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真要放她走,也一定要拖到她满二十五岁。皇帝和自己说这是宫里的规矩,自己只是照章办事儿。可细想下去又觉得不对,他何时对一个女人这么在意过。

看她可怜巴巴地举着伞,冻得脸色发青嘴唇发紫的模样,皇帝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滋味。这会儿他又有些后悔答应她做宫女。若她今天还是贵人,身边至少有个侍候的人,不至于大雨天连个给她打伞的都没有。

而他竟也没留意到,由着她这么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就她那娇弱的小身板儿,回头非冻病了不可。

可即便快冻死了,她依旧维持着打伞的动作,真是一副忠心护主的好奴才模样。皇帝讨厌她这个样子,把自己放到这么卑微的地步。

这会儿他又想,一个女人太听话也没意思,倒不如有点性格和自己顶两句嘴来得更可爱。是他那天下的处罚太大把她吓着了,以至于她骨子里那点傲气全给打磨掉了?

皇帝突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意外地伸出手来,摸了摸知薇冰凉的脸颊。他才发现自己很怀念从前那个总跟自己对着干的沈知薇。

就因为她傲气了三年,才令他如此念念不忘。若她也像其他女人那样费尽心机来巴结自己,只怕他根本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如果知薇此刻能读懂皇帝心里的想法的话,她一定会忍不住大骂一声:原来男人真的都是贱骨头!

可这会儿知薇心里只剩下了的尖叫。皇帝微凉的抚着她的脸颊,轻轻的缓缓的,简直摸得她浑身的骨头都酥了。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知薇吓得面无人色,生怕下一秒从皇帝嘴里说出的却是无情的打杀命令。

事出反常必有妖。皇帝突然对她柔情起来,只怕事情更加不妙。

她用仅存的一点理智将自己唤醒,硬是挪动身体向后退了一步。只是这样一来伞便没法盖住皇帝的整个身子,雨水顺着伞面流下来,滴进了皇帝的后脖颈里。

凉凉的,皇帝一下子反应过来,立马收回自己的手。雨下得越来越大,知薇整个人站在暴雨里,淋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皇帝想也没想,抬手推了下伞,推到了她的头顶上。这下子,换他站在雨里淋个不停了。

马德福急了,刚喊了声“皇上”,就被对方瞪了一眼。他立马噤声,上前将自己的伞挡在皇帝头上。可饶是如此,皇帝身上已然湿了。

淋湿了的皇帝微微打了个冷颤,再看知薇已是牙齿打战脸颊微抖,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模样。

他立马拿起马德福手里的银灰鼠披风,整个儿将知薇裹了个严严实实。这一幕他做起来行云流水,旁边两个人却是看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知薇,简直不知道该用何种心情来面对突如其来的圣宠。这可是御用的东西,用的全是天底下最好的材料,就这么一件披风,只怕就值几百两黄金。可皇帝居然给她披上了。

她这会儿身上全是水,这披风被水一浸肯定得报废,几百两黄金就这么打了水漂,把她卖了也赔不起啊。

想到这里知薇赶紧去脱那披风:“皇上,这个、这个万万使不得。”

“哪里使不得?”皇帝不听她的,将披风重新拉回她身上,然后去拿带子准备给她系。

知薇不敢再脱,只嗫嚅道:“这是…皇上您的东西啊。”

“朕的东西,朕想给谁就给谁。”

皇帝边系带子边说。他在这方面是个生手,只因从小身边就有人侍候,连衣服都不用自己穿,系带子这种活儿更不用他亲手干。

他试了两下觉得不满意,又解开了重系。想到前几天花圃发生的事情,有些不高兴地多说了一句:“穿着吧,别回头冻病了,三更半夜又去敲傅玉和的门,扰人清梦。”

知薇微微瞪眼,皇帝居然知道那事儿。是傅玉和同他说的吗?这事儿做得不合规矩,知薇生怕皇帝要追究,赶紧自行请罪。

“那一日是奴婢唐突了,宫女不该请太医诊治。只是那时候天色已晚,定南门下了钥,奴婢请不到医婆,担心同屋宫女病重,所以擅做主张…请皇上责罚。”

