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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望下了很大的勇气,同时也庆幸自己今天没喝酒没上火什么的,应该不会给她造成太多心理阴影。他拉俞祈安进怀,生硬地吻下去。

一吻既终,俞祈安眨巴着双眼,“你的脸怎么了?”

吴望摸了摸,呃,不就一个吻,需要紧张得面红耳赤吗。

他羞涩地想钻进地底。

☆、第二十章 一百个不方便

俞祈安第二天醒过来,头重得有两个那么沉,嘴里又干又苦,特别不是滋味。她跌跌撞撞走进厨房,发现热水瓶里没水。在去楼下买水和喝自来水之间,她果断选择后者,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下去。

程莉被她的动静吵醒了,揉着眼睛出房,“给我留点。”

俞祈安咂咂嘴,“要多少有多少,水龙头一开,自来水就来。”

程莉抓起电热水壶装了半壶水,往座子上一放,然后背靠墙壁好省力,“我还真没想到,有一天有两个男人为你打架。”

连俞祈安自己都想不到会享受到这种传说中的高待遇。她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说起来还是得怪赵子竣。他居然把药化在酒里给她喝,害她失态到抓住吴望…俞祈安长叹一声,算栽了,估计再过十年都没脸回忆这档事。而且不怕人知,就怕人见,他俩可是被赵子竣抓个正着,然后一个骂另一个是人渣,对自己人都下手;另一个不是君子是“小人”,不动嘴光动手,逼急了说“他给你吃药!”。

这乱哄哄什么事啊。

水壶里的水滚了,程莉倒了半杯水,急不可待地喝了口,又噗地吐掉。她伸出舌头叫俞祈安看,舌尖被烫掉块皮,让人看了都帮她疼。

程莉哭丧着脸,大了舌头决定继续回去睡觉,理由是放肆的生活不适合她这种纯良少女。俞祈安发了会呆,没想好以后怎么面对吴望,最终决定还是把自己放平,去躺一会,头痛的时候没办法思想。

还没睡着,俞祈安听到外面大门开了,有人进来。不用说,又是养母大人驾到。俞祈安赶紧算了算日子,离约定的给钱日还有几天。她立马心安理得地装睡,反正屋里除了她之外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俞祈安装着装着真睡着了,再起来时养母已经走了,一时也看不出房里有没有少东西。她甩甩胳膊踢踢腿走到客厅,发现餐桌上多了两包康师傅红烧牛肉面,估计养母拿来的。俞祈安想了半天,才记起来是平静的生日,方便面大概算生日面。其实那不是平静真正的生日,是领养的日子而已,不过养母有这点心意,也不错了。

俞祈安自己的父母都在壮年,闲下来跑步打球的龙精虎猛,所以她也没把他俩把老人家看。重生后才有点子欲养亲不在的感觉,而养母算平静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所以俞祈安继续平静的做法,按月补贴养母生活费,就当她对前生父母的心意。

俞祈安做了两下弯腰,突然觉得客厅少了点东西,一时又想不起是什么。她沉吟着又做了几下侧腰,猛地想起来了,赵子竣拿来的两床蚕丝被不见了。那两床被子是他话费充值后移动送的礼品,他嫌不是真正的蚕丝被,转身送给她和程莉。她俩打算晒过再盖,没想到有人手那么快地顺走了。

俞祈安再去练唱时,吴望要她像对别人发火那样用劲,她一想到这事,丹田的气直冲天灵盖,吼得毫不犹豫,中气直足,居然效果不错,每个音发得又稳又准。

吴望呆着张脸,以为俞祈安是对他生气。他不敢为自己解释,只好硬撑着上课,教她在低音时如何用上胸声。“像叹气那样,”他示范地“唉”了声,“要有胸廓向外打开的感觉。”俞祈安试了几次,没找到感觉,在吴望示范时盯着他的胸口看,还跃跃欲试想按上去感觉一下。

他俩约定过不提那件事。但吴望这两天晚上时不时会想起,要不要对她负责之类的。他虽然有点喜欢俞祈安,但也没到发展成男女朋友的地步,想多了难免发愁。幸好他努力想做个好老师,整天看资料听音乐,研究怎么教钢琴和声乐,多少分掉些心,否则也太愁人了。

