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见他为自己着想,却感到很欢喜,抱着他的脖子小声儿说道,“是我愿意的,我愿意在这个时候,与王妃娘娘,与表哥共进退,不仅是因表哥带了我去的缘故。”

她把自己僵硬的身子放软,伏在浑身一震的楚离的怀里说道,“表哥为我着想,我心里高兴,因为这是因表哥把我放在心里了。可是凡事没有独善其身,咱们以后要成亲的,夫妻一体,当然是共进……”

她还没有说完,只觉得自己被从这青年的怀里翻出来,变得炙热的气息与嘴唇猛地撞在了她的嘴唇上,呼吸交缠汹涌,几乎叫她透不过气来。

他的手紧紧地扣住她,仿佛要把她揉碎在身体里一样,叫她害怕的嘴唇上的撕咬仿佛能把她吞吃下去,许久之后,嘴唇上的感觉才慢慢地变得温柔了起来,他细细地研磨着两只眼睛都呆住了的小姑娘的软乎乎的嘴唇,轻轻地舔了舔,舔到了淡淡的血腥气,又席子地舔舐了起来。

许久之后,听到怀里小姑娘害怕的呜咽方才松开,那双变得激烈的凤眸,仔细地看她。

魏九姑娘哪里遇到过这个,被啃得五迷三道,面若桃花,已经不知今夕是何年。

她的嘴唇上破了一块,显然是被饿狼咬的。

“表哥?”如意的声音恍恍惚惚的,早就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

心跳得厉害,仿佛很怕,又有些燥热,想要伏进这个青年更深的怀抱,再用力也不觉得难过。

觉得自己一定是哪儿不好了,魏九姑娘抖了抖,回想了自己的话,一点儿都没有想明白自己那句话戳了他的肺管子,只是把自己缩成一团哆哆嗦嗦了半晌,感觉面前的青年没有动作,这才抱着文帝与自己的宝贝滚到了角落里去,小声儿羞涩地说道,“再,再不许对人家这样啦!”

她脸红扑扑的,期待地看着面前的青年,努力娇柔叫人有一种想要撕裂的欲望……

撕裂个屁,广平王世子果然端坐不动了。

许久没有被扑上来这样那样,就是那么一说其实还很有期待的魏九姑娘垂了头,小声搓着面前的一块大大的宝石小声儿说道,“姑娘们都爱口是心非的。”

楚离本是绷着的脸,听见这一句险些裂了,忍着心里头的笑,他看着面前活灵活现,一肚子鬼主意的小姑娘,只觉得,若是没有她,自己的人生,一定不会如眼前这样有光彩。

果然不到一会儿,口是心非的小姑娘自己滚回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突然担心地问道,“你为了王妃娘娘入宫去,广平王妃娘娘怎么办呢?”

楚离到底过继出去了,若是豁出命都不要地给禹王妃张目,这叫真心疼爱了他这么多年的广平王妃情何以堪?再如何姐妹情深感情好,可是这心里也过不去的。如意想到这个,便低声说道,“表哥好好儿孝顺王妃娘娘,不要……”

“是母妃叫我来的。”楚离捏了捏这爱操心的小姑娘的鼻子温声说道。

“不要捏我的鼻子。”鼻子这软软的,捏得不好看了怎么办?如意拍手打掉。

魔爪落下一瞬,又捏住了她的鼻子,就在魏九姑娘准备勃然大怒,叫一句“我一生最讨厌别人摸我的鼻子!”的时候,就听见眼前美艳的青年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不是说,姑娘们都口是心非么?”

不叫捏,那就是喜欢被捏的意思,广平王世子明白的很,就不必说什么解释的话了。

魏九姑娘惊呆了。

见她蠢蠢的,楚离也不理睬,捏捏鼻子,捏捏嘴唇,又捏了捏她的白生生的小耳朵,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嘴唇上破皮儿的地儿,一点儿没碰,鲜红刺眼得厉害。

魏九姑娘可不知美人心可坏了,呆呆地被送回了国公府,目送了楚离回去与广平王妃复命,自己便摇摇摆摆叫人抬着文帝给的宝贝来往老太太的春晖堂去了。

一进去,她就叫徐氏给抱住了急切地说道,“我怎么听说你进宫了?!你就是这么进的宫?!”见如意家常小褂子,头上乱七八糟地扎起来,徐氏恨不能昏过去算了,又细细地摩挲如意,见闺女没有受伤,这才带着哭音儿问道,“陛下罚你什么了?!”

