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喜房中?

这到底是谁的喜房?

今儿个入喜房的人应该莫锦冉,怎么会…

喜房,莫锦冉?

难不成这里是叶家别院?这里是叶二公子娶平妻的喜房?

锦好有些糊涂了,难道是莫锦冉识破自己的计划,将计就计?

不对,莫说她的计划再谨慎不过,被识破的机会很小,以莫锦冉的性子,哪怕就是她识破自己的计划,怕也舍不得叶家这棵大树,只会将错就错,不可能让人将自己迷昏了掳来?

若是不是莫锦冉做的,又会是谁?

锦好突然想起张氏想要将她打为奴籍,作为莫锦玉的陪嫁,嫁进叶府的打算。

其实莫府一直遮着掩着,而叶府上下都知道今儿个进门的是莫府的四小姐,而她只要出现在喜房里,那么不管今儿个那轿子抬进来的是谁,和叶二公子拜堂成亲的是谁,到最后只能是她——莫锦好重生之锦好。

那么叶二公子只得遵守先前的约定,将莫家的四小姐莫锦玉娶进门做正室。

锦好冷然一笑:她倒是没有想到三夫人张氏,原来是个如此有手段的人。

只是不知道她这么个计策,是一人谋算,还是叶家与之同谋?

应该是同谋吧!毕竟要将一个大活人弄进喜房,可不是张氏一个外人就能做到的。

而事后,这事情也不会算到张氏的身边,毕竟木琴可是大房,二小姐身边得力的大丫头。

出了这种事情,任谁第一个想到的可疑人物都会是大房吧?绝不会疑到张氏的身上,她还是善良温和,宽厚的好婶子。

锦好觉得老天爷就像个调皮的孩子,你忽然觉得眼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时候,却让你骤然之间感觉到山穷水尽——这就是锦好现在的心情。

她站起身子拉门,门锁着,推窗,窗子关着,逃是无路可逃。

藏,瞧了眼喜房,同样无路可藏。

难不成,她还得重复前世*的悲剧不成?

锦好一时间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她不想死,可是也不想嫁给叶若谦。

为今之计,也只能拼一把了,锦好将那雕花的椅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搬到窗口,还得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怕惊到外面的人,虽说看不见把守的人,但是谁又能保证外面没人呢?

又小心的将那红烛拿来,对着那木窗的木头小心的烧了起来,虽然也知道这怕是极难见效,但是此时已经黔驴技穷,也只有死马当做活马医了重生之锦好。

正在锦好忙的满头是汗的时候,靠着雕花大床的墙壁轻微的发出声音,她吓得转头,只见那墙壁忽然现出一道门来,一个身着蓝色袍子的男子脸色难看的走了进来。

锦好原本还吓得不轻,正打算找个什么东西砸过去,结果一看来人,反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叶大公子,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感慨一下: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叶若铭眉头一蹙,刚准备开口,听见门外似有脚步声过来,也来不及细说,拉起她的手,就往那门里去,也不知道碰了什么按钮,那墙壁一下子又还原成起先的样子。

锦好猝不及防之下,那手就被一双大手牵住,瞬间掌心就出了一层细汗,又是热来,又是潮湿,锦好犹如触电一般,指尖轻轻地颤了一颤,下意识的就想要收回来。

叶若铭却是当机立断,使劲地,牢牢牵住她的手掌,紧握在其中:“这里黑,得罪了!”

锦好红着脸,微不可闻的应了声:“嗯!”却不再挣扎,只是浑身似是火烧。

叶若铭手里牵着锦好的手,心里暗自感叹,女孩子的手可真小,也真滑,本来还是春末,他却觉得比三伏天还要来的热。

他们此时处在一个暗室中,到处都是夹壁,狭窄局促,仅容得下两个人,却又微弱的光芒,从极小的暗窗传来,那暗窗可以将喜房的情形看清楚。

叶若铭借着那暗窗中照射而来的光芒,视线落在锦好的脸上,喜房中红色的光芒笼罩在锦好的脸上,越发将她的脸照得艳若桃李,红唇娇艳欲滴。

不知怎么的,他又一种口干舌燥的感觉,有一种突破他理智的冲动,想要伸手,极度渴望能轻轻地碰触她脸上那层细细的绒毛,看看是不是亦如她的手掌那般,比丝绸还来的细滑重生之锦好。

可终究在杀戮场中磨练出来的意志,让他克制住了那荒唐的想法,只是握紧手中的玉手,舔了舔唇。

锦好垂着眉头,红着脸,咬着唇,掌心潮湿的很,在一片寂静之中,狭小的空间,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得激烈,呼吸声亦比往日里来的粗重。

却见叶若铭的手,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会,暗格里“咔嚓”响了一声,仿佛是机关开启的声音,叶若铭推了推那那夹壁的墙,墙缓缓转动,一股阴风从地下吹来,冻得锦好瞬间打了一个大大的冷颤。

叶若铭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了过来:“小心台阶!”

