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大殿,百官顿时纷纷围了上来,拱手祝贺,

“恭喜张大人荣升三品!”

“张大人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啊!”

“今后还请张大人多多关照!”

…。

殿外细雨已停,天空似晴未晴,一阵阵凉风习习,花木浓翠欲滴,空气清冽,沁人心脾。

初曦端着淡笑和众人虚以为蛇,“同喜,同喜。”

“好说!”

“刘大人客气了!”

…。

直到进了仪元殿众人才散去,初曦和江正一同往吏部的福熙阁走,突然江正低头轻笑一声,淡淡摇头。

初曦疑惑的看过去,“江大人笑什么?”

江正平时冷肃端正的脸上难带带着几分浅笑,皱眉道,“张大人真的只有十六岁?为何每与张大人相处,我竟似同朝中老臣共事一般。”

“嗯?”初曦眉梢一挑,故意双手背后,一副深沉的表情,“江大人的意思是我老奸巨猾?”

江正仰头哈哈大笑,摆手道,“非也,非也,本官只是觉得张大人超乎年纪的沉稳,才干亦远非此年纪的人可比!我旧友家中有女同张大人同岁,身居闺中,弹琴作画,伤春悲秋,只等嫁人为妇,张大人实在是女中奇才!”

说到最后,已是微微感叹。

初曦嘻嘻一笑,目光炯澈,“能得江大人如此夸奖,下官实在是受宠若惊。”

江正一笑,不再多言,抬步入了阁内,将这两个月科举的准备事宜一一拿出来同初曦探讨。

下午从宫中回到府中,见院子中又已经摆满了恭贺她升迁的贺礼,初曦眼睛一亮,一个盒子一个盒子的拆开看,然越看越是心凉,不是一些名家字画,就是什么翡翠玉器。

沈烟轻从院子中走出来,惊道,“曦儿,你翻什么呢?”

初曦还没死心,一边翻找,一边道,“银子啊,有没有直接送银子的!”

“噗嗤!”沈烟轻摇头轻笑一声,拽着初曦的手臂往屋里走,“得了,别找了,没有银子,我都清点过一遍了,只等你回来看过后搬到库房里去。”

初曦颓唐的坐在椅子上,接过李南泠递过来的茶盏,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突然坐直了身体道,“烟轻,我们还有多少银子?”

沈烟轻一怔,随即回道,“当初入京的时候皇上赏了千两黄金,后来给送礼的各官员回礼,加上这段时间我们吃喝,还有各方面的应酬,再加上在允州买粮的银子,现在只剩不到三千两银子!”

“这么一点?”初曦似被泼了一盆冷水,失望的倒在椅子上,目光一转,突然喜道,“院子里这些东西能不能卖了换成银子?”

沈烟轻眉头一皱,“你这是要做什么?回来就到处找银子。这些都是和你同朝的官员送的,若典当出去,被人家知道了,还不被笑死!”

初曦叹了一声,“我现在缺钱啊。”

“三千两还不够?”沈烟轻挑眉望过来。

初曦点头,“我欠人家十万两,现在债主马上就要讨上门了!”

“啊?”正在窗边插花的李南泠惊愕的看过来,“十万两?”

初曦突然猛的一拍桌案,顿时将两人都吓了一跳,只听她一脸愤愤的嘟囔道,“为什么没人送银子呢,送这么些破烂,有啥用,还不能换银子花!”

沈烟轻无语的叹了一声,“送贺礼还说的过去,如果送银子,那不成了贿赂,他们送了你敢收?”

“是啊,我现在也是朝中堂堂三品官员了,怎么没人贿赂我这个侍郎大人呢?”初曦疑惑的问道。

沈烟轻瞪着她,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初曦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指着当官发财是不行了,看来本大人要另想生财之路,别人穿过来都是怎么发家致富来的?”

初曦的身影渐渐走的远了,李南泠凑过来,顺着沈烟轻的目光看过,杏眸一转,问道,“曦儿到底是欠了谁的银子?”

沈烟轻淡淡的挑眉,“还没来得及问。”

李南泠俏脸一皱,道,“我这里还有几件首饰,要不现在去当了,给曦儿还债。”

“不用,这点银子也不够,曦儿若知道了,肯定也不会要,我们看看再说。”沈烟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淡声道。

李南泠捧着几枝含苞欲放的桃花,衬的一张俏脸粉白,无奈的点头,“好吧”

此时京中鱼相府,一辆马车停在侧门,鱼楣一身妆花绣芙蓉暗纹华裙下了马车带着两三个丫鬟进了门。

一路往清芷阁走去,在阁门外见到鱼芷的贴身丫鬟碧儿,“参见二小姐!”

