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夫人的陪嫁走上来,劝慰道:“娘子勿恼,四郎不是那种是非不分宠妾灭妻的人,五娘子和文氏再受宠,终归您才是四房的主母。”

四夫人冷笑:“我看照这势头发展下去,保不齐什么时候四郎昏了头,想给她的心肝女儿一个嫡出身份。”

陪嫁皱了皱眉,迟疑地说道:“不至于吧?就算四郎真的被五娘子说动,但王爷也不许四郎做出这种不体面的事情来,四郎还敢忤逆王爷不成?夫人不必忧虑,再不济,您还有小郎君呢!”

提起儿子,四夫人的心情总算好转起来,但想起独子的身体,又有些忧心,“颢云从小就底子弱,说起来也怪我,怀他的时候被那个贱人气得动了胎气,反倒累的我儿体弱多病。偏偏那个贱人的儿子活蹦乱跳,两厢对比,颢云愈发不得父亲宠爱。”

陪嫁丫鬟也叹气,“夫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文氏总会有色衰爱弛的一天,七郎君再受宠,还不是要叫您母亲,以后给您养老!五娘子都十岁了,她还能在家里呆几年,等过几年议亲,五娘还不是任您揉搓!“

四夫人冷冷一笑,摇头道:“我那庶女可不是省油的灯,她自恃有几分姿色,心机深沉,野心勃勃,恐怕我给她找的人家,五娘还看不上呢!”

陪嫁却压根不放在心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五娘再有能耐,还能越过您,自己给自己找一户人家?庶女闹得再欢,还能拗得过嫡母不成?“她向嘉乐院的方向指了指,“四娘这段时间如此得势,最后,还是不被那位压得死死的?恐怕一搬院子,满屋子丫鬟侍从大换水,四娘得被架得空空的。”

四夫人饱受庶女之苦,听到类似的消息只觉痛快,“听说过几日我那大嫂要唤人牙子来府里,我正巧缺人手,顺便,也该给五娘添几个丫鬟了。“

四夫人和陪嫁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头条:

#容思青惨遭掉马,马甲背后,是人性的堕落,还是王府的黑幕?!#

#容思青因为和宸王告黎阳黑状而被禁足,宸王府当家主母最爱的,竟然是他…#

#五娘勇斗嫡母,嫡母庶女之争哪家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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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正经点

这章是过渡章,虽然这章出现了看似和主线没有关系的人物,但是不要小看任何一个有戏份的人

当然了,我说的不是容颢真(摊手)

#有一个那么会撕逼的妹妹还抢不到戏份,怪我咯#

第二十六章☆、七夕(上)

阳朔十三年七月,宸王变得越来越忙,长安的权贵们各有各的消息渠道,都嗅到了山雨欲来的征兆,不约而同地低调下来。

容思勰也察觉到父亲最近可能要做什么大事,于是她非常懂事地窝在王府里,府外的请帖邀约能推则推,轻易不出门。

王府随着容思青的禁足又掀起了轩然大波,黎阳借容思青换院子的机会,发卖了好几个丫鬟下人,这些人中不乏有老王妃安插的眼线,这显然惹恼了老王妃。为此,老王妃没少给大房脸色看,而大房无论是黎阳还是容颢宗等人,都不是好招惹的对象,而容思青凑巧被禁足了,所以容思勰就成了老王妃唯一且最佳的出气筒。容思勰很绝望,但老王妃毕竟是长辈,容思勰又不能顶嘴,只好默默忍着。

容思勰已经不再去府学了,这几日都跟在卢夫子身边学习。卢夫子不愧是世家精心培养的嫡女,才学品德俱是拔尖,世家几百年的家底到底不是摆出来装样子的。不过几天,容思勰便被卢夫子的才华彻底折服。她每日都跟在卢夫子身边,与夫子谈书下棋,愈发察觉到自己与世家女的差距。容思勰本来对自己的进步沾沾自喜,遇到卢夫子后,觉得自己离合格贵女还差很多,于是不敢懈怠,愈发勤勉地读书学习。卢夫子出身范阳卢氏,嫁人后又经逢大变,浑身气度沉静深厚,容思勰每日跟在她的身边,潜移默化间,自己的言行仪态也进步良多。

而这自然是黎阳最乐意看到的场面。

就在不经意间,七夕又到了。

七夕在后世被传为情人节,但事实上,宣朝七夕是不折不扣的女儿节,在这日,娘子们穿针乞巧,祈愿祷福,是难得的专属于女子的节日。

一大清早,王府的女子们,无论丫鬟还是小姐,脸上都带出暖融融的笑意来。黎阳也不拘束她们,任由侍女们高高兴兴地过节。嘉乐院人来人往,侍女们一边谈笑,一边晒衣晒书,黎阳和容思勰的屋内都摆上巧果,容思勰也被这浓郁的节日气氛所感染,就连向来沉静的卢夫子脸上都露出笑来。

下午,嘉乐院的丫鬟们都围到水盆前,轻轻在水面放针。水经过一天的暴晒,又荡上许多灰尘,可以轻松地架起银针。丫鬟们轮流将缝衣针放到水上,若水底现出奇巧的针影,便能得到仙人的赐福,来年心灵手巧。

容思勰看着有趣,硬拉着卢夫子去围观。卢夫子拗不过众人,只好接过银针,放到水中投针验巧,只见水底出现云彩样的影子,丫鬟们爆发出一阵叫好声,纷纷笑道:“恭喜卢夫子得巧!”

