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有何事?”

“翰林院几位大学士,正在上奏,请皇上下旨,废除江林王世子,另立。”

午后的阳光从枝叶间洒落,斑驳了一地,廊下一半斜阳一半阴凉,风走过,拂面时沁了凉意。

赵菁菁脸上的笑意未变,只是声音低了些:“多谢杜大哥告知。”

杜宗郴还想问她什么,可到底是止于理,只道:“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

赵菁菁再度道谢,转身离开出了府。

这一回杜宗郴没再留她,只是望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太皇太后崩逝,霍长渊最大的靠山就没了,他在江林王府中也不是最受看重的儿子,朝中也早有非议,觉得他辱没了皇家的名声,倘若皇上下旨要废除他另立,那么当初的赐婚圣旨,在这情形下,提出和离,圣上也会允。

她若想……便能离开王府。

但这些话,杜宗郴说不出口……

赵菁菁从杜府回来,后知后觉的发现霍长渊已有一阵没有缠着她,倒也不是说没缠,而是在日日相对而处那么长时间后,他这来一阵去一阵的反而令她有些不习惯起来。

“世子可回来了?”

“还没呢,不过让人捎来话,说是不一道用晚饭了,让您不用等。”盈翠回道,话一说完,又像是想起什么窃喜一笑,“小姐终于关心起姑爷了,头几回姑爷回来,还专门招园子里的下人问话。”

赵菁菁正好坐下忙活起手里账簿,顺嘴就问:“他问什么?”

“问小姐饭吃的好不好,可有问起过他去向之类的。”安园里但凡长了眼的都瞧得出来,世子爷一颗心是挂在世子妃身上,打打闹闹的,感情深厚得很。

反倒是赵菁菁闻言稍稍蹙起了秀眉,一会儿要这样一会儿要那样:“无需理他。”

这可不是理不理的事儿。

香琴:“小姐,姑爷这是在向您要真心呢。”说到底,小姐和世子之间,撇开初时那些个成见和传闻,只看成婚后种种,世子待小姐是真心好,两人能成兴许还真是良缘。

自家小姐在旁事上的聪慧,却没能用在□□上,也可能是一朝被蛇咬,全然忽略掉了这种可能,她忍不住点破,且看小姐停下了算账,微愣出神,就说明是后一种。

真心二字,于赵菁菁来说,着实分量颇重,她曾记得自己年少懵懂,情窦初开时那番喜悦,嫁于心上人的欢喜,到后来种种心灰意冷,再后来一片死寂,她只知道,重来一次她将自己的心护得有多紧。

轻易给不得人。

人要守着自己的心了,来去自如,活的就自在;要守不住的,许多事最后就都由不得自己。

可霍长渊嬉笑怒骂的模样清晰跃然于眼前。

眉眼鼻骨,那样深刻,到最后,变成了深情凝视的模样。

她似乎在和他对看着,不觉,心跳跳快了几拍,算的账簿子上一不小心就添了一笔浓墨:“……”

她揭过了那一页纸张,当作不经意般咕哝道:“不过随口问一句,还多出事儿来了。”

“多什么事儿?”盈翠看了看香琴,又看了看明显变得局促些许的主子,直觉两人之间漏掉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可就是没人回答她,她为引起二人注意情急之下还真想起一事,“你们可知道姑爷这阵子不着府里,是为何?”

“你知道?”

盈翠看两人的注意都到了自己身上,连忙道:“今个早上我在大厨房拿燕窝汤时听到的,是刘侧妃的丫鬟翠娥和闵苑的秋枝说悄悄话,说是已经有人上奏皇上做主废除姑爷江林王世子的身份,另立他人,说姑爷除了嫡出身份外没有一样是能配的上那身份,德不配位什么的,说要是有眼力见的,就该让贤了。”

她一口气说完好长一段,就看到香琴脸上浮着怒意:“她们竟然在府里编排这些嚼舌根,就该乱棍打出府去!”