鱼楣身若扶柳,纤腰袅娜,柔声问道,“我长姐呢?”

“大小姐正在亭子中弹琴,二小姐尽管过去便是。”碧儿福了福身,大方的回道。

鱼楣点了点头,刚要进院子,突然水眸一转,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碧儿忙垂头回道,“大少爷那里心得了本琴谱,小姐让奴婢去讨。”

鱼楣眸中波光一闪,笑了笑,“行,没事了,你且去吧!”

“是,奴婢告退!”

鱼楣带着下人进了院子,直往凝翠亭走去。

清芷阁不大,却是整个相府最精致舒适的院子,院中遍种奇花异草,花树挺秀,山石名贵,甚至普通的一座假山,也是由千里外运来的的东岚山灵石。

阁中丫鬟各个清秀知礼,落落大方,身上的衣服都是普通人家用不起的雨花锦,在相府,鱼芷的地位向来是她们这些嫡庶姊妹中最高的。

凝翠亭建在碧荷湖上,刚刚入春,湖上荷叶已经亭亭如盖,昨夜的一场春雨后,更是青翠欲滴,水润浓郁。

湖岸上杨柳刚抽新绿,望眼看去,似是笼了一团烟绿,几株桃红嵌在其中,红绿相间,美不胜收。

亭子飞檐碧瓦,白玉为柱,薄纱随风轻曳,层层叠叠,陆离斑驳,周围水汽朦胧,如入仙境。

还未入亭,悠扬的琴声袅袅飘出,丝丝切切,如珠玉落盘,如山泉幽咽,如呢喃细语,低低的诉说着少女的心底事,哀而不伤,婉转连绵,在湖面上荡起一层层细碎的涟漪,绕梁不散。

朦胧的薄纱映出女子窈窕的身姿,娴静淡雅,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鱼楣在亭外看了一会,才让下人在湖岸上等候,独自一人踏着木桥进了亭子。

薄纱一动,琴声顿止,鱼芷抬眸,缓缓一笑,“楣儿来了!”

鱼楣在织锦蒲团上贵坐,由衷的称赞道,“长姐的琴技似乎又精进了,可是得了太子殿下的指点?”

鱼芷淡笑垂眸,眉目间却笼着一团抹不去的哀愁,纤纤细指放在琴弦上,轻轻挑了一个音调,淡声道,“殿下日理万机,哪有空理会这些琐事。”

鱼楣杏眸中水波一闪,静声道,“长姐可知那郎中大人回来了!”

鱼芷继续淡挑琴弦,声音淡淡,“是,听说了!”

“那长姐可听说是太子殿下亲自去允州将她接回来的?”鱼楣直直的看着她。

鱼芷按在琴弦上的手猛然一顿,沉静的面容看向亭外,声音微冷,“楣儿想说什么?”

“长姐!”鱼楣身子往鱼芷身边靠了靠,娇声软语的喊了一句,凄然道,“楣儿是真心为长姐烦忧,如今楣儿已是如此,再无它念,但长姐不同。太子殿下本是长姐的良人,如今被她人所夺,难道长姐真的要将唾手可得的良缘拱手让于那个贱人?”

鱼芷闭上眼睛,眉目间满是哀痛,倏然转过头去,“楣儿不要说了!”

“长姐为何如此忍让?你是相府长女,是殷都第一才女,身份高贵,才德兼备,那个贱人不过是个被人丢弃的傻子,低贱卑微,如何能与你相比?太子殿下被那贱人迷了心窍,如今正等着长姐去解救,长姐却在这里畏缩不前,难道你怕了那贱人不成?”鱼楣哆哆逼问,再无之前软弱之态。

鱼芷倏然转头,发上金凤嵌玛瑙步摇一阵晃荡,清脆作响,“楣儿,有些事不是我不去争,而是争不得。”

鱼楣紧紧抓着她的手,满眼锐色,“长姐不去争,又如何知晓争不得。”

鱼芷淡淡摇头,却带着几分胸有成竹的道,“那女子容貌精致,性子鲜亮,非一般女子可比,殿下倾心于她也是正常,男子三妻四妾,多情风流本是常事,然,若真是娶妻,却未必会娶这样的女子。所以,我如今不争,却也是争。”

鱼楣一怔,似没想到鱼芷原来是这番想法,半晌,才低眉一笑,“长姐若真如此有把握,怎还会在这里弹这哀怨之曲?只怕,长姐在这等着时,那贱人早已成了太子妃。”

鱼芷眉心一皱,“楣儿到底要想我做何?”

