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想笑,头一回有个女人因为他不碰她而感激他。沈知薇当真颠覆了他的整个世界。

看她结结巴巴的样子,皇帝突然起了点坏心思,便逗她:“其实你也不必害羞,你从前毕竟是朕的女人,你的身子朕都瞧见过,还有什么是朕不能做的吗?”

这话翻译成现代话就是,老子都看过你的裸体了,摸你一下脸又有什么稀奇。

知薇却很受打击,也愈加不好意思。其实皇帝要是不提,她早忘了这一茬。那一天的侍寝本就匆忙,加上她刚穿过来,完全没搞明白状况。当时皇帝是掀被子来着,但他有没有看到啥她没细想。

如今被他一提醒她才想起来,那天被子里她啥也没穿,皇帝确实是都瞧见了。想到这里,知薇下意识就去摸胸口,想将领口给揪起来遮挡那一片风光。

奈何这年代的女人衣服领口奇大,锁骨到胸这一片大半露在外面,怎么遮也遮不全。她有些恼火也有些羞愤,忘了自己身上还有差事儿,竟直接站了起来。

偏她刚才跪着给皇帝敲腿,一个姿势维持得久了些,腿里酸麻无力,站起来的时候又不当心踩着了裙摆,身子一晃就仰面倒了下去。

皇帝自然要去救,按以往的情况一手将她拉起不过是小事儿。但他今日身子不适,这会儿竟头晕得厉害,虽是抓着了对方的手,却被知薇一个用力,整个人直接从躺椅上被拽了下来。

知薇只觉得自己遭受了双重“攻击”。先是屁股和背着地,撞得骨头疼。紧接着又是皇帝整个人压了下来,几乎将她压断气。唯一庆幸的是脑袋着地的时候似乎撞着了什么软软的东西,倒不觉得疼。

然后她就发现,她跟皇帝像贴饼子似的,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了一起。皇帝身材颀长,几乎将她从头到尾整个儿盖住。他那俊美的脸就扎在她面前,近得能感觉到他吐出的气息。

有点寒凉,还带了点药味儿,想来他之前刚吃过药。

离得近了仔细看,知薇才发现皇帝的脸也是红红的。只是不同于她的害羞,皇帝只是脸颊泛了点潮红,嘴唇却是煞白,眉宇间带了一丝青灰色,带着一丝病容。

小庄子来找她的时候只说皇帝寻她,并未说他得病的事情。所以他是正在病中,那怎么找她来了?该找太医啊。

她盯着皇帝的脸瞧了片刻,突然意识到这姿势太过不雅,于是赶紧伸手去推他。可皇帝这么重,她哪里推得开,试了几下竟没反应。于是只能开口求饶:“皇、皇上,您能先起来吗?”

皇帝没回她,双眼紧闭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知薇有点不安,又叫了两声依旧没反应,便大着胆子伸手去摸皇帝的额头。有点烫,但不算很厉害。皇帝的皮肤非常光滑细腻,竟是比她的还要嫩似的,这么摸着手感特别好。知薇也不知怎么的,突然鬼迷心窃,摸了额头不算,指尖一路下滑,从太阳穴往下摸到了脸颊,最后停在了下巴上。

就在她准备收手的时候,皇帝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你这是在引诱朕?”

知薇吓一大跳,赶紧摇头:“不不,奴婢只是在想,皇上是不是…睡着了?”其实是想说,他是不是死了,但没敢说出口。

皇帝勉强睁开眼睛,盯着知薇如花般的容颜看。她长得确实很好,但吸引他的似乎并不是容貌。绝色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尘埃,这个沈知薇,自有她独特的地方。

怔忡间,皇帝和刚才的知薇有了同样的感觉,那也是一股奇异的气流,在身体里横冲直撞,霸道得几乎难以压制。想要占有她的感觉从身体的各个角落里钻出来,最后汇聚到了某个地方。

皇帝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了那样的占有欲。他不由一愣,刚准备细细品味这种感觉,身体却突然一僵,一股剧痛疯狂席卷而来,将他压得几乎动弹不得。

这感觉再熟悉不过,皇帝抬手揪着胸口,闷哼了一声。

知薇被他突然的变化给震住了,刚想问出他哪里不舒服,皇帝的嘴角竟溢出一丝血来。然后他的身子微晃了一下,整个人彻底倒在了她的身上。

皇帝晕了过去。知薇急了,顾不得许多抬手就去拍打他脸颊。可无论她怎么拍怎么叫,皇帝就是不醒。于是她又试着将他推开,可试了两下对方纹丝不动。

知薇彻底没了法子,只能躺在冰凉的地上冲门口大喊:“马公公,马公公!”

