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人马比墨骑卫多出三倍不止,墨骑卫占据城墙自然以死守为上策,如今他们还未攻城,墨骑卫却自己打开城门,难道是要正面迎敌?

这简直太自不量力!

景州一身黑色战袍骑在马上,身后墨色织锦披风随风狂舞,轮廓分明的五官上神态肃穆沉静,冷冷的看着宫门一点点开启,一言不发。

宫门打开,最前一人,身姿俊挺,气势寒洌,面容冷峻,正是墨巳。

战鼓大作,墨巳微微扬手,身后整齐的墨骑卫如一把锋利的宝剑,凛然出鞘,带着铮铮雷鸣声,挥向门外的敌军。

吕玮身材威武,高坐马上,面对如鬼兵神将般肃杀的墨骑卫,即便人数占了绝对优势也不敢掉以轻心,忙凛了心神,高喊道,“杀!”

一声令下,身后的御林军顿时举起战刀长矛,刀刃划破长空,砍向的却是漠北军。

惨叫声、惊呼声顿起,血溅青砖,蜿蜒三尺,漠北军大多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便已经尸首两处,大片大片的倒下去。

吕玮和丁龙大惊,目赤欲裂的看着自己的兵马被屠杀,挥刀指向景州,“你背叛侯爷!”

景州已经稳坐马上,黑眸扫过来,瞟他一眼,轻飘飘的开口,“蠢货!”

丁龙忙掏出响箭欲向成国侯通风报信,火折子还未点燃,突然眼前剑光闪过,鲜血喷出,一条断臂落在马上,立刻被慌乱的人马踩成肉泥,丁龙惨叫一声,身体歪斜,差点跌落马下。

景州收剑回鞘,挺俊的身姿不曾移动半分。

吕玮大惊失色,忙去查看丁龙的伤势,而,此时,对面的墨骑卫已杀到了眼前。

一场对敌,立刻变成了近身屠杀。

刹那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漠北军的尸体一层层在宫门外堆积,血流成河,浓郁的血腥气笼罩了整座殷都。

风越发冷冽,如临寒冬。

此时宫里却是异常的安静,甚至看不到内侍走动,宫门口的喊杀声穿过重重宫墙一直传进养心殿中,众臣静默不语,金碧辉煌的大殿里一片诡异的死寂。

左相目光微闪,心中渐渐有些焦慌,转头见成国侯神色镇定,才稳了几分心神。

陵王宫湛身侧有两名官员自对面走过来,此时却如做贼一般垂着头,听着外面惨烈的厮杀声,更是抖若筛糠,面色惨白。

将近一个时辰过去,外面传来的声音渐小,成国侯突然一皱眉峰,胸口猛沉,不对,他曾传信给吕玮,景州若是反水,立刻发响箭传信,不必硬拼,保全人马撤退至城门,等待涿州的大队兵马前来接应。

若是功成,则以击鼓为信,他立刻宣布陵王登基,绞杀江正等人。

如今战况已近尾声,却不见响箭,不闻鼓声,情况不对!

成国侯面色倏然一变,急急往外走,养心殿的大门却猛然打开,进来的却不是成国侯的府兵,而是禁卫军,门外天色将暗,残阳如血,无数禁卫军守在门外,禁卫军统领一步步踏进殿中,目光冷沉的看着成国侯,

“贵府府兵非召私闯皇宫,本将已经按反贼之罪将他们都处斩了!”

成国侯面色微微发白,目含杀气,厉声怒道,“本王是皇上钦点的摄政王,有权掌管宫内宫外一切事务,薄统领竟敢私杀本王的人,难道也想造反?”

薄统领神色不变,无谓的抬头看向大殿的正前方,沉声道,“本将只听从皇上的命令,但有犯上者,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皇上?”成国侯冷笑一声,“皇上早已、”

话音一顿,成国侯面色突变,霍然转身看向陵王,见他亦是一脸不可置信的震惊之色。

娴贵妃手掌握紧,刚要怒斥薄统领,突然听到身后通向寝殿的珠帘叮当一响,那样轻微的一声响动,却似惊雷在她耳边炸响,身体似刹那间掉进了冰窖中,全身僵硬,面无血色,倏然回身,便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缓缓向着众人走来。

本应已经薨世的乾元帝慢慢出现在众人面前,在百官面上一扫,一撩黄袍,坐在了龙椅上。

“皇、皇上!”