谁陛见之前,不给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恨不能熏香沐浴的?

“陛下没罚,没罚!”见亲娘要哭,一只七星肥仔儿眼泪汪汪地滚过来抱住自己的腿,老太太几个都一脸惊容,如意急忙抬手叫道,“陛下说我是好姑娘,赏了我好些东西。”

她急忙叫人给东西抬上来,又使出吃奶的劲儿来抱起了抱着自己不撒手的胖弟弟往一旁坐了,这才把宫中事说了,先说了禹王妃无事,又说了文帝夸自己很多好话,这才得意地指着一旁的赏赐说道,“都可值钱。”

“不能吃呀。”七星小肥仔儿见姐姐无事又放心了,急忙往赏赐上一看,见都是宝石啥的,顿时失望。

“笨!”见弟弟这么蠢,如意痛心疾首,掐着他的胖脸蛋儿说道,“你知道这能换多少吃的么你!”

见弟弟果然眼睛亮了,探着小爪子抓了一把羊脂玉如意在手里嘻嘻哈哈地把玩,还流口水虎视眈眈的,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就咧嘴一笑,与老太太说道,“我叫老太太姐妹们吓坏了,姐妹与我在一处担心,赏赐自然一起领,分了罢?”她试着与老太太问道。

“这些虽贵重,也不抵你们姐妹情深来得贵重。”老太太目光落在她嘴唇上一瞬,便欣慰点头,看着眼前嘻嘻哈哈的几个女孩儿说道。

虽然贵重,然徐氏也没有什么吝啬不愿意的,反而含笑颔首。

“这怎么行。”如馨顿时脸红说道。

“多给六姐姐两把如意,六姐姐要成亲了不是?”如意挤了挤眼睛,丢了抱着玉如意拿小胖脸憧憬地蹭起来的弟弟,推着迟疑的姐姐们到了这些赏赐的前头,又开了箱子,方才见里头都是簇新的各色的上贡的稀罕料子,还有一个个的白玉匣子,打开看了,里头是匀净带着香气,色泽鲜艳的胭脂,另有十分贵重的画眉用的峨眉黛与香料等等,显然都是宫中难得的。

想当年风雅过,曾经捣烂了无数花瓣儿想拿来做胭脂却功败垂成的魏家姐妹看了都很喜欢,分了这些。

如意又留了一份儿叫人给如月送去,一份儿给嘉怡郡主,迟疑了一下,留了一份儿与一旁翻白眼的张氏说道,“这个,给十一妹妹。”张氏从来不大带如昙出现在众人面前,可是如意却还是记得自己有个堂妹的。

“九丫头这是富起来,大方极了。”张氏见如玉与如薇只知道去挑胭脂挑衣裳的,却将首饰宝石往如馨如眉的身边丢,虽然两个闺女也拿了很多,却依旧觉得被占了便宜,阴阳怪气地说道,“我瞧着这些东西,皇后娘娘身边儿都没有,陛下也真是赏赐过了。”

她顿了顿,便与蹲在魏燕棠面前与他嬉笑拉着玉如意玩耍的如薇说道,“什么好东西!不要抢了,回头咱们进宫,皇后娘娘给你!”

如意怜悯地看着这伯娘,迟疑了一下。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自然有许多的东西。”张氏昂然地说道。

“您最近大概进不了宫了。”如意迟疑了一下,与她叹气说道,“皇后娘娘触怒了陛下,叫去跪先皇后去了。陛下说了,不叫出来就不许出来。您别说我胡说,”见张氏脸顿时变了,如意小声儿说道,“回头,大家就都知道了。”

“你!”张氏只觉得五雷轰顶,眼前一黑!

第166章

京中如何动荡,远在边关的禹王等人都不知道。

还不知京中会有什么处置的禹王,此时正看着一个被众多武将簇拥的消瘦少年,满脸的怒色。

这少年生得清俊,在一群五大三粗的武将面前实在有点儿羊入虎口的意思,可是那一双眼,却叫人看了心中一寒。

“王爷请坐。”宋云焱看着眼前面上生出几分薄怒的禹王,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和声说道。

上一个叫宋家金童用这个和气平和的笑容对待的,乃是上辈子的死鬼魏国公。

那一回宋金童可是立在角落,笑眯眯地看着魏国公叫他的心肝儿一刀捅进心口,听着那女人哭着什么“我也是不得已!”“对不起可是我想要幸福!”等等的话看着魏国公倒下,最后那女人被人赃并获地带走以后,看着在地上垂死的魏国公,就是这么笑容满面地说了说自己如何与晋王连手设下了一点小小的,情非得已,希望国公能明白的圈套送他上路的来的。

此时他静静地看着自己面前,上辈子很熟悉,这辈子头一次见的禹王,并没有觉出什么不同。

唯一的不同,不过是他记得上辈子禹王此时的过错,用禹王殿下的名声,帮自己立了一回大功。

北戎战事平息,他凭着这一回的功劳,应该可以提前封爵了是不是?

