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若有所悟。这时他他拉·佳玉站了起来,柔声说道:“姐姐,你今儿个就好好休息吧,晚上皇上点了我的牌子,你正好试试我拿来的药,真的很管用,明儿个应该就会好了。”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怎么进宫这么久了还不知道说话的技巧呢?若不是熟知她的秉性,我就要以为她是来跟我炫耀、示威的了。

我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急忙拉住她,示意她在床边坐下来。

“怎么了,姐姐?”她不解地看着我。

我拉着她的手,剖心置腹地说:“妹妹,这深宫里面,咱们的感情是最好的,也最受皇上宠爱。所以,眼红咱们的人可不在少数,咱们要是不相互扶持,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的。”

他他拉·佳玉吓了一跳,半信半疑地问:“会么?不至于吧!”

我叹了口气,不答反问:“复选秀女那会儿,咱俩提前中选,那个时候的事情你忘了?”

他他拉·佳玉倒抽了一口冷气。那个时候我们被秀女们排斥,生性软弱的她没少流眼泪,都是我在一旁开导、支撑着,直到她受到皇帝的宠幸,才算是否极泰来。这段记忆对她来说可算是刻骨铭心了,所以我一说,她就直觉反应地后怕。

“可…可是,都过了两年了,我…我也没被人怎么着啊!”她犹有疑问。

我冷冷一笑,道:“那是因为以前只有你得宠,皇上也不是专宠你一个,大家还算得上是雨露均沾,所以能容忍你。但如今加上了我,谁都知道我们是好姐妹,皇上宠你也宠我,我们加起来的分量可就不小了,她们担心自己会失宠,自然会处心积虑来对付我们。”

“姐姐,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她有些慌了手脚。

我笑了笑,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我说过,只要咱们姐妹互相扶持,有皇上在我们后面撑腰,就没人敢拿我们怎么样。所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牢牢吸引住皇上的注意,凡事让皇上为我们作主。”

我的镇定多少安抚了她的情绪,她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姐姐,你放心。”

我宽慰地笑笑,忍不住抱住了她,轻声道:“好妹妹,以后不论我们谁去侍寝,都不要忘了在争取皇上更多的宠爱时,为另一个人尽量博取皇上的好感。只有这样,我们的安宁才能长久。”

她点了点头,回抱住我,说:“放心吧,姐姐,我会的。”

我笑了笑,放开了她,像以前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脸庞笑道:“好了,你快回去准备吧,我的小妹妹已经等不及要去陪伴自己的心上人了。”

她的脸又“唰”地一声红了,嘟着嘴道:“姐姐,你就会取笑人家!”

“难道我说得不对么?”我调笑道。

她窘得差点钻到桌子底下去,一跺脚丢下一句:“不来了。”就仓皇逃窜而去。

我好笑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慢慢地,舒了口气,靠在床沿上。

没有人可以保证拥有君王的宠爱过一生,尤其是我这种,皇帝的宠爱是建立在一个特殊的目的上时,谁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失宠。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必须想办法保持皇帝对我的兴趣,直到我怀上龙子。而这,以我个人的力量显然是不够的。所以我必须拉上他他拉·佳玉。跟我不同,皇帝和她之间没有太多的是非恩怨参杂其中,可以说是因为真的喜欢她才会宠爱她,如果有她在皇帝面前保我,至少皇帝不会对我太过冷淡。以前拒绝她为我说项是因为时机未到,现在是该她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我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香儿在旁边看着我,轻声说道:“主子,您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摇了摇头,休息只能恢复身体上的疲劳,可我如今,是心累啊!心累了该怎么休息?

蓦地,我想起来一件事,一件被我疏忽了许久,几乎忘却的事,却是至关重要的一件事。冷汗从头上大颗大颗渗出来,我怎会犯下这种致命的错误?!

好在现在还不算太迟,我的醒觉也不算太晚,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我咬了咬牙,一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香儿急忙迎上来,着急地说:“主子,您要多休息才行啊!”

