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吴望确实佩服她粗大的神经,“你蛮乐观的。”

“不敢,不过凡事往更差的地方一想,就觉得现在也不错了。”俞祈安拍了拍吴望的背,语重心长地说,“要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啊呀我们坐过站了…司机师傅,停车!”

这次录影是第一次,也是春节前的最后一次。吴望假期要回家,临走前把家里的钥匙给了俞祈安,按她的要求布置了一堆功课,有钢琴的,也有歌曲方面的。

以吴望看来,她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乐感不好,抓不准旋律。所以别人练几遍的事,俞祈安要练二十遍三十遍,甚至五十遍。但她也有个优点,冲劲上来了有种不管不顾的勇气。唱歌是全身协调性的举动,必须要养成条件反射,在第一个音就要抛下杂念唱出来。光靠战战兢兢的控制,没办法唱好歌。

一定要大声地唱。吴望再三叮嘱。

吴望走了,程莉也回家了,俞祈安开始了她的第一个独自过的春节。

俞祈安去超市买回一大堆零食。反正过年,肥就肥吧,她要把平时不敢吃的薯片巧克力全吃回本。程莉好心地把笔记本电脑留了下来,所以俞祈安还要看遍浪漫偶像剧,让精食垃圾堆满她的大脑。

和程莉同住得久了,俞祈安时不时忘记她回家的事,总要在无人应答时才想起,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人是要接人气的,于是俞祈安跑去热闹地方打发时间。她选择了唱K,可惜,唱K唱出了一包气。

俞祈安只会几首歌,还有,不看谱她找不到唱歌的感觉,所以…钱白花了。

相比较而言,比较有趣味的活动是弹琴。

拿到谱,一小节一小节地磨,弹出来,慢慢的知道在哪些地方要提前做准备,也开始有轻重。等到摸熟一条,又开始向下一条谱进军,周而复始的练习,有完成一条是一条的愉快。

跟做数学题目也没什么区别,俞祈安觉得,无他,唯熟尔。练歌也是这样,多唱了自然就唱得好了,到高音了提眉毛打开下巴,中低音注意胸腔共鸣,还有腰,靠气撑住声音。

她大大地打了个呵欠。吴望教她的,打完顺便发个“啊”,体会喉咙放松的感觉。

除了这些,还有就是,寂寞。

俞祈安想象自己是个十年磨一剑的家伙,呆在山洞里默默练剑,直到有一天,量变质变。

☆、第二十四章 来之甚易的钱

过了年初七,程莉回来了。到正月十五,吴望还没回来。

俞祈安练完琴,再逗会小黑才下楼。它长成了一只壮硕可观的少年猫,不是慵懒地躺在钢琴上,就是安逸地蹲在琴凳上。俞祈安怕它得高血压、脂肪肝之类的病,所以找来各种各样的玩具陪着它玩。问题是小黑自己并不热衷运动,被逼急了才去拨一拨毛线球,只要俞祈安一个转身没注意,它就溜到角落里睡觉了。

难道是这套房子的风水有问题?俞祈安几次三番被小黑的懒怠气得火冒三丈,跟它的同居人一样!明明年纪也不大,却干什么都慢吞吞的,缺少热血劲。

难道他不回来了吗?俞祈安偶尔会冒出这个念头,随即又觉得好笑,她又不是他什么人,凭什么他要对去向有个交待。想是这么想,她借故去物业管理处聊过天,知道房子是吴望的,所以......不管怎么样,至少他要来处置房子的吧?

