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说之前一直和希和在一处,也没瞧见她做些什么啊,便是说的话也平常的紧,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张青到底发什么疯。

阿兰则已然暗蓄劲力于双掌之上,眼睛也随即锁定了阿昌。

眼瞧着情形一触即发,希和沉吟片刻,摆摆手道:

“无须如此。既是二当家这会儿又得了闲,咱们再叙叙话也未尝不可。”

说着冲阿昌一点头:

“走吧。”

没想到希和这般爽快,阿昌险些反应不过来,连带的还有些愧疚:

“杨公子,阿昌敬你是条汉子,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公子海涵。”

这杨公子瞧着年龄不大,却恁般好涵养,更值得钦佩的是,这可是漕帮重地,便是那些江湖人物来到这里也都个个戒惧的紧,更别说还被这么多帮中兄弟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围着了。这就是大当家常说的那什么,对了,大家气度吧?

怪不得能让郑乾个老犟头都低头。待会儿少不得在二当家面前替他美言几句。

却不知张青这会儿,内里也跟百爪挠心一般。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方才还想着,该怎么才能和曹家搭上线呢,再不料,贵人竟是自己送到了门里。

只自己太蠢,竟生生又把人给赶走了。

若不是觉得太过尴尬,张青早自己追过去了。

眼下虽是已吩咐阿昌赶紧去追,却依旧有些七上八下——倒不是怕人不回来,毕竟得了自己吩咐,这三人便是插翅也飞不出漕帮,就只是真撕破了脸,待会儿可该怎么收场?

眼前旋即掠过遇难兄弟冰冷的尸体,及他们家属悲痛欲绝的画面,不觉咬牙,为了兄弟们的性命能有保障,说不得耍些手段罢了——

以漕帮今时今日的江湖地位,吓唬个商贾之家养尊处优的小公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正自胡思乱想,就瞧见阿昌领着黑压压一群人正往回赶。

张青脸上顿时有些发黑。心说阿昌可也够蠢的,人都回来了,还不让那些兄弟下去,这么乌泱泱的一堆人,瞧着怎么就和押解人犯似的?

忙不迭快走几步迎上去,满脸笑容道:

“啊呀,杨公子,郑秀才…”

后面的话还没说,就被气的脸色铁青的郑乾打断:

“二当家你这是什么意思?枉你们号称义气千秋,如何这般行事…”

话未说完,已被张青笑吟吟打断:

“啊呀,听说郑秀才爱喝雨前茶,我们漕帮正好得了些。”

说着回头道:

“阿昌,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郑秀才去库房瞧瞧,真喜欢的话,就包上几包带走…”

“什么茶叶——”郑乾气急,无奈阿昌已是带了人,半拖半抱的拥着郑乾就往库房而去。

好险没把郑乾给气疯了:

“张青,你想做什么?”

希和也没想到,方才还装模作样的张青,竟是这么快就把江湖习气暴露无遗,心说沈承这都交的什么朋友啊,还大侠呢,说是无赖也差不多了。

一时就有些头疼:

“二当家不须如此,我之所以会到漕帮来,自是有求于你,只要二当家的条件不过分,一切自然好商量。”

一句话说的张青也是老脸一红,忙不迭挥挥手,让阿昌又把郑乾送了回来,假意叱道:

“哪有你们这么请人的,瞧把郑秀才给气得,还不滚过来赔罪…”

好一番扰攘之后,几人重回大厅就座。

只这次张青却明显客气多了,说是前倨后恭也不为过——

方才冷眼旁观,这小子果非常人。从头到尾都没有丝毫害怕的模样,说话上也爽快的紧,倒甚是对自己胃口。

礼让希和坐下后,张青又亲自给泡了茶,也不再兜圈子,开门见山道:

“方才是在下唐突了。公子有什么事只管说,我们也不要什么报酬,就只是若然有可能的话,公子能不能帮我们弄几艘曹家制造的车船?”