安福双腿一软,最先跪了下去,立刻向前跪行两步,趴在乾元帝脚下,抽抽啼啼的哭道,“皇上您担心死奴才了,奴才这就要虽您去了,天祐大夏,吾皇万岁!”

乾元帝冷笑的看着他,“朕走了,你不是还有新主子。”

安福脸色灰白,“皇、皇上说什么?奴才不懂,奴才只有您一个主子,奴才伺候您三十年,还想再伺候您三十年呢、不、一百年,皇上定能长命百岁!”

殿中众臣全部反应过来,齐齐跪地,激动喊道,“参见皇上!”

娴贵妃也跟着扑通一声跪下去,肩膀轻抖,双唇微颤,眼中一片死灰之色。

大殿中,唯有宫湛一人站在满地跪倒的人群中,怔怔的看着乾元帝,似无法接受乾元帝活过来的事实,清俊儒雅的面孔上带着浓浓的不甘。

成国侯轻扯了下宫湛的衣袖,低声道,“殿下跪下!”

已经走到了这步,自是再不可能回头,成国侯却自有他的思量,即便宫外的五万兵马被杀,他还有二十五万就在涿州,而御林军和墨骑卫加起来也才十五万,鹿死谁手,还言之过早。

至少他还有和乾元帝谈判的条件!

宫湛缓缓一笑,笑的绝望,“到了现在跪与不跪又有何分别?”说罢抬头看向乾元帝,声音极淡,“父皇设计引儿臣上钩,现在可满意了!”

乾元帝目光深沉的看着他,“朕只是想再给你一次机会,但是,湛儿,你实在令朕失望!”

宫湛嗤笑一声,语气凉薄,“父皇身体康健,从未病倒,一开始便是个骗局,儿臣实在看不出父皇哪里给了儿臣机会?”

“陵王殿下此话差矣!”

突然一道温雅的清声自内殿传来,众人抬头,见百里九云缓缓走来,向着乾元帝躬身一礼,才转身对着宫湛道,“皇上确实病了!”

见宫湛脸色微微一变,百里才继续道,“去年为科举之事,草民同裴师弟一起入宫,之后不久皇上头风发作,召裴师弟诊脉,裴师弟本就好研习药物,立刻发现皇上脉象奇怪,似是中毒之像。其实那个时候,皇上中毒已有半年。”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起一片惊悚的吸气声。

“皇上中的是一种慢行毒药,此毒见效极慢,平时下在茶饭中,很难发觉,却会在身体内积累下来,直到中毒的人一年或者两年后毒发,便再无生还之望。而且毒发后的症状形同中风,所以,皇上突然病倒,也不会有人怀疑是被人下了毒!”

“草民和裴师弟发现时,皇上已经毒入肺腑,情况危急,草民二人便留了下来,寻找解药,为皇上施针解毒。此毒毒性虽慢却极其霸道,草民等人足足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将余毒清除干净,而这一年多中,皇上时时头发发作,是毒发的迹象,并不是假象。”

百里九云淡淡说完,看向宫湛,“陵王殿下自是知道皇上是被谁下的毒。”

宫湛额上渐渐渗出细汗,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而跪在地上的娴贵妃和安福两人已早已抖做一团,若不是双臂强强撑着,早已昏死过去。

乾元帝痛心的看着宫湛,声音含悲含怒,“湛儿,你竟要至朕于死地!”

宫湛直直的看着乾元帝,一双温润双眸深如幽潭,裹着太多情绪,淡声道,“父皇,您可真的把我当做过您的儿子?您宠爱母妃,不过是为了您的皇后过的清心自在,宫中琐事,宫妃争斗,都由我母妃去为她挡。皇后看似在后宫无权无势,可若有人稍一冒犯,次日必惨死冷宫,您护她爱她,又把我母妃当做什么?您看上去对我慈爱看重,实际从未给过我任何实权,我所有做的不过是为皇兄解决一些琐事,您利用我们母子,还要我们心甘情愿被利用,天下之事哪能都让您如愿?”

