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下雪,不冷。”

回答完,越璨看着越瑄膝上的那堆文件,皱眉说:“身体不好,怎么还看这些?你不要命了吗?医生是怎么说的,你的身体这个样子,必须每天好好休息,这些东西你完全可以交给谢浦处理!”

“哥,你真啰唆。”越瑄温和地抱怨,眼神软软的。越璨也骂不下去了,低咒一声,他干脆抱起那堆文件,放到越瑄无法碰到的远处,又去为越瑄倒一杯温水。

病床边,叶婴始终沉默,一语不发。目光从越璨正在倒水的背影移开,越瑄温和地看向她。睫毛动了动,她终于也看向他。

窗外冬日的阳光是明亮的,只是又薄又冷,映得他恍若冬雪后被冰封的栀子花,整个人透明脆弱得仿佛随时会碎成千万片飞散在空中,她禁不住心底生出一种不祥的痛感,张口欲言。然而他温和疏离的微笑,又将她的所有情绪牢牢堵住。

“喝点水。”走回来,将一杯温水放进越瑄手中,越璨如同浑然不觉那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他仔细打量着越瑄,皱眉说:“明天我再去多联系几位国外和国内著名的大夫,就算刚才是乌龙,你的身体也不能再这样下去,如果你现在的医生们看不出问题,拿不出更好的方案,就换人吧!”

“哥,我正要跟你说。”

手中捧着水杯,越瑄垂目:“这次受的枪伤并不算太严重,只是并发哮喘,才让当时的抢救显得很危险。现在伤已经好了,再过几天,出院之后,我打算出国去疗养一阵子。”

越璨怔住,过了片刻,说:“也好。国外的空气和环境都比国内强,你离开这里,也可以好好休息,身心都放松一下。”

“嗯。”

“是去瑞士吗?”越璨知道谢老爷子和谢华菱如今都在瑞士。

“我打算去别的国家,”越瑄的手指轻抚杯壁,“等身体休养好了,再去瑞士,免得他们担心。”

“那你要去哪里?”

“可能去美国,或者澳洲,”越瑄笑了笑,“具体还没定,定下来会告诉…你们。”

“那你要去多久?”太多的不确定,越璨皱眉。

“可能几周,可能几个月,”手指握紧水杯,越瑄又笑了笑,“如果在国外住得还习惯,也可能就定居在国外,不再回来了。”

叶婴猛地抬起头!

“越瑄!”

整个人身体僵住,越璨难以置信地瞪着越瑄。这一瞬,他突然理解了当年越瑄的心情。亲人离开,可能再也不回来,那不仅仅是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距离,而是骨肉相连的亲人从此将天各一方。

“对不起,哥,我太累了!”

抬起头,越瑄的眼底有深深的疲倦。他对越璨笑了笑,目光缓缓移到叶婴的身上,对她也笑了笑:“这一去,可能会很久。你们结婚的时候,记得发请帖给我。即使我无法赶过去,也会祝福你们。”

“你…”

心痛欲裂,叶婴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剧烈摇晃起来,她死死地盯住越瑄,耳边轰轰,直到理智终于回到她的身体,她深吸口气,压抑下所有的骄傲,声音微微颤抖地说:“越瑄,我和越璨没有…”

“叶婴,越璨很爱你,”打断她,越瑄温和微笑地说,“从七年前,到现在,最爱你的人一直都是他。”

“你…”

胸口冰凉,如被戳上一把致命的刀,她漆黑的眼瞳紧缩,却依旧垂死挣扎。

“我已经全都放下了。”再次打断她,越瑄静静微笑,望着她,说,“等我一走,你们就结婚吧。”

一次又一次被越瑄打断就算再蠢笨的人也不得不明白他的意思。

浑身冰冷,叶婴缓缓起身,她如坠冰窖之中,又如被放在烈焰上焚烤,身体一阵冷,一阵热。那一口气噎在她的胸口,只觉从指尖到脚趾都哆嗦起来,耳边轰然,瞪着越瑄,她眼前金星乱闪,气不择声地说:“好…”

“你真好,你真是了不起!”

