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并不赞同:“涂氏回京后,光把自个儿的事情捋顺都要花些工夫,她离京太久,不知道京里府中事体,无从下手,你且和大楚氏一道先给赵氏帮些忙,等她养好了,让她再接回去。”

中馈掌在长房长媳手中,这是老祖宗历来的规矩。

而楚维琳,听她们提起涂氏来也有些心烦。

那位填房太太是在明州过完了中秋之后启程的,妇道人家出行,又带着两个孩子,听说是走一个多月水路,而后再走半个月陆路。

老祖宗的意思是让人去下船的渡口迎回来,本该让常郁昀去,亏得翰林院这段日子忙碌,常郁昀没法抽身,这才不用硬着头皮去。

老祖宗已经定下了让常郁昭与常郁明一道去,就等估算着日子出发了。

大赵氏养病,只是她多年来习惯什么事都抓在自己人手上,旁人一时插不上手,她只能强打着精神处置。

九月末时,常郁昭与常郁明就要出发,常郁昀在霁锦苑里备了酒水,请他们吃酒。

常郁昭拍了拍常郁昀的肩,道:“我们兄弟之间,哪里需要这般客气,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无妨的。”

常郁明正添酒,门突然被推开,探进来常郁晓的脑袋:“吃酒不叫上我,这不对!”

“我可再不敢请你了,三嫂非拆了我这院子不可。”常郁昀打趣他。

兄弟几人热闹,酒微醺,又一个不请自来,常郁晔自己倒了杯酒,皱眉眉头一言不发就喝下去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变化(八)

楚维琳从窗口看到了常郁晔的身影,一时也有些惊讶。

在楚维琳的印象里,这位大伯为人一板一眼,与兄弟们之间,说不上亲近,更多的是作为长兄的严肃。

常郁晔很少与兄弟们走动,更不用说像常郁晓那般不请自来嘻嘻哈哈了。

“宝槿,既然大伯与三伯都来了,让小厨房里再准备些下酒菜送过去。”楚维琳道。

不管如何,来者是客。

宝槿应声去了。

书房里,兄弟几人都有些拿捏不准,常郁晔从进门开始,半句话不说,一口菜未碰,就闷头吃酒。

常郁昀毕竟是主人,见常郁晔还要倒酒,赶忙拦了拦:“大哥,别光吃酒。”

常郁昭也帮着劝,把筷子往他手中塞:“来来来,五弟这里的卤肉不错。”

“哎!”常郁晔叹了一口气,“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理我。”

这又是哪门子道理?

娉依敲了敲门,提着食盒进来,笑着道:“奶奶见大爷和三爷来了,让奴婢再送些下酒菜来。”

食盒打开,端出几盘菜来。

常郁明迫不及待夹了一块酱鹿肉,道:“五弟,还是你的日子舒坦,五弟妹真真知心人呐。”

这话说得常郁昀无比舒心,不由就笑着打趣他:“怎么?四嫂拦着你吃酒了?”

“这个不行那个不好的,我想舒心喝个酒都要躲着她。不说她了,我定是上辈子欠了她了。”常郁明长吁短叹。

常郁晓支着下巴吃酒,撇着嘴道:“你知足吧,你三嫂才是家中第一虎。”

这方面。廖氏当真比不上徐氏,常郁明无话可说,缩了缩脖子。

“你们两个,光眼红有什么用?看看二弟和五弟是怎么待媳妇的,再琢磨琢磨你们自己,三弟啊,不是我要说你。换了谁都受不了你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三弟妹在娘家已经够吃苦的了,你还老给她添堵。”常郁晔说完,又是一杯酒。

常郁晔一晚上情绪都不对劲。这时候主动开了口,也属难得,被训的连连点头称是,不敢辩驳什么。也只有常郁昀弯着眼接了一句“我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常郁晓吃了些酒,胆儿也有些大了。想起出来前听说的事情,不由低声问常郁晔:“大哥,你之前和父亲说了什么?”

常郁晔正饮酒,动作一顿。许久才把酒杯放下,摇了摇头,没说。

见此。常郁晓也不多问了。

兄弟五人吃到了二更天,常郁晔酒量不好又是一阵猛喝。趴在桌上醉得稀里糊涂,常郁晓也有些迷糊了,徐氏使人来寻他,正好把他架回去。

时间太晚了,便没有去通知卢氏,而是常郁昭和常郁明把常郁晔送回去。

常郁明拖了常郁晔起来,突然就凑到他耳边,问道:“大哥,你和大伯父说了什么?”

常郁晔醉了,说话都不利索,结结巴巴道:“母亲、母亲太难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常郁明没明白,常郁昀却听懂了。

送了他们出门,常郁昀回到屋里时,楚维琳已经困顿了。

“你该早些睡。”常郁昀握住楚维琳的手,柔声道。

“没事,”楚维琳按了按眉心,道,“对了,大伯怎么突然来了?”

