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累,却不敢歇着。如今形势千钧一发,我是分秒必争。当下便命荣禄立刻带人进城,伺机而动。

此时虽然庐州全副武装准备大战中,但仍密而不封,虽然诸多检 查。却并不禁止一般人出入城门。荣禄等人艺高胆大,不带兵刃,终顺利混进城去。

晚上传来消息。他们已经成功跟先一步潜入城内的细作拉上关系。并即将行动与陈玉成接触。我不由心内忐忑起来。

不论嘴上说得如何气壮山河。我终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对陈玉成的了解也仅限于以前读过的史学家的分析。究竟他是否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那种人,其实我一点把握也没有。况且此刻我们毕竟是敌对阵营的人,一念之差,我就有可能丧命于此!

于是我在惴惴不安中度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晨,荣禄回来了。

“事情办得如何?”我紧张地问。

荣禄叩头道:“回太后,已经与贼首陈玉成取得联系,但奴才并未言明太后在此,只是略作试探,观察其反应而已。”

“为何不提?”我听了,又是安心,又是恼怒,心情矛盾至极。

若是陈玉成以为这又是清军招降的一个骗局,或是以为来使分量不够因此忽视,该怎么办?

“奴才离京前,恭王爷曾经千叮万嘱,吩咐奴才务必保护太后安 全,奴才不敢或忘。”荣禄答道。

想起奕訢地担心,我不由深深吸了口气,暗暗叮嘱自己:欲速则不达。 

“好了,你起来吧!这两日密切戒备,等待太平军的答复。另外,别再称他们为‘贼’了,朝廷要招抚他们,他们便都是我大清子民。”

荣禄露出一抹不以为然的笑容,但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低下头应了一声“是”。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这满汉之别、正朔之分不是那么好消除 的,一时之间倒也不好说什么,只做没看到。

第二天,太平军处传来消息,陈玉成接受谈判地要求,却要我们进城去。我思虑再三,终究决定拒绝。

城里是太平军的天下,在还未了解他们高层的真正意图之前,任何不必要的冒险都是没有意义地。我虽然急于和谈,却也没打算枉自送了性命。

于是我差荣禄回话,要求在城外金牛镇一处酒馆内约谈。金牛镇距庐州稍远,距清军大营稍近,若有变故,则可以突围前往清军大营请求支援,风险相对来说比庐州城小了不少。而故意把地方选在我们身后的地方,特地倒回头去后方会面,则是为了迷惑他们,以为我们仍在清军控制区域内,任谁也想不到我们竟然已经跑到了他们眼皮子底下。

陈玉成却不答应,只做出让步说可以在三河镇内谈判。咸丰八年三河战役,陈玉成会同李秀成等人大破曾国藩湘军,自此以后,三河驻防重兵,严加防备,可以用“铜墙铁壁”来形容。在那里谈判,跟在庐州城内没什么两样。

荣禄于是以为,太平军并无谈判的诚意,主张我立刻回归北京。我却有些犹豫。

如今曾国藩占领了安庆,南京便岌岌可危。而陈玉成困守庐州,外无支援,此时我提出谈判,对他们来说是最好不过的,真心谈判也罢,拖延时间也罢,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太过软弱反而不利于谈判地立场,我便下令做出最后通牒,在三河与金牛两镇之间一处村落会面,且太平军不得多于五十人,否则谈判提议即告取消。消息传回庐州,半日之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于是我在心中又加上了一个砝码。

荣禄说道:“太后,您乃至高无上的尊荣,无须迂尊降贵跟那些逆贼同室而坐。此事便交给奴才去办吧。”

我想了想。

谈判初始陈玉成应该不会参加,那我也不必亲自出马,免得被人小看。于是说道:“好,那就交给你。但须记住,我对这次地谈判志在必得,你可以最大限度放宽我们地底线,凡事有我担着!但若因你地失误而致谈判失败,那就小心你的脑袋!”

荣禄叩头道:“奴才谨遵圣谕!只是…有些事情实在太过重大,奴才不敢擅专地…”

“那就拖着,回来禀报我知道再说。但千万不可因此闹僵!”

