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谈话的俩人,很快被其他人潮分散开了,但也不知怎么的,吵架过后的甜蜜总是更加来势汹汹,江米米被男人淡淡的一句叮嘱惹得加速了心跳,害羞的滋味让她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只好马上就接过手机,躲到一边角落去接朗柒的电话了。

结果,手机那端的朗柒已经眼神湿润,眼底分明闪烁泪光,毫无征兆地让江米米吓了一跳,急忙对着屏幕安慰她:“你怎么了啊,喂,别吓唬我。”

“很想来现场看你,说实在的…有点后悔没有过来了,看到你这么努力…”

“你也在做那么认真的事情,怎么可以随便请假,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也全部都收下了。”

“米米,你很棒。还有,谢谢你,为了我们努力到现在。”

朗柒顿了顿,还有太多无法道出的想法,胸腔涌上的热流依然无法使她吐出一个字。

但是,她觉得不用说出口,对方也一定会懂的。

因为她是江米米,她们一路走来她一定能懂的。

“等我回来。”

江米米也知道朗柒离开有一定因素是想抛开过去那些令人不愉快的回忆,她也想用心在事业和余下的生活,这点是可以感同身受的。

“嗯,要等你的。”

没了萧末法和朗柒在身边,一时也没了任何要庆祝的心情,拿了第三名的江米米匆匆应付了几家远道而来的媒体,也知道傅立勋就算找不着她人也拿她没辙,最后还是任性地溜走了。

在小俞的陪同下顺利来到与他们老大会和的地点,男人鲜少地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在路灯下依旧像一道影子,明明是天生俊冷,嘴角却有一丝温柔之意,这让原本一点儿也不温和的轮廓变得楚楚如画。

萧末法从容地走在大街上,带着她到处溜达就像普通人,江米米被紧紧攥着手,望着一道道被抛却在身后的灯影,心头重重地跳着。

“以后,就算你想和我堂而皇之地走在大街上,可能也没机会了。”

“想说什么。”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萧末法脚下的步子慢了片刻,低头看了看她被围巾和帽檐挡住的一张小脸,他懒得说话,就把人往身边又拉得更紧一些,直到能闻着她身上郁郁馥馥的香味。

俩人穿过千街百堂,又在迷宫似得小路转了几圈,才算是抵达目的地。

这是一家巧妙地隐蔽在一户普通民居楼上的小酒馆,还需要爬段窄小的楼梯,萧末法也不知是怎么发现这个小天地的,房子里面点着灯,门上有厚厚的挂毯,一共才几个桌子。

“这地方好,又安静又不怕被人发现。”

江米米说着,往四处望去,只见有印花沙发,木制的活板门,架子上摆着各种酒类以及盛酒的器皿。清酒、烧酒、米酒…一应俱全,萧末法拿着单子,问她要吃些什么填肚子,她彻底放松下来,一点再没有警惕和拘束。

两人要了几道热菜,江米米这时兴致来了,又要了一杯梅酒和几个下酒菜,道地的韩国煎饼端上来,香味四溢。她还在看着稀奇古怪的摆设,有东方风味的小玩意,也有西方复古的烛台与雕塑。

萧末法这才忽然开口,居然是接着上一个不了了之的话题:“你想要我怎么做。”

江米米眨了眨清澈分明的眼睛,说:“你要我认真想好给你答案,显然我是办不到的。我没法子现在就给自己来一个职业规划。”

“所以?”

“怕你今天过后,会后悔。”

她不想等过了几年,俩人都耗费了大把的感情与时间,才发现一切只是徒劳的,还不如就在一切仍未开始的时候戛然而止,谁也没有过于伤害谁。

“其实茉丽的死,直到今时今日,还是对我有影响的,我想再感受她和我一起在舞台上唱歌的情形。好像…就好像如果我离开了这里,她也就不在了。”江米米一提及这事就感觉酸楚,忍着酸胀的眼睛,说:“所以,我更加没办法轻易做决定。”

男人的面孔虽然僵硬,但却微微皱起眉头:“你既然这么说了,我就再重申一次立场。”他郑重地重复:“但以后不会再说了。”

罗幕低垂,窗帘上还有十字花科的印花图案,俩人一时离得更近,江米米能看见男人一双好看的眼睛,深邃的眸色在晕黄的灯光中荡开。

“以后,我会支持你的工作,不管你想干多久。但前提只有一个,某些事要在我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就这样吗?”

