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帝哦了一声,神情有些恍惚。

沉默了片刻,他问起废燕王的情况,“他人现在怎么样?朕已经好些年没见他。”

“比以前老了些,身体还好。”

“平日里他都做些什么?”

“看书写书,有时候就在院子里发呆,一坐就是一天。”

文德帝点点头,“宣朕口谕,准庶民刘易出远门为母治丧尽孝。”

舒太妃过世,几乎没掀起什么波澜。

尽管大家都得知了消息,却毫无动静。

大家对废燕王唯恐避之不及,哪能上赶着上门。

就连舒家人,也只派了一个小辈上门送上一份奠仪。

文德帝最近几天,却总是想起当年,睡也睡不好。

思来想去,文德帝偷偷吩咐常恩,“准备马车,朕要出宫一趟。不要惊动任何人。”

常恩惊了一条,他和朝臣是一样一样的,内心也反对皇帝出宫。

出宫多麻烦啊。

安全问题,饮食问题,心情问题…

太多问题。

出一个问题,他的大好头颅就要搬家。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陛下要去何处?”

文德帝轻轻敲击桌面,“朕打算去看看废燕王。”

什么时候文德帝同废燕王兄弟情深?

常恩不敢多嘴,躬身退下,去准备出宫事宜。

舒太妃的丧事很简单,停灵七日出殡。

文德帝不允许舒太妃同先帝合葬一墓。在皇陵另选址,安葬了舒太妃。

丧事静悄悄,出殡同样静悄悄。

舒太妃下葬,除了贴身的几样首饰外,竟然没有一样陪葬品。

算得上比较凄凉。

废燕王不能走出圈禁他的大门,只能目送出殡队伍出行。

他神情肃穆冷冽,谁也猜不透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圈禁他的侍卫请他回房。

丧事结束,他也失去了有限的行动自由。

废燕王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回到圈禁他的小跨院,望着天,能沉默数天不说话。

直到无数侍卫涌进小院,四处检查,确保安全无虞。

紧接着,文德帝走进小跨院。

暌违多年,两兄弟再次见面。

都老了些。

废燕王睁大一双还算清透的双眼,“没想到你会来这里。”

“朕也没想到,会再次来到这里。”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小院,文德帝自己都没想到,他会回到这里,看望废燕王。

桌椅摆放整齐。

文德帝邀请废燕王坐下说话。

常恩奉上茶水点心,又退到角落,仿佛毫无存在感可言。

文德帝看着废燕王,有些伤感的说道:“朕在去年,也失去了母亲。”

废燕王刘易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哀伤痛苦,“我也失去了母亲。你还好,太后至少享了几年福。可是我,却让她跟着我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文德帝摇摇头,“朕是个不孝子。若非朕,母后不会早早过世。”

废燕王则说道:“若非我的缘故,母亲就不会受这么多苦。每一天都是在煎熬。”

“你替母报仇,朕相信,舒太妃心里头一定很欣慰。”

废燕王苦笑,“她无数次骂我,骂我太冲动,害了一家人。”

两兄弟,感同身受,同病相怜,齐齐发出一声叹息。

文德帝突然问道:“你想出去吗?”

废燕王刘易自嘲一笑,“我还有资格出去吗?我是罪人,下半辈子只配在这四方小院里生活。”

这处小院,他住了十年。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他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很多时候,他都是靠数着墙头的砖瓦数量,熬过了漫长的岁月。

文德帝说道:“京城这两年多了一些新东西,比如报纸。”

“听说了。”

“朕许你看报纸。”

废燕王刘易不敢置信,“你同意我看报纸?”

“朕认为《大周生活秀》是不错的调剂品,很适合你。”

“是吗?”废燕王似笑非笑。

文德帝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又说道:“你想看什么书,可以开个书单,下面的人会把书给你送来。”

废燕王嘴唇抖了抖。

“你想写什么,或是有什么话想和朕说又不方便说,可以写下来,交给这里的侍卫头领。他会转交给朕。”

废燕王刘易摇摇头,“我对你没什么话可说。”

“你该知道,同朕唱反调不会有好处。朕体谅你的难处,也希望你能珍惜朕给你的机会。”

废燕王刘易笑了起来,“我听说你还没有立下储君。”

文德帝明显不悦,“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不怕出意外吗?”废燕王继续问道。他根本不在意文德帝的态度。

文德帝呵呵一笑,“你到底想说什么?”