小区的路口天天有个中年妇女在卖花,俞祈安走过那满车姹紫嫣红时,忍不住买了把小苍兰,插在饮料瓶里放在桌上。想象吴望推开家门,花香扑面而来的感觉,她还挺期待的。

不过事情总不按人的意愿来发展,俞祈安再见到吴望,却是她从没想过也不愿意的一种情景,他在浴缸里割脉自杀了。

俞祈安吓得差点屁滚尿流,也不知道哪来的神勇,竟然抱住他上半身,硬把他从血水里拖了出来。吴望已经失去知觉,脸白得像张纸,她小心翼翼地试了试还有没有呼吸,又贴他胸口听心跳,还是活人就打120,反之打110。

幸好还有气,俞祈安赶紧打了120。

等挂掉电话她才想到,她该做什么,在他们来之前?

不管了,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俞祈安在衣柜找到件吴望的棉布衬衫,剪了两只袖管下来,把他腕上的伤口包好。然后帮他脱了全身的湿衣服,换上干的。

这又费了俞祈安老大的劲,她用肩膀顶住他,才把外套什么的剥下来。脱到内裤时,俞祈安没勇气了。她停了停,直接帮他套上干裤子。折腾的时候,有几次她没扶住,吴望摔倒在地,血从缠着的布上透出来。

俞祈安心慌意乱地忙活,既怕救护车来晚了,竟尔错过抢救时机,又怕他们来早了,看到衣衫不整的吴望,产生什么不好的联想。幸好不早不晚,刚扣上裤纽,就有人呯呯呯地敲门了。可算来了救星,俞祈安连忙站起来扑出去。谁知蹲久了脚麻,她双脚失去平衡,硬生生摔了一大跤。

外头的人只听见里面轰的一声,敲得更急了。

开门时,俞祈安捂着下巴,朝浴室一指,“在那。”就在倒地时牙齿咬到了舌头,幸好医护人员见多识广,没被她满嘴血的样子吓到,仍然扑向里面先治那个更需要帮助的人。

割脉痛苦而无效,尽管吴望用温水让血液不凝结,但抢救及时,还是把他又拉回了人间。

“为什么呀你?”俞祈安盯着昏睡中的吴望。他头发长了,闭着眼的样子十分宁静,睫毛又长又密,嘴唇的轮廓也很好看。她叹了口气,又挠了挠脑袋,怎么办呢?也不可能24小时盯住他,她要工作,要睡觉。

输液袋里的液体静静滴下来,氧气从鼻导管被送进吴望体内。

三人间其他两张床的病人和陪客,加上门口的加床,都好奇地打量他俩。俞祈安装作没看见,但真心觉得自从她活在平静这壳子里后,怎么就经常要和医院打交道呢?

有人在病房门口探了下,“请问,有位姓吴的先生在这里吗?”

俞祈安沉浸在哀怨中,没把姓吴的先生和吴望联系到一起。来人见没人应答,往前走,过了几分钟又匆匆进来了。

“你是?”俞祈安站起来,她一直以为吴望是被遗忘的角色,没想到还有人找来。

来人自我介绍姓郑叫方远,是吴望父亲的助理,警察通知到家里,说发生了这么回事。但吴望父亲有事走不开,所以他来代为探望。

俞祈安知道吴望的老爹已经再婚,在她想象中应该是个大肚腩的半老头子,死老婆后又讨了新的,对儿子不闻不问。没想到他会派助理来看儿子,这助理衣着简单中透着贵重,看来吴望他爹有点钱,或者有点权,否则也用不起这样的人。但是老头未免太过无情,儿子都半死不活了,他居然只派个助理来。

郑方远察言观色,面前的小姑娘表情变了几变。他笑笑道,“一时还不到换药水的时间,我们到外面说话?”俞祈安决定帮吴望争取权益。她托邻床帮忙盯一会,自己跟着郑方远走到楼道比较空的地方。

郑方远单刀直入,“发生这样的事,大家都很担心和难过,我代表吴望的父亲谢谢你。幸亏你及时发现,否则……”俞祈安摇头,“不要说客套话了,我是吴望的朋友,应该的。倒是我想问问,你们是看看就算了,还是有什么另外的安排?”