声音中带着绝望与愤怒,她猛地转身,冲出病房。

砰—病房的门被狠狠摔上。

“…”

望着门口,收回视线看向苍白如纸的越瑄,越璨心中五味杂陈,良久说:“你这又是何苦?”

握紧手中的水杯,唇片已无丝毫血色,越瑄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哥,你去看看她吧,她一个人,不安全。”

终于,越璨也离开了。

病房里空荡荡的。

静得可怕。

闭上眼睛,额头满布细汗,越瑄低低地咳嗽起来,越咳越烈,他弯下腰,整个人开始痉挛!谢平冲进来,所有的医生和护士全都冲进来。在越璨和叶婴赶到之前,越瑄刚刚经历了一场极度危险的哮喘发作,差点没能抢救回来。但是当越璨、叶婴赶来的前一刻,越瑄又强撑着,在两人面前扮作安然无恙,即使他身体痛楚的冷汗早已将病床的床单湿透!

世界变得混沌…

铺天盖地的疼痛将他淹没…

唇色苍白发紫,剧痛的颤抖中,密不透风的漆黑中,泪水静静从眼睫滑落,但凡有一丝可能,他如何愿意放开她,即使那是他的哥哥。可是— 如果他注定会死,如果他的生命只剩下短短的半个月,甚至几天…

Chapter9

他的眼底蕴满深情,那深情如同星光璀璨下的无边海面,情深至海枯石烂,情深似三生三世。

就在媒体纷纷猜测,森明美案件是否会因为森明美的精神状况异常而免予刑事责任时,网络上突然爆出一段惊人的视频!

视频画面里—“你就不应该参赛!如果你不参赛,不设计那个该死的连衣裤,就什么都不会发生!”森明美疯狂地尖叫嘶吼。

“翠西也是你一开始就处心积虑放在我身边,对不对?”双手被反绑在椅后,被森明美打得嘴角淌出鲜血,叶婴冰冷地说,“你让她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又让她在关键时刻偷走我的设计图给你,反过来却说我抄袭你,这难道不是你陷害我,而是我陷害你吗?”

“翠西那个叛徒!”森明美抱头尖叫,“口口声声说要报答我,结果没坚持多久就溜走了,如果她死死一口咬定是你偷了我的设计图,你也没有这么容易翻身!”

啪—森明美暴怒如雷,狠狠又一巴掌扇到叶婴脸上。

“你这个贱人!你今晚彩排对不对?我已经派人去劫了你的衣服!现在你所有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参赛衣服,全都是我的了!全都是我的了!咯咯咯咯!”

… 仇恨地逼近叶婴,森明美双目赤红地说:“我会杀了你,给你留下一封遗书,里面的内容是,你因为抄袭了我,内心愧疚不安,又因为对于总决赛毫无灵感,日夜煎熬,难以承受这些压力,所以你只能选择一死!以死来对我赔罪!以死来求我原谅—”

“只要你死了,你所有的东西就全都是我的!冠军是我的!

你剩下的那些丑陋的连衣裤设计图,我爱用多久用多久!”

“我要一把火烧了这里!我要把你的MK旗舰店烧成灰烬,给你陪葬!”

“咯咯咯,”浓重的烟雾里,森明美双眼冒着疯狂的火光,欣赏着叶婴满脸的指痕,狠毒地说:“再过一会儿,你就会被这些燃烧的烟雾呛晕过去,到时候,我就会解开你的绳索,让火焰一寸一寸吞噬你的脸蛋,吞噬你的手指,吞噬你的身体,等你变成一撮灰,我看你再用什么去勾引男人,再用什么去设计时装,再用什么来跟我作对—”

在这段据说是被警局里某位小警官不小心流传出的视频片段里,森明美如此恶毒和疯狂的行径,使得几乎每一个看到的人都目瞪口呆、不寒而栗!虽然之前新闻里早已报道了森明美纵火行凶的事情,但耳闻和亲眼看到完全是两码事。视频的内容顷刻间传遍整个网络,掀起了全民对森明美空前讨伐的浪潮!

这也能是精神异常吗,明明逻辑非常清晰!这哪里是精神受到刺激、一时冲动,这分明是蓄谋已久、意图分明!

如此昭然的杀人企图,怎么可以用“精神异常”的借口,就轻松逃避掉法律的严惩?如果对这样狠毒的行径都不进行严惩,那么法律将如何起到警示的作用?

