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名?这不是你写的本子吗?怎么还会有什么本名呢?”

“我原先想的,这白娘子的名字…就叫素贞嘛这出戏因为不是很长,所以才省略了这个名字。”苏一一解释道。

“你看这扮相还不错吧?素贞是芍娘亲自挑出来。”

“芍娘的眼光自然是不错的,很合适。对了,挽个云髻,更合适些。”苏一一指着白娘子的牡丹髻道,“这个显富贵,反倒不如云髻合适。”

“白娘子”的侍女赶紧上来,替她重新梳了个高高的云髻,果然更有仙风道骨了。梁炳乾笑道:“你写的本子,果然还是你自己最能看出毛病来。”

那当然,白娘子的这个造型,她在电视里可不知看过了多少回,闭上眼睛就知道怎么设计了。

“对了,还有布景刚拉开的时候,倒不必唱这个昆腔。”苏一一忽然想起来,精神一振,“我写个歌词,你们看放在剧本开头的时候,是不是会有一点回肠荡气。”

说着,她一边用铅笔在纸上写,一边轻轻地清唱了起来。自然是那首曾风靡了整个大陆的《千年等一回》:“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只为这一句啊,断肠也无怨。雨心碎,风流泪,梦缠绵,情悠远,西湖的水,我的泪,我情愿和你化作一团火焰,啊…”

她音色极美,顿时让“白娘子”素贞听得十分动容:“小姐,这个歌儿好。虽然歌词欠了些含蓄,却正贴合了白娘子改爱改恨的性格特怔。小姐,这歌…是给我唱的么?”

“自然是你唱的,就是面景缓缓拉开的时候,你在后台就这么唱。唱完,你和小青就从侧面缓缓出场,共撑一把细骨的纸伞…”苏一一想像着前世看过的种版本的戏曲,还是觉得小时候曾经看过的那一幕最吸引人。

素贞听得连连点头:“小姐,我和薇朵这么演一场来看看效果?”

“好你的音色柔美,唱歌的时候,还可以幽怨着一些。”苏一一点了点头,又提出建议。

“听小姐的。”素贞喜孜孜地拉着薇朵下去。

“她二人的感情倒不错,还真像是对姐妹呢”苏一一笑睇着两人的背影道。

“咱们与万花楼本就没有什么冲突,素贞和沈细细的关系素来也不错的,是以这回才把沈细细和薇朵一同拉来的。”芍娘走过来,笑着解释。

“那就更好了。往后还能替她三个再量身定做一场戏…嗯,我已经有想法了,等这出戏演得轰动了,再跟沈细细说说。我看咱们楼子里,就缺着这么个演小生的反串角色。旁人演,偏是没有她这么传神。”

虽然不是天生尤物型,但也另有一种吸引人的英气。这样的人物,客串小生真是再合适不过的了。这个时代虽然也有伶人馆,但大周却极少。再者,姑娘们虽然地位不高,但一样看不大起那些男宠。要让他们同台搂搂抱抱,恐怕有抵触情绪。所以,像沈细细这样的人,简直就是香饽饽了。

她想了想,《西厢记》就顶适合这三个人同台演出。那个被人喜爱的红娘形象,可不就最适合薇朵么?一个小青,一个红娘,只这两个角色,就能把薇朵捧红起来。

有这么一个本子,不怕薇朵不心动至于沈细细么,适合的本子就更多了,诸如《孔雀东南飞》、《长恨歌》之类的,只怕她来不及写出来

“得把她二人留在咱们的一一销金楼,等回去我就写两个本子出来”苏一一摩拳擦掌,转头看向那边的《花木兰》,又是个意外之喜。

“看来,这时候的演技派明星,也真够多的啊”苏一一喃喃自语,喜不自胜。人才济济,才有她的用武之地呢

可惜自己前世并不是个戏剧爱好者,所有的印象,不过是春节联欢晚会上,那些个昙花一现似的戏曲联唱而已。要不然,弄几个越剧、锡剧、京剧、沪剧、豫剧…什么的,可以从一一销金楼,再衍生出个一一剧团来了

一边遗憾地想着,一边哑然失笑。自己可真够贪心的,这时代有个现成的昆剧就不错了,要不然,自己的戏本子,还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呢

