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绿弯腰揽着其羽,安慰道:“小公主,娘娘身体不好,小公主也不忍心让娘娘生气对么?听娘娘的话,

换了干净的衣服,皇上才会越来越疼惜小公主呀。”

“可是连母后都不疼我了,母后都不会帮着羽儿了。”其羽嚎啕大哭。

沈沁如听着她委屈的哭声,心中不由软了,伸出手,抚着她的脸颊,柔声道:“羽儿,你要明白,你是天

朝的公主,你的一言一行都是典范。倘若你由着小性,到时连母后都护不住你。二哥哥他看不到自己的母妃

,心里很着急也很难过,若是换成你,恐怕会闹得天翻地覆,所以,体谅你的二哥哥好么?”

她一字一句说地极是费力,像是用尽了所有气力。其羽渐渐止住哭泣,乖巧的靠着她,似懂非懂的点头,

道:“母后,羽儿以后不任性了,羽儿不要看到母后为羽儿难过。”

沈沁如温柔地笑着。“羽儿,你要快快长大才可以,你要做你父皇心里最重视的公主,你明白么?”

其羽用力地点头道:“羽儿明白,羽儿一定让父皇对羽儿刮目相看。”

沈沁如欣慰地笑道:“多陪着容姐姐,多学学她的长处,明白么?”见其羽柔顺地答应,她复又问道,“

容儿呢?她去了哪里?”

其羽挠挠头,无所知的望着自己的母后,道:“我都没有看到大姐姐,不知道她去了

沈沁如若有所思的把目光投得很远,却不再言语。

“湛儿,我对你说过,羽儿她年纪最小,母后娘娘又素来宠爱她。眼下这时候,你怎可以去推她?若是伤

了她,你母妃会越加难过的。”冷泉殿外,祉容与二皇子萧湛并肩坐在石阶上,祉容担忧的劝道,“回去后

,一定要向母后娘娘赔罪。”

“我母妃,她再也不会为我担心了。”萧湛沉默许久,仰望天空,眼泪却仍不由自主的落下,“她什么都

不知道了,也不会为我难过。我又有何顾忌的?”

祉容亦沉默片刻,才道:“你母妃虽然很多事情不明白了,可她到底还在你身边。等过了这阵子,你还是

可以看望她的,我却从来都不曾见过我的母妃。连伤心都不敢让人知道的。”她纤秀的面容上隐隐有哀凄之

色,她本性温柔善良,因贞妃敏感脆弱。每每不忍在贞妃面前表露任何地伤怀,如今与二皇子同病相怜。反

而激起心底潜藏的心酸。

萧湛见状,大惊失色。他因定嫔的缘故,素来不被皇帝及各宫主子待见,兄妹之间地亲情也淡漠稀薄,唯

有祉容真心待他。哪怕他母妃正是盛传害死她母妃的凶手,她亦不曾把他视为仇人,从来都是关怀备至。他

未曾想到自己赌气地言语伤害最深的却是祉容。“皇姐,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他自幼性情冷漠,不

会劝慰人,此刻更是心急如焚,偏偏一句话都表达不清,束手无策。

祉容悄悄地抹去泪水。勉力的笑了笑,道:“我也是一时想得不明白,你别为我担心。我母妃有了身孕。

现下又在鸿锦寺,不能把你接到宫里。等她回了宫。胎象稳了,我就让母妃求了父皇。让你搬来跟我们一起

住好不好?”

萧湛起初眼睛一亮,随后目光黯淡下去。“父皇跟贞妃娘娘定然不肯答应的,都说我母妃是因为要害贞妃

娘娘才会被责罚,继而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父皇不会放心让我跟你们一起地。”

祉容摆摆手道:“那些都是没有边际的谣言,父皇什么都没有说,母后也没有责罚你的母妃,那就证明父

皇心里知道你母妃没有过错的。母后娘娘宅心仁厚,会对你很好的。其羽是任性了些,你是哥哥,让一让她

、哄一哄她便好了。皇兄身体不好,不能向父皇尽孝,你一定要多多关心父皇,父皇才会愈加重视你、喜爱

你。”

萧湛心中感激,动容道:“皇姐,这里只有你是真正对我好的。将来我一定会保护你,会十倍的报答你。

祉容轻笑道:“你是我的弟弟呀,我怎会要你的报答呢?你若有心,孝顺父皇母后就是最好地报答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蹙眉道,“我们单独出来好久了,是时候该回母后那去了,等父皇到了,会担心我们的

。”

萧湛微微点头,二人相谐前往颐华宫。萧霁睿看望皇后,又挂念祉容与萧湛,便没有着急离去。待看到他

们相处融洽,并无隔阂,心里轻松许多。祉容请过安,又不动声色的给萧湛使眼色。萧湛心领神会,忙行礼

,恭恭敬敬道:“儿臣叩见父皇,父皇金安。”

萧霁睿原本以为按他地性子必然不理不睬,冷漠以对,未曾想到他却懂事有礼,心中对萧湛的淡漠淡去几

分,自然地关心油然而生。“这些天可曾按规矩读书?”

