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准备,今晚之前要找到合适的营地!”领头的女护卫吆喝了一声。

秦月默默地上了一辆马车,在角落里坐下,闭目调息,也不理会其他人。

他是在两天前遇到这支队伍的,主人是一位辞官的太守,这次是急着回乡奔丧,来不及经过三关的重重盘查,所以才聘请了护卫,想抄小道急行,返回秦地。

秦月原本就举得一个男人无论怎样掩饰都无法掩人耳目,便以江湖中人的身份请求同行。

这回出宫,苏含笑还特地让柳知绯配合,给他造了一个假身份,柳知绯在江湖上侠名显赫,那护卫头领也觉得她们女人无法贴身护卫男眷,听说是她的家人,又是个武功不错的男子,便欣然答应下来。

只是,秦月天性冷漠的样子,倒是苦了一车同行的太守家人,一夫一侍,一个侍从,还有个七岁的幼子。至于太守的长女也会些武艺,便骑马护卫在马车旁边,不时地就通过车窗不厌其烦地问着江湖上的事,竟是丝毫不在意秦月的冷脸。

山路陡峭,又有马车,所以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不过,不管车身如何颠簸震动,秦月就像是整个人粘在了座椅上一样,身形纹丝不动,看得小男孩一脸的惊奇和羡慕,可偏又不敢靠近去。

或许是因为护卫众多,也不是油水多的商队,一路上还算平静,并没有什么盗匪来啃这根难以下咽有没多少肉的骨头,天气寒冷,毒蛇冬眠不醒,只有偶尔出现的野狼,也只是做了大家晚饭的加餐罢了。

走了近四天路,基本已经绕过了三关,道路也逐渐变得平坦起来,虽然还未出山区,但路边偶尔已经能看到一家野店,或是山中猎人、采药人搭建的简易茅屋,也算有了人烟。

“柳公子,我家夫人说,在前边的茶铺歇歇脚,争取今晚能赶到山脚的镇子里,您要出来吗?”一个家丁在车外道。

秦月默不作声地掀开车帘,利落地跳下车。

“公子,这边请。”家丁的语气虽然恭敬,但眼中却流露出一丝不屑。

她们官宦人家的家仆,自然是看不起这般在外抛头露面的男子的,茶水食物都有下人送到车中,可秦月和那些男眷不同。

秦月懒得理会她,他咋这里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借这支队伍掩饰身份入秦,也在有危险时帮一把而已。

山村野店里自然是美什么好东西的,不过队伍里干粮带得不少,借着灶头热了热,和着滚滚的粗茶,出门在外也就只能这样了。

来了一大笔生意,原本睡眼惺忪的老夫人也打起了精神擦桌子烧热水,忙得团团转。

“柳公子,一路上还习惯吗?”太守小姐又挨了过来。

秦月暗自叹了一口气,冷淡地道:“我是江湖人,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小姐该关心主夫大人和小公子才是。”

太守小姐干笑了两声,颇有些无趣,但又舍不得离开。

生平第一次见到这样独特的男子,美丽、强大、气质高雅,让在他身边的人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不是不知道身份的差距太远,母亲绝不会允许她娶一个江湖男子,可是……还是想试试。只不过,这男人实在有够冷淡,似乎任何人都不被他放在眼里,一路同行,什么方法都用过了,可自己依旧被他当成空气一样无视。

“老人家,这里道镇子还有多远?”领头的护卫扬声问道。

“不远不远。”老夫人放下水壶,赶紧道:“天黑前肯定能到,不过这路上不太好走。”

“不好走?怎么说?”护卫好奇道。

“最近这一带马帮横行,经常打劫来往客商,她们人人有马,来去如风,官府也拿她们没办法。”老妇人叹息道。

“我们不是粮商,也没有携带钱财,想必不会成为目标吧。”太守小姐笑道。

“这样就好了。”老妇人摇摇头,一脸的黯淡。

这才刚进入西秦地界,倒是比前几年更混乱了。秦月皱着眉深思。

就在这时,店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似乎有不少人经过的模样。隔了一会儿,一个女子的声音叫了起来:“大姐,你看那个男人怎么样?”

“你们干什么?”

“啊!”

外面一阵混乱,夹杂着护卫的怒喝和男子的呼叫声。

“出什么事了?”太守吓了一跳,赶紧带人冲了出去。

秦月微微皱眉,走在最后,靠在门框上,只见二十多骑围住了马车,那些打扮粗豪的女子嬉笑着,不住指指点点。

留守的几个护卫护在车旁,刀已出鞘,一脸的紧张。

秦月留神望去,当先骑在马背上的是一个生得短小精悍的女人,年纪大约三十来岁,古铜色的脸上,两颗漆黑的瞳仁显现出深深的戾色。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从茶铺中出来的太守等人,又瞥了一眼旁边栓着的十来匹马,原本还泰然自若的脸色微微一怔,但随即便流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想不到还会有这么多人抄这条小路!马帮行事,挡路者死!留下车中的男人,我立马带姐妹们走路!”