“好了,演成这样就很不错了,一定会震撼整个京城的。往后啊,咱们这一一销金楼,可不仅仅是名士风流的地方。凡里兜里有几两银子的,都能进来烧一场。”苏一一满意地挥了挥手,“照这样再排两遍,上场的时候不怵就行了。”

“怎么会怵呢…”芍娘好笑地接口。

PS:感谢lydia0401、三月、依依~~、玲珑5200的粉红票。回复书友100429181609277:这么多美男,难道没一个合适苏一一么?要不,再抢两个绝世美男出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型?嘻嘻。回复封魔的小埃:现在就改去。小埃看书真仔细,赞个

正文 第221章 五公子的人

第221章 五公子的人

这些过惯了迎来送往生活的红姑娘们,确实没有一个会怵场。越是台上人多,她们便越加的卖力。白娘子和小青在《千年等一回》的歌声里一出场,便让人摒息静气。一一销金楼高达三层的大厅里,坐了不下一千余人,竟鸦雀无声。

白娘子衣飘袂举,仿若飞仙。小青上袄下裳,显得干练精神。两人的身量,也只差了小半个头,并肩留着侧影,几可入画。

更有那玩世不恭之徒,先还懒洋洋地搂着身边的倌人调笑,这时也呆呆地张大了嘴,竟仿佛被点了定身法似的,连两只眼珠子都一瞬不瞬地瞪着那个半人高的戏台。

背景是杭州的西湖,多半在大周境内,还有小半在北刘,因此这两国的人对西湖的美景,即使没有亲眼见过,也是听得极熟。可是被苏一一这么用泼染手法搬上戏台,却更有一种朦胧的美感。

疑真似幻,竟觉得是一场最美丽的梦。更何况,不仅这几个人物扮相美,连情节,也与这世上的传说故事不同,一折折地演下来,别说贵妇人们紧紧的攥着手里的帕子不放,就连五大三粗的大男人,也忍不住连连发出喟叹。

直到音乐声歇,观众们却还没有回过味来。只觉得白娘子和那许仙,甚至是那既嗔又娇的小青,在心里生了根。一闭眼,便是这三人缠绵悱恻的唱腔,翩然若飞的舞步。正心旌神摇地不可自拔,这时候,却又是一段铿锵有力的锣鼓声敲响了起来。

英姿飒爽的花木兰,穿着一身锁子铠甲。英气勃勃里又添上两分柔媚,让看惯了柔媚之相的大周人,忍不住眼前一亮。刚刚迷惘的眸子,又再度清亮了起来。

苏一一很满意地收看着观众们的神色,心里又盘算开了一出《西厢记》。这回,要不把沈细细主仆两个绑到一一制药的战船上,她就不姓苏了

是晚一一销金楼关门拒客,大宴两套戏班子的成员。沈细细和薇朵,也被众人着实地吹捧了一回,又频频劝酒,饶是见惯风月,喝惯大碗酒的,这时候也喝得两颊通红。

“原本还想把这出《西相记》跟她俩讲讲的呢,看来今儿是不成的啦”苏一一倒没去凑这个热闹,回了一趟国子监,把才写了三分之一的本子拿过来。回来的时候,就见到众女钗环横陈,鬓发散乱的香艳场面。若是被哪个男子看到,大约是要“但愿长醉不愿醒”了。

梁炳乾笑道:“还不是你自己下的令,说是什么庆功宴么?姑娘们这几日也辛苦了,这才放胆一醉,一会儿就让她们各自睡去。你的本子,明儿再给她们瞧罢。”

苏一一双手一摊:“也只能这样了啊,总不能强灌醒酒汤罢?这样千娇百媚的姑娘们,就算是我舍得,炳乾哥哥也一定舍不得的。”

梁炳乾听她调笑,明知道只是随口,却还是要忍不住分辩:“不是的,我可没有被她们迷住,我喜欢的人,不是她们这样的。”

“其实,她们也都是可怜人呢…”苏一一轻叹了一声,“有哪个好人家的女儿,会甘心情愿把身子卖给了这些楼子院子的?看着她们在人前光鲜亮丽得紧,背后也不知道要洒下多少珠泪了。”

“我不是嫌弃她们,我只是…我真的不是。”梁炳乾急忙摇手,“我只是不会随随便便地喜欢上一个女孩子而已。”

苏一一笑着点头:“炳乾哥哥倒是真人君子,我可错怪你啦这个本子就放在你这里,你和芍娘先看着,只写了三折戏,后面还有差不多七折的样子,更加精彩。明儿我不得闲,恐怕过不来,那两出戏也不用连着演,一天隔着一天轮着来罢,也让姑娘们好生歇着。”

梁炳乾仔细地收了本子,方笑道:“你放心,明天我跟芍娘就去万花楼谈谈。”

“先把沈细细和薇朵的心给留下,才能跟人家谈。价钱大些倒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她两个要自己乐意。”苏一一急忙提理。

“你当我是那等强取豪夺的人么?”梁炳乾哭笑不得,“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个奸商了罢?”