面前的高大的中年魁梧有力,生得俊朗无比,宋云焱努力地看着这个生得有点儿像英国公府傻女婿静安郡王的男人,想到自家虽然愚蠢,但是少了他还会叫自家姐姐嫁不出去的那个蠢蠢的家伙,就是因这个东西差点儿死在关外。

他面上笑意更甚,抬手喝了一口面前的清茶,与禹王悠然地指了指桌上的圣旨和声说道,“下官得了陛下的旨意,边关战事各城各军,皆由下官调度。王爷您……”他顿了顿,和声道,“也不例外。”

“你一个乳臭味干的毛头小子,竟然敢支使本王?!”禹王生得英武,一双眼中带着几分杀机,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

“再不知天高地厚,眼睛没瞎,就强出王爷许多。”这说的就是北戎瞒过禹王的视线竟然深入山中,差点儿打进腹地了,宋云焱对禹王一点儿都没有敬畏之心,客气地说道。

虽然客气,可是这个也太伤人了啊!禹王本在边关说一不二,听他竟然敢与自己顶撞,顿时大怒!

“混账!”他才跳起来,对面广平王府的武将们却已经纷纷刀剑出刃,雪亮的刀光剑影之中,面色不善地看住了眼前的尊贵的皇子,其中一个冷冷地说道,“下官奉劝王爷不要忤逆陛下的旨意!再与军师无礼,只怕下一次,下官只好治王爷一个抗旨不尊的罪过了!”

宋云焱武力渣到了极点,可是脑子却很够用,就凭一座山坳与北戎折腾到了现在,又是阵法又是三十六计的,广平王军中起码少折损了万人。

再如何底下的士兵都是人命,虽然冲锋在前武将都更崇尚骁勇,可是真正能保住士兵性命的人,却也就叫人尊重。

“你!”广平王帐下的这群土匪都是说杀人就杀人的,且禹王对广平王素生忌惮,此时冷哼了一声,坐下后越发恼怒地拍案问道,“就算你调度众军,又为何将我这一军调去了最前线?!北戎精锐皆在那一处,你莫非是想要借刀杀人?!”

英国公素来对禹王不假辞色,禹王看着英国公这个奸狡的儿子,心里就揣测这是不是想要干掉自己一下,见宋云焱看着自己笑了,神情讥讽,心里猛地生出一股火儿。

他目光锐利,也并不是没有心机之人,却忍不住。

这几年他日子过得越发不顺,每每文帝总有旨意过来,不是喝骂韦氏,就是斥责自己,贬得自己无地自容,连军中都生出不小的动荡,人心浮动。

“王爷说的,下官自然承认,我是故意的。”宋云焱却神情温和地看着面前勃然大怒的禹王,一笑,淡淡敛目,有些悲悯地说道,“今日兵祸皆是王爷失察之过,您每每报京中天下太平,可是您瞧瞧,一打就打入咱们腹地,不知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这话就骗人了啊,北戎被拦在山里苦逼挣命呢,只是宋金童从来都是一个喜欢睁眼说瞎话的人,淡淡地说道,“以血洗血。这时候王爷您不拼命给天下与陛下一个交代,莫非下官还要护着你不成?”

他十分理直气壮,见禹王看着自己仿佛惊呆了,嘴角勾起了一瞬正要说话,却听见外头传来了一个女音昂然道,“这话说得不对!”

