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宋家?”宋楚兮听了笑话一样,轻哂一声。

宋楚琪被她笑的又是一愣。

宋楚兮依旧坐在那窗户前面未动,漫不经心的看着外面荷花池里的风景。

这少女的容貌俏丽明艳,映着外面荷花池里的一片苍翠精致,只会叫人觉得她便是提前绽放在这三月荷塘里的一朵水莲,这整个池子里的翠色,就只为了衬她一人的美色。

宋楚琪看着她,看着她悠然闲适,又仿佛是天生而成的尊贵气质——

心间,无声的有妒火蔓延,缓慢的烧成燎原。

屋子里一直安静,只有外面的荷塘里,有风过时,能听到荷叶摇曳的轻微的响动。

“你刚跟我说的是我们宋家吗?”半晌,宋楚兮再度开口。

“你什么意思?”宋楚琪冷眼看着她,开口的时候,那语气却莫名带了很深的戒备。

“这里又没有外人,在我面前,你就不需要再虚张声势了。”宋楚兮道,忽而从窗外收回了目光,唇角勾着一抹嘲讽的弧度,定定的望着她,“你是宋家的人吗?你算是哪门子的宋家人?区区一个受制于人的冒牌货而已,的确,你的这幅容貌得天独厚,同我大姐相像了足有八成以上,可是假的就是假的,就算给你镀了金身,你也变不成凤凰。”

宋楚琪的心里骤然一惊。

她不仅仅的震惊,更是有一瞬间恐惧的忘记了呼吸,心里一个声音在歇斯底里的咆哮——

这个丫头,看穿她了,她已经被识破了。

可是——

这怎么可能?

之前宋家的那些族人面前,乃至于二房宋亚儒那些人全都没有发现她的破绽,这个丫头——

难道还能独具慧眼不成?

曾经有专人教导她,将有关宋楚琪的一切的都让她背熟了,她能模仿那女人的所有动作习惯,自为人已经十天无缝了。

是的!她的身上,没有破绽。这个丫头更不肯能发现所谓的什么破绽。

“看来你还是不死心,事到如今,你以为你再继续说什么会有用吗?你当时谁会信你吗?我让你鸠占鹊巢这么久,看来最后反倒是养虎为患了,楚兮,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枉费从小到大我对你的那些好处,最后——你便是这样回报我的吗?”飞快的镇定心神,宋楚琪气定神闲的反诘,“趁着我不在,抢了我的姻缘不说,现在更是狼子野心,也妄图谋夺宋家的家产和实际的管家权吗?”

真要演起戏来,她倒也是蛮入戏的,最起码这些话从宋楚琪的立场来看,全都合情合理。

“你这脸皮,实在是厚的有够可以了。”宋楚兮听过,也不过一笑置之,她看着她,那表情却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字字清晰有力的重复道:“我说我已经识破你的身份了,是你聋了还是傻子?听不懂人话吗?”

“你——”宋楚琪被她的措辞激怒,才要发作,宋楚兮已经再度笑道:“想知道我是怎么看穿你的?”

宋楚琪不确定这个丫头是不是真的看穿了她,还是只为了虚张声势,只是这个丫头利害难缠,她前来南塘之前就被特意的叮嘱过。

宋楚兮说的信誓旦旦,让她心里下意识的警觉和恐慌。

她不敢轻举妄动,只严密的注意着眼前宋楚兮的一举一动,妄图找出破绽。

宋楚兮神情冷淡的看着她,继续道:“的确,可以想象,在你出现之前,为了模仿我阿姐的一切行为举止,必定很是花费了一番的功夫的,而且你也做的很好,要鱼目混珠完全不成问题。可是你知道你做的最大的一件错事是什么吗?”