“车船吗?”希和沉吟片刻,“怕是曹家一时半刻会有些为难。”

张青的心就往下沉了下,却听希和接着道:

“六艘吧,二当家以为如何?我这会儿手书一封,二当家即刻就可派人去曹家运回来,就只是价钱上…”

“六艘?还能马上运过来?”张青顿时大喜过望——话说虽是软硬兼施的把人留了下来,张青心里并没有多少底,更多的是希望能借此惊动杨家的长辈——

毕竟,曹家什么人,便真是有些交情的话,自然也应该是和他们家大人,这少年能起个穿针引线的作用就不错了。

哪想到希和一张口就许下了六艘船,须知张青最大的希望,能有个两三艘,就侥天之幸了。更不可思议的是,听少年的口气,那曹家不过是眼下没这么多现成的车船,不然,还可以卖给自己更多。

却不知自己完全是沾了沈承的光——

想着这张青既是沈承的朋友,能帮的话自然帮一下最好。

“公子放心,只要能把船买过来,价钱好商量。”张青兴奋的满脸红光,说话时那叫一个殷勤,更是拍了胸脯道,“公子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漕帮定万死不辞。”

“哪有二当家说的那般严重。”希和失笑,“就只是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二当家,我们商号里出了点事,眼瞧着货物就要到了,想暂时先请二当家帮着保存一两日…事成之后,在下自有重谢。”

“什么重谢不重谢的,以后你的事就是哥哥我的事,那个不长眼的敢为难你,你只管着人告诉我,不揍死他丫的!”

两人竟是相谈甚欢,甚而最后,若非希和坚辞,张青连好酒都准备好了,嚷嚷着一定要和希和对饮三百杯。

“什么杨公子,分明是杨小姐才对。”周明厚哼了声,“这死丫头年龄不大,识得的人还不少。”

“你说什么?”特特赶来巨蟹帮共商大事的黎勇惊得手里的酒杯都差点儿摔了——

那日听说庆丰商号的所谓少主来帮里时,黎勇很是吃了一惊,实在是平日里,周家但凡有什么事相求,自会带着贵重礼物赶来求自己,今日里如何竟是脑子被驴踢了,直接找上二当家了?

又有些忿忿不平,心说好你个周家,打量着小爷好欺负吗,有自己在,如何也会让周家知道厉害,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这么不守规矩。

哪想到待自己赶过去时,正碰见那一行三人被赶出来的情景,又跟着走了会儿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周明厚不就一个儿子吗?周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

然后九当家周阿昌就带着一帮凶神恶煞赶了来,却听周阿昌口口声声叫什么“杨公子”。

因漕帮几个当家人都有凶名在外,黎勇怕被殃及,忙远远的避了开去。

然后不久,便见到那三个人又灰头土脸的离开。

“那小娘皮生的如何?”坐在首位的正是巨蟹帮帮主刘铁头,听黎勇如此说,不由大感兴趣,毕竟周明厚的意思,那杨家可是身价不菲,真是生的好了,自己便带回来当第十二房小妾也是使得的。

“你说她?”黎勇一脸的惨不忍睹,“铁头你还是熄了这条心吧,你不知道那女人脸上,哎呀,那叫一个五颜六色,大当家真有兴趣的话,不妨带回来到时候当个稀罕物瞧瞧也是好的。”

“那就算了。”刘铁头闻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是依照原计划,让那杨希和寿终正寝罢了。”

“好。”周明厚闻言顿时大喜,忙赔笑道,“后日戌时,商号下属商船就会到达大当家管辖区域,到时候还要仰仗大当家和黎老大多多出力了。”

一想到过了后日,自己就是庆丰商号名副其实的大掌柜了,周明厚只觉得骨头都轻了几分,到得周慬亲自带人来接时,已是喝了个酩酊大醉。

周明厚这边自以为得计,张青那里也得到了好消息,却是两日时间呼呼而过,帮中兄弟已是传来好消息——

曹家那里收到杨公子的亲笔书信后,果然改了口风,已是说定,不日就可带了银两前往提取船只,便是价钱也公道的紧,并没有刻意为难。

要说其实这两天,张青一直有些将信将疑,既希望那少主能办成事,又觉得可能性不大,毕竟这么大点儿年龄,即使有些脸面,又能有多好使?

