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女人——”他顶着一头青筋,伸手就揪住了我的衣领。

青龙突然在旁边出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放手。”

一角怔了一下,抬眼看向青龙。“你是——”

“青龙。”我拍拍他的手,“放开他。没关系,我不会有事的。”

青龙乖乖松了手,退了一步。

于是一角也松了手,微微眯起眼来看着青龙,眼睛里似乎有战意被点起来。

“青龙是我的式神。”我说,“如果你想跟他切磋一下,我倒也不介意,但你们最好找个时间去外面打。今天太晚了,我先去睡了。晚安。”说完向一角笑了笑,就上楼去了。

才回房关上门,青龙就在我身边现了身。“主人。”

我皱了一下眉,“别这么叫我啊,听来怪怪的。”

“但——”

“叫我名字吧。”我打断他,“或者就像你之前那样叫‘喂’‘女人’都行。”

他皱了一下眉,“我曾经,对您用过这么无礼的称呼吗?”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面前这个拘谨守礼的男子是青龙,心里某个地方就有点抽痛。于是我叹了口气,道:“叫我名字吧,就当是命令好了。”

他静了一会,轻轻道:“…桀。”然后顿了一下,又叫了声,“桀。”

“嗯。”我应声。

“桀。”

我白了他一眼,“你还叫上瘾了是吧?”

“抱歉。”青龙低下头,过一会才低低道,“我不知道怎么了,就好像很久以前,就有一个名字,想要这样叫…但我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我打断他,“我不在这几天,老妈辛苦你了。多谢。”

“完成主人交待的事情,是我的使命。”

“嗯,我要睡了,你也去休息吧。”

他站着没动,我拍拍他的肩,笑了笑:“放心,有事我会叫你。”

他这才微微点了下头,应了声。不见了。

不是绑架,只是邀请

第二天照常去上学。高见泽已经是一副完全无视我,“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好了”的态度。只是在说到再过一周就要期末考试的时候,加了一句,“希望某些同学能够好好重视一下。”我暗自吐了吐舌头,伏在桌上不敢看他。

课间园子来找我,现宝一样的递了几张大头贴照片给我看,神神秘秘道:“我又发现了好地方哦。”

“什么?”

“前天我爸一个朋友的女儿生日请客,居然把我们请去他们学校。我本来很郁闷的,到了才知道,原来他们学校有个各种美男聚集的公关部,是对外营业的,而且也承办生日宴会。”

我随意翻看手上的的照片,照片上的女生当然都是园子,但旁边的男生,不都是樱兰公关部的吗?于是我问:“他们学校是叫樱兰吗?”

“对啊,你也去过吗?”

“没有,那种大少爷大小姐的学校——”

“对啊对啊。那些家伙真可笑,居然连大头贴都没拍过,弄了台机器在那里就新奇得要死,好像乡巴佬一样。”

我忍不住想翻白眼,虽然我有时也会这么想,但是,这种话从铃木财团的大小姐口里说出来,还真是让人不知用什么表情来回答。

我晃晃手里的大头贴:“但你不是也去拍了吗?”

“大头贴虽然随处可见,但陪着拍的人不一样,感觉自然也不一样。”园子笑眯眯的,“他们不但可以陪你拍,而且机器里还有无数他们以前拍好的照片可以合成,都很漂亮的。看看,我最喜欢这张了。”

我看着她挑出来那张,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

那是张在雪地里的照片,一张长椅,戴眼镜的英俊少年靠在旁边的女生身上睡得正香。虽然这张照片上女生的脸被换成了园子,但,但这分明,是上次镜夜从我这里拿走的照片!

什么叫这种照片流传出去会有损公关部的名声啊?

这不是自己在传得到处都是吗?

园子显然误解了我吃惊的原因,仍在笑眯眯道:“很帅吧?是他们的副部长,叫凤镜夜。这张照片收费很贵呢。”

原来是拿去卖钱了吗?镜夜少爷,要说你果然很有经济头脑吗?

园子才说下次有机会要带我和小兰去开开眼界,结果下午放学我就看到樱兰的人。

崇和honey打扮得像黑道打手一样,我才一走近校门,他们就一左一右地靠过来,抄起我的两只手臂就架着拖进停在门口的一辆加长车内。当然,主要是崇在拖,honey只是挂在我手上跟着被拖。

看着坐在对面的镜夜,我重重叹了口气,“喂,你们是不是干绑架的事情干上瘾了?”

他只是淡淡微笑,“这是邀请!”

我甩开崇的手,但honey抱紧了我的手臂,笑得像朵花似的向我道:“欧阳,好久不见。”我就有点不忍心大力甩开他,只好让他抱着,一面又叹了口气,“你这算哪门子的邀请啊?”