针对这段录像和舆论排山倒海而来的谴责声,森洛朗方面一边要求各媒体撤下视频,一边辩称,这段录像恰恰证明森明美当时处于精神异常。有好几位精神科专家发微博,截图从森明美嘴唇的抽搐、眼瞳的收缩度等各个细节,进行详尽的分析,力证森明美当时确实不具备清醒的行为能力。

公众再次困惑起来。

更有甚者,又有几位精神科专家,在各自的微博中,截图录像里的叶婴,指出当时的她过于镇定,从各种面部的微表情反应来看,她的表现完全不同于正常的身处危境的受害者。最后,这几位专家不约而同地推测出一个惊人的结论,也许蓄谋已久的不是森明美,而是叶婴!

也许是叶婴早早为森明美布好了这个陷阱。

舆论哗然。

网络上这些微博言论被疯狂转载传播,一时间学术的、非学术的、阴谋论的各种言论充斥公众视线,高冷女神叶婴的形象一时间岌岌可危。

星空下。海边的酒吧。

“太过分了!”

潘亭亭简直觉得太荒谬了,原来舆论竟是这么轻而易举就能够被操控的吗?几个所谓精神科专家的微博一出,顷刻间黑白就被颠倒了,纵火杀人的森明美俨然变成了受害者,叶婴反倒可能是心机深沉的坏女配。

“果然是国内第一的公关公司…”

潘亭亭也不得不钦佩,一分价钱一分货,耀世公关不愧是行内最有名的公关公司。

现在连她都不得不阴谋论起来。

最初那段视频,她以为是叶婴或是越璨拿出来的,情势急转直下之后,她又开始怀疑,可能最初就是森洛朗他们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将视频拿到并上传出去的吧,然后用此开始攻击叶婴。她们早有预谋。

繁星点点,夜色中远处是一波波汹涌的海浪,孔衍庭突然眼神一动,半是坏笑半是暧昧地瞅向潘亭亭。

“你觉得,叶婴是早有预谋吗?”

“当然不是!”

话音还没落地,潘亭亭又犹豫起来,举着酒杯冥思苦想。按说她不该怀疑叶婴,可是据她这么长时间对叶婴的了解,要说叶婴是像小白花一样傻傻上了森明美的当,也不太合逻辑。

“你觉得…”

潘亭亭迷茫地望着孔衍庭。

“我什么想法都没有,”孔衍庭笑得如三月江南春夜,“只是觉得,也许这次,我的女神是真正遇到对手了。”

正如孔衍庭的预料,情势发展很快,司法部门请了一位著名的精神科专家对森明美的精神状态进行确诊。一周后,精神科专家在对森明美的精神状态进行评估后,宣布森明美确实罹患严重的精神疾病,不具备承担刑事责任的能力。

几天后,森明美由被暂时关押的警署,被送入精神病院。

公众的反应很复杂。

有的声音说,要相信司法部门所进行的权威医学判断;有的声音说,在医学鉴定中弄虚作假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有的声音说,不如等法院对森明美案件正式审理之后再下结论,也许森明美根本就是被陷害的,也许叶婴并没有那么无辜可怜。

而就在森明美被移送入精神病院后的第二天,叶婴接到了一个电话。

“叶小姐,您好。”

手机那端,耀世公关的灵魂人物丽慈小姐亲切温和,她对叶婴说,她想要代表森洛朗先生向叶婴表达善意。整桩事件,森洛朗先生都无意对叶婴小姐造成任何伤害。森洛朗先生愿意对叶婴小姐的所有损失做出赔偿,也愿意就目前舆论对叶婴小姐的非议做出积极的回应,以维护叶婴小姐良好的公众形象。

听完这些,叶婴淡淡一笑,说:“那么,他想要的是什么?”