马德福就在门口,听到知薇的喊叫却没立马过去。他给想岔了,以为皇帝当场就要临幸知薇,对方却是害羞不肯,想找他帮忙呢。

这他怎么能进去呢,这会儿进去岂不坏了皇帝的好事。皇帝御女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哪轮得到他一个太监管头管脚。

所以知薇在里面喊了好几嗓子,他兀自岿然不动,只当没听见。

知薇彻底慌了,随即又想到对方可能误会了,于是赶紧又喊:“马公公,你快进来,皇上晕倒了。”

听到这话马德福差点吓尿,赶紧推门进去。一进去便看到如此香艳的一幕。知薇躺在地上,皇帝整个人压她身上,倒很像是在干那种事儿。

只不过皇帝一动不动,再说他性子向来沉稳,即便想要谁,也不会这么猴急。过一道纱帘便是龙床,何必挑这冷冰冰硬梆梆的地方呢。

马德福上前,手忙脚乱把皇帝从知薇身上扶起来。一直到这会儿知薇才发现,原来从头到尾,皇帝的一只手都枕在她的后脑勺上呢。

难怪摔下去的时候脑袋不疼。

那一刻,知薇竟有些许的感动。

☆、第39章 柔和

众人一通手忙脚乱,皇帝被扶上了床。

外头傅玉和快马加鞭赶来,顾不得等小太监打帘子,自己便抬手掀帘进来了。

他进来的时候带进来一阵冷风,一直站在角落里的知薇不由哆嗦一下,目光空洞地望着来。傅玉和也看见了她,不由有些意外,正巧这时马德福迎上来,他便开口道:“烦请公公让闲杂人等都出去,我要为皇上诊脉。”

这闲杂人等说的就是知薇。她很识趣儿,赶紧跟在一帮小太监屁股后头出去了。临走前有点不放心,又回头看了一眼龙床的位置。恰好这时候傅玉和也往这边看,两人的视线便对上了。

不同于那天和皇帝对眼的慌乱,这一回知薇比较平静,只是匆匆收回目光,绕过西配殿,走出了养心门。

可她不能走,只能在廊下候着。很快小庄子也出来了,一见她便凑过来问:“姑娘,里头刚刚到底怎么了,皇上怎么就…”

知薇一脸尴尬:“说实话庄公公,我也不清楚。皇上像是突然心口疼,然后就晕过去了。”她没敢全说,吐血什么的总觉得不大好,于是便隐去了这一段。

想想傅玉和已经来了,小庄子又是领她过来的人,知薇便问他:“公公,我能回去了吗?”

小庄子吓一跳:“那怎么成,我可不敢做这个主儿。姑娘还是在这儿等一会儿吧。”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我花圃那儿还有活没做完呢。”

“哎哟我的姑娘哎,你还管那些活做什么。”你还是求菩萨保佑皇上没事儿吧,若真有点什么,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这话小庄子没说,怕吓着知薇。

两个人就这么低眉顺眼在廊下等着,不多时马德福也出来了,一见知薇就是皱眉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他当然心痛,皇帝旧疾复发,这会儿正扎针呢。主子受苦奴才感同深受。而且在他看来,这全是知薇的错。叫她来本是为了让皇帝宽心,病能好得快一点。天知道这位祖宗做了什么,竟把皇帝的余毒给激了出来。

幸好发作得不厉害,傅太医诊治后说没大碍,吃两颗他特制的解毒丸便成。可饶是这样,马德福也吓出一身冷汗。

这皇帝要是有点好歹,太后非活剐了他不可。

知薇也有点担心皇帝,一见马德福便迎上去问:“公公,皇上怎么样了?”

