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只是我突然有点失望。”
薛皓转头，只能看见她长长的眼睫毛乖巧地躺着，看不见往日那双怨毒阴狠的眼睛。
管朶朶也坐直了起来，手□□他的发间，略略蹙了眉说道：“不在这边办的话，丁瑾她是肯定不会飞回去参加我们的婚礼了。”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我可以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3）
欧莎倩万万没想到老板临下班前打电话叫她上去是为了请她吃饭！她是真真有点受宠若惊了！立马发了信息给丁瑾，却略去了顾卓的一段。
“想吃什么？”
“不挑，顾总定吧。”
顾卓笑了笑，把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
欧莎倩觉得刷卡收费岗里的大叔特意往车里多瞄了两眼，顿时心情飘飞。
顾卓说：“主要是为了谢谢你，所以还是应该按你的口味来。”
“谢谢我？”
“嗯。想吃什么？”
欧莎倩看一眼，车子还在公司附近悠悠地转着，“那日本料理好了。”
坐在榻榻米上，前后是樱花纷飞的绘墙，左右是移动推门，一边过道，一边临水。清静的环境，几乎能听到外面叮咚叮咚的滴水声音。
顾卓让她点菜。欧莎倩其实就是想吃，以前就是吃过回转寿司，但露底又有点拉不下面子，便装模作样点了几样。穿着和服趿着木屐的服务生微笑着收走了菜牌，拉开门出去，又再次关上小空间里再次恢复安静。
“谢谢你让丁瑾留下来。”
欧莎倩抬眼，看到顾卓温和的笑，把眼垂下来看着木桌子。她应该猜到的，还脑子发热地兴奋了一路。她扯扯嘴角，“我就是要拉她跟我分摊房租而已。”
“丁瑾要麻烦你多照顾了。”
欧莎倩不得不又再次抬眼，直直地看着他那双温润含笑的眼睛，最后还是她先顶不住，败下阵来。她看在榻榻米上，平直无波地说：“人家是兄弟有难，两肋插刀在所不辞，我自问做不到，但姐妹出事，忙前忙后我还是能让人满意的。”明明丁瑾怀的是别人的孩子，心里想的也是别人，可他却说得像是自己要出远门，把自家老婆托给她照顾一样…
顾卓听着她的解释，轻轻地笑出声来，问：“你们好像在入职前就已经认识了，但我记得你和她不是一个学校的，家也不在一个地方，怎么认识的？”
欧莎倩笑了下，不知道是妒忌还是羡慕，“顾总对她还真是爱屋及乌，连我的事情也记得？”
顾卓笑了下，拿过杯子喝茶没有回答。
“巧就是巧。我们还是面试那天认识的。那天早上我救了她。”
“嗯？”
欧莎倩抿着唇咬了一下，“顾总不用紧张。是天太热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走大马路上也不带把伞，就那样晒多了，有点中暑晕过去了。”
穿着木屐的服务生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渐渐近了，然后说了句“打扰了。”之后便拉开门进来。上菜这件事终于把话题带了过去。
顾卓没再问什么，而是安静地吃着菜。
欧莎倩看着他低垂的眼目，始终吃得心神不宁。她终于明白，暗恋一个明恋着心不在其身上的人滋味，漫长的追逐，永无止境，也毫无结果。她就像是食物链的最低级，顾卓在上，丁瑾更在上，而她却不能确定丁瑾能不能算这条食物链的最高级。苦逼吧，她就在那最苦逼的那一层苦苦煎熬着。谁叫她也贱骨头来着，非要喜欢这么个死心塌地不可能喜欢自己的人呢？
最后两人又恢复了对话，已经是买单后。
“我送你回去。”
“谢谢顾总。”
“要打包点什么东西给丁瑾吗？”
“呃…”欧莎倩不知道如何阻止顾卓不上去她们房子的念头，只觉得他必定会这么做。她跟丁瑾说不回家吃饭并没有说是老板请，这个是问题，大大的问题！而在这个念头表现出来前，或者这个行动落实前，她都没有着力点可以发挥。
顾卓停在一家潮汕粥店前，“两个人的食量不是应该比一个人的大吗？”
欧莎倩最终没能阻止事态的发展，眼睁睁地看着他上了电子锁，比自己还要快地上了楼梯。她只得跟上，却发现顾卓又拎着东西下来了。
“按了两下门铃没人开，不知道她是睡了，还是出去了。”顾卓把粥放到欧莎倩手上，“你替我给她就行了。她要睡了就别吵醒她了。”
欧莎倩微微张着嘴吸了口气，却半天没有呼出来。她看着他，屏了好一会气才不得不呼出来，笑了笑，说：“知道了，顾总。”