尽管他内心深处或许还有一丝丝的不赞许,但当它被摆在这姑娘的面前之时,早就没有选择余地,萧末法捏住她的下巴:“就这样不好吗。”

江米米笑了出来,如暖阳破了冰封。

“再好不过了。”

俩人避开少许客人的视线,没有太多思考余地,这便自然地亲吻起来,她一开始还紧张地绷住了肩膀,后来,好歹在萧末法的轻抚下才放松开了。

“还有一件事。”

“嗯?”

“我警告过傅立勋了。”

萧末法的唇贴在她的耳廓处,抑制着想要紧紧吻住她念头。

某人偷笑着,道:“哦,那你也是蛮拼的嘛。”

“…”

在考古工地布下4个5m×5m的探方,各组同学分头进行发掘。

一天的田野考古下来,脖子和肩膀已经彻底僵硬,朗柒在宿舍外给江米米与傅立勋打完电话,回到房里,听见有台小电视里正在播《千秋往事》的片尾曲《丰碑》。

最熟悉而又最陌生的歌声从机器里头传过来,让人依然还稍有一些不习惯,当黎攸言的声音穿入耳膜,她又没法制止自己的驻足。

唯一在宿舍的舍友何涵子披着齐肩的黑发,头枕在叠高的两只枕头上问她:“能和你这么一个大明星合住,现在想来还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朗柒,黎攸言私底下是什么样的人呐?听娱乐新闻说,他曾经受过朗家恩惠,所以和你们家走得很近。”

“他很敬业,对工作人员也一直十分周到。”

“这我也有听说,与他合作过的女演员不都是拼命在夸他好…”

朗柒不太想再聊那男人,又不好意思说明,就望着四周转移了话题:“其他人呢?”

“哦,还没回来,也不知在做什么。”

何涵子说完这句话,意外地很快沉默下来,朗柒觉得对方不知是在想些什么,正是气氛尴尬之际,对方终于喏喏地开口了:“其实,我…应该是我们…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何涵子与朗柒在大一时就是很好的同学,如今她是站在偶像界顶端的“Gloria”,但彼此也不算生疏,正因如此,对方太过小心翼翼的语气,反而让人费解。

“是想让你帮一个大忙,但如果这件事办不好,可能还会惹得一身麻烦。你知道的,不是最绝望的境况,我们不可能想要寻求你的帮助。”

在这个寒夜里,朗柒看见这女孩的眼睛渐渐地带着雾气般的泪幕,她被打动了,怜悯之意抵达了心间。

偏巧,男人的歌声也飘入耳畔,萦绕了多少心事,恣意地舒展着:“你是我心上的一座丰碑,想把你和我一起揉入这片土地…”

歌声有故作沙哑的沧桑感,朗柒实在是被触动恻隐之心,情不自禁地抓着床柱,才道:“说下去。”

于是她就听见一段控诉,某考古学教授仗着自己是博导,以论文推荐、保研等作为幌子,利用单独辅导为借口,长期猥亵女大学生,在学校有背景、在外头有门路,不少女生只能是吃了亏还无处申诉。

记忆中有一个不和谐的细节正在破土而出,朗柒想起先前在宿舍发现的那条领带,果真是属于李信民的。

何涵子绷紧嗓子,道:“我们三个女生,都受过他的欺辱,特别是贾茗,她…她一时鬼迷心窍,还差点被那禽兽强-奸了!她又胆小不敢声张,可我不怕的。”

简直令人发指到不能相信,朗柒看着抹泪的何涵子,宽慰:“你认为我可以做些什么。”