苏一一吐了吐舌头:“那可不是,若是奸商,等我认了第一,你再认第二不迟。”

梁炳乾怒瞪了她一眼,前一句把人贬到尘埃里,可是下一句,却又觉得她分明是在捧你。当真是又苦又甜,一时之间在心里轮回了两遍。

芍娘喝了有七分醉,勉强叫了一声“小姐”。苏一一笑着让人扶她去歇下了,对着一个醉鬼,什么事都交待不来。倒还是梁炳乾甚有节制,他酒量虽不甚好,却依然双目清明,想必根本不曾饮多少酒。

虽然当初把一一制药全权交给梁炳乾,只是信他这份心性。但时至今日,苏一一却为当初的决定庆幸不已。

“我这就回去了。”苏一一笑着又嘱咐了两句,开口告辞。

“等一下,我送你。”梁炳乾急忙把本子进屉锁好。

“不用,这么一点儿路…”

“你已经遇过两回暗杀了,天又这么黑,我可不放心。”梁炳乾坚持己见。

“放心吧,我已经傻过了一回,又不真是视死如归,你当我真拿我自己这条命不当命么?我身边另有人跟着,哪怕是来个两三百人,也能让我脱身。”

“是什么人?”梁炳乾惊愕地问,“是你师父么?”

“他老人家喜欢游戏人生的,哪有那么大的闲心当我的保镖呢如果我被杀了,估计他也不过是替我报报仇,就算是没白收我这个徒弟了。”苏一一笑着摇头,心里却牵挂起了那个总是对着她摇头叹息的陈三。

“那又是谁呢?”梁炳乾很不放心。

“是孟氏兄弟,我见过他二人的功夫,虽比不上我师父,但两人联手,大约堪可与我师父战成个平手。要知道,我师父的功夫,在江湖上可是大大有名的呢”

“那当然,陈三大侠的名声…”梁炳乾本来是想趁势夸上几句,在生意场上,这些话早已说得极熟,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可是看到苏一一忍笑的眼眸,呆了一呆,才哑然失笑,“说顺嘴了,其实我又不是江湖中人,自然没有听说过你师父的名字。不过,听你四哥说,仿佛是天地间有名的高手。”

“那是自然,我拜的师父哪会差啊你也不用不好意思,陈三这个名字,本来就是假的,谁知道他老人家真名叫什么呢”苏一一得意地扬眉,又有点小小的幽怨,“只可惜我这个徒弟,学了十分之一都不到,才会总被逼得这么狼狈。”

“我雇人保护你”

“已经有人了…”苏一一笑道,“我走啦”

梁炳乾送至门口,见她并不坐车,却翻身上了马。一袭宫装,衣袂飘飘。谁说那白娘子像仙子?在梁炳乾的眼里,苏一一才是个真正的仙子呢

身后两骑紧紧地跟了上去,梁炳乾知道这大约就是苏一一嘴里的孟氏兄弟了。怅然地叹了口气,他看着自己的双手,苦涩地笑了。

早知道,他也去跟着学两手功夫,好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去保护她。

苏一一快马一鞭,在深夜的街道上疾驰。自从她在南陈遇伏,姬流夜人没回京,就已经让人传令,孟氏兄弟堂而皇之地成了苏一一的保镖。平时在国子监也就罢了,只要出来一步,他两人便跟在她的身边。

“咱们不会一直沦落成保镖罢?”刘孟海愁眉苦脸。

刘伯韬只是冷哼了一声,亲兄弟也没能看出来,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对姬流夜的分派有意见,还是对自家兄弟的抱怨不爽?