郑方远说,“吴望的父亲比较忙,而且就算吴望回家住,恐怕家里环境对他的休养也没什么好处。他父亲一直很关心他,在生活方面还是颇为照顾的,也想过送出去游学两年换个环境,但被吴望拒绝了。”

有钱了不起啊,俞祈安腹诽,面上却笑眯眯的,“他不喜欢吃,也不喜欢穿,花掉的生活费用有限。我实话实说,他需要的是家人的陪伴。”

郑方远叹了口气,“这个比较难。俞小姐,其实我来是想拜托你多照顾他。”没等俞祈安开口拒绝,他又说,“我知道,和一个抑郁的人长期相处,难免也会受到少许影响。但俞小姐你性格开朗,应该能够克服,而且我们愿意用金钱少少地补偿你的损失。”

这是……什么意思?请她做看护。俞祈安心里警钟大响,她既没崇高到为朋友两肋插刀,也不愿意为金钱承担责任。郑方远看在眼里,“不需要特别做什么,和以前一样就行了。你们不是在参加比赛吗?只管继续,让他有个打发时间的玩意也好。我知道你是特别好心眼的姑娘,所以我们才提这个不情之请。”他重重地又叹了口气,“相信你也不愿意看到他就此沉沦,他今年才27岁。如果不能摆脱病痛,恐怕早晚有一天会离开我们。”

话里的悲伤打动了俞祈安,是啊,她不想朋友离去。

“至于金钱什么的,完全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并没有其他意思。我们会帮他请位驻家保姆,所以你只要和他聊聊天弹弹琴就行了。”

听上去也不是太坏,俞祈安微微心动。

“那我们说定了,能给我一个账号吗?我们会按月打钱,请千万不要嫌少。”

口口声声说不要嫌少,那会是多少呢,第二天这个谜底就揭开了,俞祈安卡上收到一万汇款,郑方远还发短信说以后每个月的今天会汇来同样数目。

啊!咦?俞祈安迷惘了,该不该收?不缺钱的话还上班吗?又要怎么做,才对得起别人付的钱呢?她不知道问题的答案。但是既然卡上有钱,她忍不住给自己买了只上网本。总算又能回到网络世界了,俞祈安早就烦透了每次向程莉借电脑的窘迫。

俞祈安在电脑城门口站了会,决定给吴望也买一只。他那也该添点东西了。反正,钱上没她的汗水,也没她的泪水。

☆、第二十五章 拼爹

郑方远办事效率之高,是俞祈安生平所见第一快的。钱还是小事,手指一动立马能办,但保姆什么的,居然也说有就有。俞祈安拎着给吴望买的大包小包东西,刚掏钥匙,门打开了,站着个和蔼可亲的五十多岁阿姨。

俞祈安第一念头是自己走错门,抬头看了看门牌号,没错。

阿姨已经亲热地招呼她,“是俞小姐吧,快进来,郑先生都关照过我了。”

房里擦得铮亮,连小黑都被拾掇过,满身的毛闪着干净的光泽,小苍兰被换到了水晶花瓶里。俞祈安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连脚放哪都带着几分小心。阿姨拿了双棉拖鞋给她,“论节气已经过了立春,但温度还挺低的,脚上受寒人容易生病。”

拖鞋是灯心绒的布面,暗红色,正是俞祈安偏好的老式样。客厅多了几件家具,大沙发,电视机,跑步机,CD柜,音响,角落里还摆着电脑桌,电脑什么的一应俱全。有钱好办事,客厅原先空荡荡的,才大半天的功夫被摆得满满的。俞祈安想,难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本以为有后妈就有后爹,给账号时想着能拿多少是多少,到手可以花在吴望身上,没料到人家根本是大手笔。虽然不明白吴望干吗要艰苦朴素得像苦行僧,但大概他自找的。

俞祈安放下东西,换上拖鞋,突然想到,“你们怎么知道我姓俞?”她只和吴望说过自己的事,也只和他说过她不习惯现在的名字,是他告诉他们的?俞祈安心里“呯呯”跳了两下,他怎么跟家里介绍她的,不会是女朋友吧?