宋楚琪不语,只阴沉着脸,满面戒备的看着她。

“就在你第一次走进宋家大门的那一次,当着宋家宗亲和所有族人的面,高氏提议要看你身上胎记的时候——”宋楚兮道。

当时宋楚琪是自己独自走进来的,她甚至能精准的掌握住府中的建筑格局,无需任何人的指引,直接就去了正厅。

因为前期的准备充足,所以她对宋家的一切了解的十分透彻,但从这一点上来,就足以掩人耳目和瞒天过海了。

宋楚琪对自己的种种表现都很有信心,而且她肩上的那个胎记也是找到当年给宋大夫人接生的稳婆确认,然后用了特殊的药水点上去的,绝对不可能有人看出来那是假的。

更何况——

当时宋楚兮也并不在场的。

她能从那胎记上推断出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宋楚琪的目光阴测测的盯着她的脸,着实弄不明白宋楚兮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如果你真是我阿姐,那么那时候,你就不该只为了急于证明自己的身份就迫不及待的将那胎记露出给他们辨别真伪,如果是我阿姐的话——”宋楚兮说着,便就闲闲一笑,嘲讽意味很浓的往身后软枕上一靠,“当时,她就会毫不犹豫的给那女人一巴掌。”

宋楚琪闻言,彻彻底底的愣住了。

宋楚兮于是站起身来,一边负手在这屋子里缓慢的踱步,一面气定神闲的继续道:“那女人算个什么东西?顶着个族长夫人的名头罢了,堂堂宋家的长房嫡长女,那份狂傲的气度与生俱来,别说那胎记长在那么隐秘的地方,就算只是在手背上——当然了,你这种骨子里就低三下四的下贱胚子,是不可能有她那样的气势的。”

就因为她当时对待高氏等人的态度?就是因为这一点小事,这个丫头就认定了她不是宋楚琪?

宋楚琪觉得这话好笑,但是还没等笑出来,就先别宋楚兮后面的话激怒了。

“你——”她尖声的叫嚷出来,一下子弹跳而起。

宋楚兮根本就不理她,回转身来,盯着她的眼睛,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来,“而且,你本来也不是我姐姐。我姐姐疼了我那么多年,今时今日,又岂会为了区区宋家的权势地位就当面打压于我?”

宋亚轩死后,她的夫人就殉情去了,那时候的宋楚兮,只是个襁褓里婴儿,不客气的说,她是被宋楚琪一手带大的。

不管是分别了多久,一个曾经将你视为生命的至亲之人都不会突然就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和你翻脸的。

这世上,什么都可以变,什么都不可靠,却唯独这血脉亲情,是可以从内心深处被感知到的。

这个女人,恶毒又狭隘,她对任何人都可以这样,可如果她真是宋楚琪,那么唯独对那个从小就被她呵护在手心里的小妹妹——

她不会。

不是宋楚兮就敢于这样偏激的去相信什么心灵相通的感觉,而是因为她也做过别人的长姐,她也曾那样小心细致的疼爱过素岚。如果早些年宋楚琪和宋楚兮之间的关系不好也就罢了,可她分明是那样的疼爱在乎这个妹妹的,可是那一天在宋府门口第一眼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

宋楚兮能感觉到她那善意大度里面的言不由衷。

于至亲之人而言,只一眼的目光就足够了,所以,根本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个女人——

不是宋楚琪,不是她的姐姐。

更何况——

这女人出现的时机,实在是把握的太过精准巧妙了。

她是个阴谋家,她会怀疑所有应该和不应该怀疑的事,偏偏这个女人这么快就现了原形。

那宋楚琪被她驳斥的无言以对,最后就冷冷的笑了,“说到底,你也不过就全凭感觉在空口说白话而已。”

她的脸上,带着笑容,那是一种小人得志,再也不加掩饰的丑陋的表情。

宋楚兮反而是心平气和的,静默不言的与她对视。

宋楚琪越发觉得她这反应不正常,让人很难理解。

但是眼前显而易见的是,这个宋楚兮是不准备妥协,要和她抗到底了。

“好吧,就算你的推论都是有理有据,那么既然你笃定了我不是宋楚琪,当时为什么不马上揭穿我?”深吸一口气,宋楚琪尽量心平气和的说道,说着,就又得以的冷笑出来,“你没有证据!就凭你口说无凭的一句话,你根本就没办法叫他们相信你。就算你自己心里再有把握又怎么样?这一局——最后还不是我赢了?”

“所以我才什么也没说啊。”宋楚兮莞尔,一点也不受她的情绪影响,“我没有证据,说出来了,也会被你反诬一口,说成是我恶意中伤,闹到最后,我还不是和现在一样的下场,所以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这个女人敢来,绝对是为了这一切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的。

宋楚兮很清楚自己的弱势在哪里,她这个人,从来都务实,所以,决计不会白做无用功。

既然已经把话挑明了,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演戏了。

那女人神情幽暗而冰冷的看着她,说到底还是对她的种种作为十分的难以理解。她盯着宋楚兮看了半晌,最后便就阴沉沉的说道:“你现在是个什么处境你自己就十分清楚,说的不好听了,现在,你就是捏在我手里的一只蚂蚁,你居然还敢当面跟我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就不怕——我杀你灭口?”