吴望当没看见俞祈安的眼神,教她要是掌握不了胸声,就直接把手按在胸口唱,这样多少会有效果。他又教她运气,“要有挣断皮带的感觉,不光小腹,腰背也一样,气往下沉,然后努力撑住。”他示范时,俞祈安难免又盯着他的腹背部看。吴望被看得汗毛都快竖起来了,男教师女弟子的有些不方便。他改教她口腔部分,小舌头往上提,声音贴着上壁爬上去,舌头尽量不占口腔,声音从眉间发出。

俞祈安顾了头顾不了腰,累得冒出一背的汗,偷偷地瞄了几回钟。

吴望说过,每次练声30分钟,再练一刻钟歌曲。他给她买了本声乐考级书,第一首就是康定情歌。

吴望唱一句,让她跟唱一句,反复练了两遍,然后她自己唱。这歌俞祈安熟,顺顺当当唱完了。吴望又跟她讲细节部分的处理,在延长节拍要唱韵母,比如山上的山、月亮的亮、弯弯的弯。

俞祈安记在谱上,再唱就找到了些感觉,晚上在浴室里唱得余音袅袅。

这也是吴望教的,唱歌是条件反射的事,不要多想哪个部位该做什么准备,想唱就唱最自然。俞祈安奉之为福音,开始了澡堂练歌的生涯,就程莉在外面听着有点烦。好歌听三遍也差不多了,一首老歌来回的唱,任谁也经不住。她暗暗期待俞祈安快学下一首,一定不会有歌比这首更闹人的了。

可惜,下首是沂蒙山小调。

过了一阵子,连程莉张嘴都会冒出来那么一句,“沂蒙山好噢噢噢噢噢~”

作者有话要说:^_^比较而言,容易唱的是高音。因为不用气唱不上去,所以身体会不由自主地用劲,冲上高音。

中音和低音,尤其是低音,其实也需要用劲猴。当后腰使上劲时,基本就猴得住了。

☆、第二十一章 初上赛场

有道是一回生两回熟,俞祈安练习的次数一多,慢慢成习惯,听到“一二三GO”张嘴就唱,不像刚开始那样,战战兢兢总怕错过进歌的点。而且和溜冰、骑车、游泳诸如此类的项目一样,越是刚学到点皮毛时心里越痒,恨不得时刻拿出来显摆一番。

这时候俞祈安发现,她就算学会了,能唱给谁听呀?上班时不可能唱歌,快餐店的同事来源不一,聊天都说不到一块去,别提下班后去唱歌什么的。程莉?她俩住一屋,程莉天天都抱怨她唱歌太闹,难道还特意到外面花钱“闹”?本来还有个赵子竣,他喜欢唱歌,也肯听别人唱。自从上次打架时俞祈安站在吴望这边,把他痛骂一顿后,他再也没上过门。

俞祈安从中得到的教训是药不能乱吃。她其实根本想不起当时说了什么,光记得有推过赵子竣几下,可能伤了他的心吧。关于这事程莉也有很大的意见,跟俞祈安念叨好几回,“他是觉得既然去那种场合,得让我们玩得爽一点,也没存什么坏心。”说到后面程莉的意思很明确,就算那啥了,也是赵子竣吃的亏大。他人模人样一小生,想占女人便宜也用不着药,从前平静不是还暗恋他么,万一发生了点事,应该乐还来不及呢。

听程莉越说越不像话,俞祈安满心郁闷,好在她绝不会主动再找赵子竣,绝不给人新的话柄,爱翻旧事的人只管说吧。

机会往往在有准备的时候出现,在俞祈安发愁没显摆的地方时,突然铺天盖地网上电视上全是“寻找美声”的广告,“你爱唱歌吗?”、“你是民间高手吗?”、“你想唱给别人听吗?”、…一个个知名或者不知名歌手在镜头前一晃而过,每人搁下同一句话,“你就是我们要找的美丽声音”。

自从卡拉OK业兴旺发达后,歌唱比赛早成为大众喜闻乐见的娱乐节目,姑娘小伙只要五音俱全的,难免跃跃欲试。唱得好的,自然一鸣惊人;声音特质不明显,但相貌周正的,可以走偶像路线;骨格清奇,有喜剧天分的,走谐星路;条条大路通娱乐圈,先上台混个脸熟再说。