“大哥?”刘孟海刚要问个仔细,却见刘伯韬的唇畔浮出了一抹笑容,顿时惊得差点从马上摔下去。再抬头,才见苏一一已经对着他们挥了挥手,自马上跃起。那只什么爪子只这么在黑夜里划过,她的人就如一只大鸟般地跃过了护城河和围墙。

“大哥,难道你觉得保护苏小姐,竟是一件美差不成?”刘孟海百思不得其解,虽然不想承受老哥的白眼,可心里的疑惑,如同骨鲠在喉,吐不出来实在难受。

“有什么不好?”刘伯韬惜字如金,难得用了一个反问句,然后一提马缰,便疾驰而去。绕过街的那一边,在国子监对面的宅子里,就是他们如今的栖身之地。

刘孟海愣了一愣,忽地冒出来一个念头,把自己雷得七荤八素。急忙追上去,在刘伯韬下马之前,就截住了他问:“大哥,你不会是喜欢上了苏小姐吧?”

刘孟韬只觉得心脏处有一记钝响,仿佛自己藏得极其隐秘的心思,竟是被看破了的慌乱了起来。

“大哥,苏小姐是五公子的人。”刘孟海不管不顾地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你瞎想什么”刘伯韬骂了一句,头也不回地进了宅子。他们兄弟俩的卧房,正对着国子监。门口还有岗哨,若是苏一一出来,自然会告知他们。

经历了两次生死劫,苏一一也开始出入小心了起来。

正文 第222章 不会完的

第222章 不会完的

“依依,快走啊,迟到了我们就抢不到好位置了。”七公主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一把拉住了苏一一的手臂。

“急什么啊,坐哪儿都一样…”苏一一无奈地苦笑,一边把喂了一半的人参随随便便地扔到了地上。小香猪懒洋洋地看了两眼,不大起劲地蹭了蹭,脸上竟然露出了一种人性化的厌恶表情。

“怎么会一样呢?如果卷子拿得晚了,就比别人少了构思的时间,兴许就因此从甲等落到乙等,岂不冤枉么?快快快,咱们赶紧地去”

“来了”苏一一无奈地整理好了书袋,看着小香猪把人参当成了鸡肋,忍不住笑骂,“就算我有银子,也不一定能时时搜罗到野山参啊香香啊,这支虽然是园参,好歹年份不浅了,你就将就吧。”

七公主嘟哝着:“也就是你,把它给养得这么刁。猪吃人参还要挑精拣瘦?人家的猪都是杂食的,什么都吃”

“是啊。”苏一一敷衍地笑了笑。可人家的猪,都是用来吃肉的,怎么会有香香这样的神通?苏一一得意地想,不知道从狄人那里运来的山参,什么时候能到。再狠狠地喂上几支上等的,小香猪也许能完成真正意义上的飞行了吧?

“回头你再教训它罢,是非成败,在此一举了。”七公主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苏一一虽然不觉得抢那一点点时间有什么意思,但看着七公主心急火燎的样子,只能认命地跟在她的身后急走。

“哎呀,我说要早一点来吧”七公主懊恼地瞪着眼前被几乎占满了的教室,“你看看,好位置都被抢没了,咱们只能被挤到边上”

苏一一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不就是例行的考试吗?每年都要来一次,坐哪儿都无所谓啦”

七公主恨恨地看着她:“你当然不同了,全大陆闻名的苏才女,哪怕考卷上一个字都不写,国子监也会让你拿甲等。”

“是吗?”苏一一眨了眨眼睛,“那我还来干什么?”

“十年磨一剑,检验自己的时候到了,快走吧,再磨下去,就真的只能坐最后那两张的位置了。”

“后面更自在,我喜欢。大不了我交白卷,反正不会让我落到乙等的。”苏一一笑嘻嘻道。

七公主无语地拉着她的手,坐到了靠后的两个座位上。幸好,她们来得不算最晚,身后还剩下好几张位置。

“看来,有人比我还沉得住气啊”苏一一自言自语。

“他们都是没有希望拿甲等的,所以坐哪里都无所谓了。”七公主解释着。

“哦。”苏一一随口答应了一声,手指尖在桌上比划着。

这一次考试结束以后,她就要从国子监毕业了。五年的时间,显然很漫长。她微微地眯了眼睛,没有在意发下来的卷子。尽管这里并不是她想要留下的地方,但离开的时候,还是不免会觉得留恋。