“你敢吗?”宋楚兮反问,忽而便就明媚又娇俏的笑了出来。

她面上的这一个笑容,十分的耀眼夺目。

那女人看的一愣,然后紧跟着,却又见她突然变脸,欺霜赛雪的一张脸孔都似是罩上了一层碎雪淬就的面具,冷的叫人心里发毛。

那女人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宋楚兮就从她面前走过,重新回到了那张美人榻旁边,弯身捡起落在榻上的那封帖子。

“我再借你两个胆,不客气的说,但凡你敢动我一个指头,宋家的那些人暂且可以抛开不提,阿岐就会活剥了你一层皮。”宋楚兮道,说着就一甩手,将那帖子当面砸在了那女人的脸上。

力道不重,但是这种当面打脸的羞辱,却能叫人发狂。

“宋楚兮!”那女人勃然变色,脸上杀意纵横的就冲上来一步。

“千万别跟我动手。”宋楚兮扬眉一笑,有恃无恐的一抬头,对上她的视线,冷冷道:“端木家这个时候送了提亲的帖子,你难道不懂是什么意思?都给了你这么明显的警告了,你倒是动我一下试试看?”

那女人的手已经擎到半空,闻言,就又僵住了。

她当然知道端木岐这个时候派人上门提亲是什么意思,他根本就知道她不会答应这门婚事,这样做,不过就是为了告诉她,他极为看重宋楚兮,让她手底下不要失了分寸。

现在她以宋楚兮嫡长姐的身份限制住了宋楚兮,将她软禁起来,只能算是宋家内部的家务事,端木岐可以不插手,但这也是他的底线了。但凡这女人真敢把宋楚兮给怎么样了,他就未必还肯作壁上观了。

那女人的心思举棋不定,眼神也略显凌乱的四下乱瞟,久久寻不到一个落点。

宋楚兮又瞧了她一眼,就又重新踢掉鞋子爬上榻,靠在软枕上继续赏景。

那女人心中思虑良久,最后也是无计可施,便就只能是重新看向了她,冷冷道:“宋四小姐,你果然是叫我刮目相看,论及厚颜无耻,这世上再不能有人比得过你。你不就是仗着一个端木岐吗?已经到了今时今日了,你还是要扒着他来给你撑腰,就是不撒手?堂而皇之的霸占自己的姐夫这么久,你就这么心安理得?想想——真替那位宋大小姐觉得不值。”

不管怎样,宋楚兮和端木岐之间现在这个不清不楚的关系都是硬伤。

那女人再次搬出这个来攻击她,完全是使出了杀手锏,如果换做是其他的任何一个人,只怕都要恼羞成怒的,只偏偏,她眼前遇到的这个人是一直都将女子矜持视为无物的宋楚兮。

宋楚兮闻言,不过就是一笑置之,“替我大姐觉得不值?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配吗?”

“宋楚兮!”那女人一再被她羞辱,终于忍无可忍,她冲上前去一步,伸手就要去卡宋楚兮的脖子。

宋楚兮的目色一冷,你女人直觉的就感觉到了她这神色不对,然则想要收手的时候却是来不及了,因为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宋楚兮美人榻前面的窗台上,居然是一早就放着一把在这屋子里装饰用的长剑的。

宋楚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剑出鞘,一反手,那剑尖直指,刚好刺在了她一边的脸颊上。

面上尖锐的一疼,那女人的脸色就霎时一白。

宋楚兮还是从容的坐在榻上,但是眼底神色却是冰冷至极的,“我早就警告过你,既然进了我宋家的门了,那么你做人做事就都要有点分寸,你是把我的话都当做耳旁风吗?”