马德福心想,算你小妞儿有良心。只是到底不痛快,闷着声答:“傅大人正给皇上看病,你先别进去吵着。”

知薇一点进去的意思也没有:“那我先回去成吗?回头皇上若叫我,我再过来。”

“你想什么呢。”马德福瞪她一眼,“老实在这儿候着,等皇上醒了再说。”

开玩笑,她是皇帝亲口叫来的,给他十个胆也不敢做主放人回去。更何况她刚才可是见着皇帝发病时的样子,这事儿是机密,连小庄子都不甚清楚。哪能随随便便就放她回去。若她见了人胡说八道怎么办。

一会儿皇上醒了,想要灭口发现人走了,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于是他索性想了个着儿,把知薇留下:“皇上是叫你气病的,回头你进去好生侍候着。皇上什么时候放你回去,你再走不迟。”

知薇心里叫苦不迭,这是要留下做苦力的节奏的。侍候皇帝身体倒不累,可心累啊。再说若皇帝吃了药一睡睡一天,她还得在这里打地铺不成?

马德福看她一脸苦相,不免有些同情,于是又安慰她:“你别急,皇上一会儿准醒。待醒了说上一番好话,皇上一高兴就放你回去了。”

也就她是个傻的,换了旁人有这样近身侍候的机会,定会眉会眼笑,哪里还会想着回花圃那个鬼地方。

所以说,她不得宠是有原因的。自个儿不努力上进,怨不得皇上不给机会哪。

马德福摇摇头,吩咐人熬药去了。知薇看着他胖胖的背影,心里不住叹气。今儿这一趟算是来坏了,早知道不如装病推了得好。

可仔细一想也不行,皇帝叫她来,就是病了也得过来。哪怕是死了,也得叫人抬过来啊。命中注定有此一遭,逃也逃不掉。

她就这么愁眉苦脸地等着,等着皇帝醒过来。过了一会儿傅玉和出来了,正巧赶上马德福回来,两人到一边小声说了几句。然后马德福便过来叫知薇:“姑娘这会儿进去吧,手脚麻利些,别吵着皇上。”

“公公,进去做什么?”

“侍候皇上啊!”马德福露出一脸你不会真傻的表情,上下打量她。

知薇叫他打量得浑身不自在,只能木木地应了,忐忑不安地往里走。走过傅玉和身边时,便听对方道:“我就在旁边西围房里,若有什么你立即来叫我。”

这是打算长住下来的意思。

知薇心想皇帝这趟病得不轻啊,竟要太医整宿陪着。他会不会死掉?若他死了,自己也别想活,赶紧找根裤腰带上吊算了。

这么一想心里就更紧张了,进门的时候手都在抖。马德福看她这个样子不由跟傅玉和嘀咕:“大人,这样成吗?要不还是老奴进去侍候吧。”

傅玉和却伸手拦住他:“皇上醒来若见着是你在旁边,必定不高兴。我劝公公还是不要进去得好。”

马德福看一眼傅玉和皎白的侧脸,心想这也是个人精。

于是燕禧堂里,只剩知薇一个人。她进去的时候不知皇帝是醒着还是睡着,没敢发出大动静,轻轻掩上门,在纱帘后面默默地站了一会儿。

等了一会儿不见里头的人出声,想来是睡着,于是大着胆子挑帘进去。微红的烛光将里头照得一片朦胧,倒显得很是温馨。在这样的气氛里,知薇提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她走到床边一看,皇帝果然未曾醒来,正闭着眼睛睡着。他嘴边的血迹已被擦掉,脸上的潮红也褪了下去,血色重新浮上面颊,整个人有了几分生气。

刚才他那样子当真把她吓着了,好好的说不行就不行了。明明那样一张鲜活漂亮的脸,灰败得如同死人一般。

他这到底得的什么病?