乾元帝眸色发沉,“你母子若无野心,又怎么会有这些不甘不平?”

“野心?”宫湛哂笑一声,“我若没有生为皇子,自会过的平凡轻松,可我偏偏是您的儿子,如今我若不争,只怕有一日皇兄登基,舅父兵权被夺,我母子二人再无可用之处,如若草芥,被人丢弃,所以,我不得不争!”

娴贵妃跪伏在地上,悲泣出声。

“好!朕的儿子,自不是平庸之辈,如今你争了,也输了,可愿赌服输?”乾元帝问道。

“输赢若在父皇的一句话,儿臣永远没有赢的可能!”宫湛嗤的笑了一声,语气嘲讽。

“皇上!”成国侯沉声开口,“陵王殿下恭顺仁德,惊才风逸,足可继承大统,三十万漠北军为支持陵王已驻扎的涿州,请皇上三思!”

这样明目张胆的威胁,百官俱是不忿,对着陵王一党怒目而视。

“湛儿,你是要铁了心的要谋逆?”乾元帝声音冷沉。

“只要父皇肯将大位传于儿臣,儿臣就算不得谋逆,并依旧会对父皇孝敬有加!”

乾元帝冷哼一声,“湛儿,你可知你为何不如玄儿?”

宫湛抬眸,“父皇偏心罢了!”

乾元帝摇头,“玄儿做事,喜欢筹划好每一步,一击必中,算无遗漏,今日若换做是他,必然已经赢了!”

“父皇何意?”宫湛皱眉。

此时殿门突然打开,景州和墨巳一同走进来,躬身道,“启禀皇上,反军已经被剿灭,共五万人!”

成国侯微微一惊,却还不至于惊慌失措,冷声道,“本王敬重将军是铁血豪杰,却原来是个反复小人。”

景州目光冷肃,扫了成国侯一眼,淡声道,“侯爷可曾亲口听到本将军答应过帮陵王谋反?”

宫湛和成国侯均是一怔,方想起,确实如他所说,当初两人合计拉拢景州,宫湛知其爱慕初曦,便带了初曦的画像去将军府。景州看了画像沉思片刻,郑重收起,让下人为宫湛奉茶,面色也缓和了许多。

前几次攀谈的冷淡,让宫湛产生了错觉,以为景州这样的姿态,便是同意了。

毕竟有些事,心知肚明即可。

后几日,宫湛邀请景州看戏喝茶均未被拒绝过,更是让宫湛和成国侯确定,景州是有意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在之后,乾元帝病危,宫湛和成国侯加紧筹划,去找景州商议计划,景州不语,听到他们的安排只淡淡点头。

如今想来,景州确实从未开口答应帮陵王。

成国侯虽也防了景州,但还是认为他不会帮太子,最多袖手旁边,坐收渔人之利。

他不曾想到的是,乾元帝根本没死!

景州效忠的是乾元帝,诛杀漠北军是分内之事,才会让他们现在如此被动!

但他们也不会就此罢休,事情走到了今日,已经没有了回头的余地。

他还有二十五万兵马,足可将殷都踏成平地。

“微臣参见皇上!”

大殿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成国侯倏然回头,见一道紫色的身影逆光站在殿门口,身后霞云将落,染了男子一身烟紫。

夏恒之一身御前都指挥使官服,手中举着一张奏折,单膝跪地躬身道,“启禀皇上,这是微臣父亲的告老还乡奏请,请皇上批准!”

还跪在地上的百官惊愕的看着夏恒之,陵王一党以左相为首的人更是懵然无措的看向陵王,这是何意?

“逆子!”成国侯威严神炯的眼睛瞪着夏恒之,厉声喝道,“老夫还没有输,何用你来替老夫求情?”

夏恒之平静的看向成国侯,“父亲,你可知太子殿下为何直到现在仍没有出现?”

成国侯思忖一瞬,双目猛然大睁,面上血色瞬间褪尽,踉跄后退两步。

夏恒之上前搀扶住他,淡声道,

“父亲,你输了!”

