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您答应臣妾,否则臣妾、死不瞑目!”娴贵妃声音越发虚弱无力,鲜血自唇角涌出,浸湿了华贵的衣衫,淌在地上,如鲜红彼岸花在身边一朵朵盛开。

“好,朕答应你!”乾元帝闭目沉声道。

娴贵妃终于放心下来,唇角微弯,勾出一抹笑,转眸看向宫湛,抬手抚上他满是泪痕的面孔,“湛儿,母妃先走一步,你自己、保重!”

“母妃,儿臣不孝!”

“不、你是个好孩子、”娴贵妃唇角的浅笑僵在脸上,手突然滑下,阖目倒在乾元帝怀中。

“母妃!”

大殿中猛然响起一声悲恸至极的嘶吼。

初曦他们回到殷都的时候天已黑透,风卷落叶,长街萧瑟,宫门外血腥未散,似乎已经看到当时战况的惨烈。

入宫后宫玄去了养心殿面见乾元帝,初曦去了清馥宫。

娴贵妃自尽的事,他们在路上已经得到消息,初曦当时心中便咯噔一沉,娴贵妃果然够狠够绝,如此一来,不仅保全了宫湛,而且也永远在乾元帝和元后之间划了一道裂痕。

她是用生命在报复!

鱼雍等人已被关入大牢,其他官员都已经回家,整个皇宫都安静下来,诡异的死寂,似仍未在宫变中缓过来。

清馥宫的宫女已经认识初曦,见她来,忙引路带她去了花房。

已是中秋,夜风寒凉,花房里反而温暖如春。

一团繁花锦簇中,元后一身白衣更显清冷,她站在那,身形缥缈,气息淡薄,仿佛随时都会羽化飞升而去。

乾元帝假装病危之前,怕元后担心,似是许下承诺,一旦事成,立刻来这里见她。

而如今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乾元帝一直守着自尽的娴贵妃,把另一个一直在等他的女人忘了。

元后转身,眸子里的哀伤刹那隐去,看着初曦轻笑,“初曦来了!”

夜已经很深了,但今夜注定无人能入眠。

花房的顶上悬着一盏巨大的琉璃宫灯,将花房照的亮如白昼,初曦举了举手中的棋盘,笑道,“睡不着,来找娘娘下盘棋,娘娘可有空陪我?”

元后温和点头,“好”

宫玄自养心殿出来的时候,汉白玉石阶下,一道欣长的紫色身影站在海棠树下,邪魅风流的面容难得带着几分郑重,抬头淡淡看来。

宫玄走过去,两个同样优秀俊美的男人并肩而立,一个风仪雍容,一个矜贵慵懒,站在无尽的夜色中,银辉倾斜,在两人身上撒下淡淡银芒。

“放心,本宫记得当初的承诺,会放成国侯一条生路。”宫玄淡淡开口。

夏恒之勾唇一笑,缓缓摇头,“我知道,你说过的话,我从不担心,我来,是为了曦儿。”

宫玄眼神漆黑,深若沧海,声音缓而坚定,“明日之后,她将是本宫唯一的妻子,恒之,她不是小璃,你放手吧!”

不知真的是否明白宫玄话中的意思,夏恒之笑容莞尔,眼中却一片沉寂,“我爱的,也从来不是小璃。我不会放手,却也不会和你争,在天洹城时,一直都是她在背后看着我,如今也换作我来守护她,你若有负,我随时都会出现,毕竟,你我都清楚,曦儿对我不是全然无情。”

“本宫不会给你机会!”

夏恒之抬步往石阶下走,墨发轻扬,衣袂舒卷,身姿挺拔而萧瑟,“谁知道呢!曦儿她每一个决定,看似随意,却每一步都走的异常坚定,以我为鉴,好好待她!”