知薇有点好奇,却也知道不能问。宫里最忌讳多嘴,尤其是皇帝的事情。他若想告诉你自然会说,他若不说你绝不能问。

多嘴的下场便是一个“死”字。

她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皇帝的脸,心里暗叹这样的容颜当真举世无双,难怪百看不厌。若他不是皇帝该多好,只是一介平民,搞不好她真能鼓起勇气倒追一回。

可他若不是皇帝,便不会有周身的气韵,人也就无法显得这般惊艳。男人一旦有了权势,连容貌气质都会跟着变。要成就这样一个人,各种条件缺一不可。他若只是个庸人,那看上去至多就是张漂亮的皮囊。不像现在这样,俊美中自有一番独特的气势,让人看了有点心惊。

知薇就这么站在床头一饱了眼福。皇帝这么看不像醒着的时候,人显得柔和许多。看了片刻后她想起马德福的话来,于是又开始纠结。他说让自己侍候皇帝,可皇帝睡着呢,她要怎么侍候?总不能把他摇醒吧。

可干站着也不行,那样太无聊。坐下更是使不得,回头皇帝醒过来,瞧见她偷懒的模样,肯定龙颜大怒。

还是乖乖夹起尾巴做人吧。

于是她退后几步环顾四周,想找点活做做。这一抬眼就看到旁边架子上摆着的一盆清水。她上前摸了摸,水还是温的,应该是刚才小太监新打上来的。

架子上还挂着御用的巾子,知薇就拿了巾子沾了水,绞干了去给皇帝擦手。

先擦手是因为那样比较没那么尴尬。皇帝的人长得好看,手也好看,长长的细细的,却又带着分明的骨节。出乎意料的,虽然皮肤白皙嫩滑,指腹处却有一层薄薄的茧子。初时感觉不到,得细细摸才能觉出来。

本以为皇帝的手必定养尊处优,想不到竟也有茧子。

知薇认真仔细地擦了两遍,拿着那只手在手里端详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从前的事儿来了。

那一次她跟踪红桑进了落月轩附近的假山,踩着石阶上的青苔差点摔跤。当时有个男人救了她。她没看清对方的长相,只看到了那只手。

时隔多日她几乎淡忘了这个事儿,可现在看到皇帝的手,她突然又想起来了。印象里,这两只手竟有些相似。而且这想法生根便拔不掉,她是越看越像,越想就越心惊。

可当时那只手有茧子吗?知薇努力回忆,终究想不起来。本来事情发生得就突然,对方下意识在她胸口一抓,她光顾着紧张哪里能感觉到有没有茧子。如今过去这么久,还想得起什么来,不过只是惊鸿一瞥罢了。

知薇轻叹一声放下那只手,又去给皇帝擦脸。他的汗终于发出来了,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排得整齐,居然还挺有美感。她就这么一路往下擦,就像刚才摸皇帝的脸似的,从额头经太阳穴,又到脸颊,最后还是停在了下巴上。

只是这一回,她的目光落在了皇帝的双唇上。

薄而坚毅的唇,带着股诱人的味道。

☆、第40章 涟漪

知薇觉得自己简直浑蛋。

她抬手轻轻打了几下脸颊,摇摇头站起来,将皇帝的唇扔出脑外。真是太不像话了,居然想到那上面去了。是因为两辈子都没恋爱过的缘故吗?见着个模样周正的就忍不住心思浮动了?

知薇在心里暗骂自己无耻,踱着步子在殿里来来回回地嘟囔了好一阵,总算把那点邪念给压了下去。然后她又绞了巾子,回来给皇帝擦身。

所谓擦身自然不是脱了衣服细细擦,不过是脖颈手臂处擦几下罢了。皇帝这么睡着,搁现在就像个植物人,知薇心想只当是做义工侍候病人,这么一想心里便畅快许多,干起来手里也更有劲儿了。

若皇帝知道她把自己当个活死人对待,不知会不会直接气醒过来。

一通擦下来,知薇累出一身薄汗,站起来把巾子重新绞一遍,想也没想就给自己擦了下脸。擦了之后才觉得不妥。一来这东西刚擦过别人,虽然皇帝肯定不脏,可那也是个男人嘛。二来,这是皇帝的东西啊,她怎么不问问就用了呢。

就算问了也不能用啊。

知薇有点泄气,想着要不要把巾子带出去,一会儿找个机会扔了算了。若留在这里回头皇帝再用,闻着上面的脂粉香气,该起疑了吧。

可私自带出殿,似乎有偷东西的嫌疑。结果她就有些犹豫,拿着那巾子打量自己的衣裳,想着不被人发现偷拿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皇帝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知薇背对着他立在架子前,正在身上左右张望。她手里还拿着属于他的东西,在身边来回地比划。

皇帝一下子就明白了,于是开口问:“怎么,想把朕的东西拿出养心殿去?”