手机里,丽慈小姐立刻说:“叶婴小姐,您误会了,森洛朗先生毫无所求。他只是小小地希望,如果您有时间的话,可否探视一下森明美小姐。每当神志清醒时,森明美小姐都会因为对您曾经的伤害而内心歉疚,希望能有机会当面向您致歉。”

叶婴笑了。

没有思考太久,她含笑说:“好的。我也很愿意当面接受森小姐的道歉。”

这一天上午,是叶婴有生以来第一次踏入精神病院。

为了避开记者,她是从医院后门进去的。跟某些影片中展现的阴森恐怖不同,眼前的这家精神病院看起来居然很是祥和。后院里有阳光和绿色植物,一些病人在散步,几个病人蹲在角落,除了眼神有些呆滞,看不出太多的异常。

律师感激地说:“叶小姐,今天真是辛苦您了。森小姐自住院以来,每天都非常希望能与您见面。并且我们也盼望您亲自看到森小姐的状况之后,可以消除一些媒体对森小姐精神状态的不实报道。”近几日,关于森明美是借“精神异常”的名号逃避法律责任的说法,又开始渐渐占据舆论上风。

叶婴淡笑不语。

在医院人员、律师和谢青的陪同下,叶婴步入精神病院的住院部,看到里面依旧是有神情呆滞的病人们在走来走去,还有医生和护士们来去匆忙。

“这些都是病情比较稳定,也没有暴力倾向的病人,我们会给他们比较多的活动空间,期望他们能够早日恢复。”留意到叶婴的视线,医院人员解释说,“至于有危险性的病人,我们会管理得非常严格,防止有意外的情况发生。”

来到重症区的病房,气氛顿时变得不太一样。

入口有警卫看守,一间间病房的房门紧锁,不时有或尖锐或怪异的叫声从里面传出。阴暗的走廊,空气中有发霉和莫名腥臭的味道。陪同的医院人员与住院医生交流了几句,示意一名警卫将403病房的房门打开。

“今天森小姐的状态比较稳定,早晨打过镇静剂,刚才神智比较清醒,应该可以进行对话,”病房的门哗啦啦被打开,住院医生说,“不过,还是注意不要刺激她,否则她可能会有过激的行为。”

刚刚适应了走廊的阴暗,此时病房里的阳光显得格外刺眼,叶婴用手背遮了一下,慢慢眯起眼睛。

病房里一片雪白。

四周是特制的软质墙壁。

一张特制的病床被固定在墙上。

病床上,森明美身穿一套特别的蓝白条纹病号服,双手被古怪的袖子交叉缚在身前,无法自由活动。似乎正在喃喃自语般地唱歌,森明美眼神呆滞,脸上满是各种新旧程度不同的淋漓血痕,原本的一头长发也被剃成只有寸长。

“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要松开她,她就会疯狂地抓扯自己,从头发到身上,到处都是伤口。”住院医生解释说,“不过不用担心,现在森小姐穿着束缚衣,无法伤害到任何人。”

谢青仔细地将病房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又研究了一下森明美的束缚衣和脚上被绑的橡皮绳,才向叶婴点头,同住院医生和医院陪同人员一起退出病房,守在病房门外。

“你确信,你要站在这里旁听吗?”

叶婴看了眼森明美的律师,那律师犹豫地看向森明美,森明美用呆滞的眼神看着叶婴。

律师也退了出去,关上病房房门。

等病房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叶婴淡淡笑了笑,说:“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森明美呆滞地看着叶婴,仿佛根本不认识她是谁。叶婴也不着急,她慢慢走近病床,说:“我一共只留给你半小时的时间。你的律师说,让我看看你现在的状况。嗯,除了没看出来你哭着喊着想要见我,你这副模样还是蛮像精神病人的。把自己的脸抓得这么惨,头发也剃得像个尼姑,你多久没照镜子了,你知道你已经丑得惨不忍睹了吗?”

呆滞的眼神中隐隐闪过一抹恨意。

“哦,我懂了,”叶婴笑了,伸手抬起森明美的下巴,欣赏般地打量她的那张脸,说,“头发剃了,可以再长出来。脸上这些伤口,看着吓人,真的愈合了可能也并不会留疤。”

“只不过—” 手指慢慢抚着森明美脸上纵横的血痕,叶婴笑着说:“吃过早餐我忘记洗手了,这样摸到你的伤口,不知道会不会细菌感染…”

惊恐地一抬脸,病床上森明美整个人往后猛挪。

“哈哈,”叶婴忍不住笑着摇头,“拜托,你的父亲用了那么多心思,花了那么多钱,结果你就这么一点点的演技?那个丽慈小姐,不是应该提醒过你吗,要扮演出失魂落魄、精神崩溃的可怜模样,才能让我心软,让我同情你。只有我出去之后在媒体面前为你说几句好话,你才好逃脱法律的惩罚,不是吗?森明美,你到底是有多蠢?”