阿姨呆了下,“郑先生关照的呀,他说您在参加比赛,喜欢别人叫您这个名字。要不,我改?”俞祈安连忙摆手,“不用不用,阿姨你叫我俞祈安吧,别叫我俞小姐,也别用您,我年纪小,有点不好意思。”

原来如此,俞祈安报名时是填了艺名什么的。她暗骂自己,看吴望家里有钱想巴上去怎么的,居然还想到女朋友那里去了,也太势利了。

俞祈安一边自我检讨,一边把给吴望买的衣服拆开,“阿姨,麻烦你洗一下晾起来。”新衣服要洗过才能穿,否则看着干净其实脏。阿姨挺干脆地应了声,“让我来吧。”她把那些都抱走,俞祈安进房,打算把新袜子收衣柜。

打开柜门她又是一愣,旧貌换新颜,衬衫、毛衣、外套挂得满满当当,大部分黑白灰,还有几件淡粉淡蓝的,颜色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俞祈安买的跟这里的相比,简直跟地摊货似的。

多余了,俞祈安自惭形秽地想。不过她向来擅长自我安慰,那又怎么样,各人有各人的心意,穷人的一百元跟富人的一万元是两码事。她决定沉住气,原先怎么样,现在仍然怎么样,不能给吴望丢脸,让他家里人看笑话,所谓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想到这俞祈安又开始走神,有钱也有貌,吴望他整天抑郁什么呢?难道发愁不会花钱?没事儿,俞祈安想到了一百种花钱的方法,可以提供给他做参考。

俞祈安胡思乱想,连钢琴都唤不回注意力。把练习曲乱七八糟地弹了遍,她决定今天不练了,得出去走走,把自己的魂找回来。

去哪呢?下班后她去过医院了,吴望没什么大事,医院的护工也挺细心。回自己住的地方?不想。她满脑袋的惊奇,要呆在小屋子里,准会憋出青春痘。

她沿着马路没有目的地地走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从前俞祈安来往于学校家里两点一线,连公交车也很少乘,父母总会抽出时间负责接送,让她只需要专心读书。但她又去过许多地方,每个寒暑假父母都安排了旅游,希望她眼界开阔。

如果没有成为另一个人,现在的她在做什么呢?

俞祈安想象着大学的生活,可能仍在认真读书,争取进一步深造;也可能谈一场恋爱,说傻话干傻事。那些都在她能想象的范围里,因为父母早就描述过她的将来。她没想过的是打工,以及唱歌。假使郑方远说的是真的,每个月按时汇钱,那么在不用担心生活后她可以做什么?

在见到吴望家的大改造前,尽管俞祈安收到了一万元,但仍然没把郑方远的话当成真的,毕竟一个月的只是一个月的。是人都知道,偶尔一次很容易做到,难的是常年累月。但如今显然不是,吴家不在乎花钱养着她做伴读丫环。

俞祈安长长吸了口气,努力让头脑清醒。不行,她不能拿钱,她和吴望是朋友,不能把友谊变成交易。她艰难地想,做人要有原则,该把钱退回去,然后告诉他们她不要钱。

如果俞祈安还是俞祈安,还没尝到赚钱的滋味,她可以痛快地拒绝。可她已经累了这么久,从肩没担过、手没提过的大小姐变成体力劳动者。唯一值得自豪的是薪金虽然菲薄,还能在养活自己之余交给养母一笔生活费。完全是穷有穷的过法,连乐趣都考虑不花钱的。

风从四面八方来,俞祈安被天上砸下来的馅饼敲晕了头,找不到北。

不知不觉她又走到快餐店附近的小花园。挑了张干净的长凳,俞祈安坐下来,继续思考。

天气尚未转暖,但各种花开得热闹,腊梅没退场,仍然散发着浓郁的香味;白玉兰在枝头含苞;地面迎春花枝独俏,也不是,在它旁边星星点点开满了蓝色小花,还有入冬后一直都在盛开的三色堇。