“替我们联络最可靠的媒体,只要能对抗这老色-鬼的淫-威,我愿意站出来。”

一团影子盘踞在廊灯下的死角,过了一会儿才融入了夜色。

李信民回到职工宿舍,脸上满是焦虑与惶恐,他不顾别人的目光,越想越觉得浑身哆嗦,这便又转身出门,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小-贱-人,想管别人的闲事,我先让你尝尝厉害。”

第五十四章

时间过得快起来,朗柒的实习即将接近尾声,这次他们在河南某遗址协助考古所考古工作人员在墓葬群挖掘出一批重要的遗物,取得考古、历史、艺术价值等方面的不少成果。

最后一站是参观博物馆与文物修复实验室,了解工作人员如何把数以千计的古代珍宝碎片,修复到它最完整的状态。

那些只是用了几秒去注视的器物,他们却要花费多少时间,多少的心血,才能将它变作一件旷世的展品。

朗柒从前都不曾细想,如果最初不是因为黎攸言,她也愿意把生命付诸于最无情、也最动人的事物。

梁振航从踏入馆内起,就一味地笑,身上除了有几分学术气质之外,还有几分出众的味道:“这次机会难得,你能专注地投入到这段学习中,我觉得很欣慰。”

“梁老师你早前对我苦口婆心地教导,我可不敢随便忘记,这不是只能乖乖地听您教诲。”

朗柒嘴上应着话,此刻却又有些分心,何涵子她们托付的事也已经准备就绪,那些不堪的短信内容、电话录音,甚至还有一些不雅照,可以说是证据确凿,只要一等到回去学校,就能揭开李信民最为丑陋的嘴脸。

她正盘算着之后要如何一步步彻底断了那人渣的前途,眼前不知何时多站了一位熟人,对方还脸色极差,满面倦容地说:“Sabrina,出事了,你的实习期看来得提前结束。”

“你好,我是朗柒的老师。我想不管是多重要的工作,现在她不是你的艺人,是我的学生。”

傅立勋眉头微蹙,忽然又觉得有点滑稽,这便挑高眉头,清晰而利落地告诉他:“不用说朗柒,连你也要跟我回公司。梁振航教授是吗,我们算是认识了。”

兴许她的导师还不了解傅立勋的为人,但朗柒已经再熟悉不过了,他能亲自来博物馆找她,正说明事态绝不简单,或许是一刻都不能耽搁了。

“是出什么事了?外面有多少媒体?”

“暂时还没有,但明天就难保太平了。”傅立勋看了看其他向他们投来不解目光的师生,低声道:“这里人多嘴杂,还是等我们回去再说,但梁教授,你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了。”

梁振航还不能理解究竟是出了什么岔子,但也感觉到隐隐的头疼,这便只能与其他导师商榷以后,带着朗柒离开博物馆。三人上了同一辆白色商务车,他们一边交谈,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往公司赶。

傅立勋在路上给他们说了相熟的记者给他看的某篇通稿,大致意思正是梁振凡身为已婚的男教授,却与自己的学生长期保持不伦关系,两人还借由此次去河南实习的机会“偷情”。

朗柒这才感觉到她肯定是被人狠狠地摆了一道,脸上的血色都快没了。可谁敢随便动她一根寒毛,这圈子里谁不知晓她是朗家千金,莫非是伊藤万茂的手下还懂得玩心计了?

