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文越坐在书桌后面,暗暗观察对面母女俩的反应。

萧天蕴在信上所说的内容,饶是他这个皇帝看了,都有些震惊。可没想到自己的贵妃和公主,倒是十分镇定。

炎如玉沉吟了片刻,柔声说,“臣妾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不过还是要看阿瑾自己的意愿。毕竟婚姻大事,不同于儿戏。事发突然,阿瑾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

淳于文越转向淳于瑾,和颜悦色地说道,“瑾儿,你今年年纪也不小了。父皇虽然不舍得你,但是女孩子长大了,总要出嫁。放眼当今中原四国,能够配得上瑾儿的男子,父皇只看得上三个。一个是南越的诚王慕容雅,可惜已经娶妻,另一个是本国的萧沐昀,

可惜身份不够尊贵,这第三个,便是大梁的皇太子萧天蕴。瑾儿对他,其实不陌生吧?”

淳于瑾点了点头,“他少年时曾在我国当过质子,是个相貌和才华都很出众的人。”

淳于文越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哦,看来瑾儿也欣赏他?父皇虽然觉得只有这三人能配得上瑾儿,但还要看瑾儿自己的意思。”

淳于瑾微微俯身,诚恳地说,“父皇,老实说,儿臣并不反对这门亲事。大梁的国力和大佑不相上下,何况由萧天蕴统帅的飞鹰骑,已经对我国的北方边境造成了相当大的威胁。若儿臣能够跟大梁的皇太子成婚,既能解决两国多年来的争端,又能把大梁的御马术引进我国。”

听到“御马术”三个字,淳于文越的双眸一亮,拍掌道,“好!不愧是朕的好女儿!朕这就修书一封,邀请皇太子来我国做客。这样一来,不仅亓媛的事情得到解决,还能重修与大梁的关系,一举两得啊。哈哈哈。”

淳于瑾低声附和,“只要父皇高兴就好。”

从上书房出来,炎如玉叫宫人远远跟着,自己则拉住淳于瑾的手,试探地问,“阿瑾,你这么痛快地就答应了你父皇,那萧沐昀可怎么办?”

淳于瑾轻轻一笑,美丽堪比昙花一现,“母亲不是一直就不同意我们俩在一起吗?如此一来,不是刚好遂了您的心愿。”

炎如玉皱眉,轻捏了一下淳于瑾的手,“没良心的丫头,我还不是为了你好?那萧沐昀不过是个区区的吏部侍郎,能给你大佑的皇位?能给你至高无上的权利和无法想象的荣华富贵?你就甘心做一个外命妇?”

淳于瑾挽起裙上的珍珠玉带,仔细摩挲着,“若拥有一颗明珠,何必再稀罕别的俗物?母亲怎么知道我不愿?您不过是不想做那有名无实的太妃,才逼着女儿当皇帝吧。”

炎如玉停下脚步,忽然冷笑了两声,“你为什么就不能争这皇位?你有我,你有庞大的炎氏家族做后盾,比那什么都没有的太子,好太多了。我们原本最缺的就是兵力,但你若跟萧天蕴成婚,那飞鹰骑便能为我们所用。到时候,荀家,月山家,都构不成威胁了。淳于翌就得乖乖地把皇帝的宝座让出来!我就是太后!”

淳于瑾看着眼前的亲生母亲,忽然觉得周身冰冷,好像刚刚过去的寒冬,又折返回来。她真的有比淳于翌好吗?至少皇后是带着对儿子的爱离开人间的。皇后死去的那个晚上,她

就趴在窗台外面。她亲眼看到皇后望着淳于翌的眼神,那般疼惜,那般不舍,那样温柔。而自己的生身母亲,明明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她却感受不到任何一丝的温暖。她在母亲眼里,不过是一个工具,是讨好父皇的一个筹码。

她事事好强,想要当皇帝,不过是为了让母亲觉得她有别的存在价值。

懂事之后的淳于瑾,一直有一个念头。只有让母亲当上太后,母亲望着自己的眼里,才会有一丝温度吧?