我有些急促地说:“不,我要起来。香儿,给我更衣,我要出去。”

“您去哪儿?”她不安地问。

“去见皇后。”

末世朱颜第一部 清宫恋 第二十一章

我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香儿在旁边看着我,轻声说道:“主子,您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摇了摇头,休息只能恢复身体上的疲劳,可我如今,是心累啊!心累了该怎么休息?

蓦地,我想起来一件事,一件被我疏忽了许久,几乎忘却的事,却是至关重要的一件事。冷汗从头上大颗大颗渗出来,我怎会犯下这种致命的错误?!

好在现在还不算太迟,我的醒觉也不算太晚,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我咬了咬牙,一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香儿急忙迎上来,着急地说:“主子,您要多休息才行啊!”

我有些急促地说:“不,我要起来。香儿,给我更衣,我要出去。”

“您去哪儿?”她不安地问。

“去见皇后。”

她一下子噤声,明白了,毕竟这么多年的宫女不是白干的。她扶起我,默默为我换上簇新的宫装,梳好了旗头。又拿起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正要给我上妆,却被我一手制止了。

“不,不要上妆,这样正好。”镜子里,我的面色有些苍白,略带倦容的神色令人怜惜。

“是。”她放回了那些胭脂水粉,扶着我站起来。

“叫上小安子,我们走。”

“是。”

“…还有,”我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来,“丽贵人送来那些药…先拿些抹在狗身上,等我回来看看再说。”

“是。”香儿看了我一眼,转头吩咐下去。

安德海紧走两步跟上来,伸手扶住我,慢慢向前行去。我现在还只不过是个贵人,没资格弄车驾之类的行头,想去哪里只能劳动两条腿。

皇后钮祜禄氏住在钟粹宫,要到那儿去,我必须从御花园中穿过。此时我的身分虽然没变,在宫中的地位却随着皇帝的宠幸而水涨船高,以前是别人看都懒得看一眼,现在却个个恭恭敬敬向我行着礼,还有些不住地巴结奉承。我深知这宫里的生存守则,这些人是万万得罪不得的,她们不会在你落难的时候雪中送炭,却可以无中生有让你背上莫须有的罪名,于是微微地笑着,一一打着招呼,尽力营造一种平易近人的气氛,果然人人满意,喜笑颜开。

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行礼的人纷纷转了个方向,我凝目望去,竟然是恭亲王奕忻大步走来。我不由一愣,盈盈一礼道:“六王爷吉祥。”

奕忻也是一愣,随即绽开了笑颜:“这不是兰儿么?呃…应该叫你兰贵人了。许久不见,你还好么?”

我笑了笑说:“王爷若是不嫌弃,便还是叫我兰儿好了。托王爷的福,我一切都好。”

本来是句客套话,没想到奕忻眼中闪过一道难明的光芒,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兰儿,看你的样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又愣了一下,要知道皇帝的嫔妃被直呼小名是不允许的,奕忻应该也很清楚,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只不过是在客套?我似乎捉摸到点儿什么,然而时间仓促,我只能笑笑说:“谢六王爷关心,只是受了点儿风寒,没什么大事。”总不能说是皇帝纵欲无度的牺牲品吧?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问:“既然受了风寒,就应该好好在房里休息,为什么要走出来?你这是去哪儿?”

我笑笑说:“我正准备去皇后那儿。”

“哦。”他若有所悟地看着我,“是该去一下的,毕竟皇后是六宫之主。不过你这身子…”他叹了口气,“皇上也真是的,应该多怜惜一些才是。”

我的脸不由一下子烧起来,原来他都知道!我站在那里,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尴尬至极。

他笑了笑,说:“好了,不耽搁你了,你快去吧,见过了皇后就赶紧回去歇着,这身子,得好好保养才行。”

“写王爷关心。”我说道,心里纳闷得紧。照理说,我现在是皇帝的嫔妃,他是皇帝的弟弟,国家大臣,于公于私,他都应该对我恭敬执礼,但说了这半天话,他竟没有半点尊敬的意思,仿佛我仍是那待选的小秀女,被他时时提点、处处关心。

他看着我,笑了,上前两步,看着我的眼睛:“你呀,虽然学会了不少,精明了不少,可修炼仍未到家。我打从以前就能从你的眼睛里读出你的心思,没想到现在还是这样,这可不好。在这后宫,你只有让人看不透,才不至于为人所乘,明白么?”他说着,伸出手,轻轻摩挲着我的面颊。

我呆住了,一半儿是为了他的话,一半儿是为了他的举动,只能乖乖地点了点头。

他满意地笑了笑,收回手,从我身边走过,突然又停了下来,在我身边,用只有我俩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若是你不是秀女,多好!”