一滴殷红的血自女子腮边渗出来,一点一点顺着雪亮的剑锋往下滚。

“你想干什么?现在我已经是宋家的大小姐了,你要动我,也先要想想后果。”那女人的身子僵硬,态度却还算是冷静,“无缘无故的杀了我,从此以后,你在宋氏的宗族之中也无法立足了,你要真有这个胆子,就大可以试试看,就算只是和你同归于尽了,我也亏不到哪里去。”

“同归于尽?”宋楚兮冷笑,“你是不亏,可是这么亏本的买卖,我为什么要做?你真以为占据了一个宋家大小姐的身份,我就奈何不得你了吗?”

那女人咬牙不语。

宋楚兮就又继续说道:“你自己也很秦楚,你之所以能按照计划顺利的混进宋家来,凭借的也无非是这张和我大姐一模一样的脸,你说——如果我把你的脸划花了,会怎么样?”

把她的脸划花了,那么不管是将她赶出去,还是直接弄死了,她也都是白死了的。

虽然宋楚兮这明显就是故意在放狠话,但那女人也是听的头皮一麻,过了会儿才道:“你不敢,如果我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你要怎么对其他人交代?”

“谁会要我的交代?”宋楚兮道,手腕稍稍往前一推,那女人就只觉得脸上又是刺痛了一下,眉头又是一紧。

宋楚兮看着她,凉凉道:“你忘了你是为什么才会有机会混进我们宋家来的了?当初我大姐离家的时候,也没给家里和族里的任何一个人交代,她就是任性惯了,如果说要再一次故技重施,做点出格的事也没什么啊。”

在这件事上,宋楚琪是有前科的。

虽然她如果无故失踪,宋家的那些人一定会怀疑,但宋立那些人本来就嫌弃她丢人现眼,谁会真的尽心尽力的去打探她的行踪。

宋楚兮的这番话,虽然不乏危言耸听的成分在里面,但也是不争的事实。

那女人被她噎了一下,咬着牙又隐忍片刻,便就转了转眼珠子,看了眼周围,“就凭你,你真以为你能奈何的了我?”

宋楚琪是自幼习武的,这女人既然是被派来顶替她的,那么自然也会受到这方面的训练,就算她半道出家,功夫不可能练的太精湛,但是要拿下一个身子柔弱的宋楚兮来,应该是完全不在话下的。

宋楚兮眨眨眼,居然也是深有同感的四下里看了眼,然后点头笑道:“是啊,只凭我一个人,这怎么行呢。”

那女人有一瞬间的迷蒙怔愣,但是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那荷塘对面层叠起落的院墙,忽而便是心口一缩。

是了,端木岐势大,他虽然没有强硬的插手宋家姐妹之间的事情,但是为了保证这个丫头的安全,保不住就要在暗中安排人手,以备不时之需。

尽头如果她真把这丫头逼急了——

这宋家四小姐狠毒暴戾之名,她是早就记在了心间了。

那女人心中思绪飞转,宋楚兮就笑了。

她撤了剑,随手捡起一放帕子,慢慢擦拭上面的血迹。

那女人只是盯着她,戒备之余,眼底神色不断的变化,似乎一直都在挣扎纠结着到底要将她如何处置。

“你大可以不必这么害怕,你我之间,的确不能两存,不过最起码,这一时半会儿,我是不会动你的。”宋楚兮漫不经心的说道,说着又自嘲似的笑了笑,“既然把你送到这里来了,自然就有人后面等着收网,你的确是没用的很,可是他的手段,我不得不防啊。我还真舍不得随随便便的就这么和你同归于尽了。”

那女人闻言,又是一惊。

宋楚兮居然一早就料到她身后有人指使?那么这个丫头——

她不会是已经猜到那个人是谁了吗?

想着自己所有自作聪明的底牌极有可能已经完全暴露在了宋楚兮的面前了,那女人再不能维持冷静了。

宋楚兮见她那副举棋不定的神情,由衷的,又在心里遗憾的叹了口气。

大约是因为要找一个在样貌上和宋楚琪这样相像的女人太不容易,所以训练教导她的人就只能是退而求其次,对她的头脑没有太过挑剔。

而秉性和智慧这些与生俱来的东西,却是谁也学不会的。

比如这个女人的浅薄短视,只在一丁点儿的小事上就已经暴露无遗了。

如果她真是宋楚琪,那女子的眼光开阔,怎会想不到端木岐送这一份帖子过来的用意?又怎么会为了这么一丁点儿的小事就不知天高地厚的跑过来这里炫耀?

