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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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解决

夏日的鸣蝉在高大的树干上声嘶力竭的叫出骄傲的鸣唱,旁人听来却是单调乏味的“知了、知了”声。新糊的绿色窗纱遮住热辣的骄阳,一丛小小洁白的***开在墙角,散发出淡淡幽香。祉城城主府,在这样一个夏日的午后显得悠闲、安静。

城主何雁正在接待客人。两位意想不到的来客。

客人之一云逸尘,是被请来震场子的,他此刻正老神在在的把玩着手中精致的瓷杯,双目微垂,并不看房中另外的两人一眼。

能请得动他的人自然是客人之二:苏雷。他和何雁面对面坐着,中间的小几上放着一个很普通的白色小瓷瓶。红蜡封口。

何雁面容肃穆,盯着瓷瓶看了许久,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九转白龙丹。苏兄到底有何来意,可以明说。”

苏雷整理了一下语言,才道:“四年前,贵府曾张榜寻找过一名纵火犯,可还记得?”

何雁眼神一紧,目光中多了几分凝重:“是有此事。”

苏雷略停了停,缓缓,一字一句的道:“不知贵府当日可曾丢失过什么?”

何雁腾的眯起眼睛,冷冷的道:“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雷笑了笑,平心静气的道:“我有一个朋友,无意中得到一件物品。她没什么见识,见上面说的话有几分道理,便依着文字自行演练起来。前不久我遇见了,才知此物与何家有些渊源。我那朋友此番行事虽说甚是莽撞,不过她不是江湖中人,不知江湖规矩,也是情有可原。我来此奉上丹药,便是希望何城主能看在我的份上,收下这份赔礼。对于我朋友的鲁莽行事能一谅解。”

字面上的意思很含蓄,内里内容却劲爆得很。何雁听后几乎七窍生烟。好么,这话明摆着就是说你家丢失的心法被我的人捡到了。学会了。现给你一瓶丹药做补偿,以后这事就算两清,谁也别找谁的麻烦。

可能吗?怎么可能

何雁怒极反笑:“苏兄。你当我何家是吃素的吗?”威压一放,房间里的空气顿时凝滞。

一直没出声的云逸尘头也没抬,冷冷清清的插了一句:“心法本也不是你们家自创,是从太初门带出来的。”

这一句,像是三伏天浇下的一盆凉水,何雁愤怒的心情被忽的一激,有了一丝冷静。

云逸尘的意思很明白,他是苏雷的后台,管定了这事。

算了算自己家中能拿下这两人的可能性,几近于无。况且,学会了心法的根本就不是这两人。何雁沸腾的怒气又被压下去三分。

“不知这位捡到失物的人是谁?我能有幸见见么。”她沉吟片刻,换了语气,带着一丝恳切:“毕竟当日的小贼所行太过可恨。家姐便是受她所累,至今重症缠身。若能得其线索,找到贼子。我何家上下定会感激不尽。”

苏雷则面露遗憾的给予回答:“是从一个黑肤女子身上搜取到的。这黑肤女子胡乱修习内功以致走火入魔,躲入山中。我那朋友入深山采药,不小心遇上,她狂性大发,欲伤我友人性命。一番激斗后终于失了性命。我友人收集了她的遗物,找到了一份白绢,上述口诀若干。细读之下深有所悟。这才不知不觉习了心法。”

何雁沉默不语。心里盘算着苏雷这话有几分真心可信。

黑肤女子,倒是和当日的侍女特征对上了。走火入魔一说也合情合理,一个没有任何武学基础和常识的人便是拿到高深的内功心法,也是学不会的。强行练习的后果自然就是走火入魔。不过也不排除苏雷口中的这位友人就是窃取她家心法的案犯。毕竟肤色和容貌都可以伪装。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一位“友人”已经练成了心法。那就是说,此人是有武学基础或者说有人教导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懂江湖规矩”?

“学了心法的到底是谁?”想通了前后,她更加迫切的想知道那人的身份。

苏雷思索了一下,还是将名字说了出来:“殷如行。”

何雁霍的拍案而起,惊怒呵斥:“苏雷,你耍我”

殷如行是谁?很好,她恰好知道一些。苏雷的老相好,宁湛秘收的徒弟,鄢都林家认下的义女。就在三年前,她还傻乎乎的帮他找过人。很好,真是太好了

何雁气的胸脯深深的起伏,冷冷的看着对面的人,一字一句:“苏雷,你是打算为着这一个女人,把所有有交情的人都得罪完?”