我心中一跳,转过头去,他却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无从观察他的表情,我也无法判定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但那话中似乎隐藏着一个极其危险的信息,一个能让我们俩万劫不复的信息。

深深吸了口气,我强压下心里莫名的恐慌,对退在身后的香儿和安德海等人说道:“我们走吧。”

他们急忙跟了上来,搀扶着我前行。然而我的心头依然萦绕着方才奕忻的话,久久不能平息。

奕忻说得对,我不能把自己的感情流露在外,一旦被人察觉了我的真正想法,等待我的只有死路一条。这方面,我还远远不够老练。可这种感情的控制是最不容易办到的事情,唯一的办法只有历练,而在我学会如何深藏不露之前,一言一行都必须小心再小心了!

至于他最后的那句话,却令我有些心惊。奕忻喜欢慈禧只不过是野史佚闻,而他是否喜欢我我也无从得知,但我对他却是真的没有什么男女之意的。不论他是想跟自己的哥哥斗法也好,真的喜欢我也好,如果处理不善,我们被扣上一个“通奸”的罪名,那一切可都完了。我应该离他越远越好的。但我又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跟他的暧昧倒不一定完全是不利因素,或许还有利用的价值。然而究竟该如何使用,如何把握这其中的分寸,我却没有一点儿头绪。

一路心事重重,从琼苑东门走出去,进了大成左门,钟粹宫就在前面了。只见一座二进的宫苑,铺着黄琉璃瓦歇山式顶,檐脊安放着五个形态各异的走兽,檐下施以单翘单昂五跴斗拱,彩绘着苏式彩画。走进钟粹宫,天花的顶棚,方砖墁地,正上方悬挂着乾隆爷御题的“淑慎温和”四个大字,写明了身为皇后应有的品德和气量,却又何尝不是对女人的枷锁和桎梏?皇后,除了这显赫的身分,连最最普通的夫妻之爱也无法享受,名义上是皇帝的妻子,却完全没有妻子应得的幸福。

我微微叹了口气,走进后院。皇后就住在那里。一个大太监迎了上来,我使了个眼色,安德海急忙跑上前去,打了个千儿道:“杨公公,兰贵人求见皇后娘娘。”

这太监正是皇后宫中的总管太监,闻言打量了我一下,兴许是我这些日子的受宠他也知道些,态度顿时柔和了许多,只是仍难以掩盖在皇后身边常年养成的趾高气昂,说道:“奴才给兰主子请安。兰主子请稍候,奴才进去通禀一声。”

我点了点头,笑道:“如此,劳烦杨公公了。”

杨太监连声说着“不敢”,一面走进屋里,不一会儿出来说道:“兰贵人,皇后有请。”

我笑了笑,迈步走进去,内厅里端坐着一个文静的女子,柳叶眉,丹凤眼,小巧的瓜子脸,虽没有他他拉·佳玉的国色天香,却也算得上是个美人。她穿着黄地加染的黄缎彩绣女褂,衬以八宝、祥云、寿字,衬托出皇族的尊贵气质,不是皇后还能是谁?

末世朱颜第一部 清宫恋 第二十二章

我笑了笑,迈步走进去,内厅里端坐着一个文静的女子,柳叶眉,丹凤眼,小巧的瓜子脸,虽没有他他拉·佳玉的国色天香,却也算得上是个美人。她穿着黄地加染的黄缎彩绣女褂,衬以八宝、祥云、寿字,衬托出皇族的尊贵气质,不是皇后还能是谁?