母女俩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觉就到了娥皇宫。宫门外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正悠闲地望着高墙之外的天空,神态柔和,闲适得如同掠过凡尘的天上人。

炎如玉看了淳于瑾一眼,近前对着那人唤道,“太子?”

淳于翌收回放远的目光,倏然一笑,“贵妃娘娘,儿臣给您请安。”说着,又向炎如玉身后的淳于瑾打了声招呼,“上次向你借的棋谱,你忘记给我了。”

淳于瑾稍稍一琢磨,便知道淳于翌有话要单独对她说,“你待会来我房中拿吧。”

炎如玉顺势说道,“本宫约了空禅法师学法,就不招待太子了。太子在娥皇宫请随意,不用客气。”

“谢娘娘。”

*

淳于瑾的住处,是娥皇宫中相对僻静的一处别苑。皇帝本来想为她另行安排一座宫殿,但她以自小在娥皇宫中住惯了为由,谢绝了皇帝的好意。

进入别苑的拱门上挂着一个有些年月的木质牌匾。上面的字有些残破,早就已经无法辨认。穿过拱门,是一条横在湖面的走廊,湖中漂浮着密密麻麻的荷叶。每逢盛夏,整个皇宫,就数这里的荷花开得最为热闹。

沿着走廊走到尽头,能看到一座四角的阁楼,这便是淳于瑾的住处。

淳于翌坐在二楼的窗边,忍不住称赞道,“瑾,你这里可是个好地方。视野广阔,御花园的美景也尽收眼底。”

淳于瑾命宫女端来茶,淡淡笑道,“风景是好,所以舍不得挪窝。”

淳于翌接过茶,饮了一口,开门见山地说,“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杏儿的宫女?”

淳于瑾毫不迟疑地说,“认识。”

淳于翌举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似笑非笑地说,“你千万别告诉我,为了对付李绣宁,你竟然指使一个笨手笨脚的丫环到鸣

泉宫来监视我?瑾,这不是你干出来的事。”

淳于瑾在他身边坐下来,用手支着下巴,“别以为自己很了解我。”

“你没有理由对付李绣宁,她对于你来说,没有任何的威胁。我倒宁愿相信是徐又菱做的。”淳于翌斟酌了一下,补充道,“若说你乐见这个结果,在整件事中推波助澜,倒还有点可信度。”

淳于瑾捏起耳畔的一缕头发,目光投向窗外,“什么都被你猜到,无趣透了。”

“因为我们到目前为止,还算能够和平相处。”

“你至今仍然坚信,我们两个之间,只能活一个吗?就算是我当了皇帝,你也未必会死。”

淳于翌旋转着手中的茶杯,像在仔细观察釉色,“很多事,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瑾,若是我当皇帝,你会有活命的机会。但若是你当皇帝,我只有死。为了好好地活着,我输不起。”

“那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的赢面越来越小了。萧天蕴向父皇提出联姻,我答应了。”

淳于翌的身形一顿,转过头,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女子,“你答应了?你想过萧沐昀的感受吗?他那么努力,那么不顾一切,不过是为了奔向路尽头的你!而你,怎么能就这样转身走开?!”

淳于瑾站起来往前走,裙摆像是一颗快速划过天空的流星,“没有人逼他走那条路。我也从来没有说过,会永远站在尽头等他。爱情,不过就是可以在权利面前牺牲的祭品。慕容雅和李绣宁,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这世界上,没有什么牢不可破的誓言,不用等到约定的沧海桑田,便已经物是人非了。”

淳于翌看着那个美丽仿佛被上天精雕细琢过的身影,心有戚戚。

“我再帮你一次吧,作为你如此相信我的回报。”淳于瑾停顿了一下,把一封信抛过去给淳于翌,“还有,下次请看好你的太子妃。毕竟真的御马术和你自编自排的那处闹剧,有着天壤之别。只有旁人有心,一下子就能看出破绽。萧天蕴要来大佑了,被他知道我国有人会御马术,你的太子妃就危险了。”

淳于翌勾了勾嘴角,“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你应该巴不得我忙得团团转,或者直接把我从东宫赶出来才对。”

“不巧,我对东宫的位置没兴趣。”淳于瑾摆了摆手,“不送。”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可能会不更哦!!!