容思勰叹为观止。

这样的热闹一直持续到晚上,嘉乐院的侍女们约好在月下穿针乞巧,容思勰却不能和侍女姐姐们厮混了,她得去和王府其他几位娘子一起乞巧。自从她辞去府学后,每日上午跟在卢夫子身边学习,下午要么去马场练习弓箭骑射,要么去外书房蹭课,晚上还要温习功课,和府中姐妹碰面的机会少之又少。这日乞巧,难得能凑齐府中所有的姑娘,容思勰也不能缺席,她干脆早早动身,不想在大好的节日里闹不愉快。

月上中天,花亭里已陈放好瓜果,以大娘为首,容思勰姐妹八人按着序齿依次跪拜织女,以保佑自己心灵手巧。祭拜牛郎、织女二星之后,八个娘子一人拿着一根七孔针,对着月光穿针。谁最先把七个针眼穿完,谁便成功乞巧。

在容思勰穿到第四个针孔时,便已经有人率先完成了。容思勰叹口气,感受到深深的绝望。当她放下七孔针时,毫不意外,她又是倒数第二。

垫底的是年仅六岁的八娘。

谢天谢地,府里还有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妹妹,容思勰毫无负罪感地想着。

站在容思勰身后的丫鬟看到容思勰完成,立刻报数,但现在场中热闹得很,并没有人注意到常年垫底的容思勰。

主持胜负的丫鬟正在查看各位娘子的针线,走到容思青身边时,她惊呼道:“四娘穿的竟是九孔针!”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纷纷向容思青的方向看去。容思青自从前段时间被禁足后,府中几乎没有她的消息,今日乞巧是她第一次离开青葭园,没想到甫一出场,容思青便给了众人这么大的惊喜。

由于容思青和大娘几乎同时完成,主持乞巧的丫鬟按照惯例,判大娘为第一。可是没想到容思青是九孔针,大娘是七孔,那此番的胜利者自然该是容思青。

丫鬟有些为难,大娘在府中声望极高,历来都是娘子中的头筹,以往娘子们就算比大娘快,也会刻意磨蹭一二,圆了大娘的脸面。没想到今年,四娘竟然抢了大娘的风头,这就难办了。

一位是王府的长孙女,老王妃最倚重的后辈,一位是王爷的庶长女,老王妃跟前的新宠,她一个小丫鬟,哪个都不敢惹啊。两位主子争夺头筹,她一个下人夹在中间简直找死。

小丫鬟诺诺,不敢宣布最终结果。但在场的几位娘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哪能不清楚眼下的场面。

五娘露出饶有兴味的笑容,四娘打算挑战大娘的权威了吗?还是说四娘被老王妃捧得太高,误以为自己能取代大娘的地位了?

五娘心中暗骂蠢货,但眼中却满是笑意,她对这场好戏十分期待。

大娘神色自若,仿佛不曾感受到此刻尴尬的寂静,平静地开口说道:“原来是四娘用的是九孔针?那自然是四娘拔得头筹,果真后生可畏,恭喜四娘。”

大娘神色淡淡,但六娘却没有长姐的涵养,马上被这个结果激怒:“四娘你简直不知所谓!我大姐从来都是乞巧魁首,你竟敢抢我大姐的位置!”

大娘方才故意那样说,就是为了刺激六娘这个暴脾气,好替她说一些她自己不便说出口的话。没想到被六娘这样一说,反而像是她历年夺魁,全是靠着姐妹们的退让一般。大娘不悦,斥道:“六娘,怎么说话呢。七夕自然是手巧者拔头筹,今年四娘压过府中姐妹,靠的当然是自身实力,那怎么能叫‘抢’呢?”

今年四娘夺冠靠得是自身实力,那大娘以往自然也是靠实力成为第一。大娘几句话就稳固了自己的位置,而且隐晦地点出四娘力压众人,大娘不信她的妹妹们,都这么心甘情愿地被一个婢生庶女压过。

果然,场上许多人脸上露出不屑。按照老规矩,今年她们心照不宣地放慢速度,没想到被四娘一个半路冒出来截了胡,大娘做第一她们认,但是四娘,凭什么值得她们退让?