倒不料这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

心里不觉大为佩服,甚而以为,这杨公子还真是神人也,再想到对方还承诺送来两船粮草作为酬劳,对希和所托之事更是非同一般的上心。

早早的就把一切安排完毕。

眼看着天将擦黑,确信一切已是万无一失,这才放心的回了自己房间。

只刚到门前,就觉得有些不对,单手抽出身上刚得的宝刀,放轻了步伐,运了运气,一脚踹开房门,一眼瞧见坐在自己寻常坐的位子上,正大快朵颐的年轻男子,顿时提着刀愣在了那里。好半晌才失声道:

“大当家?”

第51章 不长眼

“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把灯掌上。”

一手持酒,一手挟肉,动作明明恣意洒脱的紧,偏是又透着股说不出的矜贵。

再瞧那一脸的胡须,分明是长途跋涉过,竟是和张青眼下的模样有些仿佛——

若是希和在的话,怕不要大吃一惊,不是沈承又是哪个?

张青倒提在手里的刀“啪”的一声掉落地上,边手忙脚乱的冲过去点灯边道:

“老大你回来了也不说一声,我还以为那里来的宵小…呸呸,瞧我这臭嘴…这饭怕是已经冷了吧?快撤了,让人再上新的吧…”

不怪张青激动,前些时日因自己惹了麻烦,不独得罪了一些江湖人,连带的也引起了朝廷注意,亏得老大给自己出了个金蝉脱壳之计,和自己兵分两路,引开了部分江湖人物。

再想不到对方竟是那般卑鄙,不独途中纠集了大批好手,更兼连下三滥的用毒都使上了,竟累的老大身受重伤,又被他那个蠢货兄弟算计,竟是伤上加伤,亏得老大身手了得,不然怕不连命都得丢了?

还记得前些时日那帮手下护着老大回来时,张青只恨得一双眼睛都红了,偏是老大不过将养了几日,又因有事务要办离开,以致这些时日,张青日夜提心吊胆,唯恐老大会有个三长两短,好在现在终于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这就挺好。”沈承摆了摆手,放下筷子道,“我也吃得差不多了…”

“那怎么成?”张青如何肯?忙不迭跑出去,又亲自督促着厨子整治出一桌上好的席面。

待到重回房间,却发现沈承正斜靠在椅子上,头还一点一点的,手边则放着自己方才掉下的那把刀。

明显太过疲累,一边赏玩着宝刀,一边竟是睡着了。

张青便想退出来,不妨沈承已是睁开眼睛,瞬时进入备战状态,待瞧见面前的人是张青,又立马松弛下来,打了个呵欠道:

“你吃吧,吃完咱们商量一下死难兄弟的善后事宜。”

张青倒是不饿,只眼瞅着这么一大桌子东西,不吃可惜了,便草草吃了些。

刚吃完东西,手里已是被塞了个条子:

“闽南曹家那边已是答应给我们提供六艘车船,大约需要个把月时间,就可派人去提…”

“曹家的车船?”张青明显一愣,下意识的拿出曹家家主的亲笔回信,“不瞒大当家,我这里也已得了曹家六艘车船,待交了银子,这几日便可运回来。”

“此话当真?”沈承明显大为诧异,想了一下,旋即有些郁闷,“曹家这糟老头!怪道前几日还说手头上有现成的车船六艘,然后就突然变了卦,让我迟些日子再派人去提货,倒不想竟是又许给了别家。倒不知什么人这般大的脸面,竟然让曹家老头连我要的东西都敢胡乱挪用了。”