而梁教授也已经震惊得半天也说不上话,只是可以肯定,家中等待自己的必将是一场无妄之灾。

再没有分神的余裕,就听傅立勋继续说着:“江米米也已经从《焚凤》剧组赶回公司,我们要把事情统一口供,何况这事会闹大,开记者会也是不能避免的了。”

朗柒想着这事怎么会发生在如此巧合的当口,手机的铃声已经响起来,她一看是朗赞打来的电话,整个人一哆嗦,真的是人生头回尝到六神无主的滋味。

傅立勋看见跳亮的屏幕,宽慰她:“您父亲肯定也已被告知了,但,就算朗总有天大的本事让所有报章杂志‘闭嘴’,网络上的新闻还是一样会和我们约好‘明天见’。”

她连牙齿都打了打颤,还是接通电话:“爸。”

“不要着急,也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事,先回来再说。”

朗赞一句利落的话语,让她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情绪立刻又变得波动起来,那委屈与酸楚交织碰触,直往肺腑。

“好,我知道了。”

再多说一个字,大概连眼泪都要不争气地掉下来了,毕竟就算再坚强的女孩儿,在父亲面前又怎么可能轻易保持冷静,朗柒觉得窘迫,只好先匆匆与朗赞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谁知,这还不算完,好像非得所有让她动摇无助的人与事都得挤在这一个关口出现黎攸言的电话也来了。

朗柒不能接,更是不敢接,她不能在这时候接受他的丁点嘘寒问暖,因为一定又会让刚站稳的脚跟不能自拔,她又会陷进去。

朗柒的手心微微沁起汗珠,最终,还是动了动拇指,按掉了这个电话。她将身子弯下来,头抵着膝盖,似疲倦,更似失意地闭上眼睛。

这才发现原来她连膝盖都有些发抖,但朗柒还是兀自定了心神,这场硬仗不得不面对,何况,她也不算是孤独面对。

有些事可以选择沉默地等待,哪怕它就像是一场海啸即将来临,但也不足以教人畏惧。它无声但却惨烈,可只要有气力去抵挡,又如何能被轻易剖开心脏。

自从在“辉腾传媒”的会议室得知荒谬的丑闻,江米米就整个人坐也坐不住了,激动的情绪始终压抑在心里,傅立勋看着她脸颊慢慢浮现一种红晕,更显得盛气凌人,倒像受了莫大委屈的是她。

“真是什么牛他们都吹得出,个个都去当编剧算了。”

朗柒也有满心的忐忑,只是如果此刻慌了阵脚,那也只能是给周遭的朋友添上更多的担忧,她看着身旁的梁老师,也许是那目光过于焦灼,对方也回过了头,看着她说:“不用太自责了,这也不是你的错。傅经理,需要我注意得地方,还有要我如何配合你们,可以统统告知。家中我也得先知会一声了…”

江米米本还想骂上几句,但看着朗柒死死按奈住情绪的样子,她胸口闷闷作痛,一时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散会之后,每个人都不曾从这种阴霾中跳脱出来。

萧末法本来也在南法市的“拓谷”总部开会,听闻有这桩事以后,就特意抽空来这里看一看他的小女朋友,知道这姑娘最喜欢打抱不平,只能好言劝她:“朗柒的父亲在娱乐圈人脉广,也轮不到我们来打点什么,你能在她身边支持就已经够了,再气也要克制。”

“你说的容易,真是冷酷无情。”

男人无奈:“你哭了她也未必会哭,朗柒不是弱者,她能应付。”

“萧末法,那你带一队人,把最初造谣生事的那伙人给全部端了,好不好。”

“…”

为了朗柒居然叫他去犯法,到底谁才是她的男友…

明知看了会更气,江米米还是管不住手,隔天上网开了网页,发现事情如他们预料,各大网站都得点燃一场场骂战,最早爆料的工作室也是有理有据,朗柒与梁振航许多照片都被一一晒到网上。

俩人在校园并肩漫步,或者是两人手拿同一份资料,因为有了舆论引导,还真像是一对连目光都充满热切的佳侣。甚至还有一段朦胧视频,是朗柒跟着梁教授来到员工宿舍,两人的影子在窗口徘徊重叠,那女子窈窕的身段更显妖娆…

虽说朗柒的家世高不可攀,可梁振航出身书香门第,他是正当壮年的教授,广受学生爱慕,何况有些女人偏偏是对有家室的男人欲罢不能,也不是非得要什么结果,这么一来好像就更有让丑闻滋生的土壤。