五娘扫了六娘一眼,笑道:“四姐现在越来越厉害了,不光琴技了得,调制的香料颇得祖母看重,如今连乞巧都是第一了。看来四姐非但被祖父庇护,就连织女仙子也偏袒四姐呢!”

容思青去年以被老宸王指点之名解释自己凭空得来的调香才能,但当时在场的只有二房和五房几人,没想到如今连五娘都知道了。容思青心里慌乱了片刻,当时她一时脑热便扯到了老宸王身上,事后冷静下来,她十分后悔自己的冲动,和鬼神之说扯上关系实在不是一件好事,但当时木已成舟,她只能尽力补救。她心惊胆战地等了几天,发现这个通灵之说并没有传出来,容思青以为荣安堂封锁了消息,她也慢慢放下心来。没想到时隔一年,竟然从不相干的人口中听到了这件事,容思青心里狠狠抽了一下,但她强行镇定下来,说道:“承蒙祖母和夫子厚爱,四娘愧不敢当。今日我不过是碰了个巧而已,算不得什么。”

容思青故意含糊其辞,就是想把老宸王这个话题岔过去。当时大娘和六娘都在,若是被六娘这个炮仗脾气捅出来,那她的名声就糟了。

但六娘显然不能体会都四娘的意图,六娘依然不忿,她虽然讨厌母亲偏心大姐,但不可否认大姐样样都是最好的,如今一年最重要的乞巧,大姐竟然被容思青压了去,六娘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何况,这一年来,容思青总和六娘争夺祖母的宠爱,六娘向来争强好胜,她早就看不惯容思青了,此番有机会,怎么会轻易放过容思青?

六娘不屑地哼道:“说不定今年四娘也得到了高人的指点呢,去年是祖父,今年说不定是哪位神仙呢。四娘你说说,昨夜又是谁给你托梦了?”

容思勰也曾听过老宸王给容思青托梦的传言。虽然这个消息被下了禁口令,但是一来老王妃执意散布,二来鬼怪之言传播的最快,所以府中知道此事的人其实很多。容思勰听到这个说法后,几乎以为容思青也是一位穿越女,后来观察了许久,才敲定容思青是重生而来。

原因其实很简单,如果容思青是一位穿越女,这样轻易地暴露自己的底牌,也未免太傻白甜了。而且这个说法满是漏洞,老王妃和二夫人毕竟从小接触内宅倾轧,不知听过多少宅门阴私,诸如失忆、托梦这些拙劣的借口,想骗过老王妃和二夫人这样的人精,不太容易。

容思勰觉得,容思青可能是话本传奇看多了,这才给自己留下了话柄,这不,又被人拿出来攻击了。

容思青尴尬地立在原地,她这才意识到,当日她不过随口编了一个借口,结果传播的范围比她想象的还要广。容思青悔不当初,但还不得不解释:“六娘你又逾越了!今天是七夕,我本来不想和你做这些口舌之争,但你步步紧逼,我只能重申一遍,我当日之言句句属实,问心无愧。何况当时祖母都同意了,六娘你难道要质疑祖母吗?”

六娘嗤笑:“你还真当祖母信了你的鬼话?当时祖母不过是为了给嘉…”

不过是为了给嘉乐院添堵罢了。

眼看六娘就要说漏嘴,大娘皱起眉头,而五娘眼睛都亮了。

她一直期待着的二房和大房的正面斗争,今日终于要实现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想不出小剧场的作者,在这里厚颜无耻地求收藏~求评论~?ω?

以及,感谢每日留言的小天使,没有你们,我不可能坚持到现在,比心,爱你们~

第二十七章☆、七夕(中)

六娘嗤笑:“你还真当祖母信了你的鬼话?当时祖母不过是为了给嘉…”

大娘轻轻咳了一声,六娘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连忙停住。她看了容思勰一眼,发现容思勰正拿着七孔针玩,看起来并没有注意她的话,六娘悄悄松了口气。母亲和大姐事后都和她解释了,当时祖母为了找由头给嘉乐院插眼线,才装作信了容思青的胡言乱语,母亲三令五申,让她守口如瓶不得外传,刚才她差点说漏,还好容思勰没听到。

六娘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五娘心底已经笑开了,老王妃的心思再明显不过,只不过为尊者讳,她们都装作听不懂、看不懂罢了。五娘看了眼装聋作哑的容思勰,不打算让容思勰超脱事外,一定要将容思勰拉下水。

于是五娘说道:“好了,今天是我们女儿家的节日,不要说这些不痛快的事情了。六娘你也少说两句,论年龄四姐是长,论身份四姐是长房嫡系,你再这样说,一会儿大房的人该恼你不敬尊长了。”

五娘名为劝架,但事实上处处提点四娘的身份,最后一句虽没有明说,但在场的大房人只有两个,五娘话中所指分明就是容思勰。

果然,六娘最在乎身份,被五娘这样刺激,她马上挑高了声音,说道:“不敬尊长?哟,我记得四娘好像是婢生女,这是尊在哪儿了?”