就见一个容貌美丽的盛装女子快步进来,走到了起身一脸怜惜之色的禹王的身边,含情脉脉对视了一会儿,这才转头淡淡地说道,“殿下千金之躯尊贵无比,怎能与寻常兵士一般处置?我不知大人究竟对王爷存的是什么心,只是……”

“下官记得,军中重地,不好叫女子随意进出。”宋云焱懒得听韦妃废话,合掌头也不抬地说道。

“这是本王的爱妃!”禹王对韦妃那真是真爱,握着她的手顿时回头怒声道。

“王爷您又添了一条携女子同帐的荒淫之罪,下官是救不得王爷,只好将此事传回京中,想必您千金之躯尊贵得厉害,陛下该会理解。”

宋云焱见禹王一真爱自己就给自己找个罪过,就觉得眼前这二人顺眼了许多,默默地摸了摸自己怀里贴近心口的那一封薄薄的书信,他愈发生出了几分精神看着韦妃含笑问道,“这位是韦侧妃?”见韦妃听自己唤了一句侧妃十分不快,宋云焱便挑眉。

他是个十分沉默的人,今日却嘴巴全开,几个武将面面相觑。

据说这位军师只有遇上真爱才滔滔不绝,莫非禹王与他侧妃,就是军师的真爱?

自古相爱相杀。爱得深沉,才想出这么多的话来想要搞死对方,果然是有几分道理。

宋金童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真爱,见韦妃娇艳如花的脸上十分不快,忌惮地看着自己,便柔声说道,“我记得侧妃最喜欢说的就是一句众生平等,因这话很得推崇,可是却怎能说出殿下比别人尊贵的话来?”

见韦妃脸顿时就变了,宋云焱便客气地颔首说道,“口是心非?还是沽名钓誉?侧妃如此,实在叫下官齿冷,一会儿,这话下官会叫人与众军将士说一说,想必王爷尊贵,大家都能理解侧妃的一片真心。”

一个侧妃旧年的话都能记住,果然是真爱。

武将们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颇有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欣慰。

“你小小年纪,怎么这般狠毒?!”韦妃算是知道厉害了,宋云焱这是要扒了她的面子搞死她,还要动摇禹王与她在军中的威信,顿时惊慌了起来。

“狠毒?下官的狠毒,侧妃还未见过十分之一呢。”宋云焱看着韦妃身子一软,禹王痛呼了一声就跟死了爹似的,便笑了笑,喃喃地说道。

他的目光落在大帐的入口,一个与韦妃生得九分相似,却年轻得多的女子身上。她眼睛里含着欲落不落的眼泪,满含千言万语,又带着说不出的悲痛,总之两只眼睛里全是戏地看着禹王与韦妃患难与共,片刻,禹王目光落在帐口,见了她面上竟猛地一惊,下意识地就要松开韦妃的手,然而这女子却急忙含泪强笑,用力扭了扭头,面上带着几分央求,之后又一笑,转身出去了。

禹王面上存着几分恍惚地看着她消失在帐外,知她心里苦痛却为了自己忍受着,就是不想叫自己破坏了他与韦妃之间的感情,越发怜惜。

那个女子,敬佩羡慕他与韦妃的夫妻情深,哪怕对他心存爱慕,却不肯与自己有半点儿瓜葛,努力坚强地独自生活在禹王住处的一个小角落,只天天看着自己就好。

她说,她来得晚了,他已经有了韦妃,所以她不能破坏了韦妃的幸福。

多好的姑娘……

禹王口中,就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叹息。

韦妃只觉得方才禹王的手一松,下意识地顺着他怔怔的目光看去,就见帐外一个袅袅的身影逆着天光消失,目眦欲裂!

她不是个死人,自然知道禹王这是看中了这个生得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不然这么多年,不会强留她在身边。

可是她又算什么?!对她依旧真情,却心里有了别的女人?!

韦妃只觉得一口鲜血就在喉咙中,气血都紊乱了。

她连禹王的身体都不肯分给别的女人,可是守住了他的身,却没有守住他的心……

韦妃心里生出了无尽的悲凉,只觉得自己难受得厉害,禹王的目光就跟一把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地捅在了她的心上,可是她却只能装作不知道,盖因若自己但凡露出知道内情,这两个只怕要不知忌讳。她心里诅咒不知是哪个王八羔子把这么一个狐狸精塞进了禹王身边,自己便嘤咛了一声,叫禹王急忙将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便含泪仰头道,“王爷,我该怎么办?”

她都要死了,还看别的狐狸精!

“王妃别怕!”禹王握住了真爱的手,收回了目光准备回头再去安抚那个女子,转头就与宋云焱厉声道,“谁派你来陷害王妃的?!”