顾卓开车出了小区，沿路慢慢开着，心情有些微妙，蠢蠢欲动的饶人心痒。
丁瑾吃完一个人慢悠悠地走回去，围巾也脱了搭在手上。
她路过报摊，拿了一份晚报，又拿了一份娱乐杂志，付了钱就边走边看。
薛皓和管朶朶本月二十八号大婚，地点竟然是她家那边。丁瑾拿着杂志站在原地愣了愣。她没想到管朶朶竟然跟她和薛皓都是同一个城市的人。她本还想逃回去，原来留下来才是最明智的。
突然被人抓住手臂拉到了一边，她抬头一看，是顾卓。
“不要在路上发呆，你站的位置虽然是非机动车道，但给骑自行车撞一下也不好的，你要明白。”
“顾总怎么过来这边了？”
“碰巧路过。”
“哦。”丁瑾把杂志和报纸卷成一卷，“这么巧，那要上去我那喝杯茶么？”
顾卓笑了，“想借你的杂志看一下。”
“顾总自己去买吧，就旁边那报摊就有。”丁瑾转头指了指，“我就是在那买的。”
顾卓去拿，她却握得死死的。
路灯刚好此刻映在丁瑾微仰的脸上，灯光打进她淌着水光的眼中。
顾卓看着她，叹了口气，把她抱进怀里，“何必要把自己逼进死胡同呢？何不成全我一次呢？”
“因为我已经再没有下一次了。我情愿不开始不期待，那么我也就不会摔下来。”丁瑾推开顾卓，低头擦了擦眼泪，翘翘嘴角用略轻松的调子说道：“再怎么拼装，也不是原装了。”
“你把我归在他那一类里，对我是个侮辱。何需再有下一次呢？”
微黄的灯光在他身后斜斜地渗过来。丁瑾看着他的眼睛。
旁边有汽车的电动车和摩托车的喇叭声，还有路人经过的脚步声，声音不大却都零碎。无风，体感依旧冰冷，只有路灯撒在脸上安静的感觉。所有的感官都在这无声的对视中匆匆而过…
不如就这样吧。丁瑾想。
***
丁瑾回归了几天才渐渐把工作的状态和头绪找回来。有几次的反应都像掐了点一样就在会上强烈地涌出来，她压下去一些，可是大部分还是压不下去的。于是流言蜚语就渐渐在公司传开了。
这天她刚完成了文案，跟欧莎倩一起到财务部办完报销上洗手间，刚插上插销，就听到了外面谈论自己的对话。
财务部的甲小姐打开了水龙头，湿了手来理头发，“丁瑾是不是怀孕了？”
人事部的乙小姐说：“我看十成十就是的了。”
甲又问：“没在你们那登记吗？她不要休产假了？”
乙说道：“没有。谁知道呢。资料里还是一直登记未婚的。”
“平常也不见她有男朋友，孩子是谁的呀。”
“我曾经怀疑过是老板的。”
甲睁大了眼，转头看着乙。
乙双手抱胸，“但现在觉得又不像。你看，老板一点动静都没有。以前倒是有些特殊，现在简直对她视若空气。”
甲补了点唇膏，把水龙头关掉，“也是。不过我连当初老板追她这个都表示怀疑，老板咋会看上她呢？”
乙双手一摊，“谁知道呢。”
欧莎倩重重地拉开门出去，撇了甲乙两人一眼，“还是我们策划部的好。除了是直属老板管辖之外，就连厕所都比这香。这么多嗡嗡嗡的苍蝇乱叫。”
财务部饿个甲感觉自家楼层自己就是主人一样，立马就走前了两步，“你说谁？！”
欧莎倩笑了笑，“谁答应就说谁！”
人事部的乙拉住甲，“走吧走吧。”
甲也笑了笑，说：“你在丁瑾身边，估计也是羡慕妒忌恨她和老板的种种交集吧，憋得没办法来这乱撒气，我倒是体谅你。”
丁瑾关在小隔间里，尿意已经没有，只有恶心的感觉上涌。她忍了又忍，还是对着马桶大声吐了出来。
甲和乙一听声音，皱皱眉立刻啥话都没有就转身走了。
欧莎倩等了丁瑾出来，“你都听到了吧？”
丁瑾用手接了捧水漱口，没有回答她。
欧莎倩歪歪嘴继续说：“要我是你，先搞定顾总再搞定她们。切！什么玩意！”
丁瑾终于缓过劲来，撑在洗手盆台上从镜子里看她，“哦。”
“哦是什么意思呐？”欧莎倩追出去。
丁瑾哦的意思就是她觉得要正视一下这个问题。
但没等她找顾卓，顾卓就先打了电话下来，“晚上下班等我一下。”
“有事？”
顾卓拿着电话笑了笑，“有事。不过我现在正在忙。”
“那你先忙。”
顾卓还拿着电话，那头已经挂掉了。对话简洁明了，延续着一贯的安排工作，接受指示的原则。他笑笑，挂上电话继续看文件，却一个字也进不了脑，唯有放了秦罗青下班，自己也跟着下班。
丁瑾遣走欧莎倩的时候并没有跟她说什么。
欧莎倩却对她竖了个拇指，“上道！”
丁瑾不笨，明白她在说什么，关键是她还什么都没跟顾卓说呢。她低头靠在椅子上看书。
欧莎倩按了电梯再回头去看她，情绪突然就低落了，然后自己告诉自己，今晚要一个人去吃失恋大餐！
顾卓在欧莎倩下电梯没多久就下来了，策划部还有几个同事在，都一一跟他打了招呼。