这次“寻找美声”打出“音乐无门槛”的牌子,不管男女老少,任何职业,只要喜欢唱歌的人都能参与。俞祈安犹豫了半分钟,决定偷偷地报名。她选了首罗大佑的“闪亮的日子”,让吴望一句句地教,把每个音都掰开了练,然后回家躲在卧室里悄悄地录。

俞祈安特意选了个周围环境最安静的时间,周四下午。谁知程莉来了大姨妈,窝在家里没去上班,时不时爬起来喝杯红糖水上个厕所。隔着一道门,动静也不大,就是回放录音时会听到哗啦啦的冲水声之类的,有一次还有程莉清晰的打呃声,非常饱满的“呃”声。再有一次,好不容易俞祈安唱得音色清亮,走音只有一两个,程莉也没什么妖蛾子,谁知楼下不知谁抽风按响了车喇叭,这遍的录音又废了。

直把俞祈安累得满身大汗,程莉还在隔壁问她什么时候出门买菜做晚饭。

光知道吃和睡,没点精神追求,俞祈安恨铁不成钢,跑去楼上吴望那录音。既然来了,抓住师傅先试音,她帮他选了首齐秦的夜夜夜夜。吴望的音质不错,尽管是用便宜货MP4录的,听上去仍然像那么回事。俞祈安自己试了几遍,吴望又指点她在几个关键地方注意,总算录完了。

吴望不上网不看电视,家里没电脑。俞祈安怕程莉问东问西,又怕在她的笔记本上留下痕迹,所以干脆跑网吧上传掉歌,报好了名,顺便还帮吴望也报了个。俞祈安的想法比较简单,帮吴望多找点事来忙,充实他的生活。

报好名后的前几天,俞祈安把这事放在心上,时不时上邮箱查消息。但一直没什么动静,她的,吴望的,都没回复。俞祈安自我安慰,别看这些节目说得好听,不过是为了效果。偏偏还有那么几个跟中奖似的真的就此成名,一飞冲天,吸引更多的人前仆后继。她把自己的录音又听了几遍,听出许多缺点,组织单位没选中她也是有道理的。

时间嗖嗖地过去,到春节假期还有半个月的时候,俞祈安收到两条短信,是通知某天到某地海选。她看了下时间,那天不巧要上连班,加上报名已经过去这么久,俞祈安的热劲也过去了,就有点犹豫,去还是不去。她现在比前阵子唱得又好些,可要跟别人比,她自己觉得拿不出手。

她心里有事,把曲子弹得零乱无章。吴望忍无可忍,过去叫停。

俞祈安憋不住,吃吃艾艾地把报名的事说给他听。吴望的汗差点流下来,双眼愣愣地盯着她,也太自作主张了,他可没想过去参加这种比赛。

俞祈安也知道自己冒失,哼哼唧唧地解释心路历程,“你说我欠缺舞台经验,所以我想去试试,成或不成没所谓,当成玩呗。我知道我有几分几寸,没想过当歌星。我胆子有点小,要是你陪我,我就不会怕了。你陪我去,好嘛~海选而已,谁会注意我们。”

吴望一个劲摇头。

俞祈安花了好几天,总算说通他摆驾前往。

到了地方才发现人山人海,女孩子们全是细胳膊细腿,俞祈安站在她们当中,突然觉得自己像大象跑进了仙鹤群,格外的粗壮结实。她自我安慰地想,只是来见识一番,能得到评委两句点拨当然最好。要是刚上去就被刷掉,那也没什么,她唱得一般,也不是漂亮女孩,有这种结果是理所当然的。

俞祈安抽到的签不太好,差不多是排在最后。开头她还坐得笔直,等了很久才开始,再后来人实在太多,俞祈安听过的歌少,也不知道他们唱的是什么,慢慢地歪在座位上睡着了。

“那边那个胖姑娘,喂,叫的就是你,你的号到了。”

俞祈安感觉有人推她,她扭了几下,“别闹。”

那人固执地继续推她,是谁这么讨厌?俞祈安睁开眼,才发现不知何时起她把头枕在吴望肩膀了。推她的人正是吴望,见她醒了,他小声地说,“到你了。”

俞祈安揉了揉眼睛,发现吴望衣服上有一小滩水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口水…她脸涨得通红,上台后耳根仍没退掉热度。

评委席那边有人看她满脸懵懂,调侃道,“睡得不错?”