常郁昀也没瞒着,把事情说了说:“大哥和大伯父因为大伯娘的事情争了几句。”

席间说起徐氏时,常郁晔颇多感慨,只怕他真正感慨的是大赵氏。

之前因着赵涵忆的事情,大赵氏和娘家之间起了隔阂,常郁映回去吃酒都受了不少白眼和奚落,娘家靠不住,大赵氏如今依靠的只有婆家了。

哪知道为了邢家婆子,常恒翰和老祖宗母子之间变味了,大赵氏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尤其是大赵氏快刀斩乱麻,那天下午邢家人就都不见了,让常恒翰大为不满。

常恒翰日日歇在几个姨娘处,大赵氏委屈无处说,又病着,常郁晔这个做儿子的心疼母亲,想劝劝父亲,却没有效果,只能自个儿气闷吃酒。

楚维琳听完,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评说此事,只好摇了摇头。

翌日一早,常郁昭和常郁明带着人手出发去往渡口,涂氏回到京里的日子仿佛是一眨眼就要到了。

清兰园里,两位嬷嬷里外收拾了一遍,虽然主院常年没有住人,但有人守着,倒也不用费心修缮。

许是因为主子要回来了,韩妈妈这些日子越发春风得意,见谁都是八分笑容,连对着苏姨娘时都格外客气。

而老祖宗则在和卢氏商量着再去杜家看看常郁昕的事体。

上个月,卢氏做为娘家大嫂,已经送了催生包去了。

杜大太太很看重常郁昕的肚子,自打常郁昕怀孕起,身边人一直伺候得很好,卢氏去看过,那时说不出的放心。

按说常郁昕七八天前就该生了,可那肚子稍稍痛了痛,就是没有大动静,杜家那儿怕常家等得心焦了,还使人来报过。

老祖宗耐着心思等到今日,也有些坐不住了,吩咐卢氏道:“郁晔媳妇,你明日还是再过去一趟,虽说迟上小一月的都有,但没亲眼瞧见,我总放不下心来。我估摸着郁昕自个儿心里都要慌神了,你帮我安慰安慰她。”

卢氏连声点头,她是郁字辈的长媳,这些事情都会落在她身上,好在,现在也就常郁昕一人嫁出去了,她这个长嫂还空闲得慌。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些声响。

段嬷嬷出去瞧了一眼,很快又喜笑颜开地进来,后台还跟了一个穿戴喜气的老婆子。

楚维琳抬头打量,这婆子甚是眼熟,再一想。不正是常郁昕的陪房许妈妈嘛!

“你来啦。”老祖宗也认了出来,见她身上穿红戴绿,喜气洋洋,不由心里一动,急切问道,“郁昕生了?”

许妈妈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连点头:“回老祖宗的话。大姑奶奶天亮前生下了一个哥儿。母子平安。”

“阿弥陀佛。”老祖宗合掌念了句佛号。

楚维琳也松了一口气,分娩就是鬼门关,明明到了日子却没有动静。可想常郁昕会多忐忑,这下好了,平安生下来了。

老祖宗高兴打了赏,又与许妈妈道:“和亲家说一声。洗三礼时我要好好抱一抱曾外孙。”

许妈妈听了这话,越发高兴了。

老祖宗上了年纪。这些年不往各府走动了,也就是进宫给贵人们磕头和上山进香时才出门,这回肯到杜家去,那时给足了常郁昕体面。

许妈妈高高兴兴回去了。

等夜里常郁昀回府。听了这个消息也是高兴,楚维琳挺着肚子不能出门,便由常郁昀送上贺礼。

洗三礼那日。常府上下去了不少人,楚维琳等到常郁昀回来。问道:“小外甥如何?”

常郁昀见她眸子晶亮,不由就笑了:“白白胖胖的,很是可爱,老祖宗抱着都不肯松手了。”

楚维琳也跟着笑了,常郁昕夫妇都是好模样,哥儿定然是差不了的。

她又低头看自己的肚子,她和常郁昀的孩子…

手里捏着宝莲绣好的童子图帕子,楚维琳笑意更浓,她真的很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

九月二十五日,对于楚维琳来说也是个大日子,杨昔诺在这一天会和德王世子完婚,也不知道远在西桂的杨昔诺到底如何了…

等入了十月,颇有些秋高气爽。

大赵氏修养了一段日子,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常恒翰的关系,她的身子还是不怎么舒服。

楚维琳在松龄院里遇见过常郁晔几次,眉宇之中始终有一分郁结之气,显然是极为操心母亲的事情。

常郁昭写了封信回来,他们已经接到了涂氏一行,启程返京了。

算一算日子,也就这十来天了。

涂氏他们到达的日子比楚维琳预料地还是早了两三天。

楚维琳正歇着午觉,宝莲进来唤她,道:“奶奶,刚刚传了信来,二太太他们入了城门了,再一会就到巷口了。”