镜夜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甚至得到了令堂的同意,怎么可能是绑架?”

——老妈你不是不喜欢凤家三少爷的吗?我翻了个白眼,突然发现车子好像拐上出城的路上,连忙叫了声:“喂,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他笑眯眯的:“泡温泉。”

我楞了一下:“哈?这种时候?”

“有什么不可以?”

“但我要回家温书,你知道我高三,快考试了。”

“温泉旅店一样可以温书。”

“温泉旅店没有免费家教啊。”

“不会的话,有人可以教你。”

“有人?”我看看左边面无表情的崇,又看看右边笑得春光灿烂的honey,“他们吗?”

“不。”镜夜轻轻推了一下眼镜,薄薄的唇微微上扬,“我。”

不知为什么就打了个寒颤,“我是穷人,请不起你凤三少爷。”

“我看来是那么死要钱的人吗?”

我点头:“口口声声有损公关部的名声,结果拿了那照片去卖钱,你这样的人还不叫死要钱?”

结果镜夜没回话,旁边honey先叫起来:“原来那张照片果然是欧阳吗?”

“耶?”

“我说看着就像。原来你们已经这么亲密了吗?”

“耶?”我楞了一下,才分辩,“不是那么回事啊。只是意外罢了。对吧,镜夜少爷?”

而对面那个男生已拿出个笔记本电脑在噼里啪啦地敲,好像一点想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这种话传出去的话,我会被环和镜夜的FANS撕掉吧?就算你对我有意见,也不要这样整我啊!

 

车停在一家看起来非常古色古香的旅馆门口。我才刚下车,就看到常陆院兄弟一齐跑过来:“前辈们真慢啊,你们再不来,我们就要先吃饭了。”

镜夜道:“抱歉,去接欧阳的时候塞了一会车。”

Honey则松了我的手,一面欢呼着“要先吃甜点”一面跑进去。

我四下看了几眼,没发现什么明显的标志性物品,于是问:“这又是谁家的产业?”

镜夜道:“谁家也不是。”

“咦?”

“我们偶尔也会想去平常的旅馆啊,总在自己家玩有什么意思?”

这种话,也只有你们这种大少爷才能说吧。我翻了个白眼,跟着他走进大门。

一个浑身都散发着成熟的女性魅力的和服少妇款款迎出,向我们微笑:“你们就是和须王先生一起的客人吧?我是这里的老板娘,叫我百合就好了。”

我对这人没什么很深的印象,但还是愣了一下,讷讷道:“美人呀。”

她掩嘴笑了一下,“这位小姐真爱说笑。我都老了,哪里比得上你年轻美貌。”

正要谦虚两句,她已微笑着转过身,向前面伸了伸手:“房间都准备好了,请往这边来。”

樱兰公关部的人定了四间房,环和镜夜一间,常陆院兄弟一间,崇和honey一间,剩下我和春绯一间。我把书包甩在地上,才发现春绯也是穿着校服,一脸无奈的样子,想必也是被绑来的。

我撇撇唇:“要整天应付那些随时心血来潮就会乱来的大少爷,真是辛苦你了。”

春绯叹了口气:“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但欧阳小姐你为什么也会来?”

“被他们拖来的啊。”

“但你不是会武术吗?如果不愿意,可以挣脱吧。”

“所以我特意拜托崇前辈和honey前辈去请欧阳的哦。”答话的人是镜夜,倚在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眼镜反着意义不明的光,微笑。

一定要打的话,倒不一定打不过,只是我并不想闹得那么僵。所以我叹了口气,耸耸肩。春绯很同情地看了我一眼。

镜夜又笑笑,“晚餐好了。过来吃饭吧。”

吃过饭之后,跟春绯一起去泡温泉。走过一条走廊的时候,听到旁边一间房里很吵,刚好又没关门,我顺便就往那边看了一眼。

然后就怔在那里。

那房里有三男两女,都很年轻,其中一个黑色短发的男生正蹲坐在地上,用酱油在面前的一张纸上涂画。他神情专注,稍有点长的额发垂下来,随着右手的动作微微晃动。我忍不住向门里探了探头,发现他用酱油在那张纸上画了一条龙!

其它几个人都赞叹不已地围在旁边看。

看来年长一些的那个男人甚至一副感动到热泪盈眶的表情,大叫:“太漂亮了!”

画画的男生站起来,一手撑着腰,一手拂了拂自己的额发,“呵呵”地笑。

我看着那张画,继续怔在那里。

虽然是用酱油画的,颜色奇怪了一点,但却似乎有什么东西跃然纸上甚至要破纸而出,让人移不开视线。

“给我,把这画给我。”

“如果我把画给你的话,你愿意陪我去道歉吗?”