于是急忙盈盈下拜道:“参见皇后娘娘。”

“免了。”皇后的声音清脆而又柔和,毫无半点盛气凌人的架势,轻柔地说,“赐坐。”

我道了一声谢,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皇后探究的眼光向我飘过来,定定地注视着我,看得我有些惶惑,不安却又不敢问,只能讷讷地叫了一声:“皇后…”

她笑了起来,温婉的笑容不禁让人放松许多,有了几分好感。只听她说道:“妹妹果然天姿绝色,难怪皇上会这么喜欢了。妹妹身子可好些了?”

我心中一凛。方才才说佳玉贴心,看出我勉强承受圣恩的痛苦,想不到皇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呢!她这么一问,分明是把我近几日的状况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当下更加肯定了先前的推测,一点也不敢敷衍马虎,恭恭敬敬地说:“谢皇后娘娘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她怜惜地看着我,说道:“你看看你,脸色这么差,还说没事呢!那些太监宫女们也不知道是怎么伺候的,就不知道多给你进点儿补吗?正好前几日朝鲜进贡了一些上好的人参,你且拿回去,让厨房炖了给你好好儿补补。”

我急忙站了起来,行了个礼说道:“多谢娘娘关心,兰儿愧不敢受。”

她也站了起来,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说:“妹妹就别推辞了。妹妹经常伺候皇上,应当把身体调理得好好的,不然皇上见了,还说我这个皇后不懂得关心姊妹呢!”

我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的神色,似乎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只好应了下来,说道:“如此,那我只好愧受了。谢娘娘赏赐。”

她笑着拍了拍我的手,说道:“看你说的,咱们是姐妹,这些都是应该的,有什么好谢?”她叹了口气又道,“妹妹,皇上还年轻,有些时候难免冲动了些,我们身为皇上身边的人,就得要多担待些,这几日辛苦你了。不过你别担心,回头我跟皇上说说,让他多体谅你些。”

我又是心头一跳,急忙说道:“娘娘,侍候皇上是我们的本分,兰儿不敢抱怨。再说,皇上对后宫嫔妃一向一视同仁,雨露均沾,今儿个就传了丽贵人侍寝,可见皇上还是很有分寸的,皇后您大可不必担心。”

说着话,心中却在冷笑。她用话来试探我,要皇帝“体谅”我?恐怕是疏远我吧?!咸丰倒不至于对她言听计从,但只要我流露出一点儿独占皇恩的意头,那我今后在这后宫中的日子恐怕就不是那么好过了。我又怎么可能掉进这种陷阱?连销带打消除了皇后的试探,可是皇后掩藏在温和的外表下深沉的心思却已经尽入我眼,好在我没有小看她,好在今天赶来向她请安了。

她盈盈笑着,看着我说道:“这倒也是,是我糊涂了,好在有你提醒。”

我终于可以笑得出来,微微一笑道:“娘娘太谦虚了,您是太关心皇上,太紧张皇上了,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姐姐一心为皇上打算,不愧是一国之母,后宫的典范,我们真的要多多向您学习才是呢!”

她拉着我的手,喜笑颜开道:“妹妹你就别夸赞我了。难得妹妹这么慧质兰心,我看着真的欢喜得不得了,以后你多上我这儿来做做,咱们姐俩儿好好儿亲近亲近。”

我笑着答道:“如果姐姐不嫌弃我见识浅薄,妹妹自当从命。”

皇后拉着我,神情是愈发亲切了。我们又说了一阵子话,感情竟然一日千里,只是鬼才知道这些感情里面几分是真?几分有假?