张青就吓了一跳,心说那曹家家主当真大胆,以大当家身份之尊贵,他怎么还敢做出这般出尔反尔之事?连带的对希和的身份也更加好奇——

曹老头所为,分明他心里,那小公子的身份比之大当家还要重要。

却又有些替希和担心。

毕竟虽是没有相处多长时间,那杨公子的性情还是蛮招人喜欢的,真是因了这事惹得大当家不快,倒是得不偿失了。

正想着该怎么帮希和美言几句,不妨沈承已是随意拈起那把刀晃了晃:

“这也是那人送来的?先有宝刀,又有车船,能量也不小,还要来咱们漕帮撞木钟,所谋怕是不小啊。”

“大当家莫怪。”张青偷偷觑了下沈承的脸色,有心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些,“也是我再三相求,那杨小公子瞧着盛情难却,才…且大当家不知,杨公子真真是个爽快人,本来我的意思,能帮着咱们买下车船已是难得,他竟还坚持给我们两船粮草做补偿…”

沈承噗嗤一声就乐了:

“好了老张,不用解释那么多了。你既然答应了他家所求,咱们如何也不能失约不是?对了,你说那人姓杨?有时间了倒是要见见这位连闽南曹家都能指使的动的小公子。”

见沈承并没有怪罪,张青心头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些,只大当家甚少对漕帮以为的人感兴趣,那少年却让大当家上了心,也不知是福是祸?

只相较于大当家而言,那杨公子委实也不算什么,帮着他说这么一句话已经不错了,真是大当家得罪了大当家,少不得自己也要出手收拾了他才是。

“可不是姓杨,好像是安州来的,说来我也是才刚知道,那庆丰商号的周明厚竟是他家管事,结果这小公子一当家,姓周的就坐不住了,竟是想借机谋了主家钱财,这不,还勾结了巨鲨帮…”

说着忽然住了口,却是方才还萎靡不振的大当家眼神忽然凌厉起来,那神情,竟是仿佛要吃人一般。

随之,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安州,杨小公子?叫什么名字,具体多大,生的什么模样?”

唬的张青一颗心忽悠一下又提了起来,忽然想起,大当家之前可不是在安州地界弄得一身伤痕累累,莫不是竟和这少年有关?当即勃然大怒:

“大当家吃过那小子的亏?具体叫什么名字倒不知晓,只他长相却是很好辨认,脸上那叫一个五颜六色,还有郑乾的住处也好找的紧…既是得罪了大当家,我这就着人把他绑来,到时…”

“竟真是,阿和吗?”沈承喃喃道,脸上神情不知是哭还是笑——

这么拼命东奔西走,不就是想更进一步,以期终有一日,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杨府提亲?本想着那么多任务办下来,今年怕是不见得有时间再见到希和了,再没想到,希和竟是来到庆丰地面了,又深感愧疚,是自己没安排妥当,竟叫阿和受这般委屈,一时恨不得这就插翅飞到希和身边,看哪个混账敢为难她。

不想张青竟说要把人给绑了,顿时大怒,狠狠的瞪了一眼丝毫不觉依旧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最快速度把人逮回来的张青道:

“胡说什么,谁让你打她的主意的!”

“啊?”张青顿时有些傻眼——话说老大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还没反应过来,沈承已是起身快速道:

“你说他在郑乾那里是吧?我去看一下,对了当时来咱们漕帮,你没有把人吓着吧?”

又懊恼的捏了捏拳头:

“该死,就这么跑了过来,都是些臭男人,怎么会不被吓着?”

说着飞身就往外去。慌得张青忙追着道:

“大当家,这会儿怕是找不着人,那巨蟹帮就是今晚行事…”

沈承身形略顿了下,声音中满是戾气:

“巨蟹帮这群混蛋!平日里不想搭理他们也就罢了,竟敢染指…的生意,我这就赶过去,你去点齐人马,然后兵分两路,一路直扑巨蟹帮老巢,一路赶去水上拦截,记住今晚务必让巨蟹帮从江湖上消失,若有人敢反抗,一律杀无赦!”