午时前,宫玄率领两万墨骑卫,出现在涿州。

面对突然出现的太子殿下和气势凛冽的墨骑卫,二十五万漠北军如临大敌,忙做出防御姿态。

宫玄一身玄色锦衣坐在马上,气势高华矜贵,冷冷的注视着前面严阵以待的大军。

身侧何上雍摘下脸上的面具,竟是隐卫墨辰。

漠北军如今还只有两个副将在大营中,见墨辰露出真面,胸口顿时沉了下去。

“吕玮带领的五万兵马已经被御林军全部剿灭,你们呢?”宫玄眸中波澜不兴,淡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的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冷漠,低沉,带着久居上位者的气势,让人忍不住胆寒,“本宫现在只有两万兵马,你们是拼死抵抗,做叛军去营救成国侯,还是继续做大夏的漠北军?”

漠北军顿时一惊,人人面上露出慌张的神色,吕玮败了,成国侯被困殷都。

他们是否要去营救?

漠北军有二十五万,但对抗传说中从无败绩的墨骑卫也是一场死站,就算他们能赢,必然会损失惨重,剩余的人马赶往殷都,殷都中有十万御林军,他们可有胜算?

没有!

叛军的下场只有被诛杀

若是不反抗,他们还是漠北军,还有生还的希望,还是大夏的军队。

漠北军中有一部分是后来宫玄实行田兵制时派去的夏兵,后来归属漠北军,却一直受到欺压,此时更是已经动摇,放下手中长矛,跪地大呼道,“愿追随太子殿下!”

一人呼百人应,漠北军大片大片的跪下去,“愿追随太子殿下!”

呼声此起彼伏,在涿州城外的平原上连绵不断,响彻云霄。

两个副将见大势已去,也扔了长刀,跪地铿声道,“末将愿追随太子殿下!”

宫玄高居马上,容色绝艳,淡声道,“墨辰,接下来的交给你了!”

“是!”

宫玄长腿踢马,转身而去。

远处,初曦躺在青青碧草之上,双臂垫在脑后,懒懒的看着秋日的天高云阔。

白狐趴在她胸口上,闭目养神,自从二丫走后,这狐狸又消沉起来。

听到马蹄声,初曦微微仰了仰头,见到神驹上的欣长身影,唇角微扬,事情成了!

几丈外,宫玄身形一飘,刹那间便到了初曦跟前,墨色的衣袂在风中飞扬,如墨莲初开,莲影随波轻动。

初曦起身盘坐在地上,看着男人走近,不满的皱眉,“我觉得我现在应该和景将军在宫门前并肩而战,而不是坐在这里看云数蚂蚁。”

宫玄将少女身上的白狐拎起,随手一扔,拦腰把少女抱在身上,勾唇轻笑,“你看的应该是本宫。”

上次梁子瑜的事后,他便得了一种心疾,只要有一个时辰看不到她,便会焦慌不安,恨不得将她时时揣在胸口才能安心。

初曦双腿夹着男人的窄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撇了撇唇,笑的张扬,“事情做完了?可以回家了?”

宫玄抱着她往前走,声音柔和,“回家!”

T

248、尘埃落定

养心殿里,侍卫来报,太子殿下已经收服漠北军,正在回京的路上。

变故连接而至,几番反转变化,不明情况的一些官员已经懵了,然而唯一能确定的是,陵王败了!

败在太子手下,似乎是一件情理之中的事。

以两万人马收服二十五万人,没有人觉得不可能,因为那是宫玄!

鱼雍陈维等人面如土色,跪行几步,头砰砰磕在光亮的玉石地板上,声泪俱下的喊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老臣被陵王娴贵妃等人蒙骗,以为遗诏是真,才犯下大错,皇上饶命啊!”

玉云昭甚至磕的头破血流,头发散乱,神情悲壮,似是真的被人蒙蔽,混久了官场的人,人鬼之间随意转换,竟如此流畅自然。

唯有那清润的少年直直的跪在那里,面色微微发白,垂眸一语不发。

宫湛冷笑看着鱼雍等人,目光不屑、冷沉,嫌恶。

突然想起乾元帝方才问他,可知为何不如宫玄,他当时不甘,只觉父皇一心偏袒,如今看着鱼雍等人,觉得自己的确不如皇兄。

至少方才成国侯威胁百官时,江正等人无一人屈服,为维护宫玄甚至可以不惜性命。

这段时间,他在朝中的势力如日中天,以为已经掌控了整个朝堂,打压的皇兄抬不起头来,连心爱的女子被革职都不发一言。

如今才知道自己有多蠢,宫玄对于敌人根本就不屑于废话,只是运筹于帷幄中,静待时机,给予对方致命的一击。

这一场宫变,宫玄彻底将他踩在脚下,清除了鱼雍等异心之人,收服了漠北军,可谓一箭三雕。

父皇说的对,他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鱼雍等人仍旧在痛斥陵王的欺瞒和野狼之心,声声泣悔,义正言辞,就差以死明志。

