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瑾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很慢,像踏在她的心尖上,颤颤的又微微的发疼。“我错在不该不信任你,不该跟你提分手。”

“你是我女朋友?”薛皓转身背对她,深深地吐了口气才说:“你没有搞错吧?”

丁瑾过去牵上他的手,还是那种轻松的调调,“薛皓你以前没有这么小气的啊。”

薛皓知道她装得很努力,快到极限了,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他死死地一咬牙,甩开她的手转身说:“对不起,我虽然脑部有受伤,但还没有严重到失忆。我是真的不认识你。”

丁瑾还是笑,嘴角牵强地往上扯着吊着,有些难看了,“别闹了薛皓,我都道歉了,你好歹给我个台阶下嘛。”她再次牵上薛皓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缓缓地晃着,“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你说。”

薛皓拧着眉,艰难地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扳开,“要我怎么说你才听得懂?我!不!认!识!你!”

“好好好。”丁瑾歪嘴,食指摁在他的眉心上抚着皱褶,“你别发火,对身体不好。我先回去,明天再过来看你。”

薛皓看着悄然关上的病房门,才颓然地坐在沙发上。短短的几句话,把他仅剩的所有都掏光了,只余一副颓败的躯壳。

陈港进来,看着他也是皱眉。

“走了吗?”

“走了。”

薛皓双手撑着脑袋,声音微颤发哑,“外公…”只此一声,再无下文。

陈港扶着他的肩膀,在病房外想了很久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最终也是唯有一声叹息。

***

夏天的太阳总是很勤奋,早早地各处就已经洒满阳光。昨天半夜里下了场又急又猛的雷阵雨,才把气温缓了下去。

丁瑾赶着第一趟公交车过去,到医院的时候刚刚达到允许探访的时间,后勤大叔正在拿着大水管子给草地浇水,过道里还有分发早餐的餐车在推动。一切都是神清气爽且生机勃勃的样子,包括她即将面对的她和薛皓的关系,都没有昨天那种让人沮丧绝望的感觉。

薛皓从眼角的余光瞄见她缓缓地向自己走过来,没有应对之策,唯有重新闭上眼睛装睡。

丁瑾见他还在休息,便把保温瓶放下,到窗边去摆弄新买过来的花瓶与新鲜玫瑰。最普通的品种,但朵朵都是花骨苞儿,是一大早摆在市场门口的地摊上买的,一捆才五块钱,旧报纸外包装。她收过薛皓很多的玫瑰,真的假的,名贵的普通的,从来都是面上收了暗地里又嫌浪费钱还没有用。但这次她却也带上了玫瑰。

丁瑾预算着下面放水的高度,把叶子摘了放到垃圾桶里,转身就看见薛皓已经醒了,正怔怔地看着自己,眼睛都没有眨,但睫毛却像颤了一下。

“你这人还真有些奇怪啊。”

丁瑾漾开笑走过去,打开保温瓶把粥盛出来,“是你最喜欢吃的鸡茸玉米粥。”她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吹,“不过不是我烧的,昨天时间来不及,而且学校里条件也不允许。”她把勺子递到他面前,“就在学校东门转角的潮记买的,我见平时挺多人的,味道应该还好,你吃吃看?”

冰冷的目光一下子掺了杂质不纯粹了,薛皓迅速垂下眼帘,视线从她的脸上落到勺子上。唇微微发抖,他用力一抿,说:“莫名其妙!麻烦你把你所有的东西一并带走,再跟你说下去我怕我自己都变精神病了。”

丁瑾笑得更甜了些,眼睛有种故意翘出来的月牙弯弯的感觉。她把勺子直接放在他唇边,“吃一点啦,给面子吃一点啦。”

温热的勺子碰在唇上,薛皓像被点燃了一样突然爆发。他手一扬挥开她的手臂,烧得软糯绵绸的米粒划过弧线落在花苞上,绝对是种冲击视觉的组合。他拉着她的T桖把她揪起来推下床,“我让你走!没听到吗?!”