俞祈安有点惆怅,“是啊,还做了个有声有色的梦。”

“梦什么了?”

俞祈安羞涩地说,“梦见回学校了,唱给同学和老师听,他们都说音痴变美声。”

“你以前唱歌不好听吗?”

“我觉得还行,不过别人都说找不到调。”

那边工作人员提醒,“时间差不多了,这位选手,开始吧。”

海选是清唱,俞祈安准备的还是“闪亮的日子”,刚张嘴就走了个音。吴望在下面听得特别郁闷,恨不得上去敲她脑袋,睡什么睡,一睡嗓子就憋住了。俞祈安在上面无知无觉似的,后面就越来越好了,尤其重复副歌部分。她的嗓音很干净,让人听着舒服。

俞祈安唱完,老老实实给评委们鞠了个躬,“谢谢。”

她转身就想下场,刚和她说话的评委连喊几声才叫住她,“你这么急下来?”

俞祈安不好意思地说,“第一句跑调了。还有事吗?”

那人问了些俞祈安的情况,多大,学生还是工作了,又把吴望叫了上去,“你和她一起来的?刚一直给她打拍子。”吴望不吭声,俞祈安帮他说,“他是我老师,他唱得可好了。”

评委让吴望唱首拿手的来听听,吴望刚要推辞。俞祈安在背后掐了他一把,抢着说,“好啊,就唱他报名曲目。”她一边又使眼神,杀鸡抹脖子似的示意唱吧唱吧。吴望拿她没办法。他是做事要做好的人,凝神想了想歌词,认真地唱完了。

唱完他跟完成了什么事似的,急着下来。

评委乐翻了,“你们怎么一个德性,都急着下舞台。行了,先回去吧。”

俞祈安不知道,后来评委在留不留下她这事上,小讨论了一番。

“唱得不是太好。但前面唱走音,后面还能坚持唱完,心理素质不错,而且声音辨识度挺高。可以拿她做个宣传,普通人站上大舞台,应该有反差效果。”

俞祈安也不知道,她被留下的是因为她是凡夫俗子。

她知道的只有结果,这次是电话通知,让她到时候去录影。

吴望通过的原因更微妙,这个舞台欢迎任何人,哪怕从前已经踏上过这条路。

☆、第二十二章 对胖子的嫌弃

能够有这机会,俞祈安已经觉得出乎意料。她认真地和吴望商量选歌,又特意买了件外套,准备到时穿。反正她把自己该做的都做了,就把精力用在督促吴望上,催他练歌,帮他挑衣服。

俞祈安不顾吴望反对,打开他的衣柜,里面只能用干干净净来形容。三件一模一样的衬衫;毛衣两件,一件黑色一件灰色;厚外套一件,薄外套两件;角落里放着些秋衣秋裤什么的,看颜色就知道旧了。她愣在那里,吴望赶紧关上柜门,顺便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柜前,内衣也都在呢,姑娘家别看了。

俞祈安抓抓头,“那个,做偶像歌手的不是应该有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衣服?”

吴望已经习惯被她“扒皮”,也不是特别难为情,很随便地解释了一句,“我不登台有好几年了,那些东西都扔了。”一边说,他一边推俞祈安出卧室。吴望是高个子,虽然瘦,但男人力气大,他轻轻松松把俞祈安挪到了客厅。

“要不你自弹自唱吧?”俞祈安的脑筋仍然停留在如何让吴望能得到别人注目的上面。

“别。”吴望觉得她一片好心。但他真的对比赛没什么想法,不是外人看来的灰心丧气,只是感觉没意义,赢了怎么样?红了又怎么样?站在台上和窝在家里唱歌对他来说,快乐一样多。

俞祈安想不通为什么不,“既然你有这手本领,干吗不秀出来?”

吴望反问,“干吗要秀给别人看?”