苏雷叹了一口气,缓声劝道:“何城主,你也知道鄢都近来的行动。如行她没多久就不在天元这片大陆上了。说不定,这一辈子都将定居海岛。天元一地,还是只有你何家有此心法。再者,正如我师父所说,这份心法也不是何家祖先创出的,本也是从它处得来。这心法虽是你们家人习了,却也不能说就是你们家之物。故此,还请何城主收下谢礼,将事情两清。不然…”他笑了笑,意味深长:“真要闹起来,我们也是不惧的。”

“赔礼”被改成了“谢礼”。苏雷的话意很明白。别看你何家拥有了心法这么久。说到底这东西也不是你家的。我们学就学了,轮不到你何家人来置喙。丹药是谢礼,说到底也是不想撕破脸。大家各退一步,你好我也好。你若不依不饶,我也不惧怕。

云逸尘适时又插了一句:“何思孚是太初门人,她的后人可不是。你们家的后人世世代代学此心法,太初门不也没说什么。气度要大一些嘛。”

何雁被气的仰倒。何思孚那时代,太初门不是不想追究,那是实力不够没办法追究好不好?至于何家后人修习心法,太初门你倒是来管管看呢?看是你一个门派的力量大,还是我一地城主府的力量大。你管得了吗?明明是管不了才不管的。这会子倒成理由了。

她刚想冷笑,突然看见了云逸尘嘴角噙着的一抹深意,脑中灵光一闪。

不对,云逸尘既然敢这么说,底气只有一个。他笃定了她管不了这事。

是什么情况下,她何家人管不了,追究不了?苏雷和云逸尘护着?不,不够。宁湛和鄢都护着?不,还不够。

何雁终于冷静下来,想到了一个不敢置信的可能:“殷如行学此心法,多久了?”

终于问到了重点。苏雷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具体时间我不知道。不过她目前的实力,如果不是你亲自出手,想来除非大军逼迫,不然是拿不下的。”

如行说的没错,保护一个人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她本身变的强大。这也是他今天真正有底气来谈判的原因。

何雁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可能?就是满打满算也不过四年。你诈我?”

苏雷慢悠悠的道:“这种一试就揭穿的事,我有欺诈的必要吗?”接着,他将白瓷瓶往小几对面推了推:“资质、运气,缺一不可。不能否认,如行的运气很好,得到了传说中的丹药。当然,你若是愿意,也可以有同样的运气。”

何雁森森的看了他半晌,冷笑道:“你就不怕我吃了丹药后再找她算账?”

苏雷双手一摊:“你要做个毁诺弃信的小人我也没有办法。用丹药来求和本就是买一个安心。我只自认无愧于心就行。再说了,你会吃药,我就不会吃么?我也一样没用过呢。况且,殷如行早晚是要离开天元的。你现在可是一城之主,难道你能放下祉地不管,远渡海洋去东寰岛和她耗?你若真能这样,我们也认栽就是。”

何雁气的说不出话。不得不承认苏雷说的都对。她冷然了一会儿,忽笑道:“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话一点儿不假。三年前,你还懵懵懂懂的四下找人,和个没头苍蝇似的呢。这会子到一口一个‘我们’起来了。是了,想那三年前我与你还在客栈见过宁湛,他当日带了一个神秘女子,宝贝的什么似的,愣是不肯给我们见见。现在想来,只怕就是殷如行吧。对面相逢不相认。你这心尖尖上的人对你的情意可也不怎么样么。”

苏雷笑的很镇定。如果没有沈眉身份的真相大白。何雁的这番话定是会在他心里掀起波澜的。可现在…他内心有止不住的骄傲和自信。你们永远不能理解我的眉眉有怎样一个内心世界。不依靠并不是不信任,而是追求并立比肩,共同呵护珍贵的感情。

这是一种隐秘又甜蜜的快乐。一种你们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的自豪。前景一片大好的苏某人大条的忘记了,三年前的殷如行确实一点儿都不信任他,认为他极度靠不住这一事实。