丁瑾的额头一下撞到了病床的铁通上,没有很疼,但确实把她打蒙了。她盯着地面看,觉得那小米花石变得模糊了。她拼命地眨眼,终于看清了那一点一点凌乱的小形状。

薛皓下床抓着她的衣服领子要把她拖出去。

丁瑾一下子抱紧了他的双腿,脸埋在他膝盖上一点的位置。

薛皓呼吸急促,转头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觉得心里被撕扯出一个黑洞,呼啸着把所有希望的美好的东西都吞噬干净。喉咙有些哽,他死死地握着拳,不想说话,只动了动脚。

丁瑾却抱得死紧。嗓子眼被堵得难受,她很想在他腿上狠狠地咬一口,最后只得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嗯,我不是你女朋友,你也不认识我。”

“那你还不滚?!”薛皓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蹦出了这几个字。他怕要是不死死咬紧牙关,会蹲下去疯狂地亲她。凌迟的感觉,若非亲身体验,没有人能想象得出来。

丁瑾仰脸对他笑,眼睛一弯,眼泪就从眼角滑出来,落在耳朵上。“是我想追你,是我想你做我男朋友。”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突然发现这句话用在此处也是恰当的。“神经病!”薛皓拉开她的手,一脚踢在她身上,那位置,似乎正中心窝。

陈港听到声音推门进来,扶起丁瑾对薛皓说:“小皓你怎么了,怎么能打人呢?”

薛皓转身,死死地闭上眼睛,她跌在地上捂着心口的身影在一片黑暗中浮起来,一会之后慢慢地暗下去,可当他一眨眼,或是眼皮稍稍一动,那个影子又会清晰地浮上来,就像是印在了眼睑上。

“先回去吧,小皓刚醒情绪可能不太稳定,我替他像你道歉。”

丁瑾用力抓了一下胸口才笑着站起来,“外公没事,我先回去,明天一早我再过来。”她说完,匆匆抓过包就走了。

“诶,这个保温瓶是你的吗?”

丁瑾低头让视线避开薛皓的身影,微笑着接过,“我今晚去蒋思文那窝里借火,明天带我自己烧的过来。”

门“咔擦”一声开了,“咔擦”一声又关了。

薛皓把落了米粒的玫瑰取出来,小心翼翼地要把那些米粒剔掉,可一下手,就把整个花苞给拔了下来。深红色的玫瑰花汁淌在他的掌心,像极了花刺扎出来的血。

“外公,明天就给我转院吧,不,就今天吧!”薛皓埋首在自己掌心,哭得像一个孩子。其实他一直就是个孩子,衣食不忧,祸不担责,终于到一无所有的时候才不得不学着长大。

踢踢踏踏的高跟鞋声音由远而近。一个女人站到薛皓面前,唇妆画得很精细,上面是鲜红的颜色,似乎整张脸,只能看见那烈焰红唇笑得越来越高。她故意揉着胸口说:“那一脚我很喜欢。”

“你滚!你给我滚!”薛皓扯着喉咙喊。

她动动唇,最终还是没有说话,胸口在剧烈起伏,梗着的气好不容易才咽下去。她转身走了两步,又搁下一句:“一会我就给你办转院手续。”

陈港把他抱在怀里,一如二十几年前抱着哄他那样拍着他的后背。只是在薛皓还小的时候,他说:“不怕不怕,有外公在呀,狗狗又不咬你的。”现在他说:“小皓,有些时候就是必须心狠一点,否则你只能一无所有。”

***

丁瑾拎着保温瓶在病房门前站定,唇抿了又抿才酿出来一个笑。手轻轻地搭上门把一压,却是虚掩着的,并没有关。她推门进去,保洁阿姨正在收拾病床,收了床褥换上新的,又插上仪器消毒。她把保温瓶放在小桌上,“阿姨我这个放这里不妨碍你搞卫生吧?”

“放这里干什么?拿走拿走。”

丁瑾扁扁嘴挑挑眉只好拎上。

“这病房的人走了啊,一会住谁都不知道,你东西放这干什么,人家还以为我没整理没消毒呢。”

走了?丁瑾急急地走回去问:“怎么走了呢?他都没好。”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转院了啊,你去问医生吧。”

丁瑾跑遍整个医院,上至院办,下至大堂挂号结账柜台,除了知道薛皓已经不在这家医院外,其他的均别无所获。病情怎样了,转到哪家医院了,甚至连是昨天晚上走的还是今天一早走的,都像头号国家机密一样,被封得死死的。