只是可能。昂。

第三十二本经

昏暗的天牢里,只有壁上的火把,发出点点微弱的光芒。大梁的天牢,以十八种酷刑闻名天下。被关进这里的人,无不失掉半条命。当然,有些人例外。

“你再说一遍!”角落里,忽然响起一个凄厉的声音。

“萧大人,你先冷静…”一个温婉坚毅的女声,似乎要劝解。

“随他。”闷闷的一声。

外间,两个长得十分壮实的狱卒正在喝酒,听了之后,纷纷摇了摇头,继续喝酒吃菜。

就在这时,天牢的铁门被打开,一片人涌了进来。狱卒一看是太子卫队的人,匆匆忙忙地跪到一旁。紧接着,一个一身紫色锦袍的男人,便在众人的簇拥下,气势凌人地走了进来。

他俯瞰着跪在一旁的两个狱卒,冷冷地说,“把人放出来。”

狱卒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壮着胆子问,“殿下,您,您说的…”

“废物。”

那狱卒猛地缩了下脖子,突然灵机一动,连忙连滚带爬地冲向最角落的一间牢房,哗啦啦几下扯开了铁链,“快,快出来!”

过了一会儿,萧沐昀,月山旭,亓媛三人,便站在了萧天蕴的面前。

亓媛双手紧握成拳,眼睛直盯着萧天蕴。虽然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便是杀自己亲夫的主谋。但有了上次的教训,她不敢再轻举妄动。她的冲动,险些害大佑失去了两个栋梁之才。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萧天蕴坐在卫队的士兵搬来的黄木太师椅上,缓缓地扫视眼前的三个人。一个是大佑的吏部侍郎,朝堂上的新起之秀。一个,是曾经与大梁军队血战的月山家唯一的后继者。还有一个,是那个曾被自己敬重过的对手的遗孀。这样的三个人,若是杀掉,也确实可惜了。半晌,他冷冷地说,“大佑的皇帝跟我做了交易,要我放过你们。你们可以选择自己回朝,或跟我同行。”

萧沐昀上前一步,直视着那双鹰一样的眼睛,“做了什么交易?!”

萧天蕴背后的男子拔刀道,“放肆!我警告你,别用这种口气跟我们太子说话。否则,我要你好看!”

月山旭看着那个男子,面无表情地说,“做人要谦虚。”

“你!”那男子欲冲出来,萧天蕴抬手阻止道,“沈冲,你不是他的对手。”

沈冲并不服气,“殿下,他不过是

顶着月山家的盛名,还不是照样被我们困在此地?末将每日都勤于操练,自信能够不输给他!”

“我叫你退下!”萧天蕴的口气更为冰冷,面露不悦。沈冲本能地抖了一下,乖乖地站在后面,不出声了。

“你跟皇上做的交易,是不是跟公主有关?”萧沐昀似乎仍是想要证实,声音干涩得像是一颗枯掉的梅子,“你要她嫁给你,来换我们三个人,是不是?!”

萧天蕴给沈冲使了一个眼色,沈冲会意,把卫队的人和狱卒全部都带了出去。

萧沐昀转身对月山旭和亓媛说,“二位能否让我单独跟他谈谈?”

亓媛还有些担心,又看了那个危险的男人一眼。月山旭却应了一声,径自往门外走去。

天牢中霎时变得冷清寂静,只有投在昏暗强壁上的两个影子,正在对峙。

“关于淳于瑾的过去,我没有兴趣。但她即将是我的太子妃,我想你有必要收起你过度的关心。别不自量力。”

萧沐昀上前,几乎是失去理智地抓着萧天蕴的领子,“你凭什么娶她?!你根本就不爱她!你这个杀人不见血的魔鬼,你这个戕害手足的禽兽,凭什么拥有一个那么好的女子!你根本配不上她!”