“另外、”夏恒之转头,笑容狡黠,“她背后可不止我一人。”

想到那个男人连喜欢都不曾说出口,相比起来,初曦对自己毕竟还有过一丝心动,这样想着,心中窒息的疼痛略微缓了一些,夏恒之低低一笑,笑容哀伤凉薄,转身大步踏着月色而去。

宫玄站在玉阶之上,看着男子的身影渐渐没入无边夜色中,似海深沉的眸子越发幽深,转身往深宫走去,该去接他的女人了。

初曦前世学过围棋,只是个入门级,元后却是个高手,杀的初曦片甲不留。

时间缓缓而过,不知道已经输了第几盘,初曦越挫越勇,盘膝坐在紫檀雕祥云木椅上,目光炯澈的盯着棋盘上的黑子,思索着该如何挽回败局。

元后唇含浅笑,眉目间俱是淡定从容,这一刻,似才是那个明媚骄傲的江湖女子。

初曦双指间夹着一颗黑子,犹豫一瞬,向着棋盘落去,突然,手臂被人握住,手腕一转,便改了方向,哒的一声黑子落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初曦猛然睁大了眼,看着自己瞬间转败为胜的局势,忍不住拍着额头懊恼的道,“我怎么没想到?”

身后宫玄轻笑一声,“儿臣不过片刻不在,母后便这样欺负儿臣的人了。”

初曦面上大窘,垂着眸子,手肘向后推了推男人,低声道,“别乱说!”

元后看着两人笑的宁静温柔,“我哪里敢欺负初曦,从一开始阵脚全乱,到现在我费劲心力才能赢一子半子,初曦简直进步神速。”

初曦抬眸,素颜如莲,展颜一笑,“是娘娘让着我罢了!”

宫玄拉着初曦的手起身,神态恭敬,“天色很晚了,我们告退了。”

“好,早点歇息。”

元后将两人送到花房门外,站在灯影下看着他们远去,才返身回到花房,坐在椅子上,素手捡起白子,一个人继续下没下完的棋。

花房里那样静,甚至可以听到花瓣凋落的声音,女子静静的坐在那,无哀无伤,似是花房中的一株月兰,盛开、凋败,都已经随意。

转过长廊,看不到元后的身影,初曦才咕哝道,“干嘛走的那么急,好歹下完那盘棋。”

月光如洗,夜风清爽,少女一双黑眸灿若璨星,清澈明亮。

宫玄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走的不急不缓,但笑不语。

初曦皱眉看着他,刚要再问,就见对面的回廊下,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正往花房而去,初曦恍然的吹了口气,原来如此!

出了清馥宫,两人缓缓往东宫走,甬道上幽谧寂静,花影横斜,月色清凉如水,宫玄突然停下,转头看向初曦,俊颜在月光下越发深邃,悠悠道,“明晚、还有不到十二个时辰,本宫从未觉得一个时辰这样长。”

初曦抬头,下意识的问道,“明晚怎么了?”

说完猛然脸上一红,瞪着男人挑眉道,“我若没记错,太子殿下好像还没求过婚呢吧?”

宫玄手指挑起初曦的下巴,在她娇软的唇上一吻,低沉道,“如何求?”

狡黠的眨了下眼,初曦笑道,“单膝跪地,然后问本姑娘愿不愿意嫁给你。”

宫玄细碎的吻一路沿着少女白皙光洁的脸颊游移道耳下,低声道,“那本宫求过很多次了,水池里、床上,初曦每次‘嗯’的畅快,可是答应了?”

初曦被他挑逗暧昧的话惊在那,脑子里闪现出旖旎的画面,脸上顿时红的要滴下血来,一拳垂在男人胸口,咬牙道,“再敢说一句,老娘现在就废了你、唔、”

怒气被堵在唇里,初曦反抗了一下,便软在男人怀中。

宫玄半眯着眼睛,眸子里有幽光流转,紧紧的揽着少女的腰身,似要嵌进身体里一般的用力,唇齿交缠,幽香醉人。

斑驳细碎的树影落在少女如玉的面上,流光潋滟,如月华破云而出。

花房中,残棋未完,元后起身,就这样吧,两个人的棋,终究无法一个人走下去。

转身的刹那,身后突然传来落棋的声音,那人的声音穿过风霜岁月,已染沧桑,

“这盘棋停了二十年,还好,朕终于来了,珑儿,可否陪朕再继续走下去?”