鱼楣神情一凛,恨声道,“那贱人如今得势,依仗的不过是太子殿下,我要长姐将太子殿下夺回,将那贱人打回原形,永世不得翻身!”

鱼芷淡淡摇头,“楣儿还是趁早打消了念头,我也不会那样做。”

鱼楣柔弱的起身,轻叹一声,“长姐不愿争,楣儿也无法,楣儿只是想提醒长姐一句,如今长姐在相府处处高人一等,可知是因为什么?若有一日,太子殿下娶了那贱人,你成不了太子妃,父亲可会像如今这般对长姐重视。”她语气一顿,依旧一脸软弱无害,笑声道,“长姐向来聪慧,自然明白这些,楣儿等着长姐想通。”

鱼芷面色一白,凉凉的看着她,良久才道,“你多日不曾回家,母亲昨日还念叨你,你且去母亲那里吧!”

“是!”鱼楣盈盈福身,面色不见半分方才的狠色,柔声道,“楣儿就不打扰长姐了!”

薄纱一掀,鱼楣腰肢款款而去,鱼芷坐在亭中,目光幽幽的看着她柔弱的背影,按在琴弦上的手中重重一挑,只听“嗡”的一声,琴弦霎时断开,女子的手指被割破,血顺着如葱白的手指蜿蜒而下,缓缓的滴在琴面雕着着碧海水波的纹理上。

女子却似没有知觉一般,一动不动,眸底越发森凉。

夜里,别苑中,初曦正倚着窗子双手托腮,对月惆怅,下过雨后,天空如洗,星子璀璨,月色也格外的清亮,只是某人无心欣赏,因心中有事,连晚饭都没怎么吃。

宫玄放下手中的书,自身后揽住少女柔软的腰身,下巴搁在她柔顺的墨发上,低低问道,“怎么了?张大人因何事唉声叹气?”

初曦看着渐圆的皎月,随口道,“想银子。”

背后的人胸膛鼓动,似轻笑了一声,低头吻在她的额上,微凉湿润的唇瓣一点点描绘她精致的眉眼,声音如清泉般悦耳,“要银子做什么?”

初曦被他吻的微微发痒,躲了躲,自顾的嘀咕道,“那些穿越女主都怎么挣钱来的,开妓院?喂猪?种田?十天也来不及啊!”

不偷不抢的话,十天挣到十万两雪花银,简直是痴人做梦。

宫玄修眉一皱,“什么?”

初曦眯眼一笑,“说做梦!”

宫玄睨她一眼,伸手将窗子关上,抱起初曦往床榻上走,悠悠的道,“我们一起做!”

床帐放下,衣衫一件件滑落,初曦很快便忘了要挣银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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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春风渡

第二日,初曦下朝后,回到别苑,见张崖正在院子里逗弄白狐。

白狐本就聪慧有灵性,这段时间跟着张崖更是长了不少本事,现在就正在卖弄,张崖让几个小丫鬟站在院子中,一字排开,每个人头上插着一朵不同的鲜花。

张崖在纸上上写了那些花的名字,每扔出一张纸,白狐看着纸上花的名字去找对应的丫鬟,找对一个,张崖便给它一块桃花酥。

连扔了两个纸片,分别写着杜鹃、山茶,而白狐全都找对了人,惹的那些小丫鬟们惊奇不已,咯咯直笑。

初曦走过去,一巴掌拍在白狐的头上,瞪了张崖一眼,指着白狐咬牙道,“几日不管你,长本事了哈,还学会耍猴了,这么爱耍干脆去街上卖艺算了!记住你是骊山灵狐,不是猴子!”

小丫鬟们在别苑呆了几个月,知道初曦的性子,不会真的发脾气,捂着嘴笑了几声纷纷的散了。

白狐瞪着黑漆漆的眼睛,委屈的看看初曦,指了指张崖,又指指自己的肚子,明显是在告状。

张崖忙从木栏上跳下来,一副忏悔的模样,刚要认错,就见初曦突然恍然的双手一拍,面色激动,“对啊,我可以带着白狐卖艺挣银子,骊山灵狐,就这个,你说有没有卖点?”