还有一种主流言论,说是朗柒怎么会突然暂退娱乐圈,就是为了抓住实习的幌子来与有妇-之-夫私会,总之,这条新闻若主角不是赫赫有名的朗家人,恐怕还没能引起如此之多的关注。

如今的自媒体发达,更多人为了博得眼球,再如何缺德的新闻也编的出来。颠倒黑白让无辜的人受到千夫所指已经是常态,更别提本来就是生活在聚光灯下的明星们。

好在朗赞早就被相熟的友人卖了面子,大多不利报道被压了下去,而另一方面又恰是迎来了新年,有不少围观群众们整天走亲戚唠嗑打麻将,不聊一聊这国民女子组合的丑闻,就好像与社会脱轨了,事情也就愈发难以平息。

梁振航被校方暂时停职,朗柒也住回最安全的家中等待从长计议。这日已时近凌晨,她从公司的录音棚回来,门口因为有凶悍的保安甚至是通电的大门,记者根本不敢蹲点,但就在一盏不起眼的路灯下方,她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蜷缩在那儿,不由得愣神。

吴肖阳一人坐着也不知是等多久了,月光下他的脸影影绰绰,眉宇松弛地垂着眼睛正在休憩,让这一幕变得愈发不真实。

她诧异地快步跑过去,轻轻摇醒她:“你怎么一个人呆在这儿,天气还这么冷。”

吴肖阳睁了眼,神态轻松地扶着灯柱站直了,一身寒气却笑得很暖:“我刚下飞机听说你出了点事,就想来看看你如何了,他们说你还没回家,我也不想打扰谁,就在这等等你,讲几句话就走了。”

朗柒还没组织好如何感激的言语,那边吴肖阳似是觉得唐突了,低着头说:“看到你这样还算有精神,我也放心不少,虽然明星闹这种负-面-消-息也是寻常了,但我想这些是你最在乎、最尊重的东西,被他们这样玷-污…也一定有些难过的。”

她被说中心情,一时更觉得感动不已,就连耳朵也开始发烫。

第五十五章

刮在脸上的风也依旧是冷,朗柒拢了拢大衣,实在是没办法不关心他:“你先和我进屋吧,倒杯热茶给你。”

吴肖阳有些迟疑,虽是从来没与朗总打过交道,可他不喜欢外人来访的习性圈子里的人多少也知道些。朗柒也是看出了他的顾虑,笑着说:“我爸妈都不在,就算是陪我说几句话?”

这才把人请到了客厅,朗柒让家里的阿姨给泡两杯热茶,吴肖阳顿时觉得浑身暖起来,看着对方眉黛若远山,虽懂世故却没有圆滑,又想着她偶尔也会有爱娇的一面,委实是一片心动。

“其实你也不用特意跑来一趟,这种招数也是常见了,清者自清,我并不害怕被诋毁。”

“但你是朗家人,以前他们说你与江米米闹不和也就罢了,但谁敢随便把‘小三’的名头扣你头上,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确实是发生的很不寻常。”

朗柒想着这正是要揭发李信民所作所为的当口,拧起眉头的同时更觉得事情有点蹊跷。

“如果能有我住上一臂之力的地方,你尽管提。”

她有点恍惚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渐渐打开了话匣子:“其实,最让我痛心的倒不是那些流言蜚语,也不是什么恶毒的谩骂。而是…伤害了我身边那么多朋友和家人。梁老师是我最尊重的‘先生’之一,他才新婚不久,可又因为我,他的家人…”

不仅仅愧对他一人,她更对不起他年迈的父母,还有新婚妻子。有不少爱闹事的网友和不理智的粉丝,早已在网上人肉出梁振航最亲近的那些人,并通过各种方式骚扰梁家。

朗柒已再说不下去了,吴肖阳见她这番模样,大眼睛的深处藏了千丝万缕的念头。

“谁也不想这种事发生的,你再自责,也只是让那些想你难看的人痛快了。”