何雁见挑拨不成功。只能哀叹于“苏雷被女人迷晕了头”。郁闷之余甚有些不齿,这家伙一辈子就这“情痴”的德性了,到底还是栽在了女人身上。可惜没有一早预计让他栽了的女人是殷如行,不然也和鄢都似的弄了在家里。何愁苏雷不乖乖的跟过来。

云逸尘见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开始过来打圆场:“说起来这也是缘分那。一本心法两百年前造就了祉地何家。此刻即将流传东寰。也不知会书写怎样的事迹呢。我太初门的武学被发扬光大至此,真是无愧于师门先祖。”话说完,还哈哈笑了几声。

笑完后就发现,何雁和苏雷齐齐露出一脸囧然的表情看着他。仿若在说:前辈(舅舅),你这话一点都不好笑。

云逸尘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颇为寂寞。

怎么就没有人理解他一颗豪情激荡的心呢?

曲高寡合,高手寂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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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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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心思

出了祉城的城门,苏雷紧绷许久的神经终于松缓,狠狠吐了一口长气。别看他在何雁面前胸有成竹、高深莫测。心底却并没有十分的把握,甚至做好了何雁调军围困,他和云逸尘暴力闯出城主府的最坏打算。

何雁能如此痛快的放手,只附加了一个要求,不得不说他这回的运气还是很不错的。

云逸尘看的比他更清楚些,道:“只能说你这回的时机赶的好。何雅不放心她唯一的儿子何暮,待在祉地吧,地位尴尬。正好现在有机会,去东寰岛闯一闯省的一辈子就这么混过去。而这位何暮公子偏性子有些软,经的风浪少。兔子如何和一群狼争夺肉食?我估计何家人正为这事发愁呢。你这么一来就恰逢了时机。有你照看着,不比什么都强?”

而何雁所持的理由还特冠冕堂皇。说是请殷如行日后将内功教给何暮的女儿,使得何家一脉在东寰岛发展延续。如此一来,殷如行也算是她们何家的传功使者。自不存在什么窃取功法一事了。

“这样也好。”苏雷听完他的分析,道:“本来我就打算联合一些势力,至少祉地何家这一脉,已是不用愁了。”

云逸尘撇撇嘴道:“也不过名头上好听罢了。一个没断奶的小娃子,能派上什么用场?在天元大家还会顾忌一家何家,去了东寰后,那是凭本事说话,到时谁会顾及他?只怕生吞活剥了都是轻的。有的麻烦你呢”

苏雷笑道:“若是不麻烦,何雁也不会大方的松口不计较功法的事了。日后的事日后再说,总归眼前能少些事端。”

云逸尘斜着眼看他:“你是情圣,背地里为她做这么多。”

苏雷微微一笑:“舅舅,这话你可说偏了。谁说我是背地里做的。回头去了祀城,我可是要一五一十告诉她的。”

云逸尘怔了怔,翘起大拇指:“不错,无名英雄可没什么好当的。付出多少就该让对方知道。不然她心里还当你挺容易,半点感念没有。一个不着眼,反倒对别人的小恩小惠记挂甚久。忒是气人。”

苏雷笑眯眯的道:“舅舅,你那是老黄历,早就过时了。现在更新换代的是,不光要将自己付出了多少告知对方,还得将自个儿的难处一并告知了。比如您说的关于何暮去了东寰岛后的问题。确实是个大难题。到祀城后,我一定要仔仔细细的给如行说了,顺便问她可有什么解决良策与否?”

云逸尘听的目瞪口呆,半晌,指着自家外甥徒弟,咬牙:“你,你居然无耻到这个地步,用装可怜来追女人。你还有一点点男儿气概吗”

苏雷哼了一声:“男儿气概又不能帮我讨到媳妇。舅舅这你就不懂了,有道是不管白猫黑猫,捉到老鼠的就是好猫。方法和过程不重要,得到想要的结果就好。”

云逸尘气的发笑:“照这么说,就算是伏小做低被人耻笑也无关紧要?”

苏雷反问:“孤男寡女关上门说的话,怎么会被外人知晓?”

云逸尘一怔,明白了他的意思。敢情这位打的是人前人后两张面孔的做法。遂嗤笑:“你私底下说的那么可怜,一转身在外人面前又装模做样,就不怕她说你虚伪?”