皇帝淡淡一笑,整个人显出少见的柔和来:“这事儿都发生好几天了,若真要罚早就罚了。”

这是不追究的意思了。知薇整个人都看呆了。皇帝刚刚是冲她笑了吗?想不到他笑起来这般好看,明明天色阴暗,可他整个人就跟罩了一层光晕似的。

果然长得好看就是占先啊。换马德福来说刚才那番话,哪怕穿着龙袍,也必定毫无美感可言。

知薇发现,自己对皇帝的美色有些垂涎。这真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她立马低下头去,眼神恰好落在了皇帝修长白皙的手指上。

他正在给她系披风带子,手指来回翻飞,优美得不像话。若搁在现代,知薇一定会建议皇帝去弹钢琴。这样漂亮的一双手,配上他那样的容貌,一定能成为蜚声海内外的知名钢琴大师。

她就这么定定地看着皇帝系着带子,浑然不觉手里的伞已经举得越来越低。伞边已经搁到了皇帝的头上。

一旁给皇帝撑伞的马德福也被吓着了,跟知薇一样看得浑身忘我,伞虽然还打着,却没留意到这个角度撑伞,他伞上的雨水全都滴到了知薇的伞上。而这些水又沿着伞面流进了皇帝的脖子上,将他整个后背浇了个透心凉。

时间仿佛凝固,这世界唯一在动的就是皇帝的一双手。在试了几次之后皇帝终于系了一个满意的结,这才收回手,意味深长地看知薇一眼:“你要记着,只要你一日不出宫,你便是朕的女人。”

后宫里除了太后太妃公主之外,其他的女人都是他的。皇帝一点没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妥,却没料到知薇被吓得不轻,一下子想到歪处去了。

皇帝今天实在太反常了。他突然对自己这么好,不会又起了别的心思吧?难道他后悔了,不想放她出宫,打算将她拘在宫里一辈子?

哦不!知薇心里连连尖叫。她真的不想留在宫里,至少不想当皇帝的女人。这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她必须趁自己还没爱上他之前赶紧离开。

因为她骨子里就是个现代女子,她受不了和其他女人分享丈夫。无论皇帝多么宠幸她,只要一想到他夜里可能会去别的妃子那里,搂着别的女人睡觉,对自己说的情话也会原封不动地说给别的女人听,她就受不了想要抓狂。

与其到时候把自己生生逼成个妒妇,倒不如现在及时抽身,趁她还能控制得住的时候。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喝那一杯多余的茶!

知薇回了花圃后整个人都浑浑噩噩,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雪容早就回来了,但她嘴巴很严,没把寿康宫里的事情往外说。

但知薇身上披着皇帝的披风儿,别人都是长眼睛的。皇帝对她另眼相看的事情根本瞒不住,不过半天功夫便传得整个皇宫都知道了。

花圃里的人都窃窃私语,曾经欺负过知薇和锦绣的那几位立马变得不安起来。生怕知薇重获圣宠,转回头来对付她们。

除此之外,后宫诸人也不平静。原本以为沈知薇滚蛋后永无翻身之日的妃嫔们,突然发现她竟有死灰复燃的迹象,一个两个都紧张起来。

良妃大着肚子在延禧宫里恨得咬牙切齿,忍不住冲瑞香抱怨道:“她真是好大的面子。本宫当年即便生了公主,皇上也没亲自给我披过衣裳,哪怕是喂我喝一口药,也不曾有过。她,凭什么!”

☆、第37章 侍候

良妃在那儿为条披风气个半死,孰不知知薇如今也不好过。

自打皇帝那天“抽风”之后,知薇活得战战兢兢,生怕对方一个想不开突然来份圣旨,又封她个位份什么的。

在别人眼里她是撞了大运得了圣宠的人,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种恩宠根本不是她想要的。她多么希望皇帝就此将她遗忘啊。

皇帝其实也想忘了她。

那天从寿康宫回养心殿后,他一头扎进奏折里,一忙忙到了三更天。待想睡下时却是浑身不痛快,在床上辗转反侧半天,也没能入眠。

就这么熬了一宿,皇帝第二日依旧打起精神处理国事。午膳后他小睡了片刻,本以为一夜不眠会睡得很沉,不料却只是合了合眼,觉浅得外头人一走动便醒了。

那天夜里皇帝依旧睡不着,一闭上眼睛便会出现那天的画面。大雨里他和知薇站在花园里,他给她系披风,她整个人看上去诚惶诚恐,被雨水打湿的额发贴在脸上,衬得脸色愈发苍白。

皇帝有些气恼,明明想要忘记,却总是控制不住想起她。这个沈知薇莫非会下蛊?