“我会的。”

“好,那我再画。”

“可以画山水之类的吗?”

房间里几个人交换了这样的对话之后,男生走过去,把墙上挂着的年历扯下来,反过来在桌上铺开,又开始画画。

我一开始是被那张画震撼了一下,现在便开始觉得这场景好熟。

是《蜂蜜和四叶草》!是森田忍!

我掩住自己的嘴才没让惊呼逸出来,却听到春绯在那边叫:“欧阳?你在做什么?不去了吗?”

我才一回头,就几乎要和正走过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没等他伸手来扶,我已先反射性地向后滑开一步,然后才看清是个身材高挑,长相俊俏,一头茶色短发,戴着副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而他本人也似乎因为我的动作吃惊得怔了一下。

“真山?”

“咦?”他眨了一下眼,“你认识我吗?”

“呃…”不小心叫出来了,怎么办?要随便找个理由来搪塞吗?

“哦,不愧是真山。”森田忍跳芭蕾一般转着圈就过来了,用手肘捅捅真山,“在这种地方也有认识的女孩子啊。”

“不,不是的!森田学长你误会了。只是——”

“只是刚刚才碰到的而已。”我笑了笑,“我刚刚看到你画画了。能给我也画一张吗?”

森田看了我几眼,伸出手来,“付钱!”

…比起你来,镜夜真的不算死要钱。

我翻了个白眼,在口袋里掏出一个硬币来,放到他手心。“够么?”

旁边真山和春绯头上都挂下一排黑线来。森田倒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看一眼硬币,看一眼我,然后把硬币收起来,走到桌子旁边,问:“你想要什么画?”

“随便好了。”

结果这白痴给我画了一只蜗牛,背上的壳还是硬币图案。

我看着那张图,眼角抽了两下,忍不住也拿过酱油来,用手指醮了,在蜗牛底下画了一乌龟,龟壳上每一格都画一枚硬币。

森田看了一眼,又把画纸抢过去,在乌龟下面画了一只鳄鱼,鳄鱼皮上布满硬币图案。

我叫起来:“哪有鳄鱼会驮乌龟的?”

森田想了一会,道:“是只神经不正常的鳄鱼!”

…你才神经不正常吧。

这时周围的人已经全都一脸黑线的愣在那里。过了好一会,花本老师才轻咳了声,问我:“这位…怎么称呼?”

“我叫欧阳桀。”

“唔,欧阳小姐看来对画画很有兴趣呢。学过吗?”

“一点点。”我回答,“我的老师建议我试试考美术类的大学,所以正向这方面努力。”

“哦,不错嘛。有没有确定目标?”

我摇摇头:“还没。我今年已经高三了,这才刚起步,老实说我很怀疑自己能不能考得上任何一所大学。”

“还有半年嘛,加把劲,一定可以的。”他笑了笑,拍拍我的肩,“要不要考来我们滨美?”

“嗳?”

“我是滨美的老师,这些都是我的学生。森田,竹本,真山,山田,小久。”花本老师介绍,“如果你有意向要学画画的话,随时也可以来找我们。”

我重重点头。“好。”

春绯在旁边怔了一下,“但欧阳小姐你不是要来樱兰吗?”

“谁说的?而且,樱兰有大学吗?”

“有啊。镜夜学长说你要念樱兰的大学部的。”

“让他去死。我才不要去那种地方。”我话才落音,森田已点点头,伸手就搭了我的肩,道:“说得好。来滨美吧。到时我可以带你去做很多有趣的事情哦~”

所谓有趣的事情,不会是偷人家的推车改成滑板,或者在赏樱大会的时候开演唱会之类的吧?

花本老师一头黑线:“到欧阳考进来的时候,你已经毕业了吧。”

森田眨了眨眼:“呃?”

真山也一头黑线:“难道森田学长你还想多呆一年?你想做八年级生吗?”

森田又眨了眨眼:“呃?”

竹本也一头黑线:“一想到居然要跟森田学长同年级,就觉得好恐怖。”

“你说什么?说谁很恐怖?”森田脸色一变就冲了过去,跟竹本扭打在一起。

真山依然一头黑线地跟我们说:“没事没事,他们就那样,别理他们就好了。”

我笑了笑,“那么,我们先去泡温泉了。”

山田站起来,“我也去。小久呢?”

那个外表看来像是小学生的金发女孩也点点头。“嗯,我也去。”

于是一行四人撇下一屋男生,往温泉那边走,半路上碰到跑得气喘吁吁的须王环,冲过来就一把抱住春绯,泪流满面:“可算找到你了。”

我们几个被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我问。

“他们说女浴室有幽灵。还好你们没去。爸爸担心死了。万一春绯你出什么事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