苏雷幽幽的道:“舅舅,这世上还有个词叫‘故作坚强’。”

“…”云逸尘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太,太无耻了指尖对着他,声音都抖了:“我十年没管,你怎么就长成这样了?”犹记得当日告别下山的苏雷,少年英姿、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多么可爱,多么惹人疼。现在呢?现在歪成什么样了

谁干的?到底是谁将他的心血糟蹋成这样

痛心疾首的他苦口婆心要劝回失足的千里马:“晓风啊,追女人的办法多得是,你怎么就选了最不堪的这种?我和你说,不用这么麻烦。你是赶上好时候了,只要去东寰岛后干干脆脆的打下一片基业,奉到她面前送给她。风风光光在弄个盛大的求婚场面,她一定答应。”

苏雷目光幽幽的看着他,直到看的云逸尘有些发毛才回道:“没用的。如果是这样,如行一定会说:军队是你带出来的,地方是你打下来的,当地百姓和民众投降服气的人也是你。现如今轻飘飘的说一句‘送给你’,就真成我的了么?你是自己傻呢,还是当我傻呢?”

云逸尘莫名:“这话什么意思?谁傻了?”

苏雷一怔,恍然醒悟。自家舅舅师父武功很懂,江湖经验充足,目光也很锐利。但关于政治民生这些问题就不太在行了。话里的意思一时间没明白。便又说的浅显了些:“如行的看法是,花男人挣的钱,不如花自己挣的钱踏实。所以,教会她怎么挣钱,以及帮助她挣到大钱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云逸尘不悦:“这是钻钱眼里了。”

“‘钱’只是一个比方。”苏雷耐心解释,“如果你觉得换成‘家业、基业、江山什么的’听上去更有派头、有志向。也未尝不可。”

云逸尘怔了半晌才悟明白,“噗”的发出一声迟来的爆喝:“靠她这是要当第二个何思孚”

“我不过十年没回来,这世道变的,我都不认识了。”

这是祉地一个靠山乡村,山脚下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的尽头有一座破旧的寺庙,自从来了一位懂医术的挂单和尚,这所寺庙就兼职了药堂的职责。四乡八里的村民有个小毛小病的都爱来这里请慧净和尚帮着看看。连带着,小寺庙的香火也旺盛了不少。

此刻,这位被乡民们爱戴的慧净和尚正在竹林边的空地上分制草药。和外人想象的白胡子高僧形象不同,慧净和尚的相貌看着意外的年轻,只三十许人,清隽的眉宇间一片祥和。顿在他身边打下手唠叨的是一位刚来的客人,看着也是三十许岁的年纪,长的还挺好看,就是浑身的气质有些…说的好听些叫不羁,说的难听些叫轻浮。

“你说说,现在丫头怎么都这么厉害了呀”这位唠叨了许久的客人正是和苏雷分手后,四处访友的云逸尘。他第一站找的就是慧净,想说动这位友人给自家外甥看看姻缘:“你的帮我看看,你一定要帮我看看。我家晓风是个死脑筋,认准了人不撒手,这可怎么办呦”

慧净平静的回道:“既然他认准了人不撒手。和尚我就是看了又能怎么样?”

“当然是化解啊”云逸尘叫了起来,“让他放弃那丫头,呃…如果难办,也可以让那丫头改变主意,别去学何思孚就行。”

慧净道:“何思孚有什么不好么?”

云逸尘几乎要跳起来:“何思孚很好么?当然,我不是说她人不好。祉地一脉的开拓者,两百多年前的五枭雄之一。作为英雄人物是很好。可当女人就不好了呀。何家的女人,那能叫女人吗”

慧净冷静的回答:“何家的女人都是女人。虽然和尚我没有全部给诊过脉,不过我还是可以用医术来保证,她们的的确确都是女人,不是男人。也不是阴阳人。”

“啊呸谁和你说这个了”云逸尘气呼呼的道,“何家女人是收男人入赘的,入赘你懂不懂我的晓风怎么能去入赘”

慧净依旧很冷静的道:“殷如行要求苏雷入赘了?”

“…没有。”云逸尘哑了。

慧净看他一眼,那目光却是怎么看怎么含着一种鄙视。云逸尘立刻就叫道:“现在没提,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提?”