从钟粹宫出来,我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阴沉沉的,厚重的乌云堆积在一起,一种沉闷压抑的感觉扑面而来,仿佛在这阴霾之中,宫墙之后,隐藏着一个噬人的黑洞。

对于慈安,一直以来后人都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评价。一种认为她为人幽闲静淑,举止端庄,口木讷不善言辞,在众妃嫔中从不争宠,因此很得咸丰皇帝的尊重;另一种却认为她大智若愚,自有一套处理和驾驭她与众妃嫔、与夫君皇帝关系的秘诀,是个城府很深的人。

我一向是偏向后一种说法的。

在处处危机的深宫之中,以咸丰的好色性格,如果仅仅因为“不争宠”就能受到咸丰长久的眷顾那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况且,慈禧那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够在咸丰死后那么多年里牢牢压制住慈禧,需要怎样的心计和本事?若说慈安是那种忠厚老实、没有主见的女人,打死我也不相信。

而今天,亲身跟她相处过的我,更加肯定了这个想法,慈安——钮祜禄氏看上去柔弱祥和,城府之深却是令人不寒而栗,若不是我早就对她心存疑虑,从一开始就小心防备,恐怕也会跟宫里其他的女人一样被她哄得团团转,所谓的扮猪吃老虎,也不过如此了。或许她不会有主动害人之心,但我相信,一旦有人威胁到她的皇后地位,她是不会考虑到什么仁和谦辞的,所谓的姊妹之情更不过是个笑话!

好在啊,好在,我从来没存过什么“夺位”的心思,就算有心要争宠,对象也绝对不是她,不敢是她!钮祜禄氏是注定要活到45岁、活到光绪七年的人物,一直牢牢压在叶赫那拉氏头上,跟她争,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况且我就算死也不敢改变历史啊!

长长叹了口气,安德海早在一边儿候着了,机巧地问了一声:“主子,您怎么了?”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喳。”他应了一声,扶着我向来路走去。

从小在单纯而温馨的环境中长大,一门心思都扑在科学研究上,什么时候试过像现在这样时时如履薄冰、处处勾心斗角的生活?真的好累啊!

如果爷爷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为了修正历史因我而出现的偏差甚至成了别人的小老婆,会是怎生的心情?

不由自主再望向天边,如果能够穿透那层层云彩,看看虚空那方的遥远世界,那该多好啊…

末世朱颜第一部 清宫恋 第二十三章

时光荏苒,不觉已到了咸丰五年七月。

进入咸丰五年,皇帝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有些舒展开来,可以笑一笑了。从咸丰元年开始,轰轰烈烈的太平天国运动就一直梗在他的心里,咸丰三年甚至被太平军林凤祥、李开芳逼近了京畿,当时他气怒之下便撤换了军机大臣,让他那能干的弟弟奕忻顶上,如此喧喧闹闹又折腾了两年,今年年初终于有了点好消息。先是他深恶痛绝、让他大没面子的太平军林凤祥、李开芳部终于全军覆没,随后曾国藩的湘军又将太平军从湖南全境驱出,之后更出援外省,这些消息对于国内局势已经一团混乱的大清朝廷来说,就像一剂强心剂,终于又活过来了,大清朝廷显现出了许久未见的蓬勃景象。

然而也许是命运女神故意的捉弄,这位命运乖舛的皇帝似乎命中注定不得安宁,舒展了一半的眉头又不得不紧皱起来,因为孝静皇贵太妃病了。

孝静皇贵太妃就是在道光帝晚年执掌六宫的“代理皇后”静皇贵妃博尔济吉特氏,恭亲王奕的生母,咸丰皇帝的生母孝全皇后钮祜禄氏死时,奕詝还在孩提,才刚满八岁。道光帝既将六宫都交代都了静皇贵妃,当然也就把抚养奕詝的责任交给了她。十年间静皇贵妃克尽为母之职,在奕詝身上花费了不少精神,终于使这个先天体弱的孩子平安长大成人。咸丰即位后,虽然对奕忻多有猜忌,但对这位抚养自己成人的皇贵妃给予自己的爱护之情却是没有忘记,即位当天就尊养母静皇贵妃为“孝静皇贵太妃”,将她迁居寿康宫中殆养天年,只在有空闲就一定要去侍奉看望。为了满足养母对亲生儿子的思念之情,咸丰还特别允许已经成婚出宫的奕忻“宫内行走”,让他能随时入宫探视母亲。赶巧兄弟俩都在寿康宫里遇上的,咸丰还会和奕忻一起陪太妃吃饭,孝顺之情溢于言表。

