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看着手中的那几件东西,太后长出了一口气,眼中透露出了疲惫之色,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宋女史并叶女史,冲他二人点点头:“多谢你们了。”

宋女史脸脸笑道:“这本就是说好的,只耽搁了这许多年…”

太后微微摇头:“不多…”说罢,又叹息了一声,抬手捏起了一张纸来,细细又看了一回,眼色间有些迷离,“总归,他也叫了我这许多年母亲…虽不是我亲生的,却也一般的孝顺…”说罢,转过头去直真盯着窗外,“再过了年,就要到他的六十大寿了吧?”

周围无一人应声,太后也不必人认真回答,默默的点了点头:“这孩子的喜好也就那些,能去在那些个事上,这辈子也就无憾了…”

第75章 药

转眼间,又到了飘雪时节,吕悦趴在窗边,两眼亮亮的盯着外头的雪花片片:“一会儿宫人们又能搭雪人、雪宫什么的了吧?”

叶女史正在翻着一本不知什么册子,闻声道:“他们手脚快得很,不过一两个时辰就能得了。”

“那,过两天是不是又能出宫了?!”吕悦连忙转头问道。

叶女史这才抬抬眼皮,勾了勾唇角:“想出去玩儿了?”

“夏天时出去吧…太热,冬天虽然冷,可卖街市上热闹啊。”说着,人又趴回了窗边,向外看着。院子外面可以影影绰绰的看到有人正在扫雪,还有几个宫人正提着水做冰雕。“美人,我明天去看看师父成不成?”

“叫棉儿跟紧了你。”

见她应了,吕悦眼睛这才弯了起来,长松了口气。

随喜病愈后没回韶华殿,而是到了一处平时没什么人的宫殿里头,跟那些粗使宫人们一起劳动。他的体己银子也还没要呢,说是再等上一阵。倒也是,他离了韶华殿还没满一年,万一要是有人盯着他、欺负他呢?给了他,反而不安全。

“你们明日过去,再有三两天的就又是听诊的日子了。”临到年前,宫里又加了一回听诊脉的回数,幸运的是,不知为什么,竹林小筑这边每回来的都是小何医师。

吕悦点点头,倒也没在意。

小何医师最近医术倒是出师了,时不时的便会出诊,慈恩殿里倒也常见他,虽说话不多,可见面的次数倒不少。

二人换好衣裳,再出门,去太后处站班。

没多会儿,各处宫中的主子们、贵人们也陆续到了。

依旧是一群女人凑在一起比头发、比首饰、比花样子。吕悦站在后头,低着脑袋神游。

下面忽然听见不知哪个妃子忽然话题一转,冲叶贵妃去了:“是了,还没恭喜贵妃娘娘呢,想是还有几个月,便要有小孙子了吧?”

另一个也忙笑道:“可不是呢?要说贵妃娘娘啊,可是那个有福的呢。”

“十六殿下也真争气,前几日听说,又有人有身子了?”

叶贵妃先是愣了愣,浑没在意的挥挥手,笑道:“可不是?那天又查出两个有了呢,头一个啊,怕是要生在正月里了呢。”

太后垂着眼皮,神色不动,就跟没听见似的。

皇后那里也似笑非笑的没做声,只拿眼睛戏谑的扫了叶贵妃一眼——就连太子,也是等太子妃入门后两年无所出,才让侧妃怀了身子,等长子没保住之后,才陆续有小妾们的孩子出生,这叶贵妃还真真是…根本不拿这等事情当一回事呢。

叶贵妃却不知皇后想的是些什么,反而笑着扫了一眼皇后:“小十六倒果然是个有福的,日后定会子孙满堂!”那太子现在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这些年间竟没听说东宫里再有哪个有孕的!

只有这么几个孩子,哪里是个有福气的?看看陛下,这么多的儿女,如此大的福气才是能当皇上的人呢!这点上,小十六肯定最为肖父!想着,就又目带不屑的扫了一眼太子妃——不下蛋的母鸡!

那边太子妃见了,脸色“唰”的一下子,变得更是惨白几分,垂着头,眼中神色莫名。

太后忽然开口道:“正月里毕竟事情多,叫两个太医随时备着韶华殿里的事儿。”说罢,淡淡扫了叶贵妃一眼,“毕竟还没出宫分府呢,叫小十六也悠着点儿。”

从来没听说过除太子外的哪个皇子能在宫里让小老婆生儿子的!这女人竟然越来越不靠谱了!