废燕王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只是提醒你,不要重沓覆辙。还有过犹不及。你对皇子们,似乎太吝啬了些。”

“看来有人同你说了不少关于朕的事情。把你圈禁在这里,也圈不住你的消息来源。罢了,看来你根本不需要出去。你就继续住在这里,好好反省吧。报纸也不用看了。”

说完,文德帝拂袖离去。

废燕王低头一笑,嘀咕了一句,“一如既往的小气。”

文德帝猛地回头,像一头愤怒的怪兽。

废燕王大大方方地承认,“我说你一如既往的小气,又爱耍无赖。答应的事情,转眼就反悔。”

文德帝气笑了。

“你是在对朕用激将法吗?朕告诉你,你真是一如既往的愚蠢又自负,被赵王当枪使唤,还自鸣得意。你落到今日下场,都是你咎由自取。你这人,从不吸取教训。朕给你好脸色,你还不领情。你活该被关在这里。”

文德帝像小孩子一样,怒火中烧,将废燕王从头到脚都骂了一顿。

表现得好激动。

废燕王自得一笑,“我的确又蠢又自负。你还特意跑来看望我,岂不是更蠢更自负。”

“别自作多情,谁说朕特意跑来看你。朕是怕你死在这里,顺路过来看看。”

两个人像小孩子吵架。

尤其是文德帝,别扭得很。

废燕王翻了个白眼,起身,回屋。

“你走吧,别来了,我也懒得见你。记得把那个什么《大周生活秀》按期送来。好走,不送。”

废燕王挥挥手,进屋,关门。

房门发出砰得一声响动,震得耳膜发痛。

文德帝气得半死,就差抄起鞋子往门上扔。

常恩来到文德帝身边,悄声问道:“陛下,要不要老奴带人将他拖出来。”

“多事!”

文德帝呵斥常恩,会不会办事?朕有那么小气吗?

常恩内心默默吐槽:陛下是一如既往的小气吝啬,又爱记仇。

明明心头很在意,还故意装大度。

装吧,装吧。

难受的还是自己。

文德帝皱起眉头,盯着紧闭的大门。

他在思索,冲进去,将废燕王刘易暴揍一顿的胜率是多少?

废燕王的确蠢,可他是众多兄弟中,武艺最强悍的人,还曾上阵杀敌。正儿八经经历过战争洗礼。

没这本事,当初赵王也不会费尽心机拉拢他。

文德帝伸出手,仔细看了看养尊处优的手指。

单挑,他恐怕打不赢废燕王。

也就是说,他要是冲进去暴揍废燕王,毫无胜算。

废燕王那个蠢货,绝不会因为他是皇帝就让着他。

可是就这么离开,不甘心啊。

明明应该他来甩门,让废燕王看他的脸色。结果竟然让废燕王抢先一步。

气不过的文德帝,做了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他重新回到桌边,抄起茶杯,怒道:“放肆!”

茶杯脱手,重重的砸在房门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动。

房门打开,废燕王走出来,看了眼地面,又看了看惨遭打砸的房门。

他盯着文德帝,“你竟然还没走?”

文德帝呵呵冷笑。

双手背在背后,帝王威严展露,“朕为何要走?”

“留在这里多没趣。难不成你吃腻了皇宫里的山珍海味,想来尝尝犯人餐?”

“朕想走的时候,自然会走。”

废燕王眼角抽抽。

竟然让这个蠢货做了皇帝,老天爷没长眼角吗?

成功看到废燕王变脸,文德帝很有成就感。

“朕不计较你的无礼和愚蠢。《大周生活秀》也会准时给你送来。但是每过十天,你得给朕写一篇心得体会,让朕知道你诚心悔过。”

父皇啊,你眼瞎了吗?你怎么让这个神经病继承了皇位?

废燕王很心疼。

因为先帝眼瘸,选了这么一个货色做皇帝,感到心累。

他哼哼两声,“草民恭送陛下。”

滚吧,滚吧!

再也不想见到你这个蠢货。

为了送走你,我牺牲多大,都自称草民。

特么的,老子就算是庶民,那也是先帝的儿子,是正经宗室。

文德帝终于心满意足,神清气爽。

他还摆手,对废燕王说道:“不必多礼。”

废燕王差点没气到厥过去。

第831章 多事之秋(二十六更)

这个夏天,注定不太平。

舒太妃过世一个月,少府家令也病倒了。

病情来势汹汹。

顾玖很担心,带着药材上了家令府。

几天时间,少府家令就病倒下不了床,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老态毕显。

顾玖吃了一惊,急忙上前,“老祖宗,你怎么样?”

