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好死在陛下前头,逼着陛下令择贤良承继大统,别让他祸害这大好河山!

过了两刻,却见两列队伍从夜色下疾步行来。走近了些,卫氏依稀辩出是御前宦官的服侍。

再走近些,卫氏看出领头的那人是傅茂川。

“…傅大人。”她往前迎了两步,傅茂川一欠身,张口就是:“王妃,您息怒,您千万息怒,别气坏了身子。若不然,太子妃殿下与您情同姐妹,也是要再伤一回神的。”

卫氏此时哪有心情听这个?立时急问:“陛下怎么说?”

傅茂川指了指身后随从手里端着的托盘,托盘里盛着一只白瓷瓶,卫氏知道里面是什么。

傅茂川压音道:“陛下口谕,这就赐死陶氏。”说着顿了顿,又续道,“但太子妃现下…”

卫氏会意地点点头:“我知道,不必为这个让她受惊。”

傅茂川拱了拱手:“多谢王妃在此操持。”说罢,就带着一众宫人,继续往后头去了。

.

孺子陶氏房里,正一片春光旖旎。前头的动静之大,正颠鸾倒凤的二人其实都听见了,只不过谁都懒得管。

陶氏想的是,太子妃这胎没了才好呢,最好连人一起没了。她身份太高,有她镇着东宫,她们这些当妃妾的再得宠也没用。她要是没了那就不一定了。

——这想法若说给忠王妃她们听,其实可笑得很。可架不住陶氏连字都不认识几个,更没什么见识,混到今日这般全凭一张妩媚的脸。至于心里么,想的全是如何留住男人。

太子当下的想法则更简单。他想,他去看太子妃有什么用?他又不是太医,又不能帮她保胎。

两个人于是毫无顾虑地安享着**苦短,正自逍遥间,外面突然喧闹了起来。

有宦官惊恐地喊道:“傅大人?!”接着便听到一记清脆的耳光。

二人悚然回头,几个宦官足下生风地进了寝殿,太子刚从陶氏身上爬起来,他们就如同完全没看到太子一样,把陶氏拽到了地上。

“殿下?!”陶氏花容失色,然而浑身赤|裸着被一众宦官围在当间儿,她连动都不敢多动。

太子勃然大怒:“你们干什么!”可同样因为遍身赤|裸,连下床都不能。

傅茂川轻笑了一声,上前捏住了陶氏的下巴:“姑娘,别觉得冤。我知道是有人把你纵成了这样,可你也真不是什么仁善的主儿。”

他说着手掌张开,猛力一捏陶氏两颊。陶氏不受控制的张嘴,挣都没来得及挣上两下,那白瓷小瓶的细长瓶口就被塞进了嘴里。

酸苦的味道灌入喉咙,腹中旋即便是一阵痉挛,傅茂川及时松开了她,任凭她口中涌出来的血沫呛了一滴。

“殿、殿下…”陶氏乌亮的眸子里满是恐惧,可是已太晚了。一口黑血从她口中呕出,有几滴返溅上来,落在了她白皙的大腿上。

傅茂川转过身,面朝着太子,声色平静得完全不想背后有个人正死不瞑目地咽了气:“殿下,您是去陪陪太子妃,还是直接去紫宸殿听训?”

“我…”太子看着陶氏的尸体,浑身战栗着穿衣服,“我去陪太子妃,我…”

傅茂川上前了半步:“臣倒觉得,您还是直接去紫宸殿吧。”

您别再把太子妃吓出个好歹来!

傅茂川瞧着太子这没出息的模样都窜火儿,暗道陛下一次次的容忍可真不容易!

这要是他儿子,他就…

他就阉了他,弄进宫和他一道当宦官!

第46章 第 46 章

“听说太子妃那胎还是没保住?”

几天之内, 洛安城的各处府邸中几乎都在议论这事,勤敏侯府里也不意外。

晌午时, 婢女们轮流吃饭。青釉她们几个先吃了,等她们去轮了值,青瓷等几个宫里差来的宫女就回了屋,拿小炉热饭热菜。

她们对于宫中的纷争, 比府里的下人要更清楚那么一点儿。虽然这个“一点儿”也着实不多,而且大多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却也足够成了撑住抬高她们心气儿的资本。

她们是宫里出来的人, 是采择良家人子是选进去的。单论出身, 那比勤敏侯夫人也差不到哪里去, 和青釉那几个卖身进来的不一样。

与打从出生开始就在奴籍的侍妾减兰, 更不一样。

但眼下, 她们的处境与青釉她们差不多,减兰却是过得最好的一个。

侍妾出身再低也沾了一个“妾”字,要随时准备着侍奉君侯。所以,青瓷、青釉这两搓人, 都是四个人住一个房间, 减兰却是自己一间。房里的家具也还算讲究,当然了, 这归根结底不是为她,是为让君侯去的时候舒心。

青瓷她们的屋子是院子里的倒座房, 减兰的则是西边的一间厢房。眼下两边的门都没关, 青瓷无意中一抬眼, 就看到减兰那边的门内也正热着饭菜,是个院子里做杂役的小丫头在帮她热,没见她自己的人影。

“嗤,什么东西。”青瓷冷笑,“近来几天了,君侯连见都没见她,还真当自己是个半大主子了?”说完,一股无名火就在心底窜得愈发厉害了起来。

一个奴籍的人,凭什么啊?不知天高地厚!

.