这夹壁后也是漆黑的空间,锦好根本无法视物,脚下根本不能着力,几乎是被叶若铭半扶着,般拖着地下了台阶。

黑暗中人的嗅觉就变得灵敏,淡淡的若有似无的幽香萦绕在鼻端,似兰似麝,让叶若铭感觉到鼻间有些发痒。

虽然一再提醒自己要放松,但不知怎么的,叶若铭就是觉得自己的血液似乎比往日里流动的速度要快了一些。

终于将那台阶走完,暗暗吐了一口气:“五小姐,你先站在这里不动,我去点灯。”

锦好微不可闻的又嗯了一声,叶若铭这才松开紧握的手,心里却怅然若失。

轻轻的咳嗽一声,收了心思,在黑暗中摩挲,锦好却因为顿失了依靠,心里有些不安。

不一会,叶若铭就摸到了火折子,吹燃了,将璧上的万年灯点燃,锦好这才发现,他们此时处在一个密室里。

她细细打量了周围的环境,倒是一时间赞叹不已,这倒不像是密室,倒像是女子的闺房重生之锦好。

一张紫檀木雕着缠枝莲纹的拔步床,床的两边是顶天立地的紫檀嵌螺钿大立柜,还有一个专供妇女梳妆的妆奁。

密室的正中着一张紫檀雕莲瓣束腰长案,案上有着扇紫檀雕花边座嵌玉璧插屏,插屏左右是一对紫檀座玉壶春瓶,案后挂了一幅春日百花美人图。

屋子右侧是一张冷炕,炕上摆放着紫檀雕莲纹曲腿小几,地上铺了鲜红罽茵。

这密室处处透着尊贵和雅致,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手笔,不过,显然长久无人进出,生了厚厚的灰尘,但还是让锦好有些好奇——怎么叶家的别院,会有这么个古怪的地方?

叶若铭看出锦好的好奇,淡淡的开口:“这别院原本是我父亲为我母亲修建的,喜房就是我母亲居住过的正房,而这里是为了预防意外,特意为母亲准备的。”

声音,语气没有丝毫异常,但是锦好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伤感。

也是,他的母亲已经飘然离世,曾经代表海枯石烂的至情,却已经被另一个女人替代,为他母亲修建的别院现在居住着另一个女人不说,而她的儿子还占据了她的卧室,也怪不得他这般坚强的人都要伤感。

鬼使神差的,锦好居然拉上他的衣摆,摇了几下,随即又发现自己的这个动作太过亲密,又慌得松开。

嘴里安慰道:“你…你母亲知道你如此想她,一定很开心。”

叶若铭低头看向自己被白皙纤细的玉指轻轻拽住了的衣袖,仿佛能感觉到一道暖暖的热流,像如同衣袖上的绣线,那般沿着那衣袖蜿蜒而上,顷刻之间缓缓地传遍全身各处,最后却又极慢极稳的缠绕到了心口,以他无法抵挡的力量迅速地攀上了心尖,让他的顿时感到一种热,如同泡在皇家的温泉,浑身上下,由里而外,无一不舒服,无一不熨烫的服服帖帖重生之锦好。

这种感觉很是陌生,陌生到让叶若铭有些不知所措,这是一种怜惜,少女特有的怜惜,他有些奇怪,这个比他小上一般的女子,居然怜惜他。

这种感觉,实在太过的奇怪,但是并不让他生厌。

他性子向来老成,因此面上也看不出什么,只是嘴角微微的翘起,显出他此刻的好心情。

密室里虽然华贵,但因为建在地下,寒气阵阵,冷得锦好打了一个喷嚏。

“你找个地方坐一下,我找床被子给你裹着。再上去打探一下。”原本他是想让锦好坐床上的,可是到了嘴巴的话,又给咽了下去,毕竟一男一女独处,就已经够暧昧的,再出现什么床啊,榻的,那感觉就更奇怪了。

说这话的时候,叶若铭将那立柜打开,果真翻了一床被子出来,扔给锦好。

这种时候,锦好自然不会拒绝,活下去,总比面子什么的来的强烈。

她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蝉蛹,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叶若铭,点了点头。

叶若铭转身上了台阶,过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几个下人正守着喜房,一时半刻,怕是出不去!”

