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苏含笑长舒了口气。

“好了。”百里青搁下笔,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

“如何?”两人赶紧放下茶杯走回去。

“我仿照玄溟长老的口气和暗号,向剑阁求援,十万火急。”百里青一边说,一边把信纸折叠起来,装进信封。

“你想把剑阁的人引来京城?”苏含笑道。

“京城是我们的主场,比在别的地方对付他们容易得多,而且……”百里青笑得很狡黠,“现在天山道路未通,普通弟子是来不了的,若是形势紧迫,就只能出动长老一级的人物了。多除掉一些高手,削弱剑阁的实力,对于开春时我们上剑阁也大有好处。”

“我明白了。”梅若水淡淡一笑道,“到时候我会带人埋伏在四合院里,争取一网打尽。”

“有心算无心,再加上以众凌寡,应该不算困难。”百里青迟疑了一下。

“送信的人选……只有枫红了吧。”苏含笑看出了他的担忧,笑道,“给长老和同门下毒,他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只能帮你帮到底。”

“我不担心枫红的忠心。”百里青苦笑了一下道,“那孩子的命是我救得,他重情,不会害我,我就是担心他露出破绽,剑阁的人,可个个都是人精。”

“这个我倒是有办法。”梅若水插口道。

“唉?”百里青一愣。

“这个。”梅若水抬手抛过去一支小药瓶,解释道,“唐岚假死时用的东西,配置不易,只有三粒,他吃了一粒,在宁王府中为防万一又留了一粒,剩下的这粒就被我要了过来。”

“你说,让枫红假死?”百里青沉吟道。

“妙啊!”苏含笑打了个响指,赞道,“只要枫红装作垂危的模样,把信交给天山脚下据点的主事人,就立刻假死,一来不用面对剑阁高层演戏,被拆穿的可能性小了很多,二来不是也更凸显了京城形势危急、需要立刻派人前往援助吗?”

“我派人跟着枫红,防止路上出现意外,然后负责把他挖出来就是。”梅若水接道。

“也好,这样的话,以后他就可以跟在我身边,不需要再受剑阁约束。”百里青点了点头,一手拿着药瓶,一手拿着信件,起身去找被安排在偏房的枫红。

“如果玄溟十万火急,那这次来援的,必定是更强的人。”苏含笑沉声道。

“怕什么。”梅若水一声冷嗤,斜晲着她,不屑道,“武功再高又怎么样?难道我们卑鄙无耻的太女殿下还会讲究江湖规矩,来个一对一公平决斗不成?”

苏含笑闻言,耸耸肩,无语。

虽然是事实,可是……这语气怎么就听着那么奇怪呢?什么卑鄙无耻,那是权谋、是智慧!

“对了,那些人如何处置?”梅若水问道。

“百里没说?”苏含笑愣了愣才道。

“他说,他们已经没有用处了。”梅若水苦笑道。

没有用处……就是说杀了也不可惜?苏含笑不禁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半响才道:“先留着吧,小心看守着,说不定将来便能有什么用,尤其是那个玄溟。”

“又多那么多人浪费粮食。”梅若水白了她一眼。

“谁说牢房就一定要是粮食的?”苏含笑道。

“啊?”梅若水原本只是随口调侃了一句,却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

“你去看看,每天市集里有那么多烂菜叶子丢掉多可惜,城外的树皮、草根、观音土,哪样不是能吃的?下人们的大锅饭,每天还倒掉许多,多浪费!”苏含笑扳着手指一样样地数过来。

“你……”梅若水半天才说话来,“你要让他们吃这个?”

“吃不得吗?”苏含笑很无辜地反问。

“……”梅若水无语,知道她其实就是存心让那些人受活罪,估计是想给秦月和百里青出气,这可比一刀杀了狠多了。

“剑阁那么喜欢挑拨是非,搅得天下大乱,就让他们自己也尝试一下,若是真的掀起战乱,流离的百姓能吃什么。”苏含笑道。

“我知道了。”梅若水一头黑线地应道。

你要报复便报复呗,也没人阻止你,犯得着还整出那么大一顶冠冕堂皇的帽子来么?

