,双眼圆睁,像只被抢了地盘的野猫,浑身的毛都奓起来,瞪着严谨,她恶狠狠又补上一句:“×你大爷!”

看她暴怒的样子,严谨反而笑起来,“哎哟,想不到您还有这爱好。哦,我大爷?那我大爷他太荣幸了,可是你少了一零件儿你知道不?”

“滚!滚出去!”季晓鸥气急败坏,抓起墙角的扫帚,劈头盖脸抽过去。

“你怎么这么暴力?”严谨惨叫,伸臂抵挡着毫不留情落下的扫帚把,一边往门口退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再不住手我还手了啊!”

季晓鸥的回答是砰一声关上大门。

每年十一月十五日室内采暖季开始之前,总会有十几天特别冷特别难熬的日子。今年如期而至的第一次寒流让室外起码降了十摄氏度。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已经有人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

严谨被赶出门的时候,只穿了一件棉衬衫,外套、钱包和车钥匙都落在季晓鸥的店里。他在门口哆哆嗦嗦站了半个多小时,恨不能把自己挤成一团取暖,想抽烟却发现火机也不在身上。这样一个衣衫单薄的男人,神情哀怨地站在一家女子美容店的外面,情景相当诡异,不时有人回头诧异地看他。

又撑了十五分钟,严谨实在扛不住冻了,忍气吞声地开始敲门:“季晓鸥,季晓鸥,我错了,你开开门,我给你道歉。”

门里没有任何动静。

“季晓鸥,季晓鸥,你开门看看,这一会儿冻了我一脑袋的冰碴儿,跟水晶灯似的。这样下去要出人命的,您发扬一下人道主义精神,放我进去成不成?”

门哗啦响了一声,季晓鸥把大门拉开一条细缝,挂着防盗门的锁链,从门缝里打量他几眼,重重哼一声:“还冰碴水晶呢?呸!甭给自己贴金了,不就是冻成固体的鼻涕泡吗?瞧你挺精神的,冻冻好,冻冻去火。”

她砰一声贴着严谨的鼻尖关上大门。

严谨崩溃了,再也顾不得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儿形象,抡起拳头开始砸门:“季晓鸥,我他妈的倒了十八辈子的霉,怎么会认识你这么狠心的女人。你到底开不开门?不开我就打110了,我打了啊,我真打了啊……”

没人理他。季晓鸥不为所动,根本不搭他的腔。

严谨退后两步,揉着通红的手背,真的从裤兜里取出手机开始通话:“110?我现在遭受人身威胁,请求出警。地址是……”

“严谨!”季晓鸥在门后听得实在忍不住,终于开门出来,“你甭给我丢人了行吗?”

严谨趁机收起手机溜进门,其实他刚才根本就没有拨号。他拉过美容床上的薄被裹在身上,冻得吸溜吸溜的,灯光下嘴唇都是紫的。

“我不行了,我要喝水,热的。”他赖在沙发上说。

一个水杯重重撂在旁边的茶几上。

严谨捧在手中,满足地直叹气,“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当年见了共产党,就像见了亲爹娘。这饥寒交迫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哇!”

季晓鸥走来走去收拾东西,直接把他视作透明。

严谨支起手臂看着她,“喂,我回家可是一个人住,今晚要是发起烧来怎么办?你负不负责?”

季晓鸥说:“你这种祸害,死一个少一个,全国人民都盼着呢。”

“那我不回去了,死也要死在你跟前儿!今晚我要住这儿。”

季晓鸥俯下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得他浑身发毛。然后她平静地回答:“行,不过只有美容床提供。”

“呃。”看看旁边不足四十厘米宽的床架,严谨倒抽一口凉气。这床上睡一晚,肯定会死人的。

季晓鸥面带得意地注视他:“成吗?”

“成啊,美容床就美容床。”严谨咬牙,不就是一晚上嘛,“被子呢?枕头呢?”

季晓鸥朝他身上努努嘴,“那不是?”

“季晓鸥!”严谨用力捶着沙发,“你有点儿人性没有?你去我们家,我可是把大床让给你。”

“是吗?我怎么记得那床上有别人啊?”

严谨一想也是,臊眉搭眼地咕哝:“我那是临时失控,你就是成心的。”

“觉得不爽是吧?不爽你回家睡呀,你们家那床宽哪,随你在上面拿大顶翻跟斗。还有什么沈开颜什么的随时侍寝,你赖我这儿图什么?”

“不图什么,就图能跟你一块儿睡。”

季晓鸥冷笑一声,“做梦!”她随手关了顶灯和空调,“好了,要睡就睡吧,我店小利薄,得节约用电。什么时候你觉得忍不了了回家去,出门时记得替我锁好卷帘门。”

季晓鸥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接着后面的卫生间里哗啦啦好长一阵水响,水停了,拖鞋声吧嗒吧嗒传出来,最后咔吧一声响,她锁上了北屋的门。严谨在黑暗中冷得簌簌发抖,只能暗自磨牙运气。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季晓鸥忽觉毛骨悚然,她蓦然睁开眼睛,浑身的血液几乎凝住。

床边立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

她的惊叫只吐出半声,便被人捂住了嘴,一个声音在耳边说:“别怕别怕,是我。”她浑身绷紧的肌肉一下子软下来。

“你怎么进来的?”