“奴才知道。”

末世朱颜第三部 中华魂 第三部 中华魂 第二十三章

然不出我所料,刚开始,陈玉成并未亲自出马,只是 殷变卿为谈判代表,我这边则是荣禄出面。

双方在会面时皆是身着便装,皆因不论是我还是陈玉成,在此时被人发现与敌接触都是相当不利的。

会谈的场面算不上和谐,但荣禄按照我的吩咐提出谈判条款,就如一颗炮弹,当时就把殷变卿等人炸懵了。

第一,太平天国向清政府称臣。

第二,清政府承认洪秀全及太平天国大小官员的职位。

第三,太平军无须解散、无须撤离现领地,但须听从朝廷调遣,配合清军各项作战。

这样一来,等于就在清王朝中建立了一个国中国,太平军除了名义上归属清廷以外,不会有任何改变,而长期以来与清廷的战争也将结 束。 

这对于陈玉成甚至整个太平天国来说都是一个太大的诱惑,而对清军来说则是最大限度的让步。要知道太平天国自天京变乱以来就一直走下坡路,看似来势汹汹,实际上却已经是强弩之末。而此时清军在曾国藩等汉臣的领导下,编练新军、使用新式武器,再加上洋人的从旁协 助,声势日盛,聪明如陈玉成等人,不会看不出双方势力的此消彼长。在这个时候我竟然提出这样优厚的谈判条件,怎不让他们吃惊得话都不会说了?

“奴才把太后的意思一说出来,那殷变卿整个人都傻了。脸色就跟他地名字一样,变得青绿一片呢!”荣禄在我跟前回着话,报告谈判的经过,添油加醋、绘声绘色,说得我和安德海、香儿都忍不住成了掩口葫芦。

“太后,依奴才看,这些逆贼这回可是捡了天大的便宜了!要是奴才,就该千恩万谢,俯首叩地恭领天恩才对!”安德海谄媚着说。

我微微一笑:“如今正是我大清日盛、太平军式微之时。我们提出如此诱人的条件,以陈玉成的能耐肯定不会轻易应允,他怕其中有诈!而且,如果他真的像那些朝廷大臣一般俯首贴耳。我倒是要失望了!”

我是绝对不希望磨去太平军的进取心的。抵抗洋人、复兴中华需要给已经腐朽的清王朝注入新血,而如果注入地是跟原来大同小异的坏 血,那还有什么意义?

至于基本上保持着独立性的太平天国和清王朝之间谁会笑到最后,那就要看时间的证明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清王朝要变,有以奕訢为首地洋务派,太平天国也要变,有以洪仁玕为首的变革派。但究 竟谁会变得更好、最终取得全中国的统治权呢?

有竞争才会有成长,如果能令太平天国和清王朝形成有效的竞争态势,那么谁更开放、谁更进步。谁就能占据有利地位。固然。这样有可能形成恶性竞争,但谁也无法否定也许会因此给中国带来翻天覆地地新变化!

真是令人期待的竞赛不是么?

“太后。既然如今我大清的形势已经好转,为何还要给他们提出那么好的条件呢?”香儿不解地问。

“对啊,太后。按照如今我军地进攻情况,不出三五年就能够将长毛贼连根拔起,实在用不着再在这上面多下功夫啊!您又何必亲自出马来走这一趟,以身涉险呢?依奴才看,太后您还是早些回北京比较妥 当。”荣禄也道。

“浪费时间吗?是啊…我确实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啊!”我喃喃地说。 

“太后,您说什么?”荣禄没听清楚。

我笑了笑,打趣说:“没什么。荣禄,六爷给了你多少好处?怎么一路上净听见你给他当说客呢?”

他却吓得一个哆嗦,急忙跪下磕头道:“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全心为太后着想,绝对不敢对太后有二心!”

我不禁觉得颇为无趣。自从成了太后以后,身边的人对我更加毕恭毕敬,动辄就磕头谢罪,实在没意思极了。

“好了好了,起来吧,没怪你。”我淡淡地说,“你们都出去吧,我想歇会儿。”

荣禄三人察看着我的脸色,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我刚想上床躺会儿,却见刚刚出去地荣禄推门复入,脸色紧张而复杂。 

“怎么回事?”我心头一紧,难道出了纰漏?