元后墨发垂腰,白衣似雪,眼眸俱是岁月留下的宁静,声音一如当年答应他入宫时般纯净,

“好!”

花房的灯亮了一夜,卯时,新上任的太监总管高全,带着龙袍等在花房后,“皇上,该上朝了!”

乾元帝起身,英朗的面孔上俱是温柔,“珑儿先去休息,朕去去就回!”

元后浅笑点头,“我为你更衣!”

卯时三刻,正乾殿中钟声洪亮,乾元帝一身明黄龙袍缓缓走向金阶上的龙椅。

百官齐齐跪地,“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谢吾皇!”

宽阔雄伟的大殿中,宫玄一身黑色绣金龙锦衣站在最前列,与他并肩而站,少女墨发高挽,妆容素雅如莲,一身水莲色勾勒宝相花纹缎裙,高贵沉稳,风华绝世。

身后百官都在,包括之前被贬职压在大牢的户部尚书刘赟和工部尚书卢靖。

高全上前一步,双手捧着圣旨,尖声道,“众臣听旨!”

“臣在!”

百官齐喝一声,躬身跪拜。

乾元帝连下几道圣旨,

第一道便是为刘赟和卢靖两人平反,贪污修坝款一事已经查明,为陵王宫湛、元祐和前礼部侍郎玉允昭等人联合徇私舞弊,之后嫁祸栽赃,现今,已将几人全部关入大牢。

第二道,批准成国侯告老还乡的奏请,爵位由世子夏恒之承袭。

第三道,陵王宫湛谋逆造反,欲行不轨,但念其往日之谦孝,夺其亲王之号,流放崇州,无昭不得擅离。另外鱼雍、陈维等人助纣为虐,以权谋私,即日革职抄家,男子流放,女眷为奴。

第四道,江正忠正耿直,坚贞不屈,升为吏部尚书;护国大将军景州,护主有功,赏金甲一套,黄金万两。第五道,梁郡王之女,世子初曦,端赖柔嘉,言容有度,封为太子妃,择日完礼。并复其尚书之位。

最后一道圣旨念出,景州霍然抬头,胸口似有什么猛的沉了下去,砸的他浑身剧痛。

百官俯身谢恩领旨,唯有他愣愣的呆在那,终于,他爱的人冠上他人之姓,他再不必辗转难眠了,今日以后,全部尘埃落定,包括,他还未开始,便以结束的深情。

大殿外,朝阳初生,晨曦万里,伴随着殿中震耳欲聋的呼声阳光普照整个盘古大陆,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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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一刻千金

散朝后,初曦先去了福熙阁,以前的同僚都在,分成两列站在阁外,看到初曦进来,齐齐躬身喊道,“恭迎大人!”

初曦今日着了女装,容颜清绝,气质沉稳,立在众人中间,没有半分违和。

江正负手而立,面容刚直,转头轻笑,“大人曾说归来之日,便是朝堂清明之时,下官一直在等着,所有的人也都在等。”

初曦浅浅扬唇,声音清亮,“你们都在,我岂会不来?”

江正一怔,立刻明白初曦话中的意思,因为他们的禀守正义,她才能回来,而她更是庆幸,她回来时,所有的人还都在。

江正目光恭敬,伸臂顿声道,“大人请!”

初曦如今身份复杂,是太子妃又是王府世子,还是吏部尚书,然在福熙阁里,她只是他们的大人!

久未上朝,加上朝中人员变动,琐事繁多,初曦一直忙到日落西山,才出了宫门往别苑里走。

今日是中元节的第二日,宫变之后,百姓走上大街,又开始融入到过节的气氛当中,街上张灯结彩,欢声笑语不断,远远的看去,一片繁华琉璃之景。

宫外的长街上要安静的许多,周围都是宫墙,夕阳余晖下,清风徐来,吹散了昨日的血腥,拂在身上,清爽恣意,舒适怡人。

初曦加快了脚步,踏过玉石拱桥,踏着清波绿水,快步往别苑里去。

“大人!”