叶贵妃愣了愣,人也呆了一呆,不解的抬头看看太后,却从她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她不是一向最喜欢小十六的么?怎么这会儿他要生孩子了,反而会说这个话?

出宫…这跟出不出宫有什么关系?太子不是一样在宫里让妾氏侧妃生的孩子?

太后神色仍是淡然得很,再没多看叶贵妃半眼,不多会儿,便说乏了、累了,挥手叫众人退了下去。

皇帝下朝之后,换过平日爱穿的道士服后,转道先去了无量观。

天通道人自四五个月前闭关修炼后,便再没出关。如今,皇上是来见天通道长的大徒弟,玄虚子的。

捏着那只素白如玉的手,皇上声音轻柔的道:“今日不如过去给朕讲讲道,可好?”

玄虚子唇挑轻笑,不动神色的抬手抽回,却挑眼勾了皇帝一眼,那一眼,风情万种,只看得皇帝魂魄险些尽散:“陛下可是说笑呢,弟子哪里有师父的本事?”

见他躲开,皇帝连忙上前几步,张手把他拦在怀中:“你的本事哪里又少了?”说着,又凑前一步,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能叫朕见着仙子…你的本事,朕自然明白。”

玄虚子低头,冷冷一笑,再抬起头来时,仍是那风情万种的模样,似笑非笑的看着皇上:“陛下莫不是又把药用尽了?这才来寻弟子的?”

皇上干笑一声,又忙拉起他的手来:“这话可太也无情,朕是那等薄情的人么?”

玄虚子把手往回一抽,冷哼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塞进皇上的怀里,脚步轻挪,便出了他的环着的怀中:“弟子说过,这药可不能常用的。”

见他躲了出去,皇上不由得又是一阵失落,哪一回来,哪一回都是这般…这师徒二人身上都是有法术的。皇帝对天通道人没兴致,可这小徒弟竟也手脚灵活得很,只怕他也真有些法术,这才一直没敢用强。可哪一回都撩拨的自己火烧火了的…

罢罢罢,有了这药,能见着仙子就好!

把那药放入了怀中,仍不死心的向玄虚子那里走了两步:“朕…可是真来见你的,你竟如此狠心?”

玄虚子身影半晌不动,许久,才微微侧过身来,眼中似愁非愁,似怨非怨的盯了他一会儿,才轻叹一声,不发一言,抬脚离去。

那一眼,又让皇上愣了半晌,心中却是越发的燥热。

带人回了正德殿中,轰走下人,从怀里掏出那个小瓷瓶子,用温黄酒送服了一枚。

不多时,身上越发的燥热了起来,周遭的景致也模糊了起来。口鼻中传来阵阵香气,眼前,渐渐浮出一副面孔。

美轮美奂,可又形容不出的模样…心中却是清楚的——这般是那日同自己云雨过的仙子!

“仙子…你来了!”皇帝心中大动,一下子扑了过去,抱向那仙子。

可未见其动,那仙子却一下子飘到了几尺之外,眼中似怨非怨,似愁非愁的模样,竟将刚刚玄虚子的面貌与眼前的仙子重叠了起来。

皇上心中大喜:“怪道你能给了我这药,原来你便是那仙子,给了这药就是叫我来与你相会的!”

人扑了过去,便把那人压在身下,几翻云雨也未觉尽够,见着眼前之人渐渐散去,似要离开一般,忙又一把抓过药瓶,一下子倒出两丸丢进口中…

赵公公站在门口儿,眉头轻皱,从门缝处向里看了看,见皇帝果然还闭着眼睛平躺在榻上,心中不由得又叹了一声。

也不知是怎么了,最近皇上时常就这么一个人躺在殿里,也不叫人进去伺候,也没半点动静。可之后衣裳上却每回都…

更叫人纳闷的是,之前陛下几是日日都要朝幸妃嫔的,就算不要妃子伺候,也有调教出来的小太监伺候。可现在倒好,除了大公主进宫时陛下还会陪着之外,几乎极少会宠幸妃嫔了!

莫非,真是年岁大了,体力不支了?可不是明明有真人炼制的丸药么?