叶若铭郁闷了,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被几个丫头困住了。

自然不是他无法对付几个丫头,莫要说几个丫头,就是几个孔武有力的大汉,挡在他的面前,他也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带着锦好冲过去,他担心的是锦好的名节。

锦好经过王天鹏的事情,虽说是顺利回去了,可是名节到底受损了些,若是再出今儿个的事情,不管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叶家别院的喜房,还是与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都对她是极大的伤害重生之锦好。

锦好听了叶若铭的话,有些发急,这一时半刻出不去,可怎么得了,她必须赶在事情闹开之前回去。

云燕是个稳重的,发现自己不见了,也不会到处嚷嚷,只会私下里寻找,只要自己能及时赶回去,遮掩一二,或许今儿个事情还能弥补过去。

而且,锦好对云燕非常担心,也不知道木琴到底将云燕怎么了,会不会因为她的原因再次害了云燕丢了性命,或是木琴下手极重,落下什么病根来。

她心急如焚,却也知道此时,除了等待,也没有其他法,而且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知晓叶若铭这般行事,顾忌的是她的名节,也就点头,嘴角勉强扯出个弧度,强笑道:“没事,我不急!”

想到若是云燕这一世又是因为她送了性命,想到若是此事闹出来,她所要面对的,她、这心里既痛,又疼,又是恐慌,又是彷徨。

第一次,锦好反省自己的行为,为自己的轻敌而后悔,她总是以为自己活了两世,所要思想上总是还纠缠在前世的恩怨上,而忘了防备其他的人,却不知道命运的轨道已经随着她的重生而发生了改变,她的朋友,她的敌人都已经不再是前世的那些人。

锦好的强笑,落在叶若铭的眼里,往日里就冷峻的脸上,此时更是浮现出青色:该死的,他居然护不了她。

如果此时,锦好能哭出来,或是任性的要回去,他倒还能好受些。

可是偏偏她的眼睛红红的坐在他的对面,将自个儿裹成一只蝉蛹,眼底也如那化茧成蝶的蝉蛹般,对未来充满的惶恐,嘴里却言不由衷的说着大方得体,甚至是宽慰他的话——她怎么能不急?

这种脆弱中带着几分倔强,这种倔强中又带着几分凄婉的神色…让他心里泛起了阵阵的怜惜,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同样是那般陌生重生之锦好。

罢了,罢了!

帮人帮到底,既然他出手管这件事情了,索性好人做到底。

“你莫慌,等一下,我再去看看,若是喜房里没人,我悄悄地送你回莫府,我们走屋顶,定然不会被人察觉。”

锦好惊骇的看着叶若铭。

他说,走屋顶…不被人察觉…分明是顾惜她的名节…他一再的为她名节着想…他从喜房中悄悄地将她带下来藏起来…他偷偷送她回去…他知道她不愿意嫁给他二弟为平妻…他理解她的坚持…

不知道怎么的,她心里瞬间冒出莫名的喜悦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咕噜噜地从心底冒了出来,让她眼眶子有些发涩!

见叶若铭的身子站在阴冷的密室中,下意识的开口:“密室中冷,你一起来坐坐!”

叶若铭惊讶的看着她。

锦好不解,为什么这样看着她,难不成…

念头一闪而过,一张小脸顿时红成了一片,男女七岁不同席,她刚刚的话,实在太过亲昵了?

也难怪他要用那么一种眼神看她,不过他应该知道她的性子,所以即使她的脸热度能烧开水,却还是道:“嫂溺叔救,权也。”急中生智,找了个借口:“我可不想因为你受了凉,等一下从屋顶掉下来。”

叶若铭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你放心,我身子好,这点寒气伤不到我。”

得,鸡同鸭讲了重生之锦好!

他是不是以为,她一心只顾着自己能不能安全回莫府了?

锦好有些沮丧的垂下脑袋,他分明以为她是一个只想着自己的人。

叶若铭看着刚刚还昂扬着脑袋,现在却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如同掉了钱袋子的莫锦好,心里有些无措,他性子冷淡,不太擅长与女子打交道,是不是刚刚自己的话惹恼了她?

仔细又回想了一遍,刚刚的话里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难道,她刚刚是想让他一起坐在床榻上,而不是他以为的只是担心他着凉,她是想靠着他取暖?