萧天蕴抬起一脚,毫不客气地踹在萧沐昀的肚子上。萧沐昀顿时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墙上,而后滑落下来,倒地吐出一口血。他抬起头,眼中满是仇恨和不甘心,心中更是有一股深深的绝望。他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事到如今,已经什么都改变不了。

萧天蕴走到他面前,狠狠地踩住他的手腕,俯□说,“世间事,成者王,败者寇。只有最强的人才能活下来,才能握住自己想要的东西。你要做情种,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你要娶中原最漂亮的女人,就得自己有本事。看看你这副可怜的样子?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拿什么跟我争女人?”

“萧——天——蕴!”萧沐昀嘶喊出声,因为手腕吃疼,额头滑下了豆大的汗珠。

萧天蕴还欲脚下用力,肩膀上忽然被重重地一按,一股强劲的内力已经在阻止他。

月山旭立刻觉察到了有力的反抗,不由得更加用劲。

当年四国在鹰城会盟,月山旭还只是个少年。虽然险险地赢得了当时参加比试的所有人,但他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眼前这个萧天蕴,在大佑做质子的时候

,是个性格怯弱的男孩子,受尽了各种欺凌。有时他跟淳于翌看不下去,还会出手帮他。

但许多年后,再在燕京重逢。虽然还是一样俊美的脸,但一切都改变了。

萧天蕴转身,击掌而出,掌风狠戾,似乎用了大半的功力。月山旭迅速地后移,足尖点地,一个转身,堪堪躲过了进攻。月山旭本以为萧天蕴要跟他好好较量一番,暗暗运气,没想到对方却收了攻势,镇定自若地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云淡风轻,面不改色。

月山旭看了萧天蕴一眼,转身去扶墙角的萧沐昀。

外间的人听到打斗声,纷纷都涌了进来。太自卫队的人纷纷拔刀相向,亓媛则奔向了萧沐昀那边,“萧大人,你没事吧?”

萧沐昀按着肚子,虽然觉得五脏俱裂,仍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求你让我混在使臣团中,又自作主张地跑来大梁,你就不会…”亓媛低着头,深深地自责。萧沐昀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与你无关,是我自己的决定。奕宸是我的好友,照顾他的妻子,也是我的责任。”

“萧天蕴,你作恶多端,必有报应!”亓媛转过身,手指着萧天蕴,下咒般说。

萧天蕴一边让卫队的人收刀,一边冷冷地说,“我不信报应,因我从不信命。”

月山旭撑起萧沐昀,对亓媛说,“他伤势不轻,我们走。”

“嗯。”亓媛帮忙扶着萧沐昀,三个人一起离开了天牢。

沈冲本欲拦着他们,但接触到萧天蕴的目光,不敢轻举妄动。等那三个人都走了之后,才忍不住问,“殿下,就这样放过他们?那个月山旭胆子不小,居然敢跟您动手,要不要末将派人去教训教训他们?!”

萧天蕴拂了拂刚才被月山旭按过的肩膀,厌恶地说,“我最讨厌别人碰我。”

沈冲以为这就是同意的意思,转身就要冲出去,又被萧天蕴叫住,“去哪?”

“您不是让末将…”

“就凭月山旭的武功,你们全都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这世间能够被我视作对手的人不多,他算一个。来日方长,总有机会较量。”

沈冲心中一震,低下头去。自从太子回国,他便一直跟在太子的身边,鞍前马后。他见过太子付出比常人多出十几倍的努力,练武,学习,直至昏迷。直

至今日,已无愧于飞鹰骑的统帅和大梁皇太子之名。能被太子看在眼里的人,南越的诚王是第一个。而这大佑的月山旭,则是第二个。诚王是何等的人,沈冲心里很清楚。能跟诚王一并被太子看做对手的月山旭,其厉害的程度,不言而喻。

“沈冲,收拾一下,随我去大佑。”

“是!”

*

荀香规规矩矩地把黑泥送到娥皇宫给炎如玉,并把淳于翌教给她的话,麻利地背了一遍。炎如玉看到珍贵的黑泥,自然是喜出望外,当着后宫诸嫔妃的面,结结实实地把荀香夸奖了一遍。

荀香有些小得意,坐下来之后,听到淑妃说,“姐姐,公主的婚事是不是定了呀?”