想不通,皇上又每回都老老实实的躺在榻上,什么都不做,除了裤子上会沾了那东西外,再没别的,精神,也看上去极好。

赵丰也只好当做无事来对待,低下了头,又立到一旁去了。

随喜的身子早日就好利落了,只是因为他离开韶华殿太久,又有候三小英子他们在那里面捣乱,吴公公也没非要再把刚脱离了苦海的随喜再死活弄回去,于是,随喜在这处偏殿里的日子倒很好过。

接过吕悦拿来的点心,随喜无奈笑笑,放到桌上,转头回来摸摸她的头:“不是叫你别带东西过来了吗?师父这里尽都有的。”

吕悦翻翻眼皮:“师父这话骗刚进宫的孩子们去吧!”她就是再傻也知道,这里是哪儿?偏到姥姥家的一处宫殿,里面没有主位不说,且除了一两个小贵人在入宫后受过一两回的宠外,剩下的,竟然是连皇帝的面都没机会见的!

尤其是最近小半年功夫,老皇帝貌似真是老了,居然都没怎么宠幸过妃嫔,连叶贵妃那里一个月都未必能去上一回了,何况这里?

没人受宠,自然好东西也到不了这儿啊。

随喜虽然吃穿不愁,可也就只不过能吃饱穿暖,别的,就别想了。

这孩子…

随喜笑着摇了摇头,起身给吕悦和跟着一起过来起到带路做用的小棉儿倒了杯茶。

“师父这里的冬衣发下来了么?可还暖和?”

唠唠叨叨的小管家婆嘀咕了好半天,才被随喜哭笑不得的送她出门去,好在,看着随喜这里虽偏,可好在日子轻省的份上,吕悦倒也相对放心,兜里装着几块随喜不知从哪儿得来的逗小孩子的糖,跟着引路棉儿一起回慈恩殿去不提。

次一日,又是一大清早,带着个提着药箱的小太监,小何太医翩翩然的来了慈恩殿,给两人听罢了脉,这才又一如既往的在叶女史那仿佛能化为实质的杀人利眼中完成了这一次的出诊活动。

人到门口处,何医师微微抬抬眼皮,扫了一眼后面跟着的棉儿,又看了看送自己出来的吕悦,想了想,顿了一步,低声道:“小吕公公…”

吕悦疑惑抬头看着他,见面前这孩子的脸色又有白转红的趋势,再一次钻研起——要是小何医师的脸红到一定程度,会不会脸上喷血——的这一重大课题。

见她目不转睛一脸好奇的盯着自己,果然,原本就升起来的红云,又重了二分,轻咳了一声,低声道:“我出入宫廷方便些…或是小吕公公有消息要送回家去的话…可以代为转答一二。”

“嘎?”

不怪吕悦发出这种古怪的声音,实在是——小何医师这话,让她之前怎么也没想到啊…

有话传出宫去,跟家人联络?

这事放在任何一个宫中人士的身上,恐怕都会立马对小何医师感激涕零,奈何,吕悦就是那个万中无一的“一”。第一,她是穿来的,到现在为止,她连这辈子的爹妈长什么样儿都快忘光了。

第二,她是女扮男装的,要是按男版“小吕子”的身份去找,找着的那指定不是自己的亲生爹妈(虽说在吕悦眼里也都差不多)。可要是按着自己本身的身份去找的话…那找着的就必然是那一家知道有个女儿在宫里的亲爹妈了…那可就露馅了啊!

见吕悦一脸的震惊,小何医师心中一慌,忙又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去的话方便些…”

为毛你去会方便?而且我也没想找我爹妈啊…

吕悦一脸呆滞的表情,只看得小何医师心里后悔莫及,只是想着帮帮她,知她出宫不易(宫里除了棉儿、宋女史、太后几外人,少有人知道吕悦能跟叶女史出宫的事),自己又知她是个女子,这才想替她照看她家中一二。

没一会儿,面目清秀的小何医师竟然生生急出一头的汗来,可身边儿跟着两只耳朵——棉儿和自己跟班的小太监。有些话他哪敢乱说?!

咬咬牙,干脆一闭眼睛,凑到了吕悦耳边低声道:“…我尽知道的…有什么事能代你出去,好歹帮你照料一二…”

“何医师还有事吩咐?”冰冷入骨的声音从院中传来,把当场的这四人全都吓了一大跳。

吕悦往后一跳,一脸干笑的转头看着叶女史,一副自己偷偷跟帅哥勾搭却被正牌老婆…不,老总抓到的表情。

第76章 毛绒控

听到叶女史那有些阴森的说话的声音,小何医师更是一脸的通红,连看都不敢看叶女史一眼,心知这话没法子再说了,只得匆忙冲二人又点头行礼,带着一脸莫名的跟班小弟离开了。

棉儿那里低着头,一脸的追悔莫及——早知道,自己就应该寸步不离!看看吧,女史大人果然吃醋了!