“也不是空穴来风。”开口说话的是赵菁菁,沉吟着,联想起府里这两日怪异氛围,想来是和此事有关,虽没有传的人尽皆知,但能让刘侧妃的心腹丫鬟如此嚼说的,未必是假。

刘侧妃能只晓得,王爷那儿至少是有些口风的,至于朝堂之上的事,郾城的百姓不知晓,官家的人肯定有所耳闻了。

想想霍长渊这段日子来的反应,怕是未必想让自己知晓,思量片刻,便做了决定,且不管后续如何,这事儿在他面前还是先当做不知为好。

她虽这样想,然心底还是有一丝不快,这一丝不快因霍长渊‘不够坦诚’而起,却又无从言诉,又被她刻意摁在了心里头。

三月里尚在守丧期,尽管郾城中已有人出游,但皇族之中为了避免引人说闲话,都还老实呆着。

若是往年,初春以来她总是能收到许多拜帖,邀她出门游玩踏青,拒都拒不过来,哪有眼下清闲。

只不过她闲的也只是没有拜帖罢了,在家也忙得很,清算手头账簿,不单是她手里的铺子田庄,最头疼的还属霍长渊那部分,等到彻底清算了结,才算是真正松了口气。

这一忙完,自然有些被暂时抛置下来的事该被提上来。

她年前拿自己身量做的坎肩缝补裁剪,缩水了一半,成了小孩子穿的大小,只好暂留下,回头空了带回国公府,许能给慕慕穿上。

还有一件,便是秦姨娘的事。

“小姐,听说秦姨娘那发癔症呢,一直未好全,之前有丫鬟替她家主子去分喜饼,还被抓伤了脸,本来秦姨娘那就冷清,这下子就更没人去了。”盈翠说着不免有些担心,怕秦姨娘万一伤到了小姐。

赵菁菁之前听霍长渊提起过,秦姨娘的情况时好时坏,清醒时还能认得身边人,若是癔症了,都当了是要害她的,见谁都撕咬,闹腾起来时两个婆子都拉不住,委实难缠。

刘侧妃还劝说过江林王要把秦姨娘送去清净庄子静养,怎奈不知让谁给说了一句做贼心虚,江林王念起了旧情,还是把秦姨娘留在府里,只不过刘侧妃在江林王面前就颇不是样儿了。

临着去前,赵菁菁又让香琴带上了偏院存着的安神香,带上一食盒新鲜的糕饼点心,便去了。

院子里的人见了赵菁菁纷纷见礼,其中一丫鬟瞧着机灵转眼就去跟屋子里头的人通报去了。

秦姨娘亲自到了门口迎她,瞧着脸上气色似乎是还不错,在看到她的一刹,冰霜脸上露了一丝笑意:“见过世子妃,世子妃安好。”

“秦姨娘最近可好?说来也是忙,听说你病,本想来探望一遭。”

“多谢世子妃关心,说起来,世子妃才最是劳累的那个,还劳心挂念我。”

“那我今儿算来巧了。”赵菁菁经过她入屋前低笑说道。

秦姨娘便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她,不过她也是当真感谢赵菁菁的,早前她身边几个,被她‘发病’时又咬又抓给吓跑了,留下的多是赵菁菁那时候派过来的,照顾尽心,也让她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寒秋给赵菁菁奉茶,屋子里的婆子带着人告退出去,趁着天好收拾院子,透着一派利落精干。

“孙妈妈很能干。”秦姨娘道。

赵菁菁抿了口茶,平淡绵长,就好像对面的秦姨娘一般,人看着愈发清减了些:“这过日子,就像照镜子,你对它哭它变对你哭,你对它笑它才会对你笑。如今看,也不知过得是好还是不好。”

“只要还能留在府里,我便还有机会。”有机会等一个水落石出,等来公道。

秦姨娘说的执拗坚定。

“那时……”

秦姨娘摸了摸发鬓,那儿今早长出了一根银丝,虽然被拔了,可那画面烙了心底,总觉得还在似的,忍不住伸手去摸:“那时我是心绪崩塌了,但也不是无缘由的。早在要翻出姐姐的事情时我便想好了,要给她报仇再随她去。”

“只恨那人狡猾,可也并非完全被动。我记得当时屋子里所有东西摆放的位置,可东西总被人动过,后来我留了心眼,本想借此抓出幕后之人,不想病发,又不是中毒之症,但偏偏是在那时候,我还险些被送去庄子。”

“没有证据,许是巧合也说不准。”以秦姨娘那时的状态,说是走火入魔也不为过。

秦姨娘的脸色变白了些,人还有些后遗症似的激动精神:“不,一定不是巧合,那人本事通天,她能让我变成今时这幅模样,极有可能对你也悄无声息就下了手。”