容思青最受不了别人拿她的身份说话,她也冷冷地回击道:“六娘,我自认待你和善,你何必这样挖苦我?难道这就是二房的教女之道?”

扯到了二房的教养,一直作壁上观的大娘再不能不发声了,大娘冷淡地瞥了容思青一眼,说:“二房如何教女不劳四娘操心,随意攀扯长辈,原来这就是大房的规矩,今日受教了。”

战况越扩散越大,从最开始六娘和四娘的口舌之争,现在大房和二房相继被拖下水,五娘压制着唇边的笑意,如愿以偿地观赏着大房和二房的争斗。

已有侍女悄悄地去报信,剩下的侍从战战兢兢地退到角落,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大娘都明目张胆地攻击大房没规矩,作为大房代表人,容思勰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既然大姐总喜欢拿大房的规矩说事,那就劳烦大姐说详细些,大房子女何时何地做了不合规矩的事情?大房毕竟担着正一品的亲王爵,总不能任由旁人诬陷,好歹要向宗室长辈讨个公道。”

“方才四娘诋毁二房不见七娘说话,一提起大房,七娘倒想起和宗室长辈告状了。”大娘说道,“七娘之护短,今日我算见识了。”

容思勰笑眯眯地说道:“还是大姐教的好,每次六娘诋侮四姐,大姐总是听不见。六娘频频拿出身攻击四姐,竟然连句道歉都没有。既然大姐下定决心要袒护六娘,我等也只好多替大房说些公道话。”

“容思勰你无礼!”六娘气冲冲地骂道,“你竟敢这样对我大姐说话!大姐是王府嫡长孙女,你不敬长姐,小心我上报宗正寺,让长辈来治你!还不快和我大姐道歉!”

“六娘”,大娘美丽的眼眸中染上落寞,“七娘毕竟是郡主,外祖家又强势,不把我们这些姐姐放在眼中也情有可原。你再这样对七娘大呼小叫,小心七娘生气,又去和长辈告状。我们不及七娘身份强硬,哪敢说七娘的不是。”

大娘容貌端丽,此时眼中又笼着薄雾,越发显得楚楚可怜,见者生怜。若是此时有长辈或者男子在场,大娘此举绝对能激起旁人的怜惜,容思勰有理也成了无理。

果然六娘就被大娘的柔弱点炸了,她什么时候见过大姐这样脆弱的姿态,心中气极,口中的话没经过脑子便说了出来:“七娘你神气什么!要不是你外祖家势大,王位怎么会落到你们家头上?当年祖父分明属意我们二房的!”

六娘的话宛如平地惊雷,亭中神态各异的众人都被六娘的话惊住了,难掩惊讶地看向六娘。大娘没想到六娘竟敢说出这样的话,她顾不得示弱,连忙扯过六娘,厉声喝道:“六娘你瞎说什么!什么人在你耳边挑唆,竟唆使你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分明是母亲时常挂在嘴边的,六娘被大娘呵斥,委屈非常,眼中当即涌上泪花,“大姐,这明明是事实!你为什么要喝斥我!”

五娘这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露出笑容,眼睛在大娘和容思勰身上打转,这场戏越来越好看了。

容思勰没想到六娘竟然胆大至此,竟敢攀扯长辈,涉及到她的外祖家长宁公主府,容思勰心中也动了气,她收起笑意,冷冰冰地对六娘和大娘说:“原来六姐还存着这样的念头,大房袭承王位是圣人的旨意,我不敢罔议圣人,只能上报父亲,让长辈处理六姐的事情了。”

容思勰正打算带着侍女离开,迎面遇上荣安堂的人。

为首的侍女恭敬但冷淡地对她说道:“奴婢给郡主、众位娘子请安。老王妃听闻各位娘子闹口角,请娘子们往荣安堂走一趟吧!”

二娘、三娘等几位从头到尾没说话的娘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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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安静而压抑,只能听到六娘小声的抽噎。

一进荣安堂,六娘“哇”一声大哭出声,直接扑进二夫人怀里。大娘也泪盈于睫,给老王妃、二夫人施礼后,默默站在屋子中间垂泪。

容思勰一口老血梗在喉头,刚才吵架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凶,现在想起来装起柔弱了?容思勰偷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打算看看这姐妹俩要如何表演。

果然老王妃和二夫人急了,一叠声问怎么了。

六娘在路上便想好了,祖母向来疼她,只要她哭着装委屈,祖母自然会无条件地偏向她。至于之后的事情,自有大姐替她圆场。这样一来,她轻轻松松便摘干净自己,所有的过错当然由容思勰一人承担。这样想着,六娘一进入荣安堂便开始哭泣,她扑到老王妃怀里,抽抽搭搭地说,“祖母,我不过和姐妹们开玩笑,七娘莫名其妙就恼了,还说要报给王爷王妃,狠狠地罚我!”