“您王妃,如今跪在陛下殿下生死不知,哪里又出来一个王妃。”宋云焱见禹王对禹王妃的生死完全不放在心上,只是频频冷笑,脸上便缓缓地沉了下去,淡淡地说道,“我若是王爷,便多积德,不然日后,只怕要与贱妇沦落进沟渠之中。”

他并没有指名谁是贱妇,禹王虽然恼怒,却并不是一个蠢人,自然不会把这称呼给韦妃求来,然而如此,却已经色变!

他正要开口,却见外头传来马屁的嘶鸣与叫嚷,之后众多的脚步匆匆而来,数息之后,一队风尘仆仆的人冲了进来。

当首一个是禹王殿下的老朋友了,笑眯眯的内监大人。

内监大人为了早日见到心中大英雄,跑死了三匹马,风餐露宿,心里都是大皇子。

此内监含笑对脸色突然微变的禹王微微颔首,也不多说别的,刷地就开了圣旨,对禹王笑呵呵地说道,“知道殿下来了这儿,奴婢就安心了。恭喜殿下,陛下并不打算要殿下的命。”

见禹王英俊的脸上惊疑不定,他这才叫众人跪了,慢条斯理地先把禹王抹了王爵的旨意说了,见禹王几乎不敢置信,韦妃尖叫了一声绝望极了,连宋云焱也一脸诧异,内监大人觉得这表情着实不赖。

“削爵?”禹王……大皇子没有想到文帝竟然这样狠心,几乎怔住了。

文帝隔空这一闷棍,抽得他眼花缭乱。

打骂呵斥,他设想过许多,韦妃也与他盘算过,他远在边关,文帝只会拿京中的禹王妃撒气,轮到他,早就气消得差不多。

只要他立下几个大功,将功赎罪,就不会有事,毕竟他可是文帝的嫡皇子。

可是为什么……

“怎么会削爵?!”爵位都没有,这就是在文帝心里这个儿子算是不稀罕了,还怎么争皇位?!况大皇子是皇长子,嫡子,却再不如弟弟,脸皮都被扒下来了。韦妃要疯!

“您放心,就削了您一个的爵位。京里头,王妃还是王妃,世子还是世子。”这内监好心地叫禹王不要太绝望。

听了这个,禹王脸上忽然涨红,转头猛地呕出一口血来。

韦妃也呆住了。

她听出来了,禹王这场大祸,一根寒毛儿都没有牵连到禹王妃。这是为什么?她怎么躲过去的?帝王为何会对她这般优容?就因为她是正妃?!

“还有侧妃您的。”内监笑呵呵地展开第二封圣旨,看着上头优美的行书先在心里赞了一声魏国公世子果然写了一手好字,这才慢悠悠垂着眼皮说道,“陛下啊,惦记侧妃您惦记得什么似的,这不,半点儿都不肯忘了你。”他开开心心就把叫韦妃往枪林箭雨里卖命跪墙头与第一侧妃的旨意说了,见韦妃已经听得呆住了,花容惨白,便慢悠悠地说道,“多荣耀,您可别辜负了陛下的心呐。”

就算不死,刀光剑影的,没准儿哪儿被捅个窟窿出来呢,也算是弥补了一下老大人当年被鞭打损失的血肉了。

这内监一边笑,一边目光森冷了起来。

“我不信!”韦妃这回没有被打,可是却心中更添恐慌。

不知多少人看她跪着,且战乱的时候,谁能保住她?

“拖走。陛下的旨意,从今天开始,侧妃就跪着不要起来。谁敢来救,就是抗旨,格杀勿论!”

他目光落在禹王身上一瞬,见他浑浑噩噩还沉浸在夺爵的噩梦里顾不得韦妃,冷笑了一声,叫身后京中护着自己而来的侍卫就将韦妃给拖起来了,这才与宋云焱温声说道,“大人辛苦,陛下也说大人此番大功,待回京,一并赏赐。”他顿了顿,默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匣子来,交给宋云焱。

“晋王殿下叫奴婢带来转交大人。”据说这是魏国公府八姑娘的信,只是怎么叫晋王转交,就奇怪了些。

当然,被含笑的魏三寻上门去,因抱错人很心虚的晋王殿下为什么答应了这个小小的要求,就不必告诉大家了。

“王爷救我!”韦妃嘶喊的声音越来越远。

“老大人既然来了,下官也有弹劾的旨意求老大人上交陛下。”宋云焱含笑看了怔忡的禹王一眼,将今日他各种话都十分诚实地写在折子上,见这内监笑了,眯了眯眼睛,又掏出另一封折子,和声说道,“下官,还要弹劾魏国公,兵部管教不严,边关战事猛烈,下官要求的兵甲重弩,竟迟了三日才送至。如此怠慢,虽不是国公大人授意,却是视察督促不利之罪。”