“……”赵菁菁被抓痛了手,看着她神情,便没再说反驳她得话,而是顺着她得意思应下了,“我一定加倍小心防备。”

“还有世子爷!她本就对他下过毒,没得逞,一定还会有后招。”

秦姨娘说起这些事,眼神便又变得有些魔怔,过往加今时的事对她影响太大。

“秦姨娘,我心中有数。”赵菁菁不由加重了音量,以霍长渊如今实力,敢在王府里行暗害之事,无异于自寻死路。

不过这倒也不失为一个机会,不动手察觉不到,唯有动手时才能露出马脚来。

秦姨娘猛地回了神,望着她脸上恢复了笑意:“你心中有数就好。世子妃聪慧过人,定能逢凶化吉。”

赵菁菁起身:“我今儿就是过来看看你,见你好些我也就放心了,你说的话我也一定和世子带到。”

秦姨娘闻言点了点头,跟着送她离开后,望着远处精神忽然恍惚,嘴上都还在不放心叨念:“千万要小心!府里有坏人,害人的怪物……”

话越说就越没谱了。

有丫鬟喊了声:“秦姨娘又犯病了!”

说罢丫鬟婆子赶上来,又将人强行扶着进了屋,秦姨娘还扶着门框不肯进去,喊的越大声:“有鬼,害人,都滚开,别过来!”

碰的一声门被重重合上,什么东西被摔碎,很快沉寂下去。

这时院子外有人影一晃而过,似乎是路过,又似乎是蛰伏而起……

第066章 .可愿和离?

回了安园, 盈翠给赵菁菁拿药油推了推,刚才秦姨娘一把抓住小姐的手,都攥出红圈儿来了:“咱们今儿运气好, 碰上的是没发病的秦姨娘, 可这怎么看着还是神神叨叨的。”

赵菁菁活动活动了手腕, 其实没大碍,只不过皮肤底子薄, 容易留痕。

再回想起秦姨娘说的那些, 有些是需得留心眼, 越是平静的, 这湖面底下就越是波澜。

“让贺妈妈下午去寻个伢子来, 就说安园要添人,尽量让这件事传开些。”

“是。”

贺妈妈做事很利索, 到傍晚府里各处就知道安园又要添人。

自然有嘴碎的在后面嚼舌根世子之位都不保了还要添人,赵菁菁让香琴她们瞧着,逮着一个说这样话的就让婆子扭送去刘侧妃那儿,让她来做主。

一来二去的, 几天功夫内抓了好几个去,搅的刘侧妃都不利爽,话便没再又说起来,此时安园这儿, 也增添了四个伶俐的小丫鬟,是贺妈妈从外头寻了伢子,精挑细选了两日定下的。

赵菁菁让她们跟着贺妈妈学一阵子, 瞧着四月初可以出门了,便去了一趟茶庄。

赵菁菁原来还担心春茶迟摘会影响生意,加上国丧期间,茶楼和铺子的生意定不会如去年的好,但出乎赵菁菁意料的是,买卖的事都十分的顺遂。

茶楼铺子内缺的,便从新客上来赚,要知道有些买卖做熟了很难添新客人,更莫说那些几年都没收拢的账,竟都要了回来。

年前在茶楼闹吃坏肚子管要钱的那伙人也突然消停了,更遑论去年寒潮,茶收与作物都受了影响,对比别家都是保本的,她这儿竟还有赚的。

浑像是有人在背后推动似的。

为此事,她还专程问了霍长渊,以为是他在背后帮忙。

霍长渊近日忙着往太子府那儿跑,外头的事儿很久没注意:“那几个泼皮我是正打算收拾了,讹谁不好,敢讹我媳妇,我定治得他让他后悔从娘胎里出来!”

赵菁菁眉头微皱,他这么说便是没动过手,那这事儿就更奇怪了。

她也不是第一回 做买卖,这么多年下来,顺遂的时候是有,可不会这样事事顺遂到几乎可以说是心想事成。

这事儿若背后没人推动,她自己都不信。

“谁会在你的买卖上打主意?”霍长渊拿了颗桌上的腌青梅,酸的直皱眉,“你怎么喜欢吃这些?”