她的手笼在衣袖里,不动声色为少府家令诊脉。

少府家令身体沉重,唯有头脑清醒。

他望着顾玖,“小玖来了啊!老夫这一回,怕是不行了。”

“以后老夫就帮不了你了。”

“老祖宗千万别这么说。”

顾玖眼眶泛红。

少府家令不是病,而是和老侯爷一样,生命走到了尽头。

寿数到了,任何手段都无济于事,反而会加重老人的负担,让老人承认无尽的痛苦。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人平静离世。

顾玖扭过头,偷偷擦拭眼角。

心头真的很难受。

她以为她可以回天。

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

少府家令却很乐观,“老夫活到这把年纪,够本了。”

顾玖连连点头,不敢张嘴,怕哭出来。

“等老夫一走,少府家令的位置也该换个人。小玖啊,你心里头可有人选?趁着老夫还有时间,你把名字告诉老夫。老夫在陛下跟前,好歹还有一二体面。老夫推荐的人选,陛下一定会慎重考虑。”

顾玖忍着泪意,说道:“我听老祖宗的。老祖宗认可的人,我都没有意见。”

不料,少府家令却摇着头。

“小玖啊,老夫知道你是干大事的人。老夫虽然不知道你具体在捣鼓什么,却知道你做的事情有利于朝廷,有利于百姓,有利于江山社稷。所以老夫,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全力支持你。可是继任老夫的人,若不是你亲自选定的人选,怕是无法像老夫一样支持你。少了少府的支持,你可怎么办啊?”

少府家令的话中充满了担忧。

顾玖再也忍不住,趴在床头哭了出来。

顾老爷子,少府家令…

关心她的人,走了一个又走一个。

她很难过。

“小玖别哭。趁着老夫有时间,我们先把正事办了。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人就没了。到时候想帮你也帮不了。”

顾玖擦掉眼泪,“老祖宗别说了。少府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好好养身体。”

“老夫怎么能不操心。”

少府家令抓住顾玖的衣袖,“安排好继任者,这是老夫最后的心愿。不要让老夫带着遗憾离开,好吗?”

顾玖迟疑片刻,重重点头,“好!”

少府家令一脸欣慰,松开了顾玖的衣袖。

顾玖忍着泪意,“不瞒老祖宗,我并没有合适的人选。我看中的人,都没有资格掌管少府。”

“哦!这样啊。事情就有些难办了。”少府家令叹了一声。

他问顾玖,“你先和老夫说说,你属意的人选都是谁?”

顾玖苦笑一声,“我心中最合适的人选,是我身边的内侍邓存礼。宗室里头,了解得不多,只有黄去病,勉强合适。”

少府家令叹气,“邓存礼显然不行。”

少府家令,是正式的官职,不能给一个太监。这又不是内侍省。

顾玖有些懊恼。

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她完全没有做好找人接替少府家令的准备。

在她的想法中,少府家令至少还能干三五年。

哪里想到,人一倒下,有可能再也站不起来。

少府家令反过来安慰顾玖,“小玖别慌。黄去病太年轻,还得历练历练。老夫替你想几个人选。趁着老夫还能活几天,你想办法从中挑选最合适的人出来。老夫拼着老脸,也要在陛下跟前替你讨来这个差事。”

顾玖大哭。

“都这个时候,老祖宗还在替我操心。我没办法还这个人情。”

少府家令笑了起来。

“老夫给你机会还这个人情。老夫走了后,帮老夫盯着我那些不成器的子孙,严防他们乱来。你能答应吗?”

顾玖重重点头,“我答应。”

少府家令欣慰一笑,“答应就好,答应就好。有你帮忙盯着他们,老夫就放心了。”

顾玖擦擦眼睛,郑重说道:“我不会让他们乱来的。”

“老夫信你。老夫这里有几个人选,你听好了…”

顾玖同少府家令聊了许久。

可以说少府家令将全身的力气,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和顾玖谈话。

等顾玖一走,他就疲惫得睡了过去。

顾玖乘坐马车回到晓筑。

心情很低落。

妞妞和衠哥儿凑上来,她也没精力带他们玩耍。吩咐丫鬟将孩子带走。

妞妞和衠哥儿都有些伤心。

好在孩子的脾气,来得快去得越快。

一转眼的功夫,又玩了起来。

刚才伤心过?

早已经抛在了脑后。

刘诏知道顾玖伤心难过,早早的从衙门回来。

他先问过丫鬟,“夫人现在怎么样?”

“夫人还上心着。听太医说,家令大人快不行了。”

“怎么这么突然。”

“人老了,生老病死逃不掉。”

刘诏挥挥手,将丫鬟打发走。

他来到小书房,就看见顾玖正坐在窗户边出神。

“怎么不让小丫鬟打扇子?”