宋楚兮突然觉得可惜,可惜她浪费了这样一副几乎是和宋楚琪一模一样的面孔,一时失神,她就幽幽地叹了口气。

那女人看着她脸上一直泰然处之的表情,咬着嘴唇犹豫半晌,忽而一字一句的开口道:“既然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来历有问题,那么你有什么打算?是要杀了我?然后永绝后患?”

“当然。”宋楚兮脱口道,淡漠的望她一眼,“其实本来我也在担心,一旦有朝一日我那位大姐出现了,会坏我的事,毕竟她是长女,在这个身份上一开始就比我占着优势,现在既然你主动出现了,那就正合适——”

宋楚兮这话说的平和冷淡,但那女人听在耳朵里的声音,却居然是不寒而栗的。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然后,宋楚兮就莞尔道:“只要你死了,宋氏的家主之位,以后就再没人有资格跟我争了,这不是很好吗?”

“…”那女人倒抽一口凉气,随后这屋子里的整个气氛就开始静得吓人。

怪不得她最后会妥协,会让自己以宋楚琪的身份进了宋家的门,却居然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吗?

宋家的嫡长女宋楚琪,下落不明,但是她的身份和当年在家族中的名望都很高,绝对是在宋楚兮之上的,现在这个冒牌货送上门,并且被宋家的所有人都承认了身份,后面如果她有什么意外,那么宋楚兮才真是完全没了后顾之忧了。

宋楚兮把这些话说的冷血决绝,那女人很自然的就信以为真。

她突然就感觉到了浓厚的危机感,干吞了口唾沫道:“原来——原来你早就知道——”

------题外话------

兮兮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做人的底线还是有的,不知道在这卷第一章的时候有没有姑娘觉得她是鸠占鹊巢,反感她见面就对宋楚琪攻击?

我想说的是,楚兮虽然自私冷血,但也是有原则的,楚琪对这个身体的本尊好,所以如果是真的楚琪,她也只会感恩,不会为难的,甚至于,如果楚琪要拿回宋家的一切,她也会果断放手。忘恩负义,真的不是女主可以有的品质撒~

、第004章 哥!

“哦!”宋楚兮闻言,却像是一瞬间如梦初醒,然后她就冷然打断那女人的话,“我不知道!你也什么都不要说,总之在这件事上,其他人看到了多少,我就看到了多少,除此以外——别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这丫头明知道她的身份有问题,也明知道她混进了宋家来,是图谋不轨,可她还是准备继续放任?

那女人心中戒备且困惑,如临大敌一样的死死盯着她。

宋楚兮抬起眼睛看她,郑重说道:“至于我刚才说过的那些话,你不想别人知道,我也不会再对第三个人提。既然你说你是我大姐宋楚琪,那么你就是宋楚琪,这世上独一无人的宋家嫡长女。”

坐实了这个女人的身份,然后筹谋一番,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和契机杀了她,彻底让宋楚琪这个名字归为历史。

宋楚兮这做法,突然让那女人心里产生了一种错觉,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她养的一只宠物,但是这宋楚兮养着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养肥了,然后再宰割吃掉。

那女人突然就觉得这场面很滑稽,她想笑,可是面对眼前少女认真而坚定的眼神,她——

笑不出来。

不仅笑不出来,心里还在不安的紧张颤抖。

她觉得自己是落入了一个可怕的漩涡中,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暗处藏着的这只爪牙锋利的小兽撕咬成碎片,最后只留下一把白骨残骸。

这个宋家的四小姐,心思如此的深沉阴狠?她这到底是遇到了一个什么人啊?

心里的危机感,一重更重过一重,那女人忽然就有些难以忍受,一咬牙道:“难道你也不想知道隐藏在我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吗?”

她的语气急切,只有用这最后一个宋楚兮还不知道的筹码来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她其实还是有优势在的。

按照一般人的思维,既然知道有人在背地里算计,那么就一定想要迫切的确认此人的身份的。可是宋楚兮却并不为所动,只神色冷然的看着她道:“我只知道,我现在迫切需要的——就是让宋楚琪这个名字在宋氏的族谱上彻底消失!”

宋家的这位四小姐,是只求目的而不择手段的。

那女人知道彼此之间的立场已定,而她再多留下去,绝对讨不到任何的便宜,于是就冷笑了一声,“那咱们就各凭本事了!”