“回禀太后,贼首陈玉成来了!”他低声道。

“什么?!”我失态地站起来。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么快就引出了陈玉成,究竟是荣禄事机不密,还是我们中间出了内奸?

但现在最紧要地问题不是追究这个,而是陈玉成他来干什么?继续谈判?还是来抓人地?

此处离庐州城太近,万一被他知道我在这里,而又无心和谈的话,我地处境可就危险了!

“他是怎么来的?带了多少兵马?”我问。

荣禄答道:“他换了便装,身边只带了十余卫兵。我已经派人四周看过了,确定没有隐藏的人马。”

听了这个回答,我心下稍定。

踱了两步,我吩咐道:“你去,问他来干什么?授你临机决断之 权,如有异样,可全权指挥行事!”

他面色肃然,沉声道:“奴才遵旨!不过,还请太后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万一有事,奴才定当拼死护送太后杀出重围。”

我定了定神,笑着安慰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什么拼死护送 的,事情还没糟糕到那一步。陈玉成若是真的有心要抓我们,派大队人马前来就是,何必自己换装又亲自出马那么麻烦?”

荣禄一愣,看了看我道:“太后英明,奴才拍马也难及!奴才这就去见他,试探一下他的来意。”

我点了点头,道:“你去吧。记住,以和为贵!”

“是。”

他转身出去了。

我在房里坐立不安,于是一咬牙,推门走了出去。

来到走廊上,立即发现随行的禁军正严密监视着四周,见我出来,不禁大为紧张。

我向他们做了个手势,问起荣禄的位置,有人状作不经意地走过 来,默默为我在前带路。

我跟着他来到一间厢房,那人示意我可以进去,我便推门而入。进去之后并没有人,却有声音从隔壁传来,于是我靠过去,隔着墙壁,正好听到他们的谈话。

末世朱颜第三部 中华魂 第三部 中华魂 第二十四章

阁下真是厉害,居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找上门来 服!”荣禄的声音说道。

一个清亮悦耳的男声随即笑道:“哪里哪里,怎比得上荣统领只身深入虎穴的胆识谋略呢?”

“哈哈,阁下来此,想必不是特意跟荣某客套来的吧?不知有何贵干?”

“在下已经听殷丞相说过贵方的谈判条件,十分优厚,在下甚感奇怪,为何贵方会在明显占优的情况下提出如此损己利人的条款呢?”

我只听到这里便已经心生佩服,这陈玉成毫不讳言自身所处困境,这种自爆其短反而增加了别人对他的信心,相信他一定能克服困境,带领太平军走出危局。

同时也心叫不好。对太平军的整体策略只有我、奕訢和奕譞知 道,事先并未说与荣禄知晓,他也还不够资格参与到这种决定中国未来发展走向的谋划中去。如今陈玉成这么问他,他肯定是答不出来的。

果然荣禄顿了一下,才勉强说道:“这个…当今皇上仁慈,不愿多造杀孽…”

陈玉成打断他的话,哈哈笑道:“荣统领,这种千篇一律的敷衍话就不用多说了吧!在下大胆猜想,你身后还有人吧?何不请他出来,我们再来详谈?”

我心头一震,没想到竟然被他拆穿了!

只听荣禄怒道:“阁下未免太失礼了!本官便是此次和谈的全权代表,怎么可能还有别人?!”

陈玉成却慢条斯理道:“荣统领。恕在下说句真正失礼地话,这么厚待太平军的条款,这么大的赌注,不是你能够拿得了主意的!若不是你身后有人指使,那便是这场谈判不过是你们清廷的一场骗局,我们也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况且,以你堂堂禁军统领、京畿重臣的身份,似乎并不是主持和谈的合适人选吧?应该说,你是护送着真正的使节前来地不是么?而这个使节。居然能劳动禁军统领来护送,必定不是个简单人物,说不定,是个皇族中人也未可知啊!”

我听得心中剧震。这才发现自己仍然是小看了陈玉成。他竟然能通过蛛丝马迹,层层推理得出个八九不离十的答案,这份能耐,难怪令曾国藩这样的枭雄也束手无策!

当下更坚定了招揽他的决心。若是招揽不成,则必须毁去,否则留着他跟清军作对,国内怕是没有个三五年稳定不下来。那个时候列强早把中国给瓜分了!