听到这样嚣张跋扈地话,别说太守憋了一肚子火,那些护卫们也是个个怒火中烧。这些人自持来自大雍豪门,平素哪里被些贱民这样轻视过,理所当然地把这些话当做了挑衅。何况,车中的人可是太守大人的夫侍和公子,怎么可能留下?

“你们可以走,马车给我留下!”矮个女人撂下一句话后,见那帮看似护卫的人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便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恶狠狠地冷笑道,“要命还是要人,你们可要考虑清楚了,得罪我们马帮,西秦之内你就在也没有立足之……”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自己僵住了,两道目光死死地定在人群最后的秦月脸上。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出色的男子?

刚才风吹起车帘时,马车中几个男人的相貌落入她们眼中,已是少见的美人,不过和眼前的这个绝色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还有他,也得留下!”女人手里的马鞭一指秦月,眼中流露出浓重的贪婪之色。

“大胆!一个小小的马帮,还有没有王法了!”太守终于从极度的气愤中缓过来,一声大吼道。

“王法?在西秦,来自就是王法!”女人抬高了下巴。

“噗——”一片紧张的气氛中,却是秦月笑了出来。

所有人都傻乎乎地看着他,不过马帮的人是被美色耀花了眼,而其他人……是被他吓的。

秦月慢慢地收敛起笑意,忍不住要摇头。

老子就是王法——这句话苏含笑也说过。只是,明明苏含笑说来气势万千,让人心折,可同样的话道了这个白痴丑女嘴里,就像是地痞流氓呢!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二章 不知死活

“你说,要我?”秦月微微勾起了唇角。

“如何?”矮个女人望着他的目光炽热而充满让人憎恶的欲望。

“有趣,很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人了。”秦月举步,慢慢地穿过人群,来到她们马前。

或许是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震慑,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手阻拦。

“原来也是会两下子的,难怪这么傲。”女人看看他腰上的两把剑,忍不住笑起来。难道武器带得多就能厉害一点吗?还没听说有人能左右手同时使用两把一样长度的长剑。

“若是我留下,让他们走如何?”秦月淡淡地望了一眼马车的方向。

“嗯?”女人愣了一下,思考了一会儿,点头道,“好。”

反正见过了眼前的人,也不是非要留下马车中的男人不可,何况这群护卫也不是很容易打发,动起手来恐怕有伤亡,何乐而不为呢。

“这怎么可以?”那太守小姐见状,忍不住大喊起来。

围绕在周围的护卫们脸上也都有愤怒之色,若是让一个男子以自己为代价,这样灰溜溜地离去,以后她们还抬得起头来在江湖上跑么?传扬出去有谁会请她们当护卫。可是,她们毕竟要以主人的意见为主,当下人人都用一种很不岔的眼光望着太守,等待她的决断。

“这……”太守也是一脸的犹豫。

走?还是不走?

“娘,我们堂堂官家的人,若是被几个毛贼吓得落荒而逃,这面子往哪里放啊?”太守小姐赶紧道,“何况这次我们聘请的护卫也都是高手,难道还打不过小毛贼?”

听到后面这句话,边上的护卫都挺直了胸膛。

秦月忍不住皱了皱眉,他可从来没有什么舍己救人的白痴想法,不过就是已经进入西秦,便不想在跟着马车慢吞吞地耽误行程,在这里发分手是最好不过。解决掉这些盗匪,也算是还了太守的人情了。

“既然如此,就不用考虑了,女人全部杀光!”马上的矮个女人脸色一沉,大声喝道。

马帮早就在西秦横行霸道惯了,这种“高抬贵手”的事,一次就够了,既然有人不识相,她们也不会在乎打架杀人。

“简直反了!把这些强人拿下送官!”太守气得脸色通红地大喊道。

“是!”一群护卫立即激动起来,分出几人护住太守一家,便要冲上去。

“白痴!”秦月一声低叹。

虽然太守是逼不得已,那位小姐则是目的不纯,不过作为萍水相逢的人来说,还算是不错的官了,何况行李中虽然不寒酸,但也并没有太多值钱的东西,说明这太守为官清廉……看在同行了几天的份上,再帮一把算了。

“杀!”矮个女人举起马刀,狞笑道,“全部……”

话音未落,她忽然感觉到自己飞了起来,不,是自己在空中看到了马背上没有脑袋的自己……恐惧一瞬间充斥了脑海,下一刻,才传来剧痛。

“噗通!”一颗脑袋掉在地上,滚了两周,脸朝天停下来,沾了尘土的脸上,依旧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双目瞪得大大的。

“呃……”马帮的人也好,护卫也好,见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僵硬了。

不是没杀过人,事实上她们每个人手里或多或少都带着几条人命,然而……有听说过断手断脚,可从没见过直接砍人脑袋的!