不过,可以想象玄溟等人以后的日子绝对不好过,若是聪明的话,还不如自己一头撞在墙上痛快些。

“啊,对了……”苏含笑像是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

“好了你不用说了……”梅若水头疼地制止了她的话,扭头就走。真不知道这女人肚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整人的馊主意,为得罪她的人默哀……

“我只是想说累了一晚上了,早点休息啊……”苏含笑站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地自语道。

听到了她的嘀咕,梅若水的脸色更黑,脚步也更快了。

苏含笑一摊手,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进了内堂。

没一会儿,百里青空着手走进来,一脸的轻松。

“成了?”苏含笑一挑眉。

“嗯。”百里青点点头,自然地坐到她对面。

苏含笑递过去一杯热茶,隔了一下才道:“感想如何?毕竟对付的是曾经的师门。”

“没有什么感想。剑阁弟子心目中第一主子,第二才是师门,这是剑阁亲自教授的准则。”百里青淡淡一笑。

“怪不得剑阁会分裂,若是所有人都能齐心协力……”苏含笑叹道。

“不是这样。”百里青摇了摇头道,“剑阁这条规矩的意义是,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我们各自辅佐心目中的明主,总是有人成功,有人失败,所以,不管朝代几度变迁,天下分分合合,剑阁都会留下火种,永远不会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苏含笑不禁愣了一下,倒是对那位创始人有了几分好感。

那样的见识、胸襟和气度,定是一位奇人,只可惜,数百年后的剑阁,早已被扭曲得并非本来面目了。

“剑阁已经变了。”百里青有些苦涩地笑了笑,叹道,“勒令所有弟子,倾本门之力相助一人,这种事……是不被允许的,一旦失败,就代表着天山剑阁从此覆灭,从人人仰慕的清流,变成人人喊打的叛逆。前辈们数百年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不是还有你吗?”苏含笑忍不住按上了他的肩膀。

她现在明白了,百里青不满的,并不是剑阁本身,而是剑阁这一代的当权者。对于天山剑阁这个在大雍矗立了几百年,地位清高无二的净地,养育了他二十年的家,他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

“我吗?”百里青轻叹着,却将手掌又按在了她的手背上。

“船到桥头自然直。”苏含笑懒懒地一笑,又道,“大不了灭了这个剑阁,你自己找人另外建一个,你当阁主就行了。”

百里青张了张嘴,无语,一脸的无奈。

哪有这么简单的,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第五十四章 碧色锋芒【卷四完】

办完了一件大事,接下来的大半夜自然是一夜好眠。只是,如今要上早朝,却睡不了懒觉,所以苏含笑直到站在了朝堂上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殿下昨夜是……没睡好?”站在她身边的礼部尚书宫南越小声问了一句。

“你说呢?”苏含笑回头,丢给她一个白眼。

“是是,臣明白。”宫南越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自以为明白的暧昧笑容。

苏含笑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有色的东西,不过也懒得多说,只笑笑道:“子曰:食色性也!”

“哈?”宫南越一头雾水,子曰?哪个“子”曰的?她可不知道,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古人……

“不会是太女殿下的名言吧?”站在宫南越另一边的赵谨红低笑道。

“这个么,赵大人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何必要说出来呢。”苏含笑轻咳了两声,一脸正色地道。