我不再偷听,推开门走出去,弯过一道走廊。便看见几个禁军和太平军分别把守住了房门。不让任何人随便接近。

深深吸了口气。我缓缓向前走去,然而想到即将见到历史上赫赫有名地英王陈玉成。心跳还是忍不住乱了几拍。

不禁自嘲地笑笑。自从来到晚清,多少历史上的名人都见过了,怎么此时反倒像是第一次般,沉不住气呢?

走到房门口,禁军自然是不敢拦我的。太平军本作势欲动,却看见禁军对我毕恭毕敬,当下一愣,也不动作了。

刚要推开房门,便听里面陈玉成道:“既然贵方连真正的主使人都不肯露面,那只能说明你们根本没有和谈地诚意,那此事就此作罢,休要再提!请尽快离开此处,否则别怪在下不讲道理,斩杀来使了!告 辞!”

踢开凳子的声音响起,随即是杂沓的脚步声。荣禄急忙说道:“阁下请留步!”

我一把推开门,迈步进去的同时笑道:“英王殿下,何必着急呢?有话好好说!”

见我推门进去,陈玉成地人立刻拔出兵刃,戒备以对。然而看到不过是个女人时,顿时都愣住了,不知所以。

荣禄等人却是吓了一大跳,脸色都变了,看着我,不知该不该跪 拜。如果一跪拜,那我的身份可就曝光了!

我终于见到了闻名已久的陈玉成。只见他不过二十出头,面如冠 玉、唇似涂丹,剑眉高挑入鬓,挺直地鼻梁、秀气地脸型,果然如史书记载,十足十地美男子一个!尤其是他的眼睛,如夜空般漆黑,眼波深处,仿佛有着无穷地奥妙,让人忍不住想要前去探索、去发掘,去沉醉在那幽深的世界里!

这样的男人,绝对是女人们心目中的完美化身,梦中情人的标准版本! 

他的身材并不算高,只比我高出半个头,然而身材挺拔匀称,再加上身为杰出领袖的从容大度,和指挥着千军万马、强虏灰飞烟灭的百战雄风,形成一派从容淡定的儒将风范,便是三国周郎复生,也不过如此了吧?

我细细打量着他,他也细细打量着我,眼波在我和荣禄间,来回流转。 

我微微一笑,往里走去,径自走上上座,坐下说道:“容大人,还不快请英王殿下入座?”

陈玉成似乎这才注意到我对他称呼上的变化,神色微变。要知道 “英王”乃是洪秀全对他的封赏,在清军,没有人承认这个称呼,更没有人敢这样来称呼他,便是地位高至荣禄也不敢,那可是等同于“反 叛”的大罪啊!

荣禄阴沉了脸,却不敢违抗,只好用仿佛从石头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说道:“英…王殿下,请坐。”

陈玉成却不动弹,只是仍旧注视着我,探究而又带些戒备地问: “你是谁?”

“大胆!”荣禄再也忍不住了,大喝一声道,“见到圣母皇太后还不下跪?!”

“圣母皇太后?!”任是陈玉成再好的镇定功夫此时也不由得脸色大变,“你就是皇太后?!”

“如假包换!”我打了个趣,是为了缓解他们的紧张情绪,也是为了缓解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英王殿下,你说荣禄背后有人,确实没错。这次和谈就是哀家让他去办的。不知这个答案英王殿下可满 意?”

陈玉成不愧是大将之才,一番惊愕过后很快便回过神来,深深吸了口气,道:“在下确实没想到,方才还称赞荣统领胆子大,想不到皇太后的胆子也不小!”

我轻轻笑了笑:“英王殿下,既然哀家已经来了,那么这和谈,是不是可以继续展开了呢?”

陈玉成深深地注视着我,慢慢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

我一伸手:“殿下请坐。”

陈玉成等人于是又都坐下,只是此时房中的气氛跟刚才截然不同了!

 

末世朱颜第三部 中华魂 第三部 中华魂 第二十五章

方才英王殿下说,荣大人做不了主,那哀家总可以做 以请殿下放心,我大清朝廷是绝对有和谈的诚意的!”我笑着说。

陈玉成淡然道:“既然太后亲自出马,我等自然再不怀疑朝廷的诚意。只是这和谈条件,还须再做斟酌。”

荣禄冷声说道:“太后给你们开出的条件,已经够优厚了,你们还想如何?不要得寸进尺!”