老王妃抬头阴冷地扫了容思勰一眼,低头哄着六娘,“她怎么敢这样猖狂!祖母的心肝哦,怎么哭成这样。”

老王妃抬起头,她拍打六娘的动作轻柔无比,但她的声音却是完全不同的冰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显然在问站在下首的容思勰等人。

六娘哭的喘不上气,还原场景之事自然由大娘代劳。大娘一边用帕子拭泪,一边叙述乞巧时发生的事情。

在大娘的叙述里,这场争执起源于穿针乞巧,四娘出其不意拨得头筹,六娘本是诚心称赞四娘心灵手巧,没想到四娘误以为六娘在讽刺她,于是反唇相讥。

“…后来四娘许是急了眼,说二房子女没有规矩,六娘自然听不过去,后来七娘见四娘势弱,于是也帮着四娘说话。六娘被两面夹击,也是急昏了头,说出一些冒犯大房的话。”大娘脸色素白,侧过脸轻轻拭去泪珠,哽声说道,“祖母,六娘在您眼前长大,她是什么样的人您最清楚,虽说六娘有时会口不择言,但那也是被逼急了,被人指着说二房没规矩,她哪能不急呢?”

容思青不敢置信地看着大娘,怎么也没想到,方才的事情在大娘口中竟然变成了这番模样。那么多人亲眼目睹,六娘胆敢说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谁对谁错明明白白,大娘怎么敢,这样歪曲事实、粉饰太平?

听了大娘的话,老王妃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等听到四娘指责二房没规矩时,老王妃的脸几乎全黑了,她眯着眼扫了容思青一眼,目光中的寒冰如有实质。被这样的眼神一看,容思青半个身体都凉了,老王妃不是特别宠她吗,这段时间对她几乎有求必应,老王妃怎么可能用这样冰冷的眼神看她?

容思青心中慌了,她生怕再让大娘说下去,她在老王妃这里攒下的荣宠就被耗没了。容思青连忙打断大娘的话,“祖母,事情不是这样的,其实…”

“住口!”老王妃冷冷地盯着她,“谁许你擅自打断长姐说话的?还有没有点规矩!”

因为前一阵子容颢宗退婚的事情,老王妃现在格外不待见大房的子女。她和文昌侯府联手,本想逼迫黎阳同意刘五娘和容颢宗的婚事,结果反受其噬,文昌侯府的名声毁于一旦。直到不久前,长安里说这件事情的人才渐渐少了,老王妃和文昌侯这才松了口气。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宸王和黎阳,以及这两人的子女,都被老王妃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老王妃正有气没处发,可巧,容思勰和容思青就在七夕闹出事了。如此好的机会,老王妃怎么会放过,她正好借机发作这两人,至于今日之事的原委,谁会关心呢?

虽说老王妃特意把容思青捧高,但老王妃从没有真正将容思青放在心上,在她眼里,容思青不过一个跳梁小丑罢了,在没有伤害二房和荣安堂利益的时候。老王妃不介意继续捧着容思青,恶心黎阳和大房。可是现在容思青和六娘发生龃龉,和自己的亲孙女一比,容思青这个棋子自然被毫不犹豫地放弃。所以老王妃连和善的表象都不愿意维持,直接厉声给容思青施压。

容思青从没见识过老王妃这样严苛的语气,或者说不是没见过,只是以往被呵斥的人都是容思勰,从没有降临到自己头上罢了。如今被老王妃这样严厉地斥责,还当着这么多姐妹和下人,容思青格外委屈,眼泪立刻涌上眼眶,但她不愿意让别人看笑话,这才死死忍着。

早在进入荣安堂的那一刻,容思勰就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了,所以此时听到大娘歪曲事实,容思勰只是讽刺地笑了笑,并不曾开口为自己争辩。

反正她争辩了,老王妃也不会听。倒不如省些力气,一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等大娘将修饰过的前因后果说完后,荣安堂一时陷入寂静,姑娘们谁都没有说话。

还是老王妃最先打破沉寂,她看向容思青,“四娘,是这么回事么?”

容思青心里知道,如果她还想继续在老王妃这里承宠,那么此刻必须得顺着老王妃的话认下来,但这也意味着,她今日被人辱骂婢生女的耻辱,将无从申诉,只能忍下。

容思青不愿意放弃经营了一年的乖孙女形象,但也要不甘心就这样吞下今日的哑巴亏,她装作胆怯地低头,心里在飞快地盘算得失利弊。

久久没有等到容思青的回话,老王妃的眼神更加冰冷。二夫人哽咽着叹了口气,将六娘和大娘揽入怀中,哭道:“我可怜的女儿啊,被人欺侮至此,连争辩一二都被人威胁。谁让我们势弱呢,都怪母亲没用,比不得王妃,这才护不住你们俩呀!”