丁瑾一下瘫坐在医院大堂中央的不锈钢联排休息椅上,上面是挑高的透明玻璃天顶。因为有段时间了,上面的积灰加雨痕,使得玻璃灰蒙蒙的一片,在这样毒辣刺眼的艳阳天,她呆呆地盯着那方格子的玻璃天幕,只觉得血液像是凝住了,手脚冰冷。

丁瑾就那样伸直了两腿,仰头靠坐在椅子上,人来人往地在她眼前晃着。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知道有一个小孩被她的脚绊倒了,小孩的妈妈把他抱起来一个劲地哄着,她才惊醒一般站起来道歉,然后落荒而逃。

第6章 第六章

第六章以求还能有机会好好爱你(2)

丁瑾不知道是她穿越了还是薛皓穿越了,这么一个大活人,突然说消失就消失了。但没了薛皓,丁瑾就不能活了吗?再怎样,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

拍毕业照那天,薛皓没有出现,领毕业证那天,薛皓还是没有出现。丁瑾对于这个结果已经麻木,薛皓带给她的,是无尽的梦,迤逦浪漫的梦。在梦里,她总来不及等到结果就醒了,然后日复一日地等待夜幕降临,等待闭上眼睛能再见到他。

丁瑾没有参加在学校里举办的招聘会,也没要辅导员留给她的各种各样OFFER,每天做得最多的事便是睡觉,做梦。在蒋思文看来,薛皓消失了,丁瑾也死了。她劝丁瑾回家,离开这个说不清道不明是甜蜜还是伤心的地方,还说拿着这文凭以及她四年来唰唰唰的经历,回去绝对要混得风生水起。丁瑾却说要留下来,万一薛皓回来了呢。

丁瑾搬到新租的小房子里,天天昏天暗地的睡觉。睡得越多,梦越多,梦越多,薛皓便越鲜明。终于有一天,蒋思文给她来了电话。

“在学校附近吗?”蒋思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

丁瑾打了个哈欠,坐起来把小小的鸿运扇又拧大了一档,“也不是十分远,坐车过去的话,大概三四站路吧,怎么了?”

“我听说毕业照、毕业证和学位证都给薛皓邮过去了,不是学校档案上登记的那个地址,好像就在邻市。你快回去院秘书办看看,迟了我怕你又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谢谢你思文,我爱死你了!”

丁瑾再一次说谢谢,是在五个小时后。她辗转了大巴和出租来到学校提供给她的新的薛皓的地址,一个高档住宅区。敲了很久的门,应门的是一个阿姨。

“阿姨你好。”丁瑾从半开的门往屋里看过去,“请问…”她微微一顿调整了呼吸,“薛皓是住这里吗?”

“谁?”

“薛——皓——”

“我不知道,我只是这的钟点工。”

丁瑾推着门,阻止她把门关上,“那,那请问一下,这里住的是谁?”

钟点工阿姨皱眉,“小姑娘你要干什么?这里只住了一对老夫妻,男的叫陈港,女的叫安淑兰,没有你说的人。”

“没有?可他的毕业证学位证都寄到这里来了啊。”丁瑾皱眉眨眨眼,趁着对方一个不留意,用力一推门窜到屋里去。

“诶,诶!”钟点工阿姨穿着居家拖鞋在拖地,是抓也抓不住。

丁瑾每个房门,每个角落都窜了一遍,除了那素白的床上用品辨不出年龄性别之外,整个屋子的设计到软装摆设日用品选择,都是按老年人的喜好来设计的。她咬着唇看着洁白的地砖上一窜黑脚印,不好意思地歪歪嘴,“阿姨,对不起。”

“我跟你说了没有!走走走!害我又得重新拖一遍!”

“阿姨,要么我帮你拖?”

“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啊!”

“那,那谢谢你了,阿姨。”丁瑾灰溜溜地走了。

可她转头一想,又觉得这是最后一线的希望,不甘心就这么走了,于是去附近吃了个手抓饼又回来蹲了一下午,始终不见有人回来,倒是看见那个钟点工阿姨搞完卫生回去了。她坐在电梯口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摸出手机,都不需要经过大脑,指下已经按出了那串熟悉的号码。

提示音一遍又一遍地在那中英重复:“对不起,您拨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please redial later.”