白狐惊悚的看着初曦,纵身一跳,躲远了。

张崖轻嗤一声,双手环胸,懒懒的倚着廊柱,叼了根草在嘴里,含糊的道,“那你能挣几个钱?你说是灵狐别人就信?就算真有人信,街上看杂耍的都是一些闲人,扔几个铜板看个热闹,一天下来也挣不了一两银子。”

“说的也是!”初曦和张崖并肩坐在木栏上,懊恼的道,“我这是病急乱投医,糊涂了!”

张崖凑过来,嘻嘻笑道,“难道小爷缺银子?”

初曦瞥他一眼,点头,“缺银子,很缺!”

张崖一拍胸脯,“那你找我啊!”

初曦上下打量他一眼,嗤笑道,“找你?难道要小爷我和你一起去拦路抢劫?”

朝廷三品侍郎去拦路抢劫,说出去,也算一大奇闻了。

张崖嘿嘿干笑两声,“看您说的,抢劫这个差事自从我归顺小爷以后就不干了,我说的是、”

张崖凑到初曦耳边嘀咕了两句,初曦猛然睁大了眼,惊道,“这样也行?”

“自然,有的人可是一夜暴富的,当然,也有人一夜倾家荡产,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初曦恍然想起,在如今的年代,赌博虽被官府禁止,但仍无法控制,大小的赌坊也有不少。

咬牙思忖一瞬,初曦跳下木栏,“好,那就今夜,走,跟小爷去赢大钱!”

殷都最大的赌坊叫春风渡,一夜春风渡你成仙,从此走上暴富之路,锦衣玉食,美女环绕,对一些好吃懒做又想吃天上的馅饼的人来说无疑是极致的诱惑。

如此清新脱俗又装B的名字甚合初曦的心意,就是它了!

入了夜,长街上行人渐少,有两处却是最为火爆,一处是勾栏院,一处便是赌坊。

有的人在赌坊赢了钱,后半夜就消散在花街柳巷姑娘的暖帐中,所以夜间营业的这两个行业也是互赢互惠的、

此时天还未黑透,春风渡的门口已是灯火阑珊,人来人往,有头戴玉冠身穿锦衣的富家公子,亦有普通布衫的平常百姓,更有短衫短裤打扮的江湖人,三教九流在此汇聚,一个个脸上兴奋期待,似是进了里面就能腰缠万贯的走出来。

赌坊大门四开,门口两个穿着精神的小厮点头哈腰的迎客,见初曦二人过来,微微一怔,随即恢复常色,心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扮做男子,领了下人来这里开开眼界。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见,通常输个几十两银子也就蔫蔫的回去了,只要不出事,他们也是来者不拒,因此两个小厮一边招呼初曦两人进门,一边对赌坊的守卫打了个手势,那意思便是让守卫看着点,别出了事!

初曦不知为何此时心里到生了几分心虚,心中默念着只此一次,只此一次,只此一次,赢了便走,应该不会被人认出。

她当初离开天洹城便是一言不发,如今百里九云马上就来来了,她承诺过分期还款,一年还三万两,这都半年多了,总不能再装聋作哑,她又不愿和宫玄张口,十天内哪去弄这么多银子,除非把她卖了,呃,还得看有没有人买。

一咬牙,初曦抬腿迈了进去。

进了大门,面前是一个招财进宝的巨大屏风,绕过屏风,顿时一股混着各种气味的热浪扑面而来,初曦微微皱了皱眉,只见大堂内有数十张赌桌,每个赌桌旁都围满了人,一个个脖红脸粗,使劲的吆喝、呼喊,一片喧哗杂乱。

一些身着深蓝色布衫打扮的小厮穿梭其中,忙着倒茶、倒水、上点心,忙的不可开交。

见初曦是生人,立刻有小厮上来,明知初曦是女子,却面不改色,一口一个爷称呼的异常亲切,“爷,您是新来的吧,小的跟您说,新手运气最好,通常都是赢钱的主,您看您是玩大还是玩小,玩骰子还是牌九?小的领您过去!”

初曦随手扔了二两散碎银子过去,淡声笑道,“爷我先看看,不用招呼!”

小厮立刻乐的满脸开花,忙将银子揣进怀里,一脸谄笑的躬着腰道,“好咧,爷,您请便!”