“那就等她提了你再反对。”慧净扔过一把根须沾满了泥土的草药到他面前,“继续弄干净,手别停。”

云逸尘拿过草药浸到水盆里,边清洗边道:“小姑娘心太大。这不好。”

慧净将洗净的草药一根根分铺在竹扁上:“有什么不好。她想做的事,不正是你家晓风也在做的?鄢都罗枫寒、禧地冯淡勋、祉地何暮、祝地桓蹊,天下有多少豪杰在筹划此事。依你说,都不好?”

“那不同。”云逸尘顺口就反驳。

慧净淡淡道:“除了性别不同,还有什么不同。”

“…”云逸尘又没声了。半天后,他闷声道:“我并不是看不起女人。何思孚那样的女子,谈论起来我也是要赞一声‘英雄’的。只是这样的女子心怀了天下,留给自家男人的地方就少了。晓风就和我的儿子差不多,我希望他能找一个全心全意想着他的女人做妻子。而不是一个指使着他给自己卖命挣基业的女人。这是做长辈的心。”

慧净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到不知道你还有这种老妈子的心态。你看你现在这样,和挑剔儿媳妇的婆婆有什么两样。当日,你爹娘反对你和盈月的婚事,想必也是拳拳做长辈的心。”

云逸尘立刻变了脸色。 多年前的往事涌上心头,恨叫道:“臭和尚,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慧净依旧淡然着一张脸,轻飘飘的道:“这是恼羞成怒了…”

云逸尘气的摔下手中的草药,叫嚣:“盈月心里全都是我全心全意都是我她能为我去死。殷如行她能做到?她能为晓风做到多少?”

慧净平平淡淡的说出一句话,打碎了他所有的坚强。

“所以,盈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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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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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命数

大约在二十多年前,提起云家的小儿子,祺地一带几乎无人不知晓。

为什么呢?不是他人才出众、风流潇洒,也不是他文武双全、青春年少。而是因为他干了一件出格的事。他为了能娶一位青楼女子为妻,向家族祈求出族。

这件事在当年的祺地掀起轩然大*,一些年长的东出云人犹记得当日的惊心动魄。

据说,云家的小儿子长跪于云镇云家祖宅正大门前,被亲生父亲用棍仗打的脊背鲜血横流。据说,云家族长问他,汝为一女子,至父母生养大恩于不顾,何为人也。云家的小儿子答曰:吾遭人追杀,命悬一线,盈月虽为风尘女子,却不顾自身,救我性命。父母有生养之恩。然盈月于我亦有活命之恩。倘若无盈月,父母之幼子早已命丧黄泉,何谈报生养之恩。今吾祈求出族,乃渴求两恩皆不负也…

“等等,停一停。”殷如行打断宁湛的叙述,提出疑问:“这盈月是青楼女子,应是不会武功的吧?她能将云逸尘追杀的几乎丢了性命的人手中,将人救出来?”

宁湛脸色一滞,含含糊糊的道:“我也只知道个大概,据说当日追杀云逸尘的人很精明阴险,将他囚禁在一座不起眼的花楼后院。盈月姑娘便是那里的姑娘,她长的非常漂亮,本是老鸨仔细养了要做头牌的。不知怎么的知道了云逸尘的处境,她,她用了一些于女子伤害极大的非常手段,才救了人逃出来。”见殷如行还有些迷茫,又红着脸说的详细了些:“…据说,盈月姑娘逃出来后,身体不但不能再生育子嗣,就是寻常夫妻之间也,也很勉强…”

殷如行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变的雪白:“别说了,我明白了。”

不能生育,连夫妻之事都难以承受。这样的伤势可想而知,这个女人遭受了什么样的侮辱更是难以想象。难怪云逸尘拼了对父母不孝的罪名也要明媒正娶她。盈月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她爱云逸尘,爱到可以将健康、生命、尊严全部丢弃。这样的女人,如果不用正妻大礼迎娶,不管是外室还是做小妾,都是对她的侮辱。那样的报恩,还不如不报。

宁湛低声的声音继续叙说:“在此之前,云逸尘一直是祺地出名的浪子。虽武功不错,然为人却玩世不恭,行事不羁。他提出出族迎娶青楼女,人人都当他是年少轻狂,狂妄的忘了礼法。谁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云家族长和他的父母提议,云逸尘一口气梗着不肯松,不如去向那女子说明厉害。她若真心对云逸尘,就不该看着他做出此等不忠不孝之事。退一万步说,那女人不能生育,娶她做正妻,云逸尘岂不要绝后?”