拉着吕悦的小胳膊,叶女史的身上已经被黑烟彻底的笼罩了起来。

吕悦这会儿哪敢反抗?老实到极点的跟着她进了屋子,被她一把丢到床上,缩着肩膀团在床上,一脸委屈的小心看她的反应。

叶女史一肚子气的盯着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气些什么。是气自己好不容易养得半大的肥肉,眼见着就快能下嘴了,却一个没留神,险些被旁边路过的狼给叼走?

还是气自己还是看她看得太松了,让她一个不小心就险些走到别人怀里?

看着面前那神情变换莫测的女史大人,吕悦脸上一阵纠结,她依旧没机会去想小何医师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结结巴巴的开口:“美、美人大人…我什么也没干…”

是啊,她可以对着穿越大神发誓,她真的神马也没干过啊!就是小何医师莫名拉开着自己说了两句悄悄话而已!连她都不知道为毛他会跟自己说那些!!

叶女史依旧站在床前,冷冷看着她,沉着的脸几乎能滴下墨水儿一般。许久,才开口,声音里面带着冰渣滓:“他跟你说什么呢?”

“他说他要帮我出去看看我家人…”眨眨眼,吕悦又往后缩了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呀,好生生的,为毛要帮自己照看自己家人?

还有他之后说的话,总感觉要是全都重复给叶女史听的话…她一定会更生气的。

叶女史先是一愕,随即,脸上露出浓浓的失落感,上前两步,侧坐到床边,伸手拉过她的手来,低声道:“你…可想你父母了?”说着,垂目思索了一下,又道,“不如这回出去,咱们一路去看看…”

是啊,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小小年纪入宫,虽然于父母的感情上总要生疏几分,可哪个又能不想?连自己,不也是一般么?

没想到,吕悦连想也没想的摇头道:“不去不去!”开玩笑!自己一去,不就露馅了么?!

还有,她真心对这辈子的父母没有半点感情啊!!

叶女史一愣,随即恍然,拉着她到了自己的怀里,在她背上轻轻拍着,柔声道:“不用怕…我们不叫人知道可好?”

吕悦一脸焦急的摇摇头,拍着胸脯做保证:“我真不想他们!而且…他们也肯定不会想我啊。”

就是说么!她穿来之后的那小半年功夫中,就明显感觉到自家父母对于女儿的不待见了。自己这个“闺女”对于他们来说真的是可有可无的。除天除了让自己带弟弟、干农活儿之外,就再没有别的事了。

最多,也就只能管管自己的温饱。等快到了年下,发现自己能卖个好价钱,连结巴都不带打的,立马把自己当成货物丢出来了。

吕悦估计,自己现在就算回去了,他们恐怕见了自己也未必能想得起来自己是谁了吧?

眼中神采暗了暗,看着怀里那孩子一脸焦急的神色,慢慢松了一口气。要是让她回去看看…老实说,自己还不乐意呢。

当日要打听她的生辰八字可是费了一翻周折,因为宫里的档上压根就没记着!

好容易找到她家,左右打听了半天才知道,她家父母虽知道卖了这么个孩子,可居然连这孩子是几月份生的都不记得了。最后,还是叫人找到了村里的产婆,查了当年的接生的孩子们才翻出了生辰——一对父母,对于自家孩子,居然还没个产婆经心!

再加上她平日里从没露出过想家的意思,自己自然就丢到了一边,对那种父母,就算她想,自己还会气她性子愚教呢。哪想到,居然有人用这种法子来她这里卖好?!

捏捏肉肉的小腕子,原本沉着的脸总算是云开雾散了,嘴角勾了勾:“外头已经给你做好了冬衣,这回出去好好逛逛。”

吕悦见她不再提自己家的事,也大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

两日后,收拾好东西,二人出宫坐上了马车。

一路到了叶家那处小院后,进了屋,就见着屋子里头放着的冬衣。

宫里宫外自然不同,宫里面的衣裳都是有定制的,连叶女史,也只能穿定制内的服侍,逾越的一律不能碰。吕悦就更不用提了,本就是小个太监,从冬到夏,一共四套款式,全都是蓝色的服饰,再不能穿其它衣裳!