六娘和大娘抽泣的声音更大了,容思勰听着实在糟心,于是开口说道:“祖母和二伯母盖棺定论也太早了,给大房扣帽子之前,不妨听听事情的真相。”

“我有让你说话吗?长辈问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余地!” 老王妃的声音突然抬高,她看向容思勰,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容思勰一点都不把老王妃充满恶意的态度放在心上,她不紧不慢地反驳道:“我与四娘俱是大房姊妹,四姐伤心过甚,说不出话来,我作为妹妹,替四姐回话有何不可?”

“你还有理了!你看看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真以为你是郡主,就能仗着身份胡作非为了?”

老王妃的眼神中淬满不加掩饰的恶意,那一瞬间,老王妃几乎就要站起身来,亲自在容思勰的脸上扇两个巴掌。

作者有话要说:容思勰:我从六岁起保护理皮肤锻炼身体保养身材,你知道我的脸有多贵吗!如果你敢让别人动我的脸,我跟你没完!

#听起来好怕怕哦#

#女儿到叛逆期了怎么办#

第二十八章☆、七夕(下)

“长辈问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余地!” 老王妃的声音突然抬高,她看向容思勰,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容思勰不紧不慢地反驳道:“我与四娘俱是大房姊妹,四姐伤心过甚,说不出话来,我作为妹妹,替四姐回话有何不可?”

“你还有理了!你看看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真以为你是郡主,就能仗着身份胡作非为了?”

老王妃自从嫁入宸王府以来,哪个人见了她不是恭恭敬敬的,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话。而容思勰竟敢用这种轻慢的语气顶撞她,那一瞬间,看着那张肖似宸王和黎阳的脸,老王妃差点就起身去扇容思勰几个巴掌。

但老王妃理智尚在,知道这件事情也就是想想罢了,事实上却是万万做不得的。现在王府当家的是宸王,她若真的伤了容思勰的脸,宸王决不会善罢甘休。想到自己继子那些阴狠的手段,老王妃也心生忌惮。老王妃恶狠狠地瞪了容思勰一眼,她对黎阳的这个女儿厌恶至极,几乎一刻也不想看到容思勰。但无论心中如何不喜,老王妃也不能真的对容思勰做些什么,而且当务之急,是赶在黎阳之前,把这件事情摆平。

老王妃活了这么多年,见过多少后宅纷争,虽然大娘很小心地掩饰,但老王妃哪能听不出真实的情况。自己的孙女自己了解,恐怕是六娘说了什么冒犯宸王和黎阳的话,这才闹成如今的场面。

老王妃第一次对总是闯祸的六娘生出不满,六娘自己嘴上倒是痛快了,但每次都要她来替六娘善后,一次两次便罢了,但总是如此,老王妃也生出厌烦来。但无论如何,六娘都是自己的亲骨肉,即使心里不舒坦,老王妃也不得不腾出手来,在大房反应过来之前,替六娘摆平这桩事情。

老王妃压抑着火气,不再理会容思勰,而是转向容思青,说道:“四娘,今日你在众姐妹中独占头魁,这是喜事。六娘虽然语气过激,但她本意是为了向你道贺,出发点是好的。今日之事闹成这样已经很难看了,再攀扯下去实在有失宗室体面。你们俩一人道一句不是,这件事情就此打住,以后便当没发生过,不要因此损害了你们姐妹间的情分。”

容思青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一人道一句不是?她又没有做错,反而被六娘辱骂出身卑微,她凭什么要向六娘赔罪?容思青眼中染泪,哽咽道:“祖母,儿冤枉…”

老王妃置若罔闻。老王妃的态度非常明显,她将六娘的出格言论全部推到容思青身上,这样一来,今夜之事便之是两个小女郎的口舌之争,只要容思青低了头,这件事情便就此定性。即使日后黎阳来追究六娘对大房的不敬,此事已成定论,黎阳再怎么能言善道也翻不出水花来。而且老王妃明明白白说了这件事情就此打住,若黎阳揪着六娘的言论不放,那吃相就很难看了。

所以,容思青到底有没有受委屈根本不重要,老王妃要的是借容思青的嘴,将今天的事情盖棺定论。所以这个暗亏,容思青不认也得认。

容思青泪眼汪汪地看向老王妃,她是府上最受宠的姑娘,老王妃这样疼她,怎么会任由她受委屈?容思青按照前世积累的经验,摆出可怜兮兮的姿态,长辈最喜欢怜惜弱者,她这样示弱,一定能激起老王妃的保护欲!

可是容思青等了许久,也不见老王妃露出丝毫转圜的意思,容思青的心渐渐沉到水底,这样看来,老王妃铁定心思要维护自己的亲孙女了?

整整一年,她鞍前马后地伺候老王妃,石头做的心也该捂热了。结果到头来,还是比不上人家亲生的孙女么?