口中说着,身形已是在几丈之外,却又倏然回转,探手拿过张青手里的宝刀,再次电般闪身而去。

张青这下彻底目瞪口呆,却是半天还回不过神来——

方才那真是大当家,而不是自己做梦了吧?

只那杨公子何德何能,竟会让大当家这般大失常态?须知大当家的身份可不仅仅是漕帮大当家!说是黑暗世界的帝王也不为过。

饶是自己自诩心坚如铁,比起大当家的铁血手腕、心性坚毅,却依旧差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何曾见过大当家这般心急火燎惶恐无措的模样——

要知道认识这么久了,除了当初惊闻老国公噩耗时,大当家如此失态过,平日里当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

半晌用力在大腿上掐了一下:

“哎哟,疼…”

“二当家你是不是高兴的傻了?”一个暗搓搓极力想把满心兴奋遮掩起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方才那是大当家回来了吧?二当家得空了可千万别忘了之前答应我的话…”

却是阿昌,正瞧着如飞般转瞬而逝的大当家残影,眼里又是崇拜又是向往。

二当家可是答应自己了,会替自己转达想要大当家指点一番的心思——

虽然大小也算漕帮的第九位当家人,可每每见着大当家,阿昌就不自觉腿肚转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虽然无数次唾弃自己,可眼瞧着这辈子是改不了了,那种敬畏臣服,竟好似已是镌刻到了骨子里…

“阿昌,咱们俩怕是得罪大当家了。”张青转过身,拍了拍阿昌的肩膀,幽幽道。

“啊?”阿昌一愣,好险没哭出来,“我,我真是才到啊,并不是刻意窥探大当家行踪…”

“算了。”张青这会儿也是愁眉苦脸——沈承的反常让张青如何不明白,那杨公子对大当家而言,怕是极为重要的人物,好在眼下还有将功折罪的机会。

想着精神又振奋了些:

“狗娘养的巨蟹帮,竟敢触咱们大当家的霉头,传我的话,马上点齐帮中好手,咱们这就去抄了他娘的老窝!”

阿昌一听,登时急了:“什么?那巨蟹帮吃了熊心豹胆吧?”

竟敢惹大当家不高兴,可不是活腻味了吗?!

第52章 惊吓

“怎么回事?”希和失声道。却是江面上又有数艘船燃烧了起来,一时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明明之前和漕帮商量好了,只要弄些空船就好,待得巨蟹帮上了当,自然会拿周家父子问罪,怎么漕帮突然改了主意,还是用了这等激烈手段?

这般情形之下,可是和自己原先的布局大相径庭,竟是要跟巨鲨帮结下死仇的模样。

还未想通个所以然,一个驾着舢板的黑影忽然游鱼般如飞而至。

“小姐快走,有人来了!”

阿良大惊失色,忙命人开船。

却不妨舢板上的人明显发现了希和等人的意图,竟是忽然在舢板上一蹬,人跟着凌空飞起,宛若大鸟般从天而降。

一直持剑守护在旁的阿兰抬手一剑朝空中刺去,本以为对方身在空中毫无借力之处,自己这一击,对方即便不死也得受了重伤。

哪想到剑尖所指之处忽然一空,黑影身形竟是滴溜溜在空中一转,下一刻人就突然消失。

“呀——”阿兰惊叫一声,却是脖子上忽然一凉,一柄闪着寒气的利刃已是横在脖颈之上。尤其是那令人胆寒的杀气,透过肌肤,直入骨髓。惊得阿兰手里的剑“当”的一声坠落江中,冷汗也随之涔涔而下,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竟是离自己这般近。

“主子——”眼睁睁的瞧着黑衣人长臂一伸,就把希和揽在怀里,阿良眼睛都红了。随手拿起船桨就要扑过来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