应该是的吧,否则怎么会忽然见就扯上了嫂溺叔救,权也。

于是,唯一迟疑,就大踏步上前,坐在锦好的旁边,然后冷着声道了一句:“嫂溺叔救,权也。”

再然后,伸出有力的膀子,连人带被子,将她拥进怀里。

“轰”的一声,锦好的脸这下子不是烧开水了,怕是铜墙铁壁都能给熔化了,她觉得自己像是要爆炸了,脸上犹如火烧一般滚烫。

怎么会这样?

他不会误会她刚刚觉得冷,想让他捂热吧!

她微微挣扎了一下,却发现他的手臂收紧,耳边想起他略显急促的声音:“密室冷!”

天,果真给她猜中了——他以为她冷!

欲哭无泪。

算了,算了。

谁让她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好在中间还隔着一层棉被重生之锦好。

呃!幸好幸好。

而且,她觉得他人跟个暖炉似的,隔着棉被都能有热气传来。

也不知道要在这冷飕飕的密室里待多久,她可不想有命出去的时候,被冻死了。

这么自欺欺人之下,那脸色也就平静了一些,甚至还好风度的说了一声“多谢。”低着头,不肯再抬头,只是一对耳垂红得滴血。

半拥着她的叶若谦摇了摇头:一会儿恼,一会儿气,一会儿又释怀…果真还是个孩子。

嘴角,却噙了一丝的笑。

一男一女半拥着取暖,虽说那中间还隔着一层棉被,说不上什么严丝合缝,但可以说是绝对的亲密接触——毕竟取暖,不挤一挤又怎么会有热气,所以怎么说都足够的暧昧,若是锦好是个死脑瓜的,只怕要缠着叶若铭要他负责了。

锦好不自在的裹了裹棉被,叶若谦更是浑身不舒服,虽说他不是第一次抱女人,可是却是第一次抱这么奇怪的女人,而且还是在密室这么奇怪的地方,理由还这么的古怪——取暖!

即使心里觉得尴尬的不得了,偏偏只要一垂下眼帘,就能看见蝉蛹裸露在外的那一截雪白软腻的脖子,鼻间还隐隐约约的透着一股子淡淡的香气,就跟小虫一般,到处乱钻,让人好生的生烦。

心头渐渐的烦躁起来,觉得胸口闷的难受。

再想起,她宁愿和他藏在这阴冷的密室里,都不愿意走进喜房,成为叶若谦的平妻。

她似乎视平妻为奇耻大辱,否则也不会这般绞尽脑汁,让莫老夫人和莫二老爷生出代嫁的心思重生之锦好。

而,他亦有了赐婚的正妻!

他面如寒霜。

锦好偷偷的抬眼,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难看的吓人——他是不是生气救了她这个麻烦精,让自己落得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

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好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但是刚刚一开口“叶大公子…”

那位面色铁青的叶大公子也开了口:“你为何…”

于是二人都停了下来,让对方说完,谁知道,二人没有默契,都想让对方开口,就变成了谁也没开口。

所以一时又陷入了沉默中。

顿时,尴尬的气氛,越加的尴尬起来。

不大的密室中,只有彼此的呼吸,此起彼伏,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又立时转移了视线,都像是被什么吓到一般。

“扑哧”一声,锦好居然笑了出来,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发笑,但就是笑了起来。

叶若铭听见她的笑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但心下不知怎么的,反而不痛快起来:因为心中无他,所以才这般磊落,才能笑出声来吗?

正文 第101章

叶若铭几不可见的蹙眉,瞧着眼前笑得眉眼弯弯的女子,那白皙的脸蛋,轻快的笑容,温暖了一室的寒冷,也温暖他的心重生之锦好。

蹙起的眉头,不自觉的舒展了开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细细的火光下,将彼此的容貌照的十分明显,鼓鼓的被子,让她越发显得娇小,如同可爱的蚕宝宝,惹人怜爱重生之锦好。

叶若铭盯着看了几眼,就觉得嗓子越发的干涩,脸蛋也有些发红,他今儿个所作所为是太过失礼了,可是却有些暗暗喜悦的感觉。

心里的不快渐渐地散去:她这样特异独行的女子,他怎么能要求她和别人一样?

即使渐渐地释怀,但郁闷的感觉还是填满了心头,若是她能与寻常女子一般,他是不是还可以奢望一下?