萧湛忐忑不已,因瞥见祉容关心地目光,勇气倍增,回道:“回父皇,因母后娘娘病弱,太傅准许儿臣尽

孝,这几日并未上学。”

“如此也好。”萧霁睿微微颔首。

一旁摇红适时地道:“皇上,女山不早了,想必二皇子与大公主经不起饿,奴婢这就让人带他们用膳。”

萧霁睿明白,大概是沈沁如找他有事相商,便独自进了内堂,沈沁如见状,挣扎着要起身请安,被他按住

。“皇后不必多礼,好生休养才是。”

沈沁如谢道:“是,臣妾多谢皇上体恤。”她轻轻咳嗽几声,摇红递过茶盏,抿了一口,才缓缓道:“臣

妾心想,既晋了颖贵人的位分,也该将钟灵殿修缮一番,臣妾想讨皇上地示下。”

萧霁睿略略沉吟道:“此事朕也斟酌过,纯儿说回宫后想与慕从容同处一宫,朕拗不过她,便答应了。”

沈沁如心口一滞,似呼吸不畅,半晌才道:“倘若恪纯要搬去同住,必然不能怠慢了她,更是要费心了。

原本臣妾想着,净荷宫里仅仅住着颖贵人,也于礼不和,如今看,臣妾倒是多虑了。”

她小心翼翼的试探,萧霁睿却仿佛未曾明白,只淡淡一笑道:“恪纯自幼娇生惯养,净荷宫里如今再要添

上别的人也是不大可能了。”

沈沁如深吸口气,继而又道:“臣妾思量着,想必净荷宫里迟早会有新的主位,也就不必安排旁的人进去

了。”

她一边故作轻松的开口,一边却始终不曾离开萧霁睿的面庞,冷冽孤绝的面容下她从未看清的深沉。萧霁

睿似是一愣,旋即缓缓点头,却有些心不在焉。

沈沁如心下怅然。果然,晋封恪纯为公主不过是权宜之计,他终究要将她封妃。虽是早已明了的结果,偏

偏心中无端生出奇异的感觉,好似被冰凉的水浸泡许久,遍寻不着丝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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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风满楼(下)

夜色正浓,一身量苗条的女子匆匆穿过迤逦曲折的长廊。因连绵阴雨,乌云笼罩夜空,她的面容被夜色隐

去,只见影影绰绰,形貌并不分明。

长廊那头,早已有人等得心焦。远远的看到她的身影,并不能确定,掩在一边。待来人近了,那女子有意

掩盖真实的声音,轻声道:“是我。”是一妙龄女子的声音,“事情都准备妥当了么?”

那男子答道:“你可放心回禀主子,一切妥当。”

女子抬头望着天空,嘴边微微渗出一丝笑意。“那便好,兹事体大,万万不能有半分差池。”

男子沉声道:“我明白,你请主子放心。”

女子微笑道:“主子倒不担心,就是我求全责备罢了。你也回去吧,路上小心。”

男子点了点头,也道:“你也是,为主子办事,更要小心谨慎。”

女子感激地笑了笑,转身消失在夜幕里。

为迎接太后回宫以及婉辞的晋位,萧霁睿令工部准备有关的木材原料,拨款,对后宫部分陈旧的建筑进行

翻修。为把工时尽量缩短,从宫外另请了一些工匠。起初,一切正常。沈沁如的病情得以好转,有时也会亲

自查看工程进度。

半月后,因太后知晓范定嫔的事挂念二皇子萧湛,萧霁睿亲自带二皇子去鸿锦寺拜见太后。不过三天,宫

里却传来急报,工程附近的宫殿相继有人感染疫症。萧霁睿震惊之余,迅速赶回宫中处理紧急事宜。

萧霁睿率众未到宫门口,却见一众朝廷官员齐齐拦在宫门外。“臣等恭迎圣驾。”

萧霁睿匆匆一瞥。果然见到于冰艳的父亲,安国将军于运龙。身高八尺,目光炯炯有神。举手投足间势不

可挡。

萧霁睿嘴角一丝笑意若有若无。“众位卿家平身,宫里的情况如何?”

于运龙拜了一拜。答道:“臣已命人将疫病所发的宫门紧闭,太医院已熬煮石灰水以防病势扩大。皇上敬

请放心。”他声音极为洪亮,气势十足。

萧霁睿淡淡道:“有劳于爱卿。朕却要亲自看一看才确保安

不料于运龙拦在他身前,坚持道:“皇上龙体为重,万万不能涉险。请皇上远离疫区。”

萧霁睿仅深深看他一眼,良久,问道:“后宫里有几处是疫区?”