“噗……”附近听到她们说笑的人就忍不住笑出来。

“小臣家中夫君最近刚买了两个南楚的舞姬训练新舞,若是太女殿下不嫌弃……”赵谨红凑过来道。

“是吗?那改天定要上门拜访一番。”苏含笑心中一亮,不动声色地接下来。

“保管让殿下满意。”赵谨红“嘿嘿”笑了两声,会意地站了回去。

宫南越的脸色沉了沉,明显很不好看,但立即就恢复了常态。

除了丞相柳斯,刑部的赵谨红也是选择公开向太女是好么?的确,这位太女半年来的所作所为,可是一扫之前十六年纨绔恶霸的名声,发展得……实在是有些太快了。不过,正因如此,终究基础不稳固呢。

凡是看到、听到这一幕的官员无不开始盘算自己的心思。

虽说如今女皇春秋鼎盛,但看女皇不断地锻炼三位皇女,显然有退位之心,何况这位陛下的身体并不好。所以,凤后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暂时可以不必考虑,十六年的时间,变数太大,希望太渺茫。

女皇虽然早早立了太女,但也并没有制衡宁王和穆王的意思,帝位,还是可以琢磨的,不需要这么快就摆明自己的立场。

一群白痴……赵谨红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低着头,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就在凤翔殿中得气氛变得有些诡异的时候,外面传来侍卫响亮的喊声:“女皇陛下驾到——”

很快的,所有人就调整好脸上的表情,眼观鼻鼻观心,站得笔直。

女皇在凌璇的陪伴下走上玉阶,在凤椅上坐下,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一眼,才缓缓地开口道:“纵卿平身。”

“谢陛下。”纵人齐声应道。

苏含笑一抬头,却见女皇嘴角含笑,显然心情不错。

刚过完年,也没什么大事扰了女皇的兴致,这一天的早朝又是不咸不淡地过去了,只是散朝后的人群却是三三两两地议论着离去,显然赵谨红的公然表态,简直就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信号——

皇位之争,开始了!

一些刚刚才有资格进入凤翔殿的末流官吏似乎想跟赵谨红说些什么,但这位尚书大人却是一脸冷然,“哼”了一声,大步出宫,竟是谁都不理会。如此高调的态度,自然又引起了不少人侧目。

兵部尚书韩贞犹豫了一下,快走了两步,追了上去。

望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其他人这才议论着纷纷散去。

“赵谨红是聪明人。”百里青闲闲地放下一枚黑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对面的梅若水拿着一枚棋子思量着,一边倒,“道理谁都懂,但是敢第一个做的,这份决断力,以前我倒是小看了她。”

早朝前发生的一切,早已传到了他们耳中,百里青笑了笑,继续道:“赵谨红也是没有办法,这大半年来,京城发生了太多的事,让刑部焦头烂额之余,她和殿下的牵扯也太深了,想要靠向穆王或宁王,谁不对她多提防三分?以后想要有大作为,估计不可能,能保住尚书之位就不错了。”

“如此说来,不是还有个更应该早就来投诚了的人吗?”梅若水一扬眉,不禁笑了起来。

“不能怪韩贞优柔寡断。”百里青摇了摇头道,“韩贞和赵谨红世代官宦,家大业大不同,她是进士出身,一步一步爬到了现在的位置,除了书墨这个唯一的儿子,便是孑然一身,所以,并不需要为家族、为亲人打算什么,只要书墨站在殿下这边,韩贞就不会有异心。”

梅若水一耸肩,算是同意他的看法。的确,这样的人,再争也争不到任何好处了,升官——寒门学子出身,又不是经天纬地之才,尚书就是尽头,发财——韩家吃穿不愁,家有余财,韩贞既无亲族有无女儿,纵留得百万家产又有何用?