门口的守卫看到她,远远的便躬身喊道。

初曦脚步轻快,微一点头,已进了院子。

今日灯上的早,余晖还未落尽,院子里的灯火已经一盏盏亮起,如一捧捧温暖的烟火,隐在树梢间、花影中、长廊下,蜿蜒而去。

沈烟轻正在西苑门口翘首等待,见她回来,神色才放松下来,“第一日上朝事很多吗,怎的现在才回来?”

初曦不以为意,“以前不是经常这样?”

沈烟轻恍然淡笑一声,是这段时间初曦每日在别苑里习惯了,一日不见,就觉得离开的时间这样久。

“饿了吗?今天我给下人们放假让她们回去过节了,饭菜做的少,但都是你爱吃的。”沈烟轻声音轻缓,眉目间俱是小女人的温婉。

“饿!不知道谁家做的红烧肉,香味飘了一路,我咽着口水跑回来,你看衣服都湿了!”初曦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拉着衣领给沈烟轻看。

沈烟轻嗤笑一声,“你这是跑的太快出了汗还是流的口水?”

初曦嬉笑着刚要回话,突然脚步一顿,转头看去。

沈烟轻随即也跟着停了下来,她们不知何时已走到了李南泠的房外,以前都是有意无意的绕过这段长廊,今日两人说着话,一时竟忘了。

雕花镂空的木门紧闭,不知已经多久没打开过。

那件事后,两人从未提起过李南泠,这间房空了下来,初曦不让人动里面的摆设,也不让人进去打扫,就这样不存在似的空在这。

来自亲近人的刀,最开始的痛心和愤怒过去之后,反而成了不能触碰的疤。

她知道,初曦比她更痛,但总要撕开,不能任由它腐烂。

沈烟轻上前一步,伸手将房门一推。

“吱呀”一声,木门缓缓打开,有细微的灰尘落下,轻轻飘散,初曦目光顿了顿,抬步而入。

房内昏暗,廊下的灯火照进来,家具都染了一层薄薄的红色,女子身上的脂香还未完全消散,混着淡淡的霉味,扑鼻而来,更显房内幽寂。

桌椅上已经落了一层薄尘,香炉里的香早已燃尽,仕女扑蝶的织锦屏风上还搭着一件女子的薄衫。

床帐挽起,叠的整齐的被褥上放着女子未绣完的鸳鸯图,针线自锦被上滑落,针尖闪着幽幽银光。

妆台一侧放着一个红木箱子,上面的锁挂着,沈烟轻微一用力,铜锁便落了下来,木箱上也已经落了灰尘,沈烟轻拿了软布擦了擦,打开箱子,借着窗外的灯火看清里面的东西,顿时一怔。

两尺见方的木箱里堆满了破布,沈烟轻拿了一些出来,见都是女子绣的鸳鸯,全部被剪碎扔在箱子里,满满一箱。

之前见她绣了绢帕从来不用,原来都在这里。

初曦抓了一把,眸子刺痛,身体一阵冷过一阵,手微微颤抖,鲜红的碎布自指缝中簌簌而落,原来李南泠对她的恨和怨早已这样深、这样久,难为她还每日对自己强颜欢笑、嘘寒问暖!

挥手将破布一扬,如漫天血雨落下,初曦转身,大步的出了屋子。

沈烟轻忙追了出去。

少女就站在廊下,背影削瘦,灯影照在她青莲色的衣裙上,银线描绘的莲纹轻动,微风一拂,水波中莲影随波荡漾。

沈烟轻站在她身后,唇弯了弯,却看不出一丝笑意,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不是说饿了吗?我没做红烧肉,现在就去给你做,好不好?”

天色暗下来,院子里越发静谧,只有虫声不知疲倦的低鸣,良久,初曦端着笑容转身,“不做了,你做了什么我就吃什么!”

沈烟轻眸中有水光闪动,忙重重点头,“好,我们去吃饭!”