她之所以与他做朋友,是因为觉得吴肖阳这样真诚的人,总是让人心头感到莫名的安慰,但同时他眼中隐含的恳切,她也没法去回应。

“我没有什么控制别人的权利,也没有什么钱,但我会为你尽我所能的全部。我也会为这件事做到我能做的全部。”

这句话才刚说完,也不管朗柒会是什么反应,他兀自接下去:“不说别的,你对我而言是贵人,你不求回报来帮我,我没法报答。柒柒,我不是要趁虚而入,也不是要你对我有什么想法,我只想帮助你。”

朗柒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一横,还是如故友般轻握了握他的手:“谢谢你为我说这番话,我已经很感激了。”

“你说的我反而惭愧了。”

吴肖阳大致是有了什么想法,沉默了一会儿,就把话题转到了别的地方:“你实习也算是差不多结束了,接下来,还是趁着这风口浪尖的多休息一阵?”

“新专辑还留下一些收尾工作,我总要去完成的,江米米为了我已经牺牲很多,不想再让她劳累了。”

吴肖阳望着朗柒与他倾谈时的样子,一字字耐心地听着,或许,他仍在她心中无足轻重,也许一辈子也无法触及那座悬崖上被蔷薇环绕的城堡,但他早就从初次见面起,就已然以虔诚的姿态迷恋她。

在各式各样的帖子和微博之中,网上的谣言变得不仅更离谱,有一部分小团体还提出了要求再次解散“Gloria”的话题。如今江米米在“o”为国人争光,在某种程度上要比朗柒更得人心,本来就看她不爽的粉丝更希望促成俩人单飞的结局,而一部分支持者年纪轻但战斗力强,加入混战也只是把水搅得更浑,给俩人招来更多的黑。

原本“Gloria”要出席几天以后的新年活动,借机向粉丝透露新专辑《痴情狂》的录制情况,但如今朗柒怕是要避一避风头了。

“辉腾传媒”的老总郑夏阳再次把侄子喊来,看着眼前这个无论在哪儿都高挑挺拔的优秀青年,不禁有点心情复杂。

有些明星越黑越红,可“Gloria”显然不能走上这条不归路。

“上次传不和的时候,我也提醒过你,随便一个代言就几百万,她们一旦有□□,直接会导致公司巨大损失,现在不仅几个投资商在闹,我们董事会也讨论过这件事,不如就等这件事情平息之后,慢慢让她们各自接点活动,这个组合我看是越早解散越好。”

“我不会答应。这才在一起几年,为了这么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决定这两个女孩的命运,您不觉得太欠考虑?”

“欠考虑的始终是你,何况,这本来就不是我的个人立场,立勋,你怎么可能不懂如何去经营她们,我们已经决定了…”

“他们只知道赚钱,他们懂个屁?!”傅立勋情绪有了波动,从椅子上直接站起来,“既然你们认为我没有这个能力,那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他觉得没得商量,也知道俩人再谈下去就是浪费时间,这边又急着想要托各方关系尽早把事情统统摆平,于是转身就往外头走。

郑夏阳还从来没见过侄子这副根本不讲道理也没有章法的样子,根本还来不及开口,他就叫也叫不住地跑出去了。

江米米在门口听见傅立勋的动静,员工们凡是路过这儿的都默默加快了步伐,深怕被连累其中,她倒也很明白这人是在帮助她们,就索性站着等人。

傅立勋一出来就与她打了照面,他定定地看了她几秒,才疲累似得长吁一口气。她看得清这男人的一腔热血,正如自己内心依然燃烧的火焰。

“傅立勋,有话好好说啊,你这样子非但帮不到我们,连自己都搭进去的话,不就更糟糕了。”

“我这不急着要去见人么,哪有时间跟这儿耗着。”他说着,还是一副干劲不减的精神头,连江米米都觉得此刻的他简直是耀眼极了。

“我知道你也舍不得朗柒,我会尽快搞定的,连你也不相信我的本事么。”

“嗯,当然不是。傅立勋,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