“殿下强抢民男,就数这一次抢得最好!”百里青道。

“胡说!”梅若水白了他一眼,重重地放下棋子。

“不然你看那时陛下的态度如何?”百里青笑着反问。

梅若水愣了愣,才想起那时,虽然他还没有进宫,但也听说过女皇没有任何责怪,就直接把韩书墨赐给了苏含笑做侧君。可是……想了想,他又道:“奇怪,凤后不会不清楚书墨对韩贞的影响。”

“恐怕是有谁因为这事和凤后达成了什么协定吧。”百里青淡然道。

“你说……宫主?”梅若水迟疑了一下才道。

“你难道没有想过,如果南楚要和大雍和亲,选择大雍太女不是更好?”百里青又落了一子,吃掉了一小片白子。

“真复杂啊……”梅若水苦笑。

“梅贵君想要韩家的力量,所以用南楚的和亲和凤后达成协定,女皇想要蓝沉烟做太女正君——于是皆大欢喜。”百里青淡淡地道。

梅若水默然,这个时代的男子,便是一国王子,千尊百贵,也不过就是皇权之间博弈的一枚棋子而已。

“太女殿下是个很奇怪的人,在她眼中,没有男人和女人的区别,有的只是……有用的人和没用的人,自己人和敌人,”百里青一声轻笑。

“有用和没用的人,自己人和敌人?”梅若水叹了口气,拈起一枚白子,不去管棋盘一角明显已经救不活的大局,转往右下方开辟新的战场,一边摇头道,“世上的人又怎么能分得如此清楚。”

“皇权战争,非友即敌,没有中庸之道。”百里青立即跟了一子。

这一回,两人下得飞快,一会儿工夫,空旷的棋盘上又布满了棋子,黑白交错,纠缠不休。

“真是难缠……”梅若水看得大皱眉头。

百里青笑笑,也不管他到底在说什么难缠,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战争上。

赢了这一步,便大局已定,否则,就有全盘翻覆的可能。

一时间,空气中便沉寂下来。

苏含笑下了朝,回到东宫,一走进花园,看到的就是凉亭中如玉美人,宛如一道有生命的风景。

“这棋,看来暂时是分不出胜负了。”百里青笑着一推棋盘。

“怎么,看起来很得意?”梅若水站起身,居高临下对着苏含笑道。

“得意什么?”苏含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走上凉亭,叹气道,“树大招风,我已经够招摇的了,就是一活靶子啊。”

“你是太女,就注定了无法低调。”百里青直接道。

“我知道,所以也只能接下来,若是连这点气度都没有,又怎么能让属下放心信任。”苏含笑笑了笑道。

“对了,上次你说的事。”梅若水忽的想起来,随意地道,“你让我给你挑选一些身手敏捷、头脑灵活的少年,我已经选好了人,你要做什么?”

“现在还不能做什么。”苏含笑带着他们往书房走,一边道,“还得训练。”

“训练?”梅若水有些好奇。

“我要这支队伍,绝对地隐匿于黑暗中,专司刺探和暗杀,闲时可以监视京城,战时能够取敌将首级,趁夜撞开城门等等。”苏含笑道。

“玄冥宫本来不就是在做这些吗?”梅若水莫名其妙道。

“差得远呢。”苏含笑看得出他的不以为然,关上书房的门,走一个隐蔽的暗格中取出一叠纸递给他,又道,“负责安排他们照上面写的方法训练,还有一些器械,你多找几个铁匠铺,分别打造零件,然后拿回来组装,免得被人看出用途。”

梅若水接过来瞄了一眼,顿时脸色变得十分古怪。

别说那些器械大半不明用途,就是那些训练方法也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

这是什么跟什么?抱着几十斤重的石头跑步?如果是负重训练的话,在手脚上绑铅块不就行了?干嘛要傻乎乎地抱着石头跑……下面,念书、学字?这是应该的,可这写的是什么?