“叶婴!”反正已经被看穿了,森明美索性豁出去,眼神里的呆滞变成刻骨的仇恨,她瞪向叶婴,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不,你不是叶婴,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森明美眼瞳发红,阴森森地说:“你隐姓埋名,咯咯咯咯,因为你不敢让人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你—就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后来却落魄到流落街头要跪下来哀求我们收留你的,那个连你的母亲都厌恶你至极的,所谓的莫家的小公主莫蔷薇!”

“…”

叶婴冰冷地看着她。

“咯咯咯咯,”森明美激动地笑,“说话呀!你说话呀!你不是刚才还妙语如珠吗?怎么,你想起来了?你家破产了,你和你妈妈被赶出来,你妈妈带着你,跪在我爸爸的面前,磕了一个又一个头,磕得满头是血,你妈妈哀求我爸爸收留她,我爸爸一脚把她踢开,她就死死抱住我爸爸的腿,哭求着说她爱死我爸爸了,她没了我爸爸就不能活,她愿意为我爸爸做牛做马…”

“你闭嘴!”

往事的黑影将叶婴笼罩,那一幕早已在记忆中被她删除,她不能去想起,她无法去想起!父亲自杀之后,母亲不仅对调查父亲的死因毫无兴趣,而且也不关心为什么公司会突然破产,只一心想着要去森洛朗的身边。母亲对森洛朗的痴恋近乎扭曲,她每次对母亲的抗争,换来的都是母亲的痛打。

“夜婴!”

“你是夜婴!”

挥舞着鞭子,一鞭一鞭,将小时候的她打得遍体鳞伤,母亲疯狂到扭曲变形的面孔上充满恨意:“你一生出来,命理大师就说,你的出生会带来最可怕的厄运!你父亲的死是因为你!破产是因为你!洛朗不爱我,也是因为你!!你是在最邪恶的深夜出生的夜婴!你会毁掉一切!你应该去死!去死!”

“咯咯咯咯!”贪婪地欣赏着叶婴此刻的表情,森明美压低声音,悄声说,“你也觉得恶心是吧,偷偷告诉你哦,每当我看到你妈妈那么恬不知耻地勾引我爸爸,我就觉得恶心透了,恶心得想吐!”

“你妈妈是一个疯子,你知道吗,我不是疯子,你妈妈才是疯子,”左右看看,森明美眼珠乱转地说,“你知道为什么你妈妈整天打你吗?因为,我跟你妈妈说,我讨厌你,她一打你,我就好开心!所以她为了讨好我,就整天打你,拿鞭子抽你,把你打得半死不活,我在旁边看着就好开心好开心!”

“叶婴?夜婴?咯咯咯咯,我怎么那么蠢,我早就该想到了,当时你妈妈整天挂在嘴边用来诅咒你的,不就是这两个字吗?咯咯咯咯,原本牛到九霄云外去的莫家小公主,却被她的妈妈照每天三餐往死里揍,我真是好开心好开心!”

叶婴浑身冰凉。

她死死闭住眼睛,不,不是的。她对自己说,那只是她的母亲在强刺激之下开始精神失常,那些鞭打那些咒骂都不是出自母亲的本意。当母亲将她打伤之后,清醒之后的母亲会悔恨、会抱着她哭,会颤抖着双手为她上药。

不。

她不要听这些!

她不恨母亲…

母亲只是生病了,母亲只是一个病人!

森明美狞笑着,继续说:“你最恨我的,无非是我在你的水里下安眠药,把你送上我爸爸的床,对不对?咯咯咯咯,可你不知道的是,那一晚,你在里面拼命地哭喊求救,你的妈妈就站在卧室的门外!门开了一道缝,你妈妈就站在那里看着听着,那时候你妈妈脸上的表情可精彩了,要不要我讲给你听…”

啪—!叶婴一掌甩在森明美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