她慢慢地把墨磨开,心不在焉地在卷子上答题。国子监的考试有点像后世的高考,有两个巡场的考官,苏一一看着他们锐利的眼神,就知道对付起作弊的学生来,经验极其丰富。

题目出得有点儿难度,难怪在甲班折戟的学子,数不胜数。

七公主咬着笔杆,在冥思苦想。苏一一收回了目光,盯着卷子上的题目,悬腕握笔,几乎没有任何的滞涩,行云流水般地完成了所有的考试。

“你说我会不会只拿到乙等啊?”七公主一走出考场,就紧张地握住了苏一一的胳膊。

“奇了,你不是很喜欢留在国子监吗?如果拿不到甲等,正好还可以再留一年,我还以为你正中下怀呢”苏一一诧异地问。

“拿个乙等回去,还不被人笑死吗?”七公主愤愤然地哼了一声,“再说,你都走了,我独个儿留在这里做什么?方流珠…嗯,虽然我很不喜欢她,但想必以她的本事,也能拿个甲等的,如果就我一个拿了乙等,我…我就不要活了”

“生命诚可贵,可别有轻生的念头”苏一一没有什么诚意地劝解了一句,“方流珠啊…”

她的唇角勾了起来,在北刘下毒的账还没有来得及跟她算呢倒不是苏一一有多么大度,只不过这小半年来,一一制药的发展实在是太快了。她身兼数职,既要写剧本,又要管排红,还要给姑娘们说戏。总而言之,从编剧到导游,再到制片人,她一个人几乎全包了。国子监的课上得也很不尽心,好在她被许子敏逼着用了两个月的功,程度早就远超同侪,学起来还是很轻松的。

饶是如此,天天也忙得连轴似地转。要不是有小香猪这个秘密武器,苏一一觉得自己早就被累得垮了。

不过,效果也是极其明显的。一一销金楼的戏楼,天天人满为患。每出新戏,便会出现一票难求的盛况。尤其是那些位置上佳的票,苏一一连翻了几个跟头,还有人赶着把银子送来。如果到了南陈演上这么几出,不知道又会是怎么样的盛况空前呢?她越想越得意,对于手头才刚刚开篇的大戏《红楼梦》,信心就更足了。

“依依。”姬流夜的声音,在静夜里听起来,有一种金属的质感。

“嗯。”苏一一把手里的宣纸揉成了一团,想了想又打开,用铅笔在一侧添了几行字。

“你赚的银子还不够么?天天拼了命地写本子,何苦来?”姬流夜的气息越来越近,修长的十指伸过来,一半握住了她的铅笔,一半则扶住她的肩头。

“哎呀,我刚想到一句词儿: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苏一一嘟着嘴,又从他的掌中夺下了铅笔,把这句词添在一边,“这词有点直白了,不过更容易让人理解,还是就这句罢。”

“你就要毕业了。”姬流夜没有再试图抢下她的笔,立于她的身后,幽幽地叹息。

“嗯。”苏一一还在为《红楼梦》里的两句唱词烦恼,他泛泛地问,她也就泛泛地答。

“我已经尽力,可是父皇坚持,仍要你去做他的秉笔女官。”

“做就做呗,谁怕谁呢”苏一一不以为然,忽地喜上眉梢,终于把那两句唱词想出了个大概,忙忙地记在一边,忽然醒悟过来,手里的铅笔差点就这么甩到他的脸上,“你说什么?”

姬流夜苦笑:“秉笔女官,非你莫属。”

苏一一瞪视着他:“你答应替我回绝了的。”

“是啊,可是父皇…他不答应。”姬流夜苦笑。

“为什么?我都说了,我不是那块料儿对于朝廷上的事,我一个头都能胀成两个大”苏一一握着拳头,在他的眼前舞了两舞。

姬流夜苦笑:“我托了许多人去,但似乎父皇这回铁了心,要给你这个盛典才女一个应得的待遇。”

苏一一几乎吐血:“这待遇,我不要也罢。”

“可是,要做给天下人看。”

“那是以我的自由为代价的”苏一一愤怒,“姬流夜,你太不守信用了,明明答应了我的,害我老神在在地就等着你替我解决这个**烦。”

姬流夜赔笑:“当时我也说了,没有十足把握的。就算不做秉笔女官,还是逃不了做女官的下场。其实细想起来,倒还是秉笔更好些了。”

“去你**…”苏一一怒极之下,几乎口吐粗言,忍了又忍,才勉强把火气给压了下去,“我无偿捐助了你这么多,你就这么来回报我的?”