他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轻轻咳了两声。喉咙有些发紧,身子也有点发酸,皇帝觉得自己大约是那天雨淋得多了些。

外头马德福听到动静赶紧进来侍候,见皇帝脸色不好便问:“皇上可要宣太医来看看?”

“不用。”

“那可要用点什么?”

皇帝一点胃口都没有,想了想挥手示意他出去,裹着被子重新躺下。

那一晚他睡得依旧浅,迷迷糊糊也不知有没有睡够两个时辰,第二日下了早朝回来,人竟意外地烧了起来。

皇帝是很少生病的。除了几年前一场大病外,这几年他身体还算可以。偶尔旧疾会犯,但时间间隔已是越来越长。

但最近他病得有些频繁。前一阵刚感冒,今儿又发热。满打满算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马德福见他病了格外紧张,立马让人去请傅玉和。不料傅玉和这两日休沐,这会儿不在国公府,说是出门给人看病去了。

于是他只能另外吩咐去请别的太医,顺道让人想办法赶紧把傅玉和找回来。太医院里都是高手,论医术在傅玉和之上的不在少数,但鲜少有人像他那样对皇帝的身体这般了如指掌。

毕竟当年的事情是秘而不发的,那时候皇帝初登基,朝局尚且不稳,出了那样的事情除了近身的几个人外旁人一概不知。

当时给皇帝看病的就是傅玉和,怕动摇国本,那事情他连爹娘都没有提起过。

马德福自然也是知情者之一。每次皇帝一病他去请的第一个肯定是傅玉和。毕竟皇上当年中的毒太凶狠,哪怕傅玉和也没能全解。这些年他一直在研究那毒,若皇上真的毒发,有傅玉和在也保险一点。

所以一听说傅玉和不在,马德福就急得跟什么似的。

倒是皇帝自己不以为然,没将这点小病放在心上,不过让太医开两济发汗的汤药,喝过后便歪在燕禧堂里假寐。

只是不知为何,这汤药喝下去身上虽暖,汗却发不出来,全都闷在身体里,让人十分不爽利。皇帝想这场雨到是厉害,竟把他也给作病倒了。

于是他又想起知薇来。大雨当天他就让人去给她扶过脉。听太医说她脉象平稳,只需吃两帖调理的汤药。

这几日也不曾听说她病了,倒是比自己更抗得住。

幸好那天的披风给了她。只是她没事儿,他却是有些难受。生病的人都有点性子,皇帝也不例外。本想彻底忘了知薇,偏偏怎么也没法儿从脑海里赶跑。皇帝便索性破罐子破摔,叫了马德福进来吩咐:“去,着人去花圃把沈知薇给朕叫来。”

马德福半句没打听,应了声就出来了。他还有什么看不透的,就看那天皇上对沈知薇的样子,就能知道这位万岁爷心里的想法。

天子也是人,是人就会动情。沈知薇长得不错,也算乖巧懂事,若能让她侍候皇上倒也是美事一桩。马德福十分心疼皇帝,后宫这么多女人,竟没一个知冷知热的。平时皇上心里有什么话,连个说的人也没有。

他是真心盼着有个人能成为皇帝的解语花,好让皇帝繁忙之余也能松泛松泛。

因知道知薇的重要性,他没让别人去,特别吩咐徒弟小庄子亲自去请。小庄子也不笨,早就看出这里面的端倪来,一听要去请知薇,便冲马德福笑:“师父,皇上这回是真动了心思了?”