如今皇贵太妃病了,咸丰自然高兴不起来,连带着朝廷对太平天国的胜利喜悦也被冲淡了几分。

我一个人静静坐在慈宁宫花园的亭子里,默念着这些时局上的变化,仔细回想着在后世所看过的历史文献资料,终于确定到目前为止历史还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或者异状,不由松了口气。

突然,一个匆促的身影从寿康宫方向走来,焦躁的气息打乱了这里原本的安静祥和,花鸟虫草似乎都在不安地喧嚣。

我诧异地站起来,看过去,脱口而道:“六王爷!”

奕忻一愣,停下了脚步,向我这边看来。待看清了我,勉强笑道:“是兰儿啊!”

我走了过去,行了个礼道:“六王爷,如此行色匆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么?”

他深锁着眉头,说:“也没什么,我只是赶着去军机处传达皇上的旨意。”

“哦。”我没有多问,心里却不禁奇怪。从寿康宫的方向过来,会是怎样的旨意呢?莫非…

“难道是跟皇贵太妃有关?”我脱口而出,随即惶然捂住嘴巴,却堵不回已经说出口的话。

奕忻又是一愣,随即苦笑道:“兰儿,你真的很聪明。没错,皇上已经答应了遵封母妃为皇太后,我正是要去传达这个旨意。”

我不由大为意外。

咸丰皇帝虽然对皇贵太妃十分孝顺,但对于皇贵太妃来说,有一个心愿一直在她心中,耿耿于怀。作为一个后宫女人,她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正位中宫,拥有嫡妻的名份。只可惜,尽管她辛苦操持了偌大一个皇家整整十年,丈夫道光帝对她的爱仍然没有深到这样的地步,她始终只能是一个贵妃。为了实现正位中宫的梦想,她曾经想尽办法让自己的亲生儿子继承皇位,然而最后奕忻还是输给了奕詝,道光帝的一纸遗诏断绝了奕忻继承皇位的可能。于是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咸丰身上,只盼咸丰看在自己养育他多年的份上能够让自己当上皇太后。

当上“皇贵太妃”以后,博尔济吉特氏的心思几乎就都用在了如何向养子索要“皇太后”封号上头。但是她还是失望了:养子对这件事的反应跟他父皇如出一辙,每次提到这个问题,不是搬出祖制这顶大帽子,就是顾左右而言它,一次又一次委婉地拒绝了养母的要求。皇贵太妃曾经整整渴望了十年的嫡妻名份,那个名份却在丈夫的应付声中,一直挂在似乎唾手可得的位置上,怎么也够不着。如今自己一手养大的养子,对自己最迫切的心愿又是这么一个态度,抑郁寡欢的情形就更是雪上加霜,会生起病来实在也就不足为奇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如果咸丰肯让她当上皇太后,虽不说她的病能立时痊愈,但对于治疗却也是有极大的好处的,这个道理咸丰不是不明白,但他却始终不肯松这个口,由此,咸丰和奕忻两兄弟的嫌隙是愈发的深了。奕忻不知道为什么咸丰要如此对待抚养他长大的人,我却从皇帝日常不经意的言谈神色中猜出了几分。

咸丰的生母孝全皇后死时,他才八岁,一般人都以为他对自己亲生母亲的印象不会很深刻,也不会有太多的感情,但他偏偏就是记住了!孝全皇后三十三岁卒,死因据说也不明不白,因此在咸丰心里,觉得她死得太早太委屈,自己虽然当了皇帝,母亲却没能享一天尊荣,怎么也不甘心将生身母亲未能活着享受过的一切给养母。我想,恐怕道光皇帝也是同样的心思,父子俩人这才不约而同搬出了“祖制”这顶大帽子,每每将皇贵太妃糊弄过去。这是一方面原因。