又过两天,便到了四月廿三,叶蝉的十五岁生辰,也是她及笄的日子。

虽然宫里近来有些不太好的事,可一个没生下来的孩子总归闹不出太大的动静。各府的日子都照常过,有喜事的也犯不着为此耽搁。像叶蝉这种在家自己行个笄礼的,更不用避讳什么。

笄礼就是在正院办的,在场的人中除了谢迟和叶蝉的父亲叶辉以外,都是女眷。叶蝉在洛安城里没什么交情很深的朋友,行笄礼这事又让她莫名地有那么点不好意思,就说不请外人了。后来还是在谢迟的怂恿下,才给几个还算相熟的宗亲女眷递了帖。

要为叶蝉行礼的正宾是谢周氏亲自出面请的,据说是谢迟生母在世时的一位故交,目下也是一位侯夫人。

倒是在谁担任笄礼“主人”的问题上,叶蝉的父母来后,与谢迟争论了好几日。

一般来说,笄礼都是在婚前行的,就算不满十五便已成婚,也该在出阁前先行笄礼。叶蝉是因为当时嫁来得太仓促顾不上,所以谢迟才会提出给她补。而这个笄礼中的“主人”呢,是相对于来观礼的“客人”说的。

如果姑娘没出阁,那府里的“主人”自然是父母,可问题是,现下叶蝉嫁了,勤敏侯府的主人是谁?是谢迟。

于是叶蝉的爹娘是想和他抢着担这个“主人”?没有,他们是互相推让了好几天。

叶蝉的爹娘觉得,现下谢迟是叶蝉的夫君,行笄礼的主意也是谢迟提的,自然该让谢迟来担;可谢迟觉得,女儿是你们养大的,父母的身份永远不会变,笄礼这种事情还是给他们来。

两方从四月十六一直争到了四月廿一都没争出个结果,叶蝉加在中间帮哪边也不是。可是眼瞧着还有两天就要行礼了,她就在四月廿一当晚躺下后劝了劝谢迟,而谢迟异常的坚定:“不成,我告诉你,绝对不成。”

“为什么啊?”叶蝉劝道,“别在意这些了,孝顺长辈不看这些虚的。”

谢迟咬着牙吸气,翻身趴着一脸认真地跟她掰扯:“你听我说啊,是这么回事。”

叶蝉洗耳恭听。

谢迟说:“笄礼三加三拜,之后还得聆训,这些仪程都是要向‘主人’跪拜的。你跪跪父母那是应该的,你跪我…?”

可别闹了,他怎么想怎么别扭。

叶蝉恍然大悟:“对哦…”然后她问他,“这话你跟我爹娘说了吗?”

她觉得如果说了,爹娘应该能理解啊,为什么还会争论不休?

谢迟懊恼地摇头:“我没说!”

因为这只是他自己的小心思,他觉得他跟她现在挺好的,夫妻就该这样举案齐眉、相敬相爱、琴瑟调和。可他也知道,在不少府里头还是更愿意把“夫为妻纲”摆在面上,当妻子的跪一跪丈夫不是大事。

他不喜欢那样,一设想万一自己说了之后,她爹娘表示“她拜你一下也没什么啊?”,自己就会暴躁,所以索性不提这一茬。

他解释完之后暴躁地一蒙被子:“你别管了,明天我再劝劝!”

叶蝉:“…扑哧。”叶蝉慢吞吞地也钻到被子里,手指戳戳他紧锁的眉心,“明天我去跟我娘说,没事的。”

她对爹娘大致的想法心中有数。论出身,她确实不能跟谢迟比。可她现在不也堂堂正正地当着她的侯夫人呢么?爹娘才不会自轻自贱,觉得她就该比谢迟低一头。

于是,四月廿二的时候,叶蝉细细地把谢迟的这些想法都跟母亲说了。叶甄氏乐不可支:“这么回事啊?”

叶蝉点点头:“所以你们就…依了他呗?”

叶甄氏立刻答应:“没问题,我一会儿就和你爹说去!”

就这样,关于笄礼“主人”的争论,可算在笄礼的前一日定了下来。四月二十三当日,叶蝉在天刚亮时就被拖下了床,迷迷糊糊地去沐浴更衣。

行笄礼之前,按规矩应该穿象征孩童的采衣,可她到底嫁了人了,又还有别的府的命妇要来观礼,穿采衣不太合适,就提前定了一身未婚姑娘也能穿的交领襦裙。

说白了就是…料子更和软些,颜色更粉嫩些,绣样简单娇柔些。叶蝉换好之后,在心里啧嘴说,装嫩啊…

然后她坐到了妆台前,梳头。

其实打从嫁人之后,她就都是用为人|妻该用的发式了,但今天不行,加笄之前她得梳个小姑娘的发式。按本朝的规矩,妇人的头发是要尽数盘下去的,姑娘家则可以散一半在下面。

叶蝉由着青釉和红釉一起摆弄她的头发,偶尔冲着镜子打个哈欠。又一个哈欠之后,她发现谢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倚在床上侧支着额头看她。

等她梳完头从妆台前站起身,他突然伸手:“来。”

“嗯?”叶蝉朝他走过去,离着还有几步的时候,他又打了个手势:“转个圈。”

“干嘛?”叶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啧了声嘴,再度要求道:“转个圈。”

她就迟疑着转了个圈,转完又自己看了看身后,以为是裙子上粘东西了。却听谢迟悠悠说:“原来你未出阁时是这样啊。”

“…?”她傻乎乎地在想,差别很大吗?他又一声笑:“现在我们算青梅竹马了。”

见过姑娘未出阁的样子的,多是儿时一起玩闹的旧友,便是所谓的青梅竹马了。

他这话显然是情话,叶蝉双颊蓦地蹿红,戳在那儿半晌不知怎样才好。

.

辰时,受邀前来的命妇们陆续到了,叶蝉的母亲作为主人去迎,命妇们向她道喜,然后由叶