眼泪滴下来。丁瑾抱着膝盖,埋首在臂弯中大哭。指甲陷入皮肉里,掐得发紫的一个指甲印,她仍不松手。她需要另一种痛来缓解她此刻心脏几近痉挛的抽疼。她拼了命的哭,不知道是拼了命想忘记,还是拼了命要记住。

薛皓赶她踢她的那天,她没有哭,薛皓不见了那天,她也没有哭,今天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在还不确定是不是薛皓的房子外,她却哭了。这或许根本就不是薛皓的房子,又或许薛皓还在医院,她却在一片华灯初上的温暖亮调中哭得稀里哗啦。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难道现在,是把坚强用尽了吗?

丁瑾赶着最后的一趟末班车回去的。开门的时候又接到了蒋思文的电话。

“怎么样,找到吗?薛皓出院了没?”

“没有。”

“还没出院?”蒋思文隐约明白,她是在答第一个问题,却试探地故意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没有找到,那没人,只有钟点工,说是住着老头老太太。”丁瑾把钥匙抛在桌上,金属与玻璃的碰击,很清脆也很响亮,像在浓重的寂静里划开一条口子,可很快又被更巨大的阒然所吞噬,归于空无。

丁瑾一直坐到了深夜,才开了灯,洗了澡,并给自己做了个鸡蛋肉丝面,然后捧着大碗在电脑前坐下。

她不指望现实中找不到的人,会在网络上能找到。她点开自己的Q-Q签名,打下这么一句话:我要好好爱自己,以求还能有机会好好爱你。

她加了点辣椒酱,在南方的夏天,尤其是在她没有空调的小出租屋里吃这个,实在有些不妙。她呼啦呼啦地吃完,出了一身的汗,然后对着屏幕上的双人照微微一笑,“一点,一天,一个开始。”

她又去洗了个澡,并且没有立即上床,而是重新坐到了电脑前,打开网页,开始一份一份地投简历。

第二天一早便有电话约她去面试,而且一来就是两个。

最最炎热的天气,她换车到第二家公司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一点了。车子却一直不来,她想着不过两站路,干脆走过去得了。这绝对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太阳缓缓地移到了头顶,影子缩在脚边几乎看不见。丁瑾眨了下眼看前面,竟然觉得不远处的大楼似是罩了一层水汽一样摇摇晃晃起来。不知道是最近睡得太多已经习惯,还是昨晚实在睡得太少,头晕覆上来没多久,她便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再不知道后面的事了。

丁瑾颤着睫毛不肯睁眼,她在整理着面部肌肉,她不知道应该要以什么表情面对薛皓。可是当她睁眼的那一瞬,她看见一个白皙凤眼美女,很有古典的范儿。她一直以为,她第一眼看见的,应该是薛皓,可是没有。再失落,她也应该给人家一个微笑。

“醒了?”美女不止长得好看,连声音也好听,“你刚才应该是中暑了,现在好点没?”

丁瑾喝了口水,对她一笑。“谢谢。”

“还好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我再歇一歇应该就没事了。”

美女站起来后又在包里掏了掏,递给她一瓶小药油,“我要急着去面试,这个给你,大作用没有小作用总有的,你别一直在太阳下晒,自己小心点。”

“谢谢。”丁瑾接过药油,“真心祝你成功。”

美女握拳打在另一掌上,雄心壮志地点头。

陌生人的关心通常会让人觉得更温暖。丁瑾看着她的背影微笑,她也在心里祝福自己成功。到第二家公司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半了,所有人都去吃饭了只剩下保安。丁瑾在门口一直等到了一点半才得到一句话——

“非常抱歉,这个岗位早上我们已经确定了录用人员了。”

丁瑾摸摸肚子,觉得实在不应该再委屈自己,下去吃了一份烩面外加一份烤鸡翅。踏出面店的时候,没有遮阳的树荫,没有舒适的空调,太阳依旧毒辣,可心情却比饿肚子等待的时候好了不少。手机又响起来,是个面试邀约,而且是个她没投简历的公司打来的面试邀约。挺让人高兴的一意外惊喜。

丁瑾坐车过去,意外地在会客室的一堆人里看见了刚才的“救命美女”。

“好巧,你也来这家面试?”

丁瑾点头,“你还没好?那吃过了没有?”