容思青心中冷笑,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枉费她在老王妃身上下了这么多功夫,竟然这样回报她。如此也罢,容思青暗道,方正她已经攀上了未来的皇后,老王妃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不妨就此扔掉。

容思青脸上不自觉带出冷意,既然下定决心放弃老王妃,那她更加没有道理忍下今日之辱。容思青梗着脖子不说话,反正她无论如何都不认,看老王妃能把她怎么样?

四娘不说话,老王妃气笑了,哎呦,还敢和她对着干?容思青不过一介庶女,前些日子捧容思青是给她体面,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尊贵人了?老王妃没有在意容思青的不配合,她转而问八娘,“八娘,今日是不是六娘和四娘闹着玩,姐妹俩拌了几句嘴?”

这一晚上又是哭又是闹,八娘被吓懵了,听到老王妃问话,八娘抬起头,茫然四顾,不知该如何回话。就在这时,她看到大娘无声地对她点头,八娘凭借着对大姐的信任,说道:“是的,就是这样的。”

老王妃满意地笑了,她的眼角扫到其他几位娘子,五娘心中一凛,连忙说道:“今日不过是姐妹斗嘴罢了,儿可以作证,六娘就是和四姐闹着玩呢!姐妹间说话难免没大没小,倒劳烦祖母和二伯母费心了。”

其他几人分明清楚当时的情况,但此刻无人敢多话,只能沉默着承认。老王妃在内宅有着绝对的话语权,老王妃说什么,那便是什么。

就在这件事情几乎定锤的时候,一声冷笑传了过来。

“姐妹拌嘴,可不会将污水泼到我父亲和当今圣人身上。”

喧闹的内室因为这句话一下子静了下来,大娘正在给六娘拭泪,听到容思勰的声音,抬手的动作顿了顿,老王妃眯起眼睛,而二夫人被容思勰的话吓得心惊肉跳,连忙说道:“七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这样构陷姐妹,不怕遭到报应吗?”

容思勰迎上二夫人的视线,轻松自若地笑了,“二婶母这话把我绕糊涂了,七娘在此请二婶母评评理,六娘在花园里当着所有人的面质疑我父亲承爵的正当性,当年我父亲承爵是圣人亲自颁下的旨意,这样看来,六娘似乎对圣人的旨意心生不满?”

“就是不知,六娘这话,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还是有人在她耳边念叨,被六娘学会了。七娘不清楚二房的情况,这才斗胆询问二婶”,容思勰明明笑着,眼神却突然犀利起来,“二婶你觉得是哪种情况呢?”

饶是二夫人也被容思勰的眼神摄住了,但很快二夫人就反应过来,二夫人自嘲地笑笑,她身经百战,不知见识过多少大场面,如何会被容思勰一个小丫头的只言片语唬住。二夫人定下神,说道:“七娘这话当真诛心,六娘好歹是你的姐姐,你竟然这样编排六娘,生怕六娘得了好。也罢,反正你是金尊玉贵的郡主,虽然你言辞不敬,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不好和你计较。不过,我既然当你一句二婶,那就不得不提醒你,万事都要讲求证据,你既然说六娘不敬圣上,那就拿出证据来,不然你空口白牙,凭着一张嘴就想诬陷姐妹,就算你是王妃的女儿,我也不能轻饶了你!”

容思勰气笑了,明明那么多人亲眼目睹,二夫人和老王妃还口口声声说没有证据,这是打算以势逼人,铁了心不认帐了?

容思勰收敛了笑意,眼神沉沉,说道:“既然二婶母要证据,那便把方才伺候在花园的丫鬟下人都叫进来,我愿意与这些人当堂对质,就是不知二婶敢不敢了?”

“放肆!”老王妃重重地拍了下凭轼,放在高足案几上的茶盏被震得发出清脆的响声,茶水四处飞溅。

容思勰不怀好意地想,这得用了多大的力气呀,不知道老王妃手疼不疼?

事实上老王妃确实疼得受不了,刚才被气得狠了,下手没把握住轻重,现在缓过劲来,只觉得手掌心热辣辣的疼。手心的疼痛让老王妃的怒火越发旺盛,但她偏偏还不能露出异色来,只能按捺着疼痛,厉声说道:“七娘你真是被纵得无法无天,你看看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就是公主也不敢这样狂妄。冲撞长辈,诬陷姐姐,都你做的好事,我宸王府已经容不下你了,明日我便向宫中请旨,让宗正寺的长辈来评评理,看看我们宸王府郡主是何等威风,连祖母和婶母都敢顶撞!”

容思勰不甘示弱,“好啊,正好我想请教宫中,六娘说的宸王爵位理应由二房继承,这又是什么情况。”

“事到如今你还是嘴硬,你问问在场的人,谁听到六娘说这些话了?”