丁瑾抬头，“顾总。”说了半句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把书一合，翘着的腿放了下来准备起身。
顾卓斜坐在她的桌子边上把她摁回座位去，“看的什么书？晚上再看吧，收拾一下东西可以走了。”
丁瑾电脑后的横条有机玻璃，能看见一圈的人都往自己这个方向瞄。她再挑起眼皮看了眼顾卓，他正拿着自己刚才看的书在翻。
意味很明显…
丁瑾低下头匆匆地关了机，匆匆地收拾好东西，匆匆地一个人走到电梯口。
第30章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谈婚论嫁
顾卓追上去，站在她身边一起等电梯，抿着唇却还是一直在笑。
电梯终于来了，是空电梯。
丁瑾稍稍侧头看他一眼，歪歪嘴角才走了进去。
一路直下，都没有人进来。
最后打破沉默的，还是顾卓坐到了车上的时候，“今天下午你在财务部洗手间的事，我知道了。”
丁瑾头也没抬，“你还去看摄像头！”
顾卓哭笑不得，“谁还在洗手间里装摄像头！我是这样的变态么！是有人告诉我的。”
丁瑾继续不看他，“我当然知道，谁还真说摄像头了。”
顾卓开车，“你怎么好像不高兴了？”他话是这么说，可嘴角有淡淡的笑意。
丁瑾叹气，从上面的后视镜中看他一眼，“有必要这么明显吗？”
“很有必要。”顾卓说：“我一向是看工作成绩说话的。只是我没想到财务部和人事部能这么闲，一大堆人做一小撮事情是不符合我的原则的，太浪费。”
丁瑾再次叹气，“别这样，你的关注点应该是股价，市场占有率，企业形象之类，绝对不是开除两个基层员工这样的鸡毛蒜皮事情。我不想被人议论得更厉害。”
顾卓一笑，“对。成功的老板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他伸手过去抓住她的手，她往外缩，他没给她机会，“但我也不能让你受委屈不是？”
丁瑾转头看着他，太多的情绪在眼底翻涌。
顾卓停好车，下车前转过头来，对她微微笑着说：“下月初我带你回家。”
车门打开又关上，只是短短的一瞬，外面的风卷进来，与车里残留的暖气相互消融。
丁瑾眼前只晃着他的笑，宛若满山的桃花在一瞬间炸开，暖暖的粉色盖住了所有冬意，细微的声响震动了整个春天。她微微地咬着下唇，眨了眨眼，逼回眼底暖热的湿意。
顾卓过来扶她下车，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我似乎该换台车。”
丁瑾终于忍不住，紧紧地扑到他怀里抱住他的脖子，“别对我太好了，人都有劣根性，你会让我得一想二，得二望三的。”
顾卓摸着她的头发，轻轻道：“傻瓜，我就是要让你得一想二，得二望三啊。”
自这日之后，佛洲里再没有人敢议论丁瑾以及丁瑾肚子里的孩子。甚至前台还悄悄地问过丁瑾，怎么还不赶紧跟老板结婚。
***
管朶朶看着捧花笑得既明媚又假，“还在想呢？今天是我和你结婚，连媒体都来了，你不做给我看，也得做给这么些人看。”
薛皓看她一眼，死死地咬住牙，一句话也没说转头看向了窗外。
管朶朶弯唇，“你觉得自己跟顾卓有竞争力吗？不在一个重量级上好吗？给你拉分的不过是那个野种。”
薛皓霍然举手。
管朶朶迎上去，“你打呀，有本事你就在今天就在这里打。”
司机插嘴：“薛先生，前后左右都有摄像的车子跟着呢，还有媒体。”
薛皓无声地长长呼了口气，勉强压住火，手在管朶朶的发上捏走了两粒礼炮的纸屑。
管朶朶却仍旧笑着说：“我说错了吗？对于顾卓来说，那个不是野种吗？我真不知道丁瑾那个贱人有什么魅力，引得男人都鬼上身了一样。”
这次司机大哥继续插嘴：“管小姐，哦不对，今天改叫薛夫人了，适而可止吧，别真在媒体前闹出点什么笑话来。”
“我让你说话了吗？”
“管先生…”
“不要用我爸来压我！”
司机大哥不说话了。
薛皓终于冷冷地说了一句：“你这个样子，也只有男人鬼上身了才会喜欢你。”
管朶朶不怒反笑，“我知道你喜欢她，但我就是要叫你得不到。人家现在攀上顾卓了，你还是老老实实跟着我吧。”
薛皓盯着她，只是死死地盯着她。
管朶朶似乎能从他此刻的眼神里看到了自己，只有怨和毒。她笑笑，很好，匹配了。她眨了眨眼看向车外热烈的阳光，补充说道：“当初我让你甩了丁瑾，你没甩好；现在我让你把种打掉，你也没做好。所以，怪不得俪偲还到不了你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