黑暗中都能清楚感觉到严谨的得意:“开眼吧,这世上就没我打不开的锁。”

季晓鸥对形势严重估计错误,她以为屋门上的防盗锁可以锁住一个色欲难耐的男人。可她不知道严谨曾有过六秒打开车门锁、四十二秒打开六位保险箱密码锁的纪录,并把这个纪录一直保持了三年。区区一把民用防盗锁,在他眼里不过是小菜一碟,一根铁丝轻易就能搞定。

这个意想不到的情况,让季晓鸥悔得直咬牙,恨不能穿越回去修正自己的错误。见她不出声,严谨错认为是她的默许,连忙手脚并用爬上床,掀起被子想钻进她的被窝。

季晓鸥则拼命裹紧被子,并抬起脚使劲踢他:“滚蛋!”

严谨翻身制止她的躁动:“乖,我就想躺在床上睡一觉,没别的意思。我不动你,你也安静点儿。”

季晓鸥被压得死死的,动不得半分,她咬牙切齿地骂:“臭流氓!”

“我怎么又成了流氓啦?”严谨的声音听上去无辜极了,“我喜欢你,怎么能叫流氓?跟不喜欢的女人睡觉,那才叫流氓!”

季晓鸥不再说话,跟这种人有什么好理论的?她只把脸拼命扭到一边,以避开他颇不老实的嘴唇。

严谨趁机把脸贴在她脸上,“我背不是受过伤嘛,床太硌,疼得厉害。还冷。你屋里开着空调暖和和的,那屋里冻得冰窖一样,你忍心吗?”

“滚开!再不滚开我咬你啦?”季晓鸥被气得没有办法。

第42章

“哎哟,我就喜欢会咬人的姑娘。”严谨没皮没脸地笑,“咬吧,宝贝儿,往哥肉上咬没关系,只要不往心上咬就行了。”

季晓鸥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她恨自己自作自受,吃多了撑的才会去招惹这个煞星。

严谨见她不出声,以为苦肉计奏效,便放心地躺平了,又往被子深处钻了钻。他本意是想睡觉,可是在一张不到一米宽的单人床上,即使季晓鸥拼命往床里边挤,恨不能把自己贴在墙上,但两人还是免不了身体的接触。而且被子里包裹着的,毕竟是一具芬芳柔软的女性肉体,还是他渴望了很久,睡梦中抱过无数次的姑娘。他是个正常男人,所以拥有正常男人都有的特点,那种女人说是兽性、男人自己称之为软弱的特点——刚解决了温饱问题,就忘记了方才饥寒交迫的痛苦,开始心猿意马,双手也开始不规矩。

季晓鸥惊慌起来,用力推他,“你干什么?你说话到底算不算数?”

严谨不出声,摸索着解她睡衣上的扣子。季晓鸥也不出声,在黑暗中拼命挣扎抵抗,但她的体力终究不敌严谨,很快让他占了上风。严谨扣住她的手腕,正在享受体力优势带来的优越感,忽觉身下那个肌肉僵硬的身体,似乎变得柔软起来,竟摆出逢迎的姿势。他以为季晓鸥终于动了情,便略抬起上半身,正要进行下一步动作,冷不防季晓鸥蜷起膝盖,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上。

季晓鸥这一踹,凝聚了全身的力气,严谨正在意乱情迷之际,猝然遇袭,毫无防备,背部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痛让他眼前闪过一阵白花花的亮光,不知怎么竟失去平衡,脊背朝地平平摔了下去。

就在他摔落的瞬间,季晓鸥像离弦的箭一般跳起来,直扑到门边,却扑了个空。装修时为了给屋内腾出更多的空间,房门是朝外开的,严谨进门后又没有顺手锁门。季晓鸥没考虑到这个意外,劲使大了,门扇就势撞在对面墙上,她随着门扇沉重地倒在地上,脚踝处传来一阵难忍的剧痛。

季晓鸥绝望地闭上眼睛,准备放弃抵抗,承受即将到来的命运。等了好一会儿,但想象中的事情并未发生,周围没有一点儿动静。她忍不住睁开双眼,却见严谨依然平躺在地板上,并未挪动分毫。

她有点儿害怕,担心刚才那下攻击是否用劲过大,把他给踹昏了。趴在冰凉的地板上,她犹豫半天,在跑与留之间挣扎好久,最终人道主义占据上风,她一瘸一拐地爬起来,走到严谨身边。

严谨一动不动,毫无声息。屋里太黑,她正要蹲下去细看,蓦地被一双冰凉的手抓住了脚脖子,她吓得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