他没说“偷”这个字。皇帝说话要谨慎,他若说了回头给她定了罪,再要消罪反而麻烦。

空荡荡的寝宫里突然响起皇帝的声音,吓得知薇心脏漏跳两拍,差点尖叫出声。她顺手把巾子扔进盆里,转头瞪着皇帝瞧。

皇帝本想起身,看到她的那一刻又改变了主意。他就这么躺着,眼睛盯着知薇瞧。虽不说话却充满了压迫感。

知薇觉得气氛好压抑,只能没话找话说:“皇上您醒了,身子可好些了?”

“嗯,你怎么在这儿?”

“马公公吩咐奴婢进来侍候皇上。”

侍候他?皇帝忍着笑意又问:“那你都侍候朕什么了?”

知薇有点不好意思,声音轻了下去:“奴婢给皇上擦了下汗。”

“还有呢?”

“嗯,还擦了下手。”

“还有呢?”

还有的就不能说了。知薇只能撒谎:“没有了,奴婢正想端盆出去把水给倒了,皇上就醒了。”

明明是在撒谎,却说得理直气壮。皇帝不傻,这么躺着正好能看到她低垂的眼帘。那双眼睛分明带着隐瞒。

皇帝举起手仔细看了看,发现袖子有平整的地方,于是又撩起袖管查看。刚擦过的皮肤带了点凉意,他一下子明白了。

于是他笑了。皇帝一笑知薇就紧张,她明白皇帝发现她给他擦身子的事情了。但愿他不要想多,她真的只擦了手臂和脖子而已。

看她这般局促,皇帝也不再问,只招手示意她过来:“扶朕起来。”

他当然能自己起,可有人侍候为什么不用呢?

知薇听话地上前,先拿了个垫子搁在床头,然后伸手想去扶皇帝。结果手刚伸到一半她犹豫了。皇帝还躺在被子里,身上只穿了素白的中衣,她若去扶肯定得碰到他。

当宫女的侍候皇帝时不能有邪性的想法,得眼明心正才行。可两人不久前刚发生那样的事情,他摸了她的脸,她也占了他的便宜,还在外头的地上叠在一起好一段时间。这会儿让她去扶皇帝,当真有些下不去手。

可皇帝不管这么多,他既开了口,对方就要照做。见知薇发愣,他便又道:“不会扶人?”

“会,会。”知薇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好在皇帝也不是瘫痪,半撑着身子坐起来,知薇就在旁边搭把手,扶着他一边的胳膊。

两个人离得很近,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皇帝是一身的药味儿,带点苦苦的感觉。知薇则是有淡淡的花香。那是她擦的头油的味道。花圃里别的不多,花香味的东西特别多。做宫女的头发不能乱,她每日都和旁人一样,拿头油抹发,以确保做到一丝不乱。

那淡淡的味道钻进皇帝的鼻子里,他头一回发现原来女人身上有这样的味道。从前和后妃亲近的时候,只想着快点完事儿,倒从未注意过此种细节。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通力“合作”,皇帝总算是坐了起来,靠在她方才的垫子上醒神儿。知薇体贴地拉起被子,盖在他的胸腹部。伸手掖里面那一边的被子时,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往皇帝那边靠了靠,胸前那一片光景就扎进了皇帝的眼睛。

皇帝突然觉得该叫傅玉和进来给自己看看眼睛才是。

虽知对方不是故意的,可这未免太过撩人。皇帝这会儿想做个君子,便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等知薇掖好被子发现皇帝闭眼后,以为他又困了,便道:“皇上还想睡吗,要不要先进了汤药?”

皇帝睁开眼,看到她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不由暗叹。圣人果然不易做。她随意轻飘飘的一个举动,竟搅得他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