“开胃。”赵菁菁翻动手中的账簿,“打我买卖主意的人多了去,都是捣乱的。”

“那这上门做好事的,可就得好好认一认了。谁这么想帮衬你赚钱,找出来,上门好好道谢。”

霍长渊的笑颜里参了些凉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名儿都不留的可不更要上心眼。

“这件事我会去查。”赵菁菁搁下簿子,发现他不吃青梅还在那儿扒拉把玩,拍了下他的手,“哎,别浪费了,你今儿怎么有空了?不去太子府了?”

“皇上要给太子赐婚了。”霍长渊反手抓住她的手揉了揉,在她抽出小竹条前收了回来,靠在垫子上懒洋洋道,“前阵子我替他相看媳妇去了。”

“江家大小姐?”

“我媳妇儿果然聪明。”

此江家非彼江家,赵菁菁遂想起了翟子羿:“耀江那儿还是没消息?”

霍长渊摇头:“没消息,就是人真活下来了,要找到也十分不易,再说那么重的伤。”

赵菁菁明白他的意思,江家也好,他也好,包括耀江那边,都对翟子羿还活着这件事没抱什么希望,可到底是没见着尸骨,就算是微乎其微的希望,那也不肯就此放手。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霍长渊陪她看账,坐在旁边逗弄着小宝倒也不觉得无趣。

待到下午时赵菁菁午睡,他便又出了门。

接下来的节日,赵菁菁派人去几个铺子,查了查几位新客的由来,又让南子往几处庄子跑了趟,询问几个月来的情况。

铺子里,田庄内,约束好底下人,不论对方什么目的,她身正就不怕影子斜。

几天后临近赵慕慕的生日,赵菁菁回了一趟国公府。

霍长渊这几天又开始往酒楼里钻,回来都不会早,赵菁菁也没等他,独自回去了。

赵国公早早在门口迎接女儿,等盈翠扶了赵菁菁下来,到进门入府,赵国公还往后回看了一眼。

“长渊没随我来,他有事忙着。”赵菁菁含笑道。她今儿一袭白底银线绣兰草的织锦裙,素雅清丽,娉娉婷婷,仿若空谷幽兰,又因为那一笑,染上了几分温柔意。

赵国公闻言转而了然,带着她去了花厅歇息,严氏早早备下了茶点,旁边的赵慕慕正伸手偷水晶糕吃,刚拿了一个,就看到了从外头进来的人,甜甜唤了一声,“大姐姐!”

不等严氏说她礼数,赵慕慕就乖乖把水晶糕送到赵菁菁嘴边:“大姐姐吃点心,是父亲特意让人去庆芳斋排队买的,还热乎着呢。”说完便期待看着赵菁菁尝一尝。

赵菁菁伸手摸了摸她脑袋:“乖,我刚用过朝食来的,你自己吃。”便看她又看了严氏一眼,得了应允才高高兴兴吃起来。

但看这慕慕圆了一圈的小脸蛋,忍不住掐了一把,嫩嫩柔柔的,手感极好:“慕慕,你是不是胖了?”

赵慕慕顿时委屈了:“母亲说慕慕胖了不好看,不让我吃甜食了。”

赵菁菁只觉得赵慕慕胖了更可爱,尤其小脸肉肉的,就听严氏不温不火道:“你听她说的,只是克制她稍许,免得将来不能看。”

“孩子还小嘛,只是吃点喜欢吃的,无妨无妨。”赵国公出来给小女儿圆场,也是十分疼爱,但凡赵慕慕软软求一求,便没立场要什么给什么了,和当初赵菁菁是如出一辙。

用严氏的话说,是赵菁菁嫁了出去,寻求的依托,这样的宠爱是要把人宠坏的。

赵菁菁看着一家子热热闹闹,嘴角的笑意没停过,让盈翠去马车那将小坎肩取过来。

赵慕慕一听是大姐姐亲手做的,双眼放亮的期待。

等拿到了手,更对上面绣的大鱼海棠纹路十分欢喜,迫不及待就直接穿上了。

可有点勒紧了。

严氏才道:“你现下可知道你母亲用心良苦了?”

赵慕慕哭丧着脸:“大姐姐……”

赵菁菁心有不忍:“是我估摸着尺寸做的,不准不准,回头让张嬷嬷再放宽松点儿。”她都没好意思说,本来是拿自己的件儿练手的,怎料照常失手了,还是让张嬷嬷补救才能给慕慕穿。

“坎肩本就偏大,赵慕慕,你还贪不贪吃了?”