“这么快?”楚维琳的瞌睡醒了,皱着眉头起身更衣梳洗。

婆母回京,虽然常郁昀与涂氏关系不好,但表面功夫却不能不做,就算楚维琳挺着肚子,但去二门上相迎还是免不了的。

前世今生,楚维琳两次做了涂氏的儿媳妇,可这却是她头一回见涂氏和常郁晚、常郁曜两姐弟。

楚维琳到垂花门上时,楚伦歆和柳氏已经带着人候在那儿了,没一会儿,卢氏和徐氏也是匆匆赶来。

车轱辘声从远及近,碾过青石板路,马车越来越近,稳稳当当停下了。

韩妈妈赶忙上前,摆了脚踏,嘴里念着“太太安好”。

车帘子挑开,跳下来一个十五六岁、面容清秀的丫鬟,她恭敬扶了车上人下来。

一双牡丹花绣回字纹三寸金鞋踩在脚踏上,往上是绣工考究的马面裙,再往上南珠做的如意扣祥云袄子,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那张脸妆容精致,肤质细腻,保养得当。

楚维琳看着这个美妇人,她哪里像一个成亲十几年的人。只是那双丹凤眼,瞧人的时候透着一股子锐利,不好相与。

“五弟妹、六弟妹,咱们可是好些年不见了呀!”涂氏亲切握住了两人的手,说话间眼眶就有些红了,她又扫了其余人一眼,“这是郁暖和郁曚吧?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这几位,我可真认不得了。”

柳氏笑着揽过楚维琳的肩,与涂氏道:“这也认不出来?”

涂氏的目光停在楚维琳高高的肚子上,笑容愈发深了:“是郁昀媳妇吧?你这孩子,身子不方便就不要讲究这些了,我们娘俩还差这一时半会儿不成?”

楚维琳笑了笑,开口道:“见过太太,太太路上辛苦了。”

涂氏的笑容里的尴尬一闪而过,而后又亲昵拍了拍楚维琳的手,去和柳氏说话了。

头一回相见,碍于常郁昀和涂氏的关系,楚维琳也没想到涂氏会对她摆出这么一个亲切和善的态度来,可她平日里在老祖宗跟前说起涂氏时都是称呼为“太太”,这会儿若因为不想让涂氏难堪而叫“婆母”、“母亲”,等下回改口时越发难看。

常郁暖亦称呼一声“太太”,她是庶女,倒也不显得突兀。

常郁晚从车上上来,她长得颇像涂氏,丹凤眼很是好看,她听见了刚才涂氏和楚维琳的对话,语气就有些不忿了:“果真是夫妻。”

楚维琳回过头笑着看了常郁晚一眼,没有说话。

这般不清不楚却满满都是不屑于计较的态度让常郁晚愈发气闷,只是她不是那种伶牙俐齿之人,只能生闷气。

而常郁曜,则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张口就与楚维琳道:“嫂嫂,你这样不对。你看过《女德》、《女戒》吗?里面说…”

楚维琳一时有些莫名,很快就明白过来,常郁曜没有特别的恶意,他就是一个书呆子,与书呆子没有什么好计较的。

涂氏见儿子开口,并没有阻止。

她毕竟是做婆母的人,初次见儿媳给个下马威也是正常的。起初见楚维琳一副闺秀模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就摆了个慈母姿态,却是忘了,这个是常郁昀的媳妇,自然是向着常郁昀的。

没有下马威也就罢了,哪知楚维琳一声“太太”反倒是让她进退难堪起来,因而对儿子掉书袋的样子,涂氏并没有拦着。

楚维琳不想和书呆子计较,常郁曚却是个直白性子,疑惑问道:“七弟,你怎么读了些姑娘家才看的书啊?”

涂氏脸上倏然一白,这话可真是不好听了,可偏偏常郁曚就是说事实,没有那些七弯八绕的心思,让涂氏不好发作。

常郁曜却皱眉,道:“书,就是书,哪有什么爷们的姑娘的,我喜欢看书,当然什么都看了。”

楚伦歆这时候打了个圆场,道:“路上累了吧,赶紧回去梳洗一番,老祖宗还等着呢。”

这话说得在理,涂氏点头道:“五弟妹,我们这一路啊可是半刻不停,离得越近越是心切。你和六弟妹先回去吧,不用顾及我,去看看郁昭和郁明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变化(九)

涂氏踏进清兰园的时候,心里万分感慨。

恍惚间似是想到了曾经在这里的日日夜夜。做为填房入门,她心中忐忑不安,到成亲后夫妻和睦,她有了一双儿女,再后来她实在不愿意受委屈,干脆收拾了东西跟着丈夫去了任上…

原本以为,就算是有朝一日回来了,也是和常恒淼一道返京,却没想到,还是只有她带着孩子回来了,就如同当年他们去的时候一样。

涂氏打量了一眼,清兰园与记忆中无二。

韩妈妈上前来,道:“太太,院子里都收拾过了,热水也备下了,只是您这次回来东西多,要一些时间…”

涂氏颔首:“让底下人整去吧,不急于一时。”

涂氏让常郁晚和常郁曜各自回房,转身与楚维琳道:“郁昀媳妇,屋子里人多,你反而不好休息,不如先去郁暖那儿?”