初曦一路看过去,只见各个赌桌上,牌九、麻将、压宝、骰子,应有尽有,玩的也有大有小,小的有压几钱银子的,大的也有一掷千金。

张崖跟在初曦身后左右瞄着,似是对这种场景司空见惯,一看之前便是常客,笑问道,“小爷会玩什么?”

初曦冷哼一声,傲娇的瞥他一眼,“你得问我不会玩什么,不过为了速战速决,还是玩骰子吧。”

“大还是小?”

“当然是玩大的!”

张崖一勾手,“跟我来!”

两人上了二楼,情景和一楼大堂内差不多,只是在中间多了个唱曲的姑娘,皮肤赛雪,细长的眼睛微微上挑,颇有几分姿色,一身水红色薄衫,头上佩环叮咚作响,怀抱琵琶,一边萋萋婉婉的唱着软糯的调子一边和一些赌徒眉目传情。

旁边的小几上放着时令的水果和点心,小厮的衣服也更讲究,而且,二楼的客人衣着明显要富贵的多。

初曦一路走过去,只见其中一张赌桌上人尤其的多,坐庄的是一中年男子,身材魁梧,双目精明,钩鼻环眼,留着两撇师爷胡,不断的大声吆喝众人下注。

围着的众人死死的盯着他手中摇骰子的宝盒,口中激动的喊着“大大”,“小小”。

张崖凑到初曦耳边低声说道,“这人是春风渡有名的常客,人称朱老六,在这春风渡里玩的最大,上他这桌最少的也要压一百两银子,他每天赢的银子是您一年的俸禄了!”

初曦眯眼看着,“没有人会一直赢,若是如此只能说明他那骰子有猫腻。”

“小爷聪明,他那确实不是一般的骰子。”

“那为何还那么多傻子去上当?”初曦皱眉问道。

若是一次两次没有人发觉还说的过去,时间长了,怎么还会有那么多人争着抢着给他送银子,这年头难道当傻子都是流行?

张崖勾唇一笑,“小爷看着人多,其实一半的人是来做幌子的,这朱老六和春风渡有不可告人的勾当,赢了钱和赌坊五五分,所以春风坊也乐意配合。另外,一来每日都有新人进赌坊,对里面的内情不知晓,见有人赢的大,也想来分一杯羹,二来,有的人明知里面有猫腻,偏偏经不住诱惑,想玩一把就收手,却越陷越深,最后不输的倾家荡产都脱不了身。”

初曦斜他一眼,“对这里如此了解,看来,二丫以前也是这里的常客啊!”

张崖嘿嘿一笑,“谁没个年少轻狂不是,就玩了几天,然后就改行了。”

初曦接口道,“改成拦路抢劫了?”

张崖顿时脸色一黑,哀求的看着初曦,“小爷咱能不能不提那事了。”

初曦轻笑一声,转头瞄了一眼正一脸得意摇骰子的朱老六,眼睛一眯,“走吧,今天就是他了!”

两人自人群里挤进去,只见桌案上已经压了十多份,果然都是上百两的数目,其中甚至还有压上千两银票的。

朱老六见初曦是个女子,目光好奇的盯着桌案瞧,顿时眯了眯眼,知道又来冤大头了,笑道,“公子是新来的吧,这骰子最简单明了,买大买小,全凭运气,您可要下注?”

周围都是一群男人,见突然来了个标致的小姑娘,顿时都望了过来,上下一番打量,却见这少女没有丝毫羞怯,气质沉稳纯净,落落大方的勾唇一笑,“既然来了,自然要下,但本公子初来乍到,还不懂规矩,先看一局再说。”

朱老六目中精光一闪,立即笑道,“那您先看着!”

说罢吆喝其他人下注,然后手中色盅一阵剧晃,周围的人再顾不得打量初曦,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紧张的盯着朱老六的手,眼珠跟着他手中的色蛊左右上下的转动,口中下意思的喊道,

“大、大、大、大…。”

“小、小、小、小…。”

一阵嘶声裂肺的喊叫,朱老六手中的色蛊“咚”的一声落在桌案上,在一群似饿狼般的目光下,大喊一声,“开!”。

色盅缓缓打开,是小,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哀嚎声,当然也有赢钱的,脸上兴奋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初曦注意到,输钱的人大多都输的很多,几百两,上千两的被朱老六收走,而赢钱的人压的注不过是一二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