“不贪吃了……呜呜呜……”赵慕慕抱着衣服跑了出去,一脸的羞。

“你呀,她还小么,不必这么严苛。”赵国公女儿奴病犯了,舍不得慕慕要控制吃食。

严氏在这方面却是不想让,吃起来容易瘦下去难,若都这么放肆着,将来怎么办?

不过到底是自己生的女儿,且看得出父女俩有话要说,严氏便先行离开了花厅。

赵菁菁望着背影很是羡慕,严氏待她和慕慕是有别的,从前觉得不管着她很是自由,如今看,这样被人管着,从小在意紧张着,当真是幸福。

花厅内就剩下父女二人,赵国公问:“你和世子可还好?”

“挺好的。”

赵国公的声音忍不住的心疼:“都清瘦了许多。”

“之前在皇陵那清苦了点,回府时太皇太后派来的嬷嬷用了宫中的御用方子补一补很快就好了,父亲放心,只是看着清瘦些,女儿好着呢。”

“胡说八道,这补一补能好的?”赵国公吹胡子瞪眼,“你小的时候长的多喜人,就是出嫁前,也比这会儿好很多,你就替那小子说话,你说,是不是他又在外胡闹了?”

“爹,没有的事,女儿不会叫他欺负了去的。”

“那就是个混小子!”赵国公说起来还是气不打一处,“这些日子朝中连连上奏,都是要皇上下旨直接废了他,他倒好,别以为我不知晓,这几日是不是又在外头了,不是在兵部安排了个差事,这也不肯呆。”

赵菁菁忙给老爹递了茶,早前在王府里不好问,听父亲如今提起,她便多问了几句:“爹,上奏的人很多?”

“翰林院那儿三天两头,还有那王候,自己是个小心眼的,儿子被打伤了想出气,不过也是他自己不争气,要不然哪能让人家抓了这么大的把柄,他这样的年纪,换了谁都该稳妥了,他还是那副样子,以往有太皇太后护着,如今可没人护着他了。”

赵菁菁想起霍长渊哭着说再也没有太奶奶时的伤心样,未多想什么脱口而出:“所以那些人,过去都是忌惮太皇太后,才不敢有所非议?”可最该护着他的不应该是王爷和王妃么。

赵国公深看着女儿:“菁菁,那是皇家。”

简单四个字道了多少无奈,赵菁菁抿了抿嘴角:“女儿明白。”

“圣上敬重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在世时又是极宠世子的,所以只要没犯什么大错,且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如今不一样了,你可知早以往时是有过庶出的儿子继承王位的事,事关今后府邸兴荣,可都离不开一个贤字,无能无为之人又怎能把持的好。”

“江林王的五个儿子,三公子的婚事差不多定下了,就等过聘,二公子也不远,而你与世子,成亲一年多尚未有身孕,他又是这幅样子,江林王哪个儿子不比他有出息?朝中大臣自然要上奏废了他,要说那元家,虽是外祖父,可王妃与王爷的事闹的那么大,郾城中谁人的眼不明心不精呢。”

说到这儿,赵国公又替自己女儿伤心了。

“圣上案前关于这的奏章已有许多,圣上也头疼的很。”

“竟这么严重。”赵菁菁呐呐了声,“爹,那江林王可有说什么?”

“他倒是护着儿子。”赵国公的语气也没显得多看得上,“圣上早朝问及,他力排众议,说他这王位只会传给霍长渊,嫡长子立世子名正言顺。”

“府里也有说起此事,但王爷的话,倒是未曾有提起……”赵菁菁其实对江林王的这番坚持也有些疑惑,说多关注霍长渊,也不然,说想与王妃复合,好些年没去寒山寺了,总不至于是因为愧疚?

想到江林王的风流成性,他铁了心要把王位留给霍长渊,出发点为何,倒还真不好揣摩。

“他力排众议,也得看霍长渊他自己如何。”赵国公对这个女婿没有期待值,“倒是有件事,父亲可以去尽力一试。”

赵菁菁回了神:“何事?”

“如今太皇太后过世,朝中如此,父亲倒也可以借着此,把你这桩婚事给解决了,你可以与他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