俞祈安理直气壮,“可以显示自己比别人强一点。”吴望悄悄地扭头看向别处,又来了,关于比赛意义的讨论。他知道俞祈安下面要说的话,“既来之则安之,享受人生每段挑战,给平淡的生活创造乐趣。”不过今天她多了点新内容,“音乐本来就是爱表现,作者有心,听者共鸣。古代有高山流水的知音,现代人则比较直接,把情绪明白地唱出来。通俗歌曲受欢迎是因为容易表达情绪,听众又容易接收到这种情绪。你既然喜欢音乐,应该按它的本性走,让更多人理解你。”

吴望低头看地上,俞祈安没留意他的表情,只当他已经听进去。反正在她看来,目的地和现在的位置只有一条直线,不问前程但行我路,哪怕沿途布满铁丝网,坦克般踏平路障向前进就行了。

所以吴望没新衣服,他自己又不肯买,俞祈安简单地想,那她买套送他就行了。

她在网上找了半天,便宜货担心质量不好,贵价货又觉得不值,这价钱还不如去实体店买。然后她去店里逛,又花掉半天时间。百货公司大部分男装都很平淡,少部分则略显风骚。她不能想象吴望穿紧身裤的样子,更没办法接受他穿那种裆掉在膝盖那的裤子。最最关键的一点,她的钱也不多。

谁说钱不重要,有钱可以得到“要”或“不要”;没钱,那就只有一种选择,“要不起”。

最后俞祈安没买衣服,改买了些设计夸张的银戒指。她底气不足地想,吴望唱得好,长相也不错,应该不需要外在那层皮吧。

录影的日子很快到了,早上和下午都要彩排,晚上正式录。大厅里乌泱泱的人,除了参加比赛的人之外,还有许多前来支持的亲友团。其中有个男胖子,自称是某女选手的亲戚,还特别健谈,拉着俞祈安聊个不停。

俞祈安吸收上次的教训,凌晨五点和吴望在小公园里做过发音练习,然后一天都自我控制住不睡,免得睡了觉嗓子眼发枯。这胖子在她身边晃来晃去,每走过一次他身上的肥肉就表演一次全线颤动的盛景。每次他说到“我亲戚”,俞祈安乐一下,还不怀好意地想,你是不是大姨妈啊?

这次吴望排在俞祈安前面,她帮他选了首苏见信的“火烧的寂寞”。两回彩排他的表现都不如人意,高音部分不够扎实,又尖又飘像要破音。那胖子凑过来跟俞祈安说,“这你哥?怎么选这歌,比赛刚开始要稳一点。凭他的音质,选首高音没那么多的,平平安安唱完,保证能过关。”

俞祈安被他说得心里七上八下,幸好吴望脸上仍是淡淡的。她的歌是吴望选的,张惠妹的“人质”,他说以她的音质能唱出和原唱不一样的味道。俞祈安排练时也出了点错,下来时看到那个胖子对她直摇头,“你们啊,要讲究策略。”

俞祈安对自己没抱什么希望,能闯过海选她已经很庆幸了,哪有想过后面的事。她只帮吴望提着小心,这是她自己选的师傅,要是能一炮而红,就能证明她的眼光不错。她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吴望,他双目呆滞,根本没听胖子和她的对话。

幸好正式录影时,吴望上台后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但高音又稳又厚,嗓音还带着点沙哑,恰好挠到听众们的痒。除了收获评委的一堆高分外,还有好几阵掌声,俞祈安的叫好声夹在里面格外响。

到俞祈安上去时,主持人和她开了两句玩笑,“听说胖子唱歌特别容易出彩,因为共鸣箱比别人大,是真的吗?”俞祈安没想到会拿她的体重说事,绷着脸说,“理论上是的。”主持人又问评委意见,评委里有两张新面孔先后说,“美声对共鸣要求比较高,唱通俗的则对形象有要求,恕我们直言不讳,你最好减点肥。”

俞祈安郁闷透了,不是说只问歌声不问形象么,怎么又说回体重了,这还真不是她自己要长的。不过灯光打得通亮,摄影机一台台对着,她还没犯傻去顶撞他们,只能挂着笑谢过老师指点,把话题中断掉。至于歌么,她自我感觉唱得不好也不算太坏。

评委问她还会什么歌?俞祈安转念间,看到台下吴望的一脸关切,脱口而出,“我还会民歌,给主持人和老师唱一段康定情歌,可以吗?”说完她就大咧咧唱起来了。主持人听完第一遍,“够了,就唱到这吧。请问,各位老师能让她通过吗?”