另一方面,咸丰对奕忻的猜忌也成为了皇贵太妃成为皇太后的绊脚石。奕忻本就比咸丰出色,再加上咸丰虽然正值春秋鼎盛之期,又有后宫粉黛三千,却一直没有儿子。他的第一个儿子在他即帝位之前就已经夭折了,第二个儿子按照史实应该是叶赫那拉氏——也就是我在咸丰六年为他生的,因此假如给了奕忻生母“皇太后”的身份,则奕忻就成了皇太后嫡子,这对深深忌惮奕忻的咸丰来说,并不是一个可以接受的事实。何况此时奕忻统领军机处,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再把他的出身提高为“皇太后之子”,对咸丰的皇位就成了一个莫大的威胁。因此咸丰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都不可能答应这个要求的。

末世朱颜第一部 清宫恋 第二十四章

咸丰对奕忻的猜忌也成为了皇贵太妃成为皇太后的绊脚石。奕忻本就比咸丰出色,再加上咸丰虽然正值春秋鼎盛之期,又有后宫粉黛三千,却一直没有儿子。他的第一个儿子在他即帝位之前就已经夭折了,第二个儿子按照史实应该是叶赫那拉氏——也就是我在咸丰六年为他生的,因此假如给了奕忻生母“皇太后”的身份,则奕忻就成了皇太后嫡子,这对深深忌惮奕忻的咸丰来说,并不是一个可以接受的事实。何况此时奕忻统领军机处,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再把他的出身提高为“皇太后之子”,对咸丰的皇位就成了一个莫大的威胁。因此咸丰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都不可能答应这个要求的。

然而此刻奕忻却对我说,皇帝答应让皇贵太妃做皇太后了,这怎能不让我惊奇?

“皇上真的…”我有些难以置信。

奕忻脸上的苦笑更深了,说:“我今儿个又跟皇上提了,他并没有反对。”

我愣了一下,总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地方不对,仔细一思忖,猛然间醒悟过来——没有反对,却也不一定同意不是么?

难道后世的传说是真的?我心中一凛。

在后世有一种说法,说当其时皇贵太妃病重,咸丰前去探望,在门口碰到奕忻,便问了问皇贵太妃的病情。奕忻当时说:“已笃!意似等待晋封号方能瞑目。”也就是说,皇贵太妃的病恐怕已经不行了,但没有成为皇太后,即便是死也不能瞑目。仓促间咸丰皇帝未置可否,仅“哦、哦”应答。没想到奕忻不知道是没有体会皇帝的意思还是故意曲解,听后却立即到军机处传达咸丰皇帝旨意,礼部随具奏请尊封皇贵太妃为康慈皇太后。

我不由有些担忧地看向他,想要提醒他皇帝并不是同意让皇贵太妃成为皇太后,却又怕这么一说会改变历史,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嗫嗫着:“六王爷,这…”

他深深地看了看我,仿佛是对我说,又仿佛在自言自语:“额娘辛苦了一生,唯一的愿望却总也不能达成,这是我做儿子的不孝。如今她生命堪危,我是无论如何也要达成她的最后心愿的。”

我心头一震,突然间明白奕忻并不是不清楚咸丰的心思,然而为了母亲,他宁愿背负上假传圣旨的罪名也要完成母亲的心愿,这时对我说这些话,恐怕是已经存了永别的念头了。

果然,他深深地看着我,似乎要在这一瞬间将我的影像牢牢刻画在心底,眼中深沉的痛苦和一往无前的决然交织着,仿佛一座山,重重地压在我心上,打上深深的烙印。猛然间我惊觉,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再也不可能忘记他今天的这个眼神,再也不可能把他从我的心中驱除了!

“我走了。”他轻轻地说,短短三个字却蕴含了无法言喻的种种情感,他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

凝望着他的身影走出我的视线,我心乱如麻…

“真是岂有此理!”

咸丰气冲冲地走了进来,一路上宫女太监们像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跪拜下来,因为来不及赶在皇帝进来之前通报而手忙脚乱,跪得乱七八糟。

我和他他拉•;佳玉诧异地看过去,我来永和宫串门,没想到却会在这里碰到皇帝。平常这个时候他不是都应该在乾清宫处理政务吗?

咸丰大踏步走来,走到近前才看见我也在场,不由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