刘诏发出动静,拿起桌上的蒲团来到她身边。

顾玖望着窗外桂花树,“心情不好,不想有人在旁边。”

“我陪着你。”刘诏拿着蒲扇,给顾玖扇风,“风要不要小一点?要是冷的话,说一声。”

顾玖回头看着他,目光直直的,又不说话,将刘诏吓了个够呛。

“你没事吧。”刘诏小心翼翼问道。

顾玖收回直勾勾的目光,然后趴在窗台,“心里头难受。”

刘诏抱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我知道你和家令大人感情深厚,他生病你难受。可是你也别忘了,你身体也不好,不能过分沉溺于伤心中。你这边一伤心,孩子们都变得紧张兮兮。上一次生双胞胎那一回,把御哥儿衡哥儿都吓坏了。两个臭小子,看你关在房里不出去,以为你又要生宝宝,真是欠打。”

顾玖被逗笑了。

她好奇问道:“衡哥儿就算了,他那么小还不懂事。御哥儿怎么也会误会我是在生宝宝?”

“我怎么知道。要不将两个臭小子叫过来,你亲自问问他们。真是的,什么事情都能联系到生宝宝上面,脑子都不会转弯。我怎么生出这么笨的儿子。”

“你才笨。”顾玖替两儿子反驳刘诏。

刘诏投降,“对对对,我最笨。家里面就数我最笨,我承认。”

笑过之后,又叹了一声。

她靠在刘诏的怀里,说道:“老祖宗快不行了。我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我想着他身体那么硬朗,怎么着也能在家令的位置上再干三五年。没想到一下子就倒下了。”

刘诏问道:“太医怎么说?真的不能治吗?”

顾玖摇头,“生老病死,自然规律。这不是病,而是他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他的时间到了。再好的医药,也无力回天。”

刘诏陪着她叹气,“想开一点。”

顾玖偷偷擦了下眼睛,“老祖宗到现在,还在替我着想,帮着我挑选少府家令的继任者。”

“有人选了吗?”

顾玖点点头,“我们在宗室里头选了一圈,目前最合适的人选,就是黄驸马。”

刘诏诧异,“黄驸马?他能行吗?”

顾玖说道:“他不行,但他儿子黄去病行。”

刘诏顿时明白过来,“你们是在为黄去病打基础。”

顾玖点头,“我的人选是黄去病,但是因为黄去病过于年轻,资历浅薄,陛下肯定不会答应。换做黄驸马,则不一样。他年龄到了,资历也有,就是没担过实缺,也没正儿八经办过什么大事。好在,我们选他的目的,就是让他当个图章,没指望他干多大事情。就是不知道,他自己是否愿意。”

刘诏笑起来,“黄驸马这个人,你不用担心。有一个人百分百能治他,他不愿意当图章也得愿意。该他给黄去病让位的时候,他不愿意也得愿意。”

顾玖猜到人这个人,“你是说福雅公主?”

刘诏点头,“正是。黄驸马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人就是福雅公主。想要说服黄驸马当图章,给黄去病铺路,首先就要说服福雅公主。福雅公主出马,一切事情迎刃而解。”

顾玖说道:“福雅公主应该不会反对让黄去病当少府家令,自然也不会反对让黄驸马当少府家令。”

刘诏笑道:“当然不会反对。宗室里面,多少人对少府家令一职虎视眈眈。当初朝阳长公主搞出那么多事情,不就是为了让他儿子做少府家令。

我告诉你,少府家令一职,在宗室中一直都是香饽饽,人人垂涎三尺。当初你要是没和老祖宗合作,极大可能,老祖宗早在先帝的时候,就被人赶了下来。”

顾玖最初找上少府家令的时候,少府家令的位置已经有些不稳。

后来一些列的合作,尤其是少府钱庄的开办,才让老祖宗稳坐少府家令的宝座,一坐就是十几二十年。

私下里,宗室中不少人都抱怨过。

老祖宗不退位让贤,下面的人就没机会上位。

几十岁的老人家,还那么在乎权势地位,这个榜样大大的坏。

更多的人则是想往顾玖身边凑,让顾玖知道他们也很能干,完全有能力取代老祖宗,胜任少府家令一职。

然而,顾玖要么忙得脚不沾地,要么就窝在晓筑当宅女。

那些人想要表现,也没机会。

倒是有人动过脑筋,从陛下那里下手。

然而,皇帝只认钱。

老祖宗做得很好,少府每年都有大把钱进账,完全没必要换人。

换个人,确保有老祖宗那么能干?确保能和顾玖好好配合?

既然不能确保,为什么要换人?

皇帝的逻辑就是这么简单而直接。

于是乎,老祖宗在少府家令的位置上,稳稳当当一直坐到今天。

老祖宗倒下了。

皇室宗亲震动,有心上位者,全都动了起来。

各种跑关系,各种活动。

皇室宗亲总有办法,活动到宫里面,请宫里的娘娘们帮忙在陛下跟前美言几句。

文德帝这会正烦着。

老祖宗到下了,听太医说,情况很不好。年龄大了,随时都有可能离开。

少府怎么办?

文德帝问常恩,“叔祖这回凶多吉少,少府该怎么办?朕要选何人接替叔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