院子里没有下人,墨巳还未回来,整个别院只有她们两人加一只狐狸。

沈烟轻说菜做的少,也摆了满桌子,样样精致可口,初曦一连吃了两碗饭,然后打着饱嗝瘫坐在椅子上。

沈烟轻看了看桌子上没打开的酒,取了酒杯,笑道,“你这个酒鬼竟然不喝酒,真是稀奇,来,我陪你喝!”

初曦按住她的手,嫌弃的道,“得了,你那酒量还不如狐兄,待会还得我给你背回去,墨巳见了指不定给我几天脸色看!”

“关他什么事?”沈烟轻面上一红,又要去开酒坛。

突然门外砰然一响,两人惊愕的转身,就见院子里一片火树银花,烟花伴随着鞭炮声升空展开,五彩缤纷,璀璨夺目。

墨亥拿着一个烟花跑过来,站在门口,张口刚要说话,突然怔在那,似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初曦,姑娘、大人?都不对,如今初曦已经是主上的太子妃了。

一张清秀的脸憋的通红,紧张的汗都要快流下来。

初曦噗嗤一笑,挑眉道,“什么事,说吧!”

墨亥忙举了举手中的烟筒,结巴道,“放、放烟花!”

初曦走过去,手中突然多了一个火折子,狡黠一笑,伸手将烟芯点燃,抱胸道,“是这样放吗?”

烟芯嗤嗤的燃烧起来,墨亥面色大变,噌的一下将怀里的烟花扔了出去,一跃三丈,自己竟先蹿上了屋顶。

惹的院子里的墨辰墨午等人哈哈大笑。

初曦纵身出去,衣裙一展,水墨莲开,揽星辰踏月华,少女身形灵动,落在院子中间,笑声和烟花在夜空下齐放,声穿云霄。

沈烟轻走出来,看着少女笑的肆意,唇角也不由的微微扬起,无论经历了背叛还是失去,她依旧是她,纯净飞扬,不变初心。

墨巳站在她身后,看着院子里的人耍闹,面上表情冷峻,目不斜视,低声道,“还疼吗?今早、是我太孟浪了。”

沈烟轻猛然一怔,面上红晕一直蔓延到脖颈上,今早快天亮时,男人才进门,带着一身血腥气,她本就一夜没睡,见他回来惊的坐起,一掀床帐就见他扑上床来,死死的抱着她,之后便一直折腾到天亮。

瞪他一眼,沈烟轻转身就要回屋里去,却被她一把揽住腰身紧紧按在怀里,低头在她耳边道,“别恼,今晚我一定温柔!”

沈烟轻羞愤欲死,幸好,鞭炮声响,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刚要挣扎却被抱的更紧,男人声音含笑,“娘子不要动,没人看过来,否则,我一点也不介意在墨辰他们面前秀一下恩爱。”

沈烟轻仰头看着他,清冷的面上带着怒气,“墨巳!”

墨巳低头在女人唇上飞快一吻,得意的道,“娘子喊的真好听,再喊一句!”

沈烟轻彻底拿这个男人没有办法了!

月上柳梢时,沈烟轻走到院子里,拉着初曦起身,将她塞进腰带里的裙摆放下,笑道,“行了,该回去休息了,不要让殿下等急了!”

初曦一早就该回去,也不知道自己一直拖着躲避什么,闻言将手里的烟筒随手扔给墨亥,看了远处的墨巳一眼,调笑道,“是有人等急了吧!”

沈烟轻面上一红,窘迫的咬着唇,嗔怨的瞪她。

“好了,不抖你了,我回房了,你们也早点歇息!”初曦耸肩一笑,对着众人挥了挥手,转身向着寝房走去。

夜渐深,小径微凉,上了石阶,刚一转弯,就见对面一人正走过来,四目相对,两人脚步同时一顿。

暗红灯影下,宫玄容颜俊美如谪仙,缓缓扬唇,走过来,牵了初曦的手,

“月色太好,初曦忘了回来吗?”

“怎么会?月色再美,怎及殿下好看?”初曦抬着一双秋水明眸,笑吟吟的开口。

宫玄低笑一声,牵着着在女子的手在夜下木廊中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