若是战场之上,使用的长兵器或许并不稀罕,可江湖斗争,刀剑既轻又薄,能一剑砍下坚硬的脑袋,那是多可怕的速度和力量?更何况……江湖人自诩风流气度,除非特例,也绝不会使用如此血腥的杀人方法。

秦月一甩碧空剑,将剑锋上沾的血甩开,一泓秋水似的剑身反射出阳光似乎也是冰冷的。

也许动物的敏感已经过感觉到了他身上强烈的杀气,所有的马儿都鼓噪着开始后退,哪怕马上的骑士奋力驱赶也效果不大。

“把马留下,滚!”秦月冷声道。

“你说什么?”一个满身肌肉的女人瞪大了眼睛。

第一次听到有人干反打劫马帮的,一瞬间,愤怒冲淡了刚刚首领被杀的恐惧。

“下一个是你?”秦月冷冷一笑,也不见他如何动身,下一刻,白影已出现在那肌肉女身后,狭长的碧空剑从后心穿透心脏,剑尖从前胸冒出。

“你……噗——”肌肉女的脸抽了抽,挣扎着吐出一个字,随即就喷出一口夹杂着破碎内脏的污血,一个倒栽葱从马上摔落下来,眼看是没气了。

“呯!”的一声,却是那太守小姐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抖,手上用来防身的刀也掉在了地上。

被秦月的杀气和血腥的凶案以刺激,就算是练过几天武,也已经忘记了,倒是那太守,毕竟是当过那么多年的官的,虽然神色也很不好看,但还算镇定。

看看女儿的样子,她不禁暗自摇头叹气不已。

这几天来,这孩子的心思都摆在了脸上,自己怎么会看不出来?

不过柳知绯已经退出江湖,成为了东宫的新任总管,而这个柳月,既然是柳知绯的家人,恐怕有很大可能和上面的那一位有关系。不是人家配不上女儿,是自己女儿配不上人家!刚才她的犹豫也是因为这一点,若是真如她所料,这个男子和东宫有关,那么在这里舍弃他,也许就会招来东宫的报复。

然而……这柳月的武功却是强悍得出乎意料,倒是自己女儿……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人,居然被吓成这样,真是不争气……

“走!快走!这家伙不是人!”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我说,人可以走,马留下,没听到?”秦月的话和刚才的矮个女人如出一辙,但这回可没人干当做没听见,纷纷滚鞍下马,拔腿四散飞逃。

开玩笑,这人杀了正副首领,连个影子都没瞧见,哪是她们可以对付的,就算再漂亮,也要有命在才能消受啊!

“柳、柳公子!”那护卫头领这才反应过来。

“没有马匹,她们想通知同伴也没那么快,你们赶紧离开吧,这些马可以有些用。”秦月淡然道。

“柳……”

一个字刚出口,秦月一脚踏在马腹上,一人一骑,在蜿蜒的山道上疾奔而去,只留下一群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大人,我们是不是赶紧上路?”好一会儿,那护卫头领才转身道。

“换马,快走!”太守点头道。

护卫头领一挥手,众人赶紧将行李搬运道那些骏马上,留下因为翻山越岭数日而精疲力竭的马匹,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马帮以贩马起家,所骑之马都是上上之选,这回,其实她们还是赚大了。

东宫。

“马帮么……”苏含笑放下手里的信,身体往椅背上一靠,陷入了沉思。

“想不到小小一个马帮,竟然能在西秦境内横行无忌到这个地步。”柳知绯苦笑道。

“你听说过马帮?”苏含笑转头道。

“听一个朋友说起过,不过那时的马帮只在西秦境内做贩马的生意,远没有如今的祸害。”柳知绯道。

“那里的官府都干什么去了!”苏含笑“啪”的一下把信拍在书桌上。

“也不能怪她们,那个地方民风彪悍,成分复杂,在任三年,能确保不出大乱子就烧高香,谁会去多管闲事,一个弄不好就会惹来一身骚。”柳知绯耸耸肩,倒是很理解那些地方官员的处境。

“恐怕还有地方官员和马帮相互勾结吧!不然也断然不能嚣张成这样子。”苏含笑冷笑了一声。

柳知绯捧着茶杯喝茶,没有出声。

这时候接话,简直就是自己凑上去当出气筒,她又不傻……

“我回来了。”忽然间,梅若水直接推门进来,见到柳知绯也在,并没有太惊讶,只是轻轻对她点了点头。

“事情处理完了?”苏含笑微微缓和了脸色。

“嗯。”梅若水应了一声,往桌上一瞟,随口道,“秦月的信?”