“依依。”姬流夜看她恼得脸色胀红,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急忙安抚,“别急啊,我又没说一定毫无办法。”

“什么意思?”

“如果你在我父皇还没有下旨的时候,就先一步嫁了人,自然就当不成秉笔女官了。”姬流夜看她脸色发青,不敢再开玩笑。

“是么?嫁人就可以?”苏一一恨恨地剜了他一眼,“行啊,我明天就嫁给炳乾哥哥去”

姬流夜瞠目结舌:“那怎么行?”

苏一一冷笑:“怎么不行?”

“商人之妻,跟秉笔女官可没有什么冲突。”

苏一一懒得理他,挥了挥手:“行了,我会找个人把自己嫁出去,免得你一筹莫展,我还傻傻地等着你设法呢”

“你要嫁给谁?”姬流夜急忙追问。

“慕容赐、沈怀义…都行嘛”苏一一不在意地拨弄着手里的铅笔,“还是慕容赐吧,至少看得还顺眼一些。”

“我呢?你觉得我不顺眼?”姬流夜气极。

“虽然顺眼,可是其心可诛”苏一一似笑非笑,“明明已经找到了法子,却偏要拿我开玩笑,看着我着急失态的样子,很好玩是吧?”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已经咬牙切齿。

姬流夜瞪视着她,才喟然长叹:“不过是想让你应了我,虽然给了你两年的时间,可是我却觉得等不及。”

苏一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那也是你自说自话,我已经拒绝了。”

“你未嫁,我没娶,就不会完。”姬流夜悠然而笑。

正文 第223章 辞行

第223章 辞行

姬流夜也不知道下了多少血本,才能让他那个皇帝老子改了让苏一一做秉笔女官的主意。苏一一嘴上虽然不说,心里还是十分感念的。这日他又来,便积极主动地奉上了一张银票。

“十万两”姬流夜看了面额,忍不住挑眉,“你如今出手倒越发阔绰了,看来这一阵子一一销金楼日日座无虚席啊”

“那是自然,若非如此,也枉为我夜夜奋笔疾书了。”苏一一揉了揉眉心,如今这十万两银子,在她眼里也算不得什么,“这几天赶了两出戏,脑袋里都快成浆糊了。赶明儿行了别师礼,我就回去。”

姬流夜怔了怔:“回哪里?”

苏一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自然是回长乐去,你当初还是在长乐被我救下的呢不过,这救命之恩,你已经在南陈的时候还了。所以,咱们两不相欠,你也不用耿耿于怀,念着我的救命大恩。”

姬流夜听得此话,心里却微微地一凉。知道她还记着那日他说的“你未嫁,我没娶,就不会完”之语,故意地撇清两人之间的关系。一时间之间竟忘了说话,只管看着她的脸发呆。

“当然,救命之恩是你已经报了,可我捐助的情份,千万莫忘了。若有一日得登大统,一一制药在大周的地位,便如南陈的大陈魁。”苏一一轻易地勾销了当年的救命之恩,又觉得白白浪费了日后勒索的本钱,有点心疼,急忙再补了一句。当然,这才是最实在的。

“我既应了你,自然不会忘。”姬流夜见她心心念念,仍是她的一一制药,脸色顿时便不大好看,一探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还有件事,我更不会忘。”

苏一一眨巴了两下眼睛,干干地笑了两声:“其他的事,你忘了也就忘了罢。贵人事多,只把紧要的记着就行了。”

“那可是顶顶紧要的。”姬流夜双目灼灼,把她的下巴捏住。脸上的神色虽是十分不虞,手里的力度倒是握得极轻。

稍稍一挣,自然是可以挣脱的,只是姬流夜的脸色,很是不好,苏一一有点不敢,也有些不忍,只得顺着他的意,看向他的脸。

“两年之内,不许嫁了”姬流夜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

“二十年之内不嫁也使得。”苏一一苦笑,“我又不是非嫁人不可的。姬流夜,你知道我的要求,你既达不到,又何必苦苦相逼?别说两年,就是二十年,也还是这样的答案。”

姬流夜恨道:“那你就二十年不许嫁人”

苏一一觉得啼笑皆非:“你就见不得好啊,恨不能让我嫁不出去,就成了老姑娘我可不想真的成了君如玉第二,没有个知心人陪在身边,终是寂寞的么如果没遇上也就罢了,若遇上了我可不想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