可到了外头这里,每回出来,居然都能有新衣服穿,虽说都是男装,可架不住料子好款式新。几步跑到了床前,吕悦一脸震惊的指着一堆白色毛绒问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白狐狸皮子做的斗篷、帽子。”叶女史眼睛在她身上扫了一眼,“换上瞧瞧。”

“咦?你没有么?”看看另外一边的大衣裳,那上面虽然也有风毛,可却是火狐、银灰等颜色,哪有白的?

“这颜色小孩子穿着正合适。”叶女史不容分说,指着那堆衣裳就让她换。

没一会儿,白帽子、白毛边和斗篷,连脚下的靴子边儿都是白色毛边儿的!

吕悦一脸纠结的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看向叶女史:“这…是不是有点太显眼了?”衣裳是宝蓝色的,倒是不太打眼,只是料子极好,穿在身上尤其显得吕悦皮肤白皙。可再搭上那些白色的毛边儿…

从镜子里头一看,就跟个人形大娃娃似的!而且的而且,好看归好看,可怎么看怎么跟个女扮男装的小朋友似的!

叶女史两眼冒着幽光,抬起手来,一把就按到她的头上来了,用力揉了两把,心里就跟长了毛儿似的,痒得不行。

他就说么!去年因为赶时间,没预留出好皮子,只有灰的、黑的,做出的衣裳跟自己的又是同一款式的,穿在她身上不起眼得很。今年上回出宫时去铺子上头看过,见有几条上好的白狐狸皮,特意给她留出来了。

今日做出来一看,果然合适!

脑袋几乎快被人揉成面团了,吕悦挣扎半天也没能逃离毒手,只好抗议:“屋里热!能不能让我先脱了啊?”不是说好的换上衣裳看看大小么?怎么她把自己当成球来蹂躏了?!

莫非是她小时候没机会穿这种衣裳,所以要在自己身上找回来?

想起上辈子自己蹂躏小外甥女的事情来,吕悦在心里默默给小外甥女做起检讨来了——我错了,要是能再穿回去,绝对不再掐你的脸蛋揉你的头发了!

莫名爆发了白色绒毛控的叶女史,把吕悦险些揉断了气,这才松了手来。也不先出门儿,拿着纸笔不知写了些什么,这才带着整理好衣裳的吕悦一起出了门儿。在外头,找了个小厮把信送了出去,自己则带着吕悦上街去也。

要是吕悦知道叶女史在信上写着,让人年年都搜罗白的、火红等正色上好皮子的信要给自己做衣裳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干脆哭出来?

天气一日冷似一日,外头大雪纷飞,叶女史一脸遗憾的扫了吕悦一眼——在宫中,只能穿定制的衣裳,外头做得的那些白帽子白斗篷什么的,根本不能带进宫中来。

等到来年,她个子怎么也会再长高一点,今年的衣裳就不能穿了…

好在,年年做新衣自己又不是做不起?只是人在宫中,到底能穿的时候太少了些。

入了腊月开始,宫中再热闹起来,处处妆扮,处处点缀,冰雕雪雕心态各异,弄得宛若琉璃仙境一般。

慈恩殿里尤为如此,来太后处请安的妃嫔们也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跟比美似的。

年三日那日,男女老少齐聚集一堂,祭拜完了先祖,便各处归位。

宫中妃嫔们一个个对皇上媚眼连环抛,可今年皇帝也不知怎么了,竟跟没看见似的,祭拜完毕,连皇后那里都没去,便自己匆匆回了宫中。

想起老皇帝那爱好来,妃嫔们一个个心中暗自咬牙的瞪着跟在皇帝身边的那串小太监,只当他们是那些勾人的小妖精,让皇帝最近不爱女色改专注研究男色了。

等皇帝回了正德殿后,众“小妖精”们便被皇帝统统轰了出去,一个人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吃着药,会他的“仙子”去也。

————————

面前桌子上面,放着两头金猪…

个头不大,却也不小,足足有吕悦拳头大小。可这东西是纯金打造的,它沉啊!一头就能把一个成年的汉子给生生砸死过去!

“…这算是压岁钱?”吕悦一脸纠结的转头看向叶女史。

叶女史神色淡然的挑挑眉毛:“今年是猪年。”说罢,指了指另一边儿,“那是我叫人给你做的里衣,一会儿你试试。”

看着那一坨红红的物体,吕悦再度抗议:“我不属猪!今年又不是我的本命年!”

叶女史再挑挑眉毛:“你是不属猪,可今年也是你的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