陈玉成冷笑一声道:“和谈条件目前不过还是个空头文书,如何实施尚不得知。况且,就是因为太优厚了,反而更令人生疑。清廷为什么要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太不合常理了!”

他看着我,我微微一笑,说:“如果我说,是为了国家复兴、民族昌盛呢?”

陈玉成一愣,随即讽刺地一笑:“想不到竟会从太后嘴里听到这句话!一直以来,卖国以求荣的人,不都是你们大清朝廷吗?”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英王,别跟我说你们太平军没有跟洋人联手的打算!当年在上海,我记得你们可是送了好几封信给各国使节呢!”

陈玉成等人听了,不由都有些尴尬。

我笑了笑又说:“再说了,天王洪秀全创立拜上帝教,不也是受到西洋教派的影响吗?引导天王的《劝世良言》便有一半来自圣经,而你们信奉上帝、信奉基督,更是与基督教如出一辙。照此说来,谁趋向洋人比较多一些?”

陈玉成顿时哑口无言。

我见好就收。事实上拜上帝教与基督教有着本质的不同。对此后世历史学家、宗教界早有定论,此时却不是揭穿他们地好时候,再说我也没必要为了这么点事影响我的大计。

于是我岔开话题道:“确实,由于官吏无能、武器落后,我们在跟洋人的战争中吃了大亏,但正因如此,才应该彼此抛下成见,掉转枪 头,一致对外。在此国难当头的时候。我们中国人竟然还要自相残 杀,岂不是做了亲者痛、仇者快的大错事,以后有何面目去见我们的列祖列宗?!”

陈玉成脸色一变再变,神色复杂地看着我。沉吟不语。

殷变卿作为陈玉成的副手,见状便道:“你说得倒是好听,可纵观你们清廷的种种政策,无不是对内打击我军。对外奴颜媚骨,有什么资格来说这番话?”

我看着他,平静道:“我不否认,以前朝廷的方针确实是有所偏 差。但如今既然我来与你们展开和谈,就表示今后朝廷地政策会发生改变。朝廷希望中国人能够团结起来,一致抵抗洋人的侵略。重振我中华雄风!我不想把有限的国力还要投入到毫无意义的内战中去!”

荣禄等人悚然动容。他们到此刻才知道我真正地意图是什么。

“毫无意义?”殷变卿冷笑着。“清廷的官吏只知压榨良民,苛捐杂税数不胜数。老百姓卖儿 女尚无法维持生计,背井离乡还要被人如牲畜一样驱使!我们奋起反抗,你居然说是毫无意义?!”

我默然。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也是我不可回避的痛楚。

“你说得没错,确实朝廷任人有误。但从今以后,只要朝廷整饬吏治、发奋图强,一切从民生出发,相信类似地事件会越来越少,最终,能够人人都吃饱穿暖,不再为糊口而辛劳!”

“整饬吏治、发奋图强,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陈玉成道。

“那也总比一点都不作强。只要每天实现一点点改进,一天一天积累下来,十年八年后,中国就能彻底大变样!”我盯着他,“至少目前朝廷有这样的决心,而敢问英王,你们太平军有没有这样的认知和责任感呢?”

陈玉成再次说不出话来。

我看着他,心头冷笑。

别说是考虑国力民生了,如今的太平天国便是统治阶层内部也正互相倾 。陈玉成和李秀成两大军事领袖不和,此次他困守庐州,屡次派兵求援,援军却迟迟不见踪影,眼看着清军渐渐逼近,那份无助和悲凉可想而知。

我趁热打铁道:“如今天京为洪仁发、洪仁达这等庸才左右,以大封王爵为快事,弃危局于不顾,英王殿下可能告诉我,如今太平军地 ‘王’有多少个?怕是你自己都搞不清楚吧?天王曾经在天京变乱之后说‘永不封王’,如今又自食其言,岂是为人君者所为?君者,当一言九鼎也!”

陈玉成至此再也听不下去,拍案而起道:“我太平天国的内部事 务,无须外人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