听到这里,殷如行静静的闭上了眼睛。这个故事的结局早已注定。盈月如此的爱着云逸尘,她就绝对无法忍受有一天云逸尘不再爱他。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岁月里,她凭什么去留住那样一个出色男人的爱?恩情,还是出身、过往、以及残破的身体?

“她是怎么死的没人知道。只知道云逸尘那一天原是高高兴兴的走进那座宅子,再出来时,人就半疯癫了。红着眼提宝剑杀回云镇,一掌震碎了云家祖宅门前的半只辟邪石兽…”宁湛叹了口气,“要不是后来云夫人,就是苏晨和苏雷的母亲病故过世。只怕云逸尘还在如疯魔一般的四处杀人。当日追杀他的那几个仇家,每一个都被千刀万剐。云逸尘一边割一边数,不满一千刀决不让人断气。即便他后来收手,事情的影响闹的也大,人人都说云家出了个杀人魔王。云家族长为了保全家族名声,便将他逐出家族,去了族谱上的名字。兜兜转转,到底还是走了这一步。”

殷如行幽幽叹息:“那又如何。人,已经不在了。大地上没有,山林中没有,风中没有,水中没有。天地茫茫,踪迹皆无。这样的一个人,再也没有了。”

宁湛被她怆然的口吻惊住,怔怔的看着她。

“我在祺地也待了不少时日,就从未听过这些传闻。可见,便是连他们之间的故事传说,也渐渐的在消失。”殷如行嘴角露出淡淡的情绪,“所以,人要活着,要好好的活着。”

云逸尘的愤怒,对云絮扬‘回家’提议的冷笑。大开大合的行事风格,十年离开故土的自我放逐,大抵都是因为如此。所有的人都在,包括他自己都好好的活着,唯有那一个人不在了。

“想不到,云前辈居然是这么个至情至性的人。”她叹息。随后又想到,人说外甥像舅,不知道苏雷…或者晓风…

原本强自镇定的心绪,又乱成一团麻。

宁湛显然没她这么感性,顺利成章的将话题引申到他关注的地方:“云逸尘确实很重情。十多年漂泊在外,一朝归来,原以为他和家族间会一笑泯恩仇。谁知他连家都不肯回,这么一看,他的回归应该另有其因。最大的可能,就是为了苏雷。苏雷是他唯一的徒弟,又是亲外甥,性子还像他。这两人不是父子胜似父子。若说苏雷和苏晨有分歧或是决裂,云逸尘一定会站在苏雷这边。所以,这回我们有很大的可能拉这位绝顶高手一同入伙。”

殷如行一怔,难道说宁湛说了这一大堆往事,纯粹是为了云逸尘被拉拢入伙的可能做论据?

果然,就见宁湛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怕你不知道前因后果,说的详细了些。这些往事是挺乱的,不过这也恰好说明了云逸尘是一个无牵无挂的人。”

殷如行默默扭头。

宁湛又道:“我见云逸尘言行间对你颇为随意,你不要多想。他就是这么一个随兴不羁的人。”

殷如行只能笑笑。云逸尘虽然口花花,一双眼睛却是一直清明异常,她当然不会多想。师父大人您多虑了。

宁湛见她神色豪不在意。微松了口气。云逸尘年轻时号称祺地第一公子。不是他人长的漂亮,而是他特别擅长逗女人开心。好多女子被他勾的神魂颠倒。尤其是内力精湛者面相不易老,云逸尘的长相看着犹显年轻,他是真怕再出什么事端。

云逸尘不知道自己的过往已被人八卦的一干二净,他还在和慧净扯皮。

“我的姻缘命数不好,我认了。晓风的姻缘你帮我看看又怎么了。”天色已黑,他还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和老友赏月叙旧:“我就想知道,那丫头,到底值不值得他这么付出。”

慧净不紧不慢的点上一盘驱蚊虫的盘香,道:“值不值得只在各人内心。外人认为不值,或许当事人认为再值得没有。”

云逸尘狠剜他一眼:“少给我打禅机,你就直说跟不跟我走?”

慧净忽的一笑:“你急什么。其实八年前我见过苏雷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