老王妃的手指划过堂下的几位娘子,被指到的人纷纷低头,无人敢多说一句话。老王妃露出满意的神色,“七娘,看到没有,那些话除了你,根本没人听到!”

容思勰侧过脸,定定地看向容思青,“四姐,你真的没听到吗?六娘那样侮辱你,你就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容思勰等了良久,都没有等到容思青的支援。容思勰目光灼灼地看着容思青,老王妃和其他人也盯着她,所有都在观望,频频和老王妃示好的容思青,到底会站在哪一边?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是不折不扣的女主控,怎么可能让女主被打脸(摊手)…

七夕这个剧情点很快就要走完了,因为这是容思勰正面战场的第一枪(什么鬼),所以写的多了一点,而且涉及到后期的伏笔和转变,再加上作者写撕逼写嗨了(…),所以,嗯,我尽量控制自己的撕逼之魂…捂脸哭

祝大家周末愉快哦,今晚九点加更~

下一个场景,就是…算了不剧透了,省得你们又说明明说好男主出场,结果没有

第二十九章☆、讨回公道

“四姐,你真的没听到吗?六娘那样侮辱你,你就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容思青身上,在场每个人都很期待,频频和老王妃示好的容思青,到底会站在哪一边?

容思勰的视线耀眼得扎人,容思青别过脸,她是想给自己讨个公道,但是她只是被六娘刺了一两句,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老王妃真的通报了宫里,狠狠地给容思勰一个教训,那才叫大快人心,相比之下,自己受的那点委屈就可以忽略不提了。

容思青沉默,无声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容思勰的心渐渐凉了,这种事关大房荣辱的时刻,容思青竟然还算计着她自己的那点蝇头小利,容思勰简直失望透了。容思勰别过脸,不想再看容思青一眼。

老王妃露出得意的笑容,“七娘,看到没有,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趁现在赶紧说完了,不然明天宫里的叱责令下来,你又怨我没有给你申辩的机会。”

容思勰看着洋洋得意的老王妃,默不作声的同府姐妹,还有一旁露出得胜微笑的六娘,以及目带悲悯、仿佛在嘲笑自己不自量力的大娘。形势如此不利,容思勰却奇异地平静下来,她早就派人往嘉乐院传了话,想来母亲,很快就要到了。

容思勰苦中作乐地想,神气什么,反正她还有外援,她辈分低处处被制肘,但总有人治得住你们。

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时间拖到黎阳到达。只要不要让老王妃趁现在把事件拍板,那一切都有翻身的机会。

容思勰默默给孤军作战的自己打气,打算再战几个回合。

就在容思勰要说话的时候,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祖母,六娘和四娘发生口角不假,但是六娘,也确实说了一些不妥当的话。”

容思勰惊讶地挑起眉,就连老王妃都没想到居然有人敢替容思勰说话。

众人的目光汇聚到那个向来安静的姑娘身上,从进屋到现在,二娘一句话都没有说,在所有人都迫于老王妃积威不敢开口的时候,她却突然站了出来,替一个相交甚少的妹妹说话。

二夫人一直在安抚六娘,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忍不住说道:“二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并非小事,莫要信口胡言。”

老王妃也阴沉沉地看着她,“二娘,说话之前要想清楚了,难不成你为了巴结大房,连这种违心话都说得出口?”

二娘父亲早逝,在府中与寡母相依度日,在场的几个姑娘中,她的处境最弱势,可以说身家性命都把握在老王妃手中。如果她执意帮容思勰说话,老王妃可能动不了容思勰,但收拾没有任何凭仗的二娘,却是绰绰有余的。

老王妃眼带威胁,二娘神色依然清冷平淡,说道:“思弦胸无大志,不敢奢求其他,唯独顺从本心说话而已。对便是对,错便是错,思弦问心无愧。”

有了二娘的帮腔,容思勰马上抢回先机,“祖母,这下你知道了,我方才所言句句属实了罢!六娘语出不敬,还请祖母秉公处置。”

老王妃再一次施压,“二娘,莫要因为四娘是大房的女儿,你就一昧偏袒四娘,诬赖六娘。”

二娘低头道:“苍天可鉴,儿并无此心。”

“六娘辱骂四姐都能被说成道贺,二姐说句真话怎就成了诬赖?”容思勰说道。

老王妃眉心皱起,忍无可忍地把手边的茶盏冲着容思勰甩过去,“闭嘴,长者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指点点!”

釉着青花纹样的茶盏咔嚓一声碎裂,碎瓷片并着茶末四溅,荣安堂站着的下人一下子跪倒在地,几位娘子也定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李嬷嬷跪在榻边,嘴里说着,“老夫人息怒,莫气坏了自己身体。”

容思勰强忍着没有躲开,裙脚马上被濡湿,此时容思勰唯一的想法就是,幸亏她今日穿着长裙,不然腿部绝对会被碎瓷片划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