她甩袖,急匆匆的往外走,但是因为太匆忙,那背影,反而是透着几分狼狈的。

宋楚兮也不拦她,可是她自己冲出去两步,终还是忍不下心里的那口气,再次转身过来,不解的质问道:“说到底,宋家的事,端木岐是轻易不能随便插手的,我知道你还有别的依仗,这一趟从天京回来之后,宫里的太后娘娘对你十分之维护,你是不是觉得宋太后会从幕后助你?不要异想天开了,在你和我之间,你觉得她会更偏向于谁?”

宋楚琪和宋太后之间的交集可比她与宋楚兮之间要多的多,并且无可否认,她对那个侄女的能力也十分的肯定。

这本就是个手心手背的关系,但宋楚兮很清楚,如果一定要让宋太后在她和宋楚琪之间选一个来支持,宋太后是绝对会倾向于宋楚琪的。

毕竟——

她拼不过宋楚琪这些年在宋太后心中建立起来的地位。

那女人的唇角,带着得意的冷笑。

宋楚兮同样冷冷的与她对视,她的笑容却显得漫不经心,道:“我只知道,她会选择活着的那一个!”

那女人的笑容,突然就又僵在了脸上。

宋楚兮却是从容洒脱的又笑了,“因为死人——是没有被支持的价值的。”

就这女人的这一点道行,背后操纵她的那个人绝对不会让她去到宋太后的面前自露破绽的。

所以,她们这“姐妹”之间的明争暗斗,殊死搏杀,也绝对闹不到宋太后的跟前去,都只会在南塘这里彻底的解决干净。

这样一来,宋太后那里,就只需要将来听一个结果而已,而这其中的真相和过程,也完全是获胜的一方单方面给出的。

那女人知道多说无益,最后又冷嗤一声,擦了把脸上的血痕,转身就走。

宋楚兮下手注意着分寸,只是在她的皮肤上刺开了一点很小的口子,这会儿血液凝固,也只能看出她的脸上多了一个不很明显的红点。

那女人阴沉着一张脸冲了出去,可是刚刚走到院子门口,迎面就见宋承柏的小厮引着一人快步行来。

迎面过来的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子,面容俊秀,气质也是绝佳,只肩上背着一个大药箱,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

“岳大夫请!”小厮对他的态度十分客气。

那女人正在气头上,不悦的冷声斥道:“谁叫你随便带了外人到后院来的?还知道府里的规矩吗?”

“见过大小姐。”那小厮赶紧躬身行礼,偷看了她一眼,为难道:“大小姐,这位是青阳公子,之前四小姐病重,是得他救命才缓过来的,四小姐的病,一直都是他给看的。”

这女人既然受了指派前来,自然是一早就把南塘各大世家的家底都摸清楚了,当然也听过岳青阳的名字和生平。

只是端木家的一个下人而已,本来她对这人也没过分关注,却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个翩翩佳公子,气质风采都很是不俗。

“看病的?”那女人上下打量他一眼。

“本来我也早该过来了,不过前些天刚好有事,直到今天才知道四小姐回来了。”岳青阳道:“我是来府上给宋四小姐看病的,不劳大小姐相陪,打扰了。”

他的态度,礼貌却不客气,又恰到好处的叫人挑不出刺来。

那女人才刚受了宋楚兮气,何况来的又是端木家的人,她自是不能点头的,只岳青阳在端木家的地位也特殊,她不能直接冲着他发作,就只目光阴冷的盯着那个小厮。

“是二公子让请他进来的。”那小厮说道:“因为四小姐的身子不好,现在每日里用来调养的方子就是出自这位岳大夫之手,所以——”

那所谓的宋楚琪的目光微微一冷,直接对岳青阳道:“不需要了,我们宋家难道还请不起大夫吗?楚兮的病,我会另外聘请名医为她诊治,今后你就不用来了。”

她说完,就目不斜视的错过岳青阳的身边,往前院的方向行去。

“四小姐的病,除了我,没人能治的好。”岳青阳突然开口说道,他这个人,惯常都是一副温和儒雅的气度,但真要强硬起来,却也自有他的气势。

他冷然的回头看了眼宋楚琪的背影,继续道:“之前宋大小姐耗尽心力,一心一意不都只为了能医治好令妹的病吗?难道就因为这一趟远行,分别四年之后,就突然改了初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