“啊。”苏含笑随后把信递给他。

梅若水扫了几眼,淡淡地道:“以他的为人,竟然没把这些马帮的人全部杀光,只抢了马就算了?”

闻言,柳知绯嘴里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无论如何玄冥宫也算是官府的人了吧,赶尽杀绝这种话说的还真顺口……

“行了行了,你做你的事去,别想在我这儿继续偷懒!”苏含笑没好气地挥挥手。

柳知绯无奈,哀怨地瞪了她一眼,慢吞吞地回办事厅去和一堆公文搏斗。

苏含笑这才沉下了脸,叹了口气道:“鲜血和杀气似乎能刺激血色妖瞳,所以我和百里青千叮万嘱,让他尽量压抑自己的杀意,免得将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五百年前西秦神殿最后一位国师白漓冰的预言,始终是一块压在他们心上的石头。血色妖瞳究竟还会有什么影响,目前的我们,谁都不知道。”

梅若水闻言,也不禁漠然。

月,自己保重……苏含笑盯着那张薄薄的信纸,心中暗暗祈祷。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三章 你是我的信仰

寒香殿。

天气回暖,大片大片的梅花开始凋谢,只剩下零零落落的几朵残花挂在枝头,只怕再来一场春雨,就全部落尽了。

光秃秃的枝桠,满地已化成春泥的落花,静悄悄的空气,显得这座失去了主人的宫殿更显得凄清空冷。

放眼望去,整个寒香殿都看不到一个宫女侍从的影子。

苏含笑明白,并不是女皇不在乎梅贵君,而是……寒香殿是玄冥宫在宫中的根基,即使暂时失去了主人,也依然有玄冥宫的人在暗中守护,并不会让宫殿蒙尘。

“含笑。”忽然间,身后传来梅若水的声音。

“你怎么也来了?”苏含笑讶然回头。

“找你。”梅若水顿了一下,才走过来,“七弦说你往这个方向来,也就只有寒香殿了。”

苏含笑叹了口气,随意地往一颗梅树上一靠。

“怎么,还在难过?”梅若水踌躇了一下,来到她身边。

“说不上难过,只是这里清静,有些事情想思考。”苏含笑笑了笑,抬手拈去他发间一片落梅。

梅若水不禁哑然,若说清静,这寒香殿的确可以说是京城之最了,就算是冷宫,恐怕还会有几个洒扫的老人偶尔走过,唠叨几句呢。只有这里……天凤大帝赐给梅皇贵君之后,就相当于玄冥宫的私有地,没有梅家家主的同意,女皇也不能随意派人进入。

“梅花谢了呢。”梅若水忽然道。

“明年还会开的。”苏含笑忽的想起来,随口道,“你喜欢梅花?”

“也许吧。”梅若水愣了一下才道。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什么叫‘也许吧’?”苏含笑莫名其妙都道。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梅若水淡淡一笑 ,悠然道,“梅家世代家主都喜欢梅花,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我们姓梅?从小见多了,习惯了,自然……也许是喜欢的。”

“梅家的人,的确都有梅花的风骨气质。”苏含笑赞叹了一句,想起逝去的梅寒湘,想起史书上描写的梅君寒,又望望眼前的人,又道,“那你自己呢?最喜欢什么?”

“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准备送花给我。”梅若水好笑道。

“你迟早要搬进这里啊,寒香殿……虽然幽静清雅也很好,但是这里有一种太悲凉的感觉。”苏含笑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我倒是没觉得这样就很好。”梅若水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要是敢砍这里的梅花,小心玄冥宫大半人都要跟你拼命,他们可当这里是缅怀的圣地。”

“不砍就不砍么,我另外给你布置一个!”苏含笑笑嘻嘻地凑过去,“说嘛。”

梅若水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她的话哪句真哪句假,不过看来她要不到答案是不会罢休的了,无奈地一笑道,“我喜欢,梧桐和野草。”

“……哈?”苏含笑僵硬,半晌才冒出一头的黑线。

她有想过梅若水会喜欢空谷幽兰,或是濯水青莲,就算他喜欢牡丹之艳也罢了,可是……梧桐?野草?那算什么东西啊?

梧桐虽然平凡普通,但好歹还是树,野草……

“很奇怪?”梅若水一挑眉。

“理由?”苏含笑好奇道。

“告诉我你喜欢书什么,我就告诉你。”梅若水道。

“鸢尾。”苏含笑想也不想地道。

“那是什么?”梅若水一脸的莫名其妙,“你耍我?”

“哪有?”苏含笑笑得开心,这世界还真没有鸢尾花,不然她也不会答得这么爽快了。

梅若水看到她的笑容就觉得没好事,暗自下决心回去命人查书,非要找出那什么叫“鸢尾”的是什么东西不可!

“好了,可以告诉我理由了吧?”苏含笑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