我宣誓效忠太女殿下……那女人就不觉得肉麻么?梅若水无语,后面的实在念不下去。

再看下面,暗码……这也是正常的,不过这张表是什么暗码?应该说,那是哪国文字?弯弯曲曲地像是蝌蚪文……

苏含笑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黑,忍不住好笑。

那些训练方法,她是用自己曾经接受过的杀手训练为基础,添加了现代特种兵的训练方式,至于念书,事实证明,思想教育课效果显著,让那些心智尚未成熟的少年每天写一百遍“我宣誓效忠太女殿下”就和催眠一样,潜移默化之中,这支队伍的忠心度和服从度定然空前。

而那些暗码,不过就是汉语拼音而已,很容易学记,但不懂得人就像看天书一样,死都看不明白。

“殿下真是异想天开。”百里青笑道,“不过可以试试。”

“真想撬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梅若水没好气地将那些纸卷起,放进怀里。

“绝对有效。”苏含笑“嘿嘿”一笑,又从暗格里取出一面精致的令牌交给他,“训练完后,把这个交给小队的队长,让他到我这里来听命。”

“碧血?”梅若水念出上面的两个篆字。

“我把这支小队命名为碧血卫,两个月后,便是验收成果的时候。”苏含笑道。

“放心吧,不会让你失望的。”梅若水收好令牌,自信地一笑。

“刑部那里,殿下准备什么时候上门拜访?”百里青转过了话题。

“不能怠慢,也不需迫不及待,以免她将自己看得太重要,就后天好了。”苏含笑想了想道。

“那么,我安排一下。”百里青点点头。

“辛苦了。”苏含笑一笑,忽的又道,“云浅这几日怎么样?”

“也许是真的想通了吧?”百里青欣然道。

“那就好,”苏含笑一下推开了窗子,让暖暖的阳光照进来,微笑道,“忙活了这么久,也就快有个结果了。”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一章 风起西秦

西秦多山,一旦越过天堑山,就是过去西秦的地方了,而天堑山延绵数百里,山路陡峭,处处是悬崖峭壁,基本不可能通行大军,军队只能走唯一的一条官道,经过阳平关、嘉平关、太平关三关,横穿天堑山。有这样一道天险和三关的存在,西秦自古易守难攻。

当初大雍一举攻下西秦,也是蓝家当代家主亲自率领了三千敢死军,以山中采药人领路,抄小道翻越崇山峻岭,历经九死一生,绕到了三关之后。

西秦将领大都依赖三关天险,不料敌人却从背后出现,眨眼间三关一举而下,随即以三关为跳板,进兵京都,一路势如破竹,不过一年就平定了西秦全境。

然而,战争打得太过顺利,大军停留西秦境内的时间太短,自然造成了民心不够稳定,这才导致了后来几百年西秦越来越混乱,始终无法真正融入大雍。

话说回来,三千残军疲将,就算强攻也攻打不下三关天险,西秦的军队完全是被这支不可能出现在身后的军队给吓破了胆而已。

如今,三关虽然有大雍的将领镇守,但和平时期,却也没有留下太多军队,来往商队的盘查也不算严密。毕竟,西秦的锦缎、井盐、药材、高山茶等都是畅销大雍的商品,而且秦地的中心土地肥沃,盛产粮食,也有不少粮商往来。

秦月远远地站在太平关前,看着排成一条长龙,等候临检的商旅路人,微微冷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虽然掩去了血色妖瞳,但是他一个年轻男子单身上路,还带着两把宝剑,无论如何都太过眨眼了,就算他带有东宫属官办事的令牌凭证路引,直接从官兵面前走过去依旧不保险。

观察过太平关的状况后,他重新绕开了官道,选了一条小路进山。

这条路他曾经走过两次,不算太陡峭,大队车马虽然通行困难,但几个人轻车简行的话,还是个不错的选择。所以也经常有江湖侠客走这条路,或是不想交三关城门税的小商队也会选择这里。

当然,这深山里就算不掉下悬崖,还是有许多别的危险的,比如强盗,或是蛇虫猛兽,敢于走山路的商队不是请护卫,就是想投机取巧搏一把的。成了,一夜暴富,不然身首异处也算正常。

“柳公子,回来了?要上路了!”一个小侍从打扮的少年迎了上来,急匆匆地道。

“有劳了。”秦月点了点头,跟着他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