马德福斜他一眼:“小兔崽子,皇上的事情几时轮得到你来管。赶紧去别耽搁,皇上这会儿正难受呢。你让知薇收拾爽利点,回头让皇上高兴高兴。”

小庄子跟知薇算是老熟人,见了面也不含糊,把马德福吩咐的话一五一十都说了。知薇听得直皱眉头,这是拿她当看戏的,准备让她表演点什么好让皇帝老儿高兴高兴吗?

不过听小庄子说皇帝不大舒服,她也有点不好意思。那天她抢了对方的衣服,还把雨水灌进他脖子里。这病其实是为她得的。

皇帝为她得病,她这得是多大的脸面也是多大的罪过啊。她真怕折了自己的寿。

去养心殿的路上,她心里惴惴的。偏小庄子还在旁边絮叨着“数落”她:“姑娘怎穿得这般…素净。”

明明让她换身鲜亮的,怎么搞得跟孝服似的。想想花圃那个破地方也没好衣裳,也就算了。继而又说:“回头见了皇上姑娘好生侍候着,若皇上高兴了必定有赏。”

知薇心不在蔫,只不停地“嗯”“啊”地应付他。小庄子倒不嫌累,一个人说得挺欢快。甚至一时兴起说漏嘴,说出恭喜她之类的话来。

知薇心里满不是这么想。皇帝叫自己过去祸福不知,运气好呢说两句就放她走了,运气不好就难说了。他那天最后说的那句话还在耳朵边响,这两天她细细品了品总觉得话外音其实是这样的。

皇帝其实是想说,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死人。就算死你也要死在宫里。

如果他真不放自己出宫,她要怎么办。一辈子当个花圃的宫女?老了就跟梁嬷嬷似的,无儿无女孤身一人,连个知冷知热的都没有。

那样未免也太惨了。

她这般想着,脸色就更难看了。进了殿后先撞见马德福,对方立马冲她一唬脸:“姑娘这是怎么了,皇上召见这般不高兴?回头该惹主子生气了。”

知薇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立马谢过对方,脸上勉强挤出点笑意,跟着他进去见皇帝。

皇帝正靠在躺椅里休息,因头疼得厉害,一只手揉着太阳穴,眉头微微皱起。听得马德福说知薇来了,他也没睁眼,只摆手示意对方下去。

燕禧堂里很快就只剩他们两个。知薇立在那里两手交握搁在身前,想不好要不要上前行礼。皇帝看起来确实不舒服,白净的脸上泛着微微的红,不像那日那般精神。

皇帝揉了几下头觉得不痛快,睁开眼睛盯着知薇打量一番,开口问:“会侍候人吗?”

知薇吓得心脏差点停跳,还以为皇帝要召她侍寝,赶紧否认:“回皇上,奴婢不会。”

“也是,你自小就不缺人侍候,进了宫也是当主子,侍候人的活儿确实不会。倒是我高看你了。”

话里透了点不悦,知薇却是听明白了。原来他说的只是字面上的意思,是她脸太大给想歪了。

于是她立马改口:“奴婢嘴笨手也笨,侍候人不大拿手。不过端茶递水还是可以的,皇上有什么吩咐,只管让奴婢去做就是了。”

“会沏茶吗?”

知薇想想,花圃里没有沏茶的工种,刚想摇头,想想不对又改口:“皇上想喝什么茶,奴婢请庄公公给您沏去?”

皇帝差点笑出声来。她倒会偷懒,自己不会竟要使唤自己手底下的人,算是有点小聪明。

他又仔细看了她好几眼。穿得比那天略好一点,但还是寒酸。想想她从前当贵人也是嫔妃里混得最差的,如今这样倒也不出奇。

再看脸色倒是不错,精神也比自己好。叫她来干什么他本没想好,这会儿见着本人了,倒是有了点心思。

“过来,给朕敲敲腿。”

感冒发烧身上酸得很,皇帝也需要缓解一二。

知薇得令上前来,想着从前电视里看到的情景,蹲在皇帝身前,开始给他敲腿儿。她没敢敲得太重,两只小拳头轻轻打着,就跟弹棉花似的。

皇帝便又道:“重一些,午饭吃得可好?”