楚维琳看了一眼停在清兰园外的车马,涂氏在外多年,这一回是打定主意要长留京中了,因此带回来许多东西,满满装了几十个大樟木箱。

这些东西收拾起来少说十天半个月的,这会儿涂氏忙着要沐浴更衣,她何必凑到主屋里去,一来不痛快,二来会碍手碍脚。

“那我就和三妹妹说会子话,太太慢走。”楚维琳应下道。

楚维琳牵着常郁暖走,远远瞧见苏姨娘站在正屋门口,朝涂氏行礼。常郁暖看了一眼,忧心忡忡。

“无妨的,太太这会儿可没空理会姨娘。”楚维琳安慰道。

常郁暖垂下头应了一声,兴致并不高。

现在是没空理会,等再过几日呢…

要楚维琳来说,涂氏便是得了空也未必会去理会苏姨娘,常恒淼不在京中。她吵也好闹也好。能给谁看?

再说了,苏姨娘不受宠,这些年一直留着京中。都有多少年没见过常恒淼了,常恒淼连常郁暖都没放在心上,更何况苏姨娘。

涂氏根本没有必要特地去为难苏姨娘。

不过,这毕竟只是楚维琳的想法。她对涂氏并不了解,谁知道涂氏会不会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常郁暖住的屋子打扫得很干净。里头装饰摆设很是简单,只有几样小玩物精致绝伦,楚维琳听常郁暖说过,那些是常郁昕出嫁时没有带走留给了她的。

不单单是玩物。连内室里的那张千工拔步床、书房里的博古架、稍间里的榻子,都是从前常郁昕的东西。

做为庶女又丝毫不受宠的常郁暖,从前用的东西很一般。常郁昕在银钱上不能帮衬她,这些好东西是一并给了她的。

豆蔻在榻子上垫了厚厚的羊毛毯子。这才让流玉扶着楚维琳歇下。

楚维琳挺着肚子站了这么会儿,也是有些累了,干脆斜斜躺下。

“亏得太太没让嫂嫂去她屋里,那里一时之间还未必能有个躺的地方。”常郁暖小口饮茶,道。

楚维琳闻言也是笑了:“可不是,那些个跟着回来的丫鬟们都是头一回到清兰园吧。”

涂氏离京时,常郁暖也就七八岁,那时跟着涂氏身边的姐姐们是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可看刚才进进出出的那几个丫鬟,最大的瞧着也就十六七岁,应该不是当年从京里带出去的。

楚维琳更是不晓得那些了,不过,涂氏不让她跟进去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屋里本就忙不开,哪里还会有工夫照顾一个大肚婆,再说了,丫鬟们整理东西,万一有个磕磕碰碰冲撞了楚维琳,涂氏可就惹了麻烦了。

还没见到老祖宗,就先给老祖宗找好一堆训斥她的话,这等蠢事,涂氏才不会做。

趁着这个时间,楚维琳向常郁暖打听起来涂氏母子的事情。

常郁暖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斟酌了一番后,道:“七弟那时候还很小,跑起来还摇摇晃晃的,那时候他胆子小,一直跟着太太身边;五妹妹呢,我说不好,她与我们姐妹都不亲,不过她那时候也小,离开了那么些年,总会有些变化的。”

楚维琳点头,这句话倒是不假。

女大十八变,不说容貌改变,性情也会改变许多,况且又是在明州长大,在那儿他们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家中上下就是以他们姐弟为中心,在明州城里,他们的出身也算顶尖了,便是养成了娇纵跋扈的性格也不奇怪。

不过从今日见面几句话看了,常郁曜爱读书,还爱掉书袋子,性情倒是很单纯的,至于常郁晚,娇气归娇气,却没有到常郁映那种什么难听的话都会说都敢说的地步,一来是涂氏管教的,二来怕是她从前在明州城里根本寻不到能压她一头要她反唇相讥的人吧。

等说到涂氏的时候,常郁暖越发迟疑了,半天才蹦出一句:“太太和老祖宗算不上和睦。”

这一点,楚维琳可以想象。

老祖宗心中,重一个“先来后到”,填房就是填房,只要原配有子女在,填房再有能耐也别想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