俞祈安收回视线,做好人难,是因为付出多回报少。但是,让她做次好人吧。

她摸出手机打电话给郑方远。

然而对方太聪明,俞祈安才说了个开头,他差不多就猜到意思,“俞小姐您明白吴望的脾气,他一直对自己要求高,不想麻烦别人。包括对家里人他是这样,他总觉得自己是家人的麻烦。其实不能这么说,生病不是他要的。但是一来他父亲太忙,难免有些粗心,照顾不到他的心情。二来做父母的和儿女之间总有代沟,吴望他父亲想给孩子的有很多,金钱只是代表他心意。您能拒绝一个老人的心意吗?”

被郑方远一说,俞祈安糊里糊涂地发现自己的纠结都是没必要的。别把钱看得太重,它不代表什么,只是生活必需品而已。她想通后,高高兴兴地又开始准备下次比赛的歌。

俗话说一通百通,郑方远除了打理事务是把好手,还给她出了不少比赛方面的主意,比如大家喜闻乐见普通人在舞台上和生活中的大反差。所以表演要拿出有专业水准的歌唱,但和主持人啊评委啊说话得显几分怯,说一口土得掉渣的偏远方言,关键时刻最好泪光闪烁,才能打动别人的心。

俞祈安默了下。她个人比较偏好那种挥一挥衣袖我来了我走了的潇洒劲。

郑方远劝她,“既然参加比赛,就放得开些,娱乐群众等于娱乐自己。也算是花时间和精力,干脆拼了。”

话都是好话,俞祈安没什么听不进的,只是照着做有点难。

郑方远立马说明天会给她和吴望安排个表演课老师,光歌唱得好也不够,还得靠身体表达出来。俞祈安哪有想过这么远,嗫嚅说吴望明天出院后应该需要静养吧。

“他是动得太少,筋骨累了心就不累。”郑方远又把话绕回主题,无非是麻烦俞祈安带着吴望折腾出对生活的热爱。这倒不是难事,俞祈安被郑方远的亲切周到也鼓起了斗志,郑重其事地做了保证。

第二天早上,俞祈安起床时犹豫了三分钟,还上班吗?

上,不能变寄生虫。

下班时吴望已经出院在家,俞祈安和平时一样弹琴练唱,没问他割脉的缘故。又过了会有个表演课老师上门了,先和他们聊了几句,然后开始上课,学生暂时只有俞祈安,吴望坐在沙发上看上课。

老师一会叫俞祈安想象自己是条鱼,一会叫她又扮一棵树。

俞祈安一会装作在海里游来游去,一会又扮被风吹雷打,累得满身都是汗,忍不住问老师能不能改演一朵花。

老师想了想,行啊,现在你就是一朵喇叭花。

俞祈安愁眉苦脸,抱头蹲下。

老师问怎么了?

俞祈安头也不抬,闷声闷气地说,“等天亮好开花。”

吴望和阿姨都被娱乐到了,也不好太打击俞祈安,抿着嘴偷偷笑。

第二场比赛的日子转眼到了,这回又是场淘汰赛,选手多,亲友更多。

场里乱哄哄的,上次的胖子叫住俞祈安,“准备得怎么样啊?”俞祈安心里没多少底,吴望说她基础差,走到这步算不容易的了,不过多点比赛经验也好,以后就不怕了。她和胖子实话实说,“我唱得不太好。”

胖子拍拍俞祈安的肩,“也不是这么说,你长得讨喜,说不定又能过一关。”

俞祈安避开他的手,“你对我还真是另眼相看,不敢当。”

胖子笑呵呵地没生气,“我们都是胖子嘛。”

……

在录制现场,俞祈安意外地见到了一个人,赵子竣。

“你怎么来了?”