炎如玉本来正在喝茶,听到淑妃的问话也不急着回答,直到其它几位妃嫔也纷纷好奇地询问,才不动声色地说,“对呀,定了。”

娴嫔年纪尚轻,说话也直来直往,“臣妾听说那大梁的皇太子是个杀人不见血的魔鬼。公主嫁给他,真的好吗?大梁的皇帝生了二十几个儿女,如今只剩下三四个,听说有大半都是皇太子杀的呢。”

她这话说完,大殿上忽然陷入了一片死寂。明白厉害关系的妃嫔纷纷在暗地里叹了口气,年纪轻的几个虽不明就里,但看到气氛不对劲,都有些担心地看着娴嫔。

荀香跟炎贵妃已经打过几次交道,看她摆出那样的脸色,就知道坏了,娴嫔把炎贵妃给得罪了。可是她们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公主要嫁给大梁的皇太子了?那表哥怎么办?!

炎如玉轻了轻嗓子,威严地说,“妹妹平日里居于后宫,不要无端地听信些谣言。大梁的皇太子生的一表人才,手中又握有重权,放眼中原四国,确实没有比他更配阿瑾的了。等阿瑾成了大梁的太子妃,将来最差也会是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大梁国力昌盛,一点都不输给大佑呢。”

其它的妃嫔纷纷附和,只有娴嫔仍然是搞不清楚状况,“可是,臣妾…”

“娴嫔!”淑妃打断她,警告一样地说,“要是口渴就多喝点水。”

饶是娴嫔再愚钝,也觉察出了一些不对劲,连声应是,端起一旁的茶水,猛喝了起来。

聚会总算在一派和乐融融中结束。

一众人从娥皇宫中出来,先是向荀香道别,然后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往各自的宫殿走去。荀香也

跟守在宫外的绿珠会和,两个人一起返回东宫。

“小姐,奴婢刚刚去看过李良娣了。她吃得好睡得香,一点问题都没有。还是像以前在流霞宫一样,写写字,看看书。奴婢真佩服她的心气。”

荀香点了点头,拉住绿珠说,“绣宁本来就不是一般的女子。太子不让我去天牢,你一定要每天都去看看绣宁。太子一定会想办法把她救出来的。”

“奴婢觉得,李良娣被人陷害一事,倒是不难。难得是怎么帮李家洗冤。”

“小顺子不是说,昨天太子去见皇上了吗。”

绿珠叹了口气,“可是皇上并没有松口呀。都怪徐家落井下石,要不然事情也不会变得这么复杂。”

迎面跑来一个宫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太子妃,笪孉小姐要求见您。好像很急。”

“大犬?她不是病了好久了吗?突然就好了?”荀香疑惑地看向绿珠,绿珠连连摇头,“奴婢不知。”

“群芳宴之后,一直都没见过她。既然她主动来找我,这就回去吧。”

*

笪孉跪在殿上许久,实在有些吃不消,轻声问道,“太子妃,可以起来了吗?”

荀香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说,“快起来,坐吧!不好意思啊,实在是你瘦了太多,我一下子认不出来了。”

笪孉憨厚地笑道,“大病了一场,倒是把从前一直都治不好的肥满症给治好了。不过也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差点回不来。这不,病一好,就急忙进宫来向太子妃道谢了。听说为了这事,您还被太子罚了?”

“都过去了!”荀香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本来是先去了萧府道谢的,可是萧府的人说,萧侍郎出使西凉了。刚刚在来东宫的路上,又听宫女们议论纷纷,说什么萧侍郎被扣押在大梁,但是又被放了,不日就要抵达凤都…”

“什么?”荀香猛地站起来,说不出心中是喜是悲。表哥能够回来,自然是一件好事,可是表哥回来之后,面对要嫁给别人的公主,心情会怎样?

门外响起顺喜的声音,“太子驾到!”

荀香和殿上的众人连忙走到门口去迎接。荀香低声问绿珠,“他不是早上刚来的吗?怎么又来了?落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