天晓得,一个要弹劾魏国公,还不能叫他抄家的罪名,宋金童也找得很辛苦啊。

第167章

京中最近多事。

禹王府的折腾才完事儿,张皇后就在宫里被关了。宫中有流言,文帝对张皇后颇为不满,竟有废后之意。

冀王往宫中去求情却无功而返,反遭了呵斥退出宫中,叫文帝给关在王府不必上朝,更叫流言蜚语满天飞。

太平侯府本正火热地筹备大婚,然而这段时间的声势也小了许多,虽然不至于悔婚,却并没有之前的热情。

冀王本大好的形势,因张皇后陡然变化,岌岌可危起来。

本以为冀王就够倒霉的了,没想到数日之后,一张八百里加急的弹劾,把魏国公老大人也给拖下了水。

国公爷亲女婿,弹劾自家老丈人数项罪过,轰动京中。

这个……魏国公府素来有大义灭亲的优良传统,想当年魏国公亲家苏尚书府,就是国公爷眼睛都不眨秉公无私地给灭掉的,如今女婿也来这一手儿,就叫人觉得有点儿惊异了,也得叹一声风水轮流转,这前头灭了亲家,回头就得被女婿灭一灭。

且看着这些罪过虽然不过都是寻常,没有什么抄家的罪过,然而如今战事是头等大事,魏国公这起码也得叫文帝给贬官一下了。

至于那在宋云焱面前耀武扬威只知道讨好大皇子说什么都不肯将兵甲物资送来,因此叫宋家金童默默记住弹劾了一下的正主,早就下了大狱了。

毕竟罪过都是真的,宋云焱此时最恨延误军机或是不顾人生死的,哪里能饶得了这人呢?

魏国公不过是顺手为之,不过看起来效果就很好,文帝果然大怒,当场叫魏国公滚回家吃自己,好好儿知道知道什么叫为官之道。

兵部,交还给了晋王。

宋云焱这一手就很犀利,差一点儿就搞死了自家老岳父,况英国公素来与魏国公不和,很落井下石了一下,大家都坚定地认为,这前儿才成的亲事,大概是要反悔的节奏。

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一边兢兢业业要搞死老岳父,一边还要迎娶人家漂亮闺女的呢?

人,应该不会无耻到这个地步罢?

事实证明人真的可以无耻到天打雷劈,魏国公被贬回家中数日,前头好女婿还弹劾得热络,后头英国公府与如玉的各种东西依旧不紧不慢地上门。

其间英国公太夫人还专程来了魏国公府一趟,拉着如玉的手又给了什么传家之宝的,眉开眼笑安慰了一下担惊受怕的可爱姑娘,又有英国公十分开心地又与心里默默诅咒的魏三喝了一回茶表示大家冲着的都是魏国公,跟别人没啥关系,都不要担心了。

婚事绝不退。

魏国公不是贱人,都抽到脸上自然不能忍,勃然大怒要退亲,然而老太太却坚决不肯,母子两个在春晖堂掀了桌子,恐老太太放话去告自己忤逆成真,魏国公到底没敢与老太太彻底翻脸,郁闷地走了。

只是因这场争吵,老太太也元气大伤,且这一回算是与魏国公彻底离心,她心里就觉得难过极了。虽然有孙子孙女儿承欢膝下,然而老太太却依旧有些不大精神,过了数日,英国公太夫人下了帖子,只请她一个往京外的庄子上散心去了。

两个老太太有什么好散心的呢?如意几个都想陪着去,老太太们不干了,说要自己玩儿。

知道老太太与英国公太夫人一处时更轻松,姐妹几个方才没有多说什么,各自散了。

张氏这一回算是大病了。

知道如意不是吓唬她,张皇后在宫中是真不好了,平日习惯靠着张皇后耀武扬威的张氏顿时就厥过去了,回头再听见废后的话,与冀王传信冀王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张氏吓坏了,躲在家里生着病。

她非说自己会被害死给老太太属意的媳妇儿让路,只是她在病中,老太太懒得与她计较,只叫如玉与如薇多去看望也就罢了。后头两个女孩儿是张氏的亲闺女,哪怕平日里争吵很多,却不会在这个时候撇了张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