赵子竣没好气地说,“你能来比赛我不能来。”

上次闹翻后两人还没见过面,赵子竣变化还挺大的,头发染回黑色剪短了,穿衣服的风格也变了,清清爽爽的样子。

俞祈安多看了他两眼,赵子竣不满意地说,“干吗?”

“你好看呗。别生气了,还是朋友?”

赵子竣撇撇嘴,“算吧。”过了会他自己忍不住,把内情说给俞祈安听。他家里最近帮他签了个经纪人,然后经纪人安排他来比赛混个观众脸熟。

俞祈安看看他,又看看吴望,打心眼里感慨:拼爹啊。

作者有话要说:肥的一章来了...

☆、第二十六章 我要成名

节目组在春节加录了一期“漏网之鱼”,给那些错过报名、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没能参加比赛的人一个机会,赵子竣就是这样进来的。大部分选手在临阵磨枪,争取不快也光。有人抱吉他轻拨慢弹,有人对墙壁念念有辞,也有人站在走廊里拉高音。相比较而言,俞祈安和吴望有些无所事事。

吴望拿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俞祈安凑过去瞄了两眼,是南怀瑾的《金刚经说什么》。对于老爷子的大作,她一点兴趣也没有。里面实在太多人,俞祈安快透不过气了,于是决定出去转转。工作人员见她胸前有临时出入证,知道是来参加比赛的,叮嘱别乱走,但俞祈安好奇心发作,偷偷地参观电视大厦。

她走来走去,遇到两个年轻女孩子过来问舒幸在哪间录影。

俞祈安抓抓头,实话相告不知道。那边录影室门口歌迷会的组织者听见声音,一阵风似的把她们仨都拉进去了,还压着嗓子好一顿数落,“你们真是,比大牌还大牌,正主都到齐了!”俞祈安没来得及解释,身上被套了件歌迷服,上面印着好大一颗红心,然后被推到后排空的座位上。

既来之则安之,而且她自认也算舒幸的歌迷,没买碟支持,光上网听他的歌也算吧,不知道网络上要不要按点击给他版权费?

俞祈安坐在那胡思乱想,手里又被塞了块灯牌,导演的助手嘱咐他们,“鼓掌时要整齐,镜头过来了赶紧举灯牌。”显然今天来的都是真歌迷,听了他的话七嘴八舌地列数他们参加过的活动,久经考验,绝对不会丢偶像的脸。

俞祈安不知道舒幸知不知道她们的热情,反正她听着很感动。扑来扑去只为见偶像一面,并且不求回报,能被这样热爱着,有多幸福啊。如果世界上也有一群人这样对自己,俞祈安觉得哪怕发烧四十度,她爬也会爬出来见他们。

舒幸出来时,几乎是不约而同,包括俞祈安在内,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按照相对论,和偶像相对的时间过得飞快,以至于录制结束的时候,俞祈安还没回过神。她呆呆站在原地,看着别人冲过去和舒幸签名合影的热闹,冒出了个大胆的想法:她要成名!

成为别人欢呼的对象,站在舞台中央对大家微笑。

她喜欢他,但是她不愿意作为歌迷仰望他,也不愿意只能卑微地提些小要求。

俞祈安的想法很简单,等她也出名,再平起平坐地告诉他她的心意。要不,那么多人喜欢他,她的那份凭啥能吸引到他注意,更别提重视了。不求回报的爱什么的,俞祈安是不干的,起码收支得平衡。为了加重她的份量,她决定为成名而奋斗。

怀抱着满腔的热血,加满脑门子的激动,为人生有了超脱生存的新目标而兴奋得晕头晕脑的俞祈安,回到自己的场子,被冷酷的现实砸了个眼冒金星。她错过了自己的排练,录播助理告诉她,乐队老师不会另外给她时间,谁让她不老老实实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