“吃过了。过来填了份表,然后说是下午两点半再笔试,应该差不多时间了。”

丁瑾看表,“嗯,是差不多了。”

“我叫欧莎倩。”美女一笑,很是耀眼。她拿出手机,“留个电话吧,这么巧。”

“丁瑾。”

欧莎倩打了个OK的手势,“我成功了,我请你吃饭,你成功了,你请我吃饭。”

丁瑾笑,“要是我们都不成功或者都成功呢?那是AA么?”

欧莎倩压着声音笑得整个人都在颤,“嗯!AA!就这么说定了!”

很快,所有人都被领走去另外的地方笔试,只剩下丁瑾。坐了一会,一个穿职业装的美女白领过来敲门,“丁小姐吗?请跟我来。”丁瑾以为也是去会议室之类的地方,没想到却是跟在进了电梯,指示灯的数字一直扶摇直上。丁瑾的疑惑还没问出口,美女白领就先开口了,“你直接进去就可以了,顾先生在里面等你。”

“哚哚哚。”丁瑾还是敲门了。

“请进。”声音很好听,略低沉。

丁瑾拧门进去,宽大的办公室,简洁的布置,因为楼层高所以视野没有阻挡,一片蓝色溶在眼底。办公桌后面坐了个男人,准确来说,是一个英俊的男人。

“你好,请坐。”他微笑着向她自我介绍,“我姓顾,叫顾卓,是你今天的面试官。”

第7章 第七章

第七章新的生活,新的启航(1)

丁瑾直到离开办公室,还不知道自己说了哪句话应了他的心水就被录用了。自己明明只递了简历,作了自我介绍,然后回答了一些诸如兴趣爱好之类的简单问题,就没说别的了。她坐电梯下去,然后在大堂的沙发里发了条信息给欧莎倩,边等边想,最后实在想不出,她便又开始幻想。这会不会是薛皓给她安排好的照顾呢?她身边,也就只有薛皓或许有这个能力。不论如何,这是新的生活,新的启航!

欧莎倩很快回了信息,说是很快下来。

丁瑾一看见她,便问:“成功了吗?”

“哪有这么快知道,先去吃饭吧。”

“那我请你吧,我明天上班了。”

“嗯?”欧莎倩睁大眼睛艳羡地一转头,“真的?佛洲还有当即拍板的?我一直以为现在这个行情,当即拍板的都是挖人过来,害怕别人不肯的。”

“佛洲?这家公司叫佛洲?”

“是啊,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丁瑾笑笑,“现在知道了。”原来是给她发了四年钱的佛洲,估计是她简历那句连续四年获得佛洲奖学金赢得了面试官的青睐。她再一次被拍醒,不得不面对薛皓突然消失的事实。总是这样,刚刚幻想一下,现实就打来一击,连沉浸一下美好幻想的间隙时间也没有。

“你牛,过来面试都不了解一下这公司?”欧莎倩打开精致的小阳伞遮住两人,补了句,“你怎么没有伞?这天气怎么能不带伞上街?”

“这公司很熟悉了。”丁瑾淡淡地说:“他家给我发了四年的奖学金。”她没有回答后面一句,的确是没这习惯。在学校的时候要不是林荫大道,要不就是室内;在外面的时候要不是坐薛皓的车,要不就是拿他车上的伞。她基本上不会考虑天天在自己包里塞一把没什么用的小阳伞增加分量。现在要跟别人一把伞,那是因为她还不习惯薛皓不在身边了。

在欧莎倩看来,那种淡淡的无所谓的调子更像是炫耀。她撅撅嘴,“你别这样!我受不了了大神!果然是高材生,难怪只是走个过场就上班了。你怎么没在学校里签约?像你这样的抢手人物,应该都早早落实了才对啊。”

丁瑾实在不想再回忆所有有薛皓的那段学校时光。她带着她拐了个弯,“今天就在这吃吧,我请。”

欧莎倩皱眉,“你这不是暗喻我要被PASS掉吗?”

丁瑾抿唇笑,“等你上班了,你还是要请我的,想白吃我一顿也要看你有没有资本呀。”

那一顿饭丁瑾点了很多菜,以至到后面吃撑了都还吃不完。

欧莎倩打了个饱嗝,说:“点那么多干嘛,浪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