于运龙视而不见他地犀利,应道:“中间皇后殿,以及净荷宫所在的北边附近的一带、西边工匠居住地住

所以及御膳房均是疫区,请皇上保重龙体,切不可接近这几处。”

萧霁睿嘴角那丝讥讽的笑渐渐上扬,旋即消失不见,拧眉道:“既然如此。众位爱卿有事将奏折送上,这

几日便在各府里好好休息,以免感染疫症。”

众官员道:“谢皇上体恤。”待他们纷纷散去。萧霁睿一迳沉默,嘴角似笑非笑地讥讽却久久不散。江栋

梁斟酌一番后。问道:“皇上今晚要歇在哪里?”朝仪殿临近颐华宫。似是不大合适再回去,他颇有几分为

难。

萧霁睿淡淡一笑。反问道:“适才你没有听明白么?南边紫宸宫可不是疫区,晚上,朕便留宿紫宸宫。”

江栋梁神情一凛,方才回过神来,吩咐下去。萧霁睿转头望见萧湛紧抿嘴唇,目中大有焦灼之态,出神的

望着远处佛堂的方向。他心知肚明,向江栋梁道:“差人去佛堂问候定嫔的情况,一有消息立刻禀报。”

萧湛亦惊亦喜,跪下磕头道:“儿臣谢父皇对母妃的照拂。”

萧霁睿淡然地语气里忽然透出一丝淡到极致的冷漠。“湛儿,你要明白,要想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有时

需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萧湛一震,尚弱小的身躯似是无从承受那句有如泰山压顶的诤言。

萧霁睿遣人将萧湛送到安全的地方,便着江栋梁陪同一起去见毓妃。还未到紫宸宫,一股浓浓的石灰水的

味道扑鼻而来,呛得萧霁睿咳嗽不止。

江栋梁眼尖地捕捉到他的神色不悦,忙进去通传。待进了宫门,忙碌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于冰艳病怏怏

地前来迎接。发髻散在肩头,未施脂粉的脸上隐约可见苍白地憔悴。萧霁睿还不曾有所行动,她已扑倒他怀

里,梨花带雨道:“皇上,臣妾前几日病了,皇后娘娘体谅臣妾,免了臣妾地晨昏定省,却没想到又来一场

疫症,臣妾怕是命不久已。幸好臣妾还算有福的,还能见皇上一面。臣妾就算立刻死去,也心甘情愿了。”

萧霁睿拍着她地背,慰道:“朕已问过太医,毓卿不过是普通的风寒,和疫症无关的,不必担惊受怕。”

他嘴角自始至终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语气却十分的平常。

“可是臣妾好怕,眼看宫里天翻地覆,臣妾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于冰艳紧紧攀着他的肩不肯

松开,哽咽道。

萧霁睿挑了挑眉,才悠悠道:“毓卿是不信任朕么?”

于冰艳微微一怔,娇声道:“皇上可是冤了臣妾了。臣妾心中惶恐,看到皇上,才忍不住掏心掏肺,皇上

却吓唬臣妾。”

萧霁睿朗笑道:“朕的毓卿是将门虎女,岂是轻易被吓唬得的?”

于冰艳苍白的面孔泛起丝丝红晕,娇羞无限。“皇上如此看重臣妾,臣妾更要以皇上龙体为重。臣妾身体

不适,皇上还是歇在别的姐妹那,好叫臣妾宽

萧霁睿若有所思道:“原来毓卿是想借着病把朕往外赶?不肯收留朕?”

于冰艳娇嗔道:“皇上!臣妾是一心为皇上着想,皇上却拿臣妾的心意寻开心。臣妾要重重的罚皇上。”

萧霁睿饶有兴味的问道:“你待如何罚朕?”

于冰艳脸颊又是一红,踮起脚尖,附耳道:“待臣妾身子康复了。皇上要日日来紫宸宫探望臣妾,以一月

为限。”

而一月后正是太后回宫的日子。

萧霁睿淡淡微笑,缓缓颔首道:“朕允了。”

于冰艳欢悦地似小女孩。“君无戏言。臣妾就先恭送皇上。”

萧霁睿锐目投射在她脸上,于冰艳微笑的仰视。无辜而温柔。萧霁睿喉口逸出一丝轻笑,转身离开。于冰

艳嘴角那丝无辜的笑渐渐转变为冷漠地讥诮。

明珠走近她,待她笑容逐渐消失,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费好多心思得来地机会,为什么要把皇上赶到

别的主子那休息?”

于冰艳笑了笑。漫不经心地道:“我这病岂是说好就能好的,过犹则不及。”

“可是御医院传来消息,已经确认是疹子,想必御医已有了对策。娘娘,时辰并不多了。”明珠有几分焦

心。

于冰艳似笑非笑的昵她。“你这丫头,关键时候怎生想不明白了。疫症自然是要反复的,怎么也会拖过一

个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