成国侯大笑两声,声音洪亮悲怆,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回荡,突然伸臂去抽身后侍卫的长刀。

“叮!”的一声,长刀被挑开,远远的落在地上,夏恒之目光深沉,“父亲在我心中一向是敢作敢当之人,何必行这种怯懦之事?母亲还在府中等你!”

成国侯身体一僵,挺拔的身姿立刻弯了下去,闭目单膝跪在地上,高声道,“成王败寇,老臣愿领受一切罪责,只求皇上不殃及贱内,她对老臣所做之事一无所知!”

乾元帝沉叹了一声,启口道,“陵王宫湛,谋逆造反,不忠不孝,革去亲王之位,贬为庶人,压入大牢,等候处置。娴贵妃心思歹毒,谋害于朕,革去贵妃之位,打入冷宫。夏韫、鱼雍、陈维、安福等人,助纣为虐,欲行不轨,即刻革职抄家,压入死牢!”

“皇上不可!”娴贵妃浑身颤抖,跪爬到乾元帝脚下,涕泪横流,抓着龙袍大声哭道,“一切都是臣妾一个人的错,是臣妾买通安福给皇上下毒,不关湛儿的事,遗诏也是臣妾的主意,湛儿并不知情,臣妾罪无可恕,可湛儿是皇上的儿子,他什么都不知道,皇上不能这样对他,您要杀就杀我一个人吧!”

安福跟着哭喊,“皇上,奴才再不敢了,皇上饶命啊!”

鱼雍等人瘫坐在地上,大喊冤枉,大殿内顿时乱作一团。

乾元帝疲惫的揉着眉心,不耐的扬了扬手,沉声道,“都带下去,朕什么都不想在听!”

被亲近的人背叛,即便是一个帝王,也会痛心失望。

“是!”

守在门口的禁卫军立刻上前,除了鱼雍等人的官服,压着他们往外走。

“皇上!”娴贵妃嘶喊一声,猛然起身撞向身后的石柱,刹那间鲜血四溅,女子一身华贵宫装,血流满面,砰然倒在地上。

“新柔!”

“母妃!”

乾元帝和宫湛同时大喊了一声,起身冲过去。

乾元帝一把推开宫湛,将娴贵妃搂在怀里,惊慌的大喊道,“太医,快传太医!”

娴贵妃睁开双眼,泪水涌出,冲掉眼尾凌厉的妆容,竟有了几分淡雅柔和,她伸手抓住乾元帝的手腕,气息不稳,声音悲戚,“皇上,臣妾对不起您,本来想等湛儿登基后,就自裁谢罪,去下面向您领罪。”

毕竟是二十几年的夫妻,就算平日的恩爱是假,到底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也生了几分真心,乾元帝心中大恸,捂着娴贵妃仍旧流血的伤口,哽声道,“不要说了,太医马上就来,朕没死,你也不许死!”

鲜血顺着乾元帝的指缝留下,染了女子半面血痕,女子缓缓摇头,紧紧的抓着他的手,“皇上,臣妾伺候了您二十多年,不求您心中有臣妾,只求您放过湛儿,给他一条生路,来世,臣妾还伺候您!”

豆蔻之年入宫,也曾少女怀春,期盼君恩长久,却最终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她的存在只是为了那个女子过的更安逸,她恨过怨过,转身依旧面带笑容,强颜欢笑,如今,终于要解脱了。

“母妃!”宫湛跪在地上,悲声痛哭。

成国侯和夏恒之也都围过来,神情悲痛。

“新柔,你不要说话了,太医马上就来!”乾元帝将女人搂在怀里,声音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