评委商量了两句,宣布说,“这次通过了,但是真的要减肥。”

说心里话,俞祈安虽然经常嚷嚷减肥,但也觉得如今自己应该算不上胖,最多有点壮。没想到今天一而再、再而三被人说胖,她沮丧地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各位老师啊,在人间还有种人,有句老话是形容他们的,“喝凉水都长肉!”

☆、第二十三章 量变质变

出电视台都半夜了。来的时候每个人精神抖擞,参加比赛的、帮朋友来打气的,嘻嘻哈哈特别热闹。到这个时间点跟打过霜的茄子似的,蔫不拉叽各自低头往外走。到公交车站才有声音,此起彼伏地说再见,大家在一起混了一整天,彼此产生了有难同当的感情。

一想到明天还得上班,俞祈安哭出来的心都有了。她把额头抵在吴望的背上,车里挤满人,是种热哄哄的臭味。想不通啊,为什么来参加比赛,花掉了休息时间,车钱,人被折腾得特别累。

“体验生活。”吴望用一句俞祈安常说的话安慰她。

俞祈安没力气跟他斗嘴,在疲惫到极点的时候,心灵鸡汤起不了兴奋剂的作用,她现在只想哭。她还真哭了,光嚎没眼泪,“累呜呜~”

吴望忍不住提醒她,“要是真的能闯到最后,出了名,那时就得经常这么累。”

俞祈安闭着眼哼唧,“你觉得我有那种可能吗。”不是问句,是陈述语气。别开玩笑了,俞祈安活了两辈子,有过许多理想,唯独没想过当歌手。

吴望不理解,在他看来俞祈安还蹦达得挺欢的。

“什么都拿得起放得下,就等于什么都没放心上,有些事要投入了才好玩。”俞祈安勉强提起手,却后继无力,没敲到吴望的脑壳。

歪理十八条,吴望无语。

俞祈安奋力打起精神,“至少现在我知道电视上华丽的演播厅,其实又小又窄,现场还各种混乱。我觉得挺有意思,我也挺喜欢‘大姨妈’的。”她怕吴望不明白说的是谁,解释道,“那个头发剃得很吸引眼球的男人,顶上竖起一撮,边上剃得发青,人胖胖的,说话老挂着个‘我亲戚’。”

吴望想起来了,那男人一看就是圈内人,带自己签的小艺人靠比赛混个脸熟。

公交车一个急刹,所有人前冲后倒,俞祈安整个人撞向吴望。吴望一手抓着扶手,一手下意识地搅住她。俞祈安在跌跌撞撞中突然想起,“我见过你!”在她刚用上这个身体时,在公交车上曾经被人嫌弃过胖子多作怪,当时那个不声不响的男人就是吴望。

但吴望没理她,只是凝视着窗外。

俞祈安兴奋得睡意全无,“当时你们怪我胖,多占了空间。”她絮絮叨叨,很久才发现吴望毫无反应,不由有点扫兴,“你-完全没印象?”吴望哪记得在遥远的某一天遇到过一个中胖界姑娘的事。要是哪天俞祈安胖到了两百斤,恐怕才更容易吸引别人注意。

“可是那天对我很重要…”俞祈安很郁闷。想想看,一觉醒来变成另外一个人,生活翻天覆地,她那天特别想扯着头发蹲在马路边哭。就幸亏每次自己喊停了,不让自己多想,否则疯了都有可能。

“或许你本来就是平静,只不过做了个梦,以为你是俞祈安?”吴望小心翼翼地说,生怕措辞不当打击到俞祈安。

沿途有人下车,他俩终于有了座位,头靠头地低声聊天。

“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是真的。”俞祈安感谢他没再推荐医生,“我当时满脑袋混乱,过几分钟就要自我安慰:别难过,这种情况不是最差,至少没重生到残疾人身上,也没重生成乞丐、小偷、男人。可能打击太大了,我反而还能冷静的分析,如何去求证我没有做梦,也没有发疯。古人有句话,过去种种譬如什么,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