似是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来,一双漆黑的瞳孔却是波澜不惊,轻轻咳嗽了一声,淡淡道:“我再上去看看。”

说罢,也不等锦好答应,就上了台阶。

只要等一下,那喜房里无人,他便可以带着她离开了,她不喜欢做平妻,他又定然要娶正妻,这样的他们日后还会有什么交集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念头浮起的时候,心里骤然疼了起来。

叶若铭眉头紧皱,大步的离开,只是心下的苦涩越发的浓烈。

锦好皱着眉头看着叶若铭修长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莫名感觉,只是觉得似乎在他那张万分冷漠的脸上,又多了一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霜,让人觉得浑身上下都冷彻心扉。

突然,叶若铭转头,忍不住看了一眼缩在拔步床上的锦好,只见小小的人影,直愣愣的看着自己,一双大大的,清澈如井水般的眸子里闪动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所该有的成熟,早慧。

莫名的,他感到他的心底有什么东西骤然倒塌,扰得他心下更是烦躁,脸色微微一怔,快速的转身离去。

一直到那小小的暗室,透过那微小的暗窗,一室的人声鼎沸,才让他的理智醒了一份,狠狠地甩了甩头,脑海中却依旧是那个将自己缠成蝉蛹的少女——

天,他觉得自己像是中了什么蛊…

叶若铭离开后,密室里显得越发的寒冷,锦好又将身上的被子裹了裹,却还是觉得冷,眼角忍不住望着那台阶的方向,大公子不知道何时能回来?

说真话,她有些想念那温暖的胸膛重生之锦好。

锦好先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听,继而苦笑,为何还要贪念他温暖的怀抱,是因为他的关怀,或是她独自已经支撑的太久了,所以稍稍的有人愿意释放出善意,都会忍不住想要靠上一靠?

她苦笑着摇头:或许,只是因为今儿个事情太乱,太复杂,而她亦是太累了吧!

锦好略带期盼,以为这一次叶若铭依旧会同刚刚那般很快就能回来,却因为不了解叶若铭纠结的心思,她伸长脑袋等着,可是这一次等的眼皮子都有些沉了,他才缓缓归来,脸色依旧是离开时的那般沉重。

他生气了。

他这是在避着她。

在以为自己要他取暖之后,生气了,避着她了。

是不是担心自己会因此缠上他?

叶若铭瞧着她冻得有些泛青的面容,心底莫名的就多了一份烦躁,忍不住声音沉了一份,道:“冷,就该再裹紧点。”

锦好听他语气严厉,态度生冷,言辞丝毫不客气,这心里就有些难过了,胸口有些发闷,有有几分的委屈。

随即心里又琢磨起来,叶大公子性子冷漠,这般定然是怕自己借此机会缠上他,又羞又恼,忙开口,小声的说道:“大公子放心,我早就说过,嫂溺叔救,权也重生之锦好。我虽然是个小女子,可是也是知道好坏的人,虽然咱们独处一室,但是,我知晓大公子是君子,三番五次救我于危难,我也知道大公子有…赐婚…我不会…不会缠着公子的!”

叶若铭也不说话,只是凝视裹成蝉蛹的莫锦好,目光深沉,在光线有些暗淡的密室里,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面上波澜不兴,心里却不断翻滚,她一副他是毒蛇猛兽的样子,避之不及,却还用着一副小心翼翼的口吻。

再说了,她若是真的因此惹来闲言闲语,她又怎么知道,自个儿是不乐意负责的呢?

锦好见他不说话,生怕叶若铭不相信她的话,毕竟他的家世,品貌在这里,这天下的女子有几人不想借着机会缠上他?

为了让叶若铭相信她的话,便从拔步床上裹着被子跳了下来,坦坦荡荡说道:“我们之间行得正,走得稳,本来就没有发生什么越轨的事情…”见叶若铭的眼神一缩,她讪笑了一下:“即使刚刚…刚刚…那也只是为了取暖…那个俗话说得好…树挪地,人挪活,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冻死吧!大公子放心,我定然紧闭着嘴巴,不会透露一言半语,不会让人背后说你闲话,坏了大公子和朱二小姐的亲事。”原本还有些结巴,越说越说顺口,到最后干脆打包票,就差没拍着胸脯了。

“是吗?”叶若铭淡漠的反问,听了锦好的话,不觉得松了一口气,反而觉得反感,还因为从锦好的嘴里听到另一个女人的名字,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冷漠的开口:“五小姐莫要替我担心,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说完之后,整个人退后几步,靠在台阶处,站的笔直,微抬着下巴,整张脸像是在冬日里的寒水浸泡着的一般,噎的锦好张了嘴巴,也不知道说啥是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这个男人在她说完之后,更生气了,更冷漠了。

唉,又砸了重生之锦好!

她傻傻地站在拔步床前,不明白她又哪里惹到叶大公子了,怎么忽然之间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她的态度也从春天变成了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