“还成儿,菜不多,但吃饱了。”知薇顺嘴接了一句,然后才明白是被嫌弃了。于是加大力度继续敲。

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慢慢的才品出味儿来。这地方看起来像皇帝的寝宫,隐约能看见里头纱帘后摆着的龙床。皇帝一个大男人离她这么近,她还在给人敲腿。虽然隔着几层布料,到底算是亲密接触。

知薇长这么大活了两辈子,还是头一回和个男人这般亲近。

她不由有些脸红,耳朵根烧烧的。

☆、第38章 感动

皇帝却很享受。

虽然身上依旧不爽,但有她在身边,心情却没来由得好了起来。她其实不大会侍候人,敲腿的时候力道掌握不好,一会儿重一会儿轻,还老在一个地儿敲,都不知道换个地方。敲得他那块大腿肌肉隐隐作痛,别地儿却依旧酸胀得厉害。

可皇帝没出声打扰她,只眯眼盯着她看。她看起来挺认真,可仔细观察却发现原来正在走神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屋子里燥热,她的脸颊红红的,眼神有些游离,目光似乎盯着空气里的某粒浮尘在看。手上的力道渐渐变小,频率也降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敲个腿而已,有那么多可想的吗?

他哪里猜得到,知薇竟是在害羞。这个男人以前是自己的丈夫,现在成了顶头上司,无论哪种身份,他奴役她都符合这个时代的风俗习惯。

可她还是不好意思,心突突直跳,生怕一会儿皇帝还会提出更过分的要求。敲腿就忍了,若他想要再进一步,自己该怎么拒绝呢。

皇帝瞧她眉头紧皱像是在想什么,便问道:“你这琢磨什么呢,把脸琢磨得这么红。”

“啊?”知薇愣愣地抬头,才发现皇帝已经坐了起来,正凑在自己面前,一双漆黑的眼睛近在咫尺,仿佛能看透人心。

她赶紧低下头去:“奴婢没想什么。”

“那你这脸怎么回事儿?”皇帝说着竟像前些天那样,又伸手轻抚了下她的脸颊。

指尖触碰到她脸上的皮肤后皇帝才反应过来,但这回他没收回手。因为他发现这摸脸似乎有瘾,她的身体有一种特殊的魔力,竟能掌控他的内心。

那一边知薇却是身体一僵,皇帝碰到她的那一刻,她的身体里竟生出一股电流来,直钻四肢百骸,电得她微颤了一下,本能地就抬手去打皇帝的手。

皇帝本就虚碰着,没料到她会打自己,那手就这么被打开了。

知薇把头撇向一边,心道这回真是闯了大祸了。皇帝那天怎么说来着,只要她在宫里一天,她就是他的女人。

其实就算她不在宫里,他若想要她,她也根本无法拒绝。她到底还是怕死的。

可现在皇帝不过摸她一下脸,就被她打开了。他若恼羞成怒,她又该如何应付?

她紧张得直冒汗,不敢去看皇帝的脸,生怕看到震怒的表情。但其实皇帝这会儿并未生气,只是有些意外。上回碰她她挺配合,想来是冻僵了。今儿身上不冷,人就活了过来,倒是知道躲避。

她刚刚那一下有点从前沈贵人时候的影子,带了点小小的傲气,又有点女子的矜持,虽然被拂了面子,皇帝却不恼,反倒微微一笑,主动和她道歉:“朕不该碰你,是朕唐突了。”

知薇跟被雷劈了似的,一脸震惊地望着皇帝。刚刚他是在和她说对不起吗?她何德何能,让当今天子和她道歉,这下子又该折寿了吧。

再这么下去,她本就不多的寿命就该让他老人家折没了!

她想和皇帝说您不用这么客气,但话到嘴边又咽下了。因为身体里的那股电流还未完全消散,她整个人总觉得不对劲儿。难道这就是书中常说的来电的感觉吗?

想到这里,知薇打了个激灵,脸胀得通红。她为自己的这种反应感到羞耻。

皇帝却很坦然:“叫你来不为旁的事儿,你不用惊慌。朕从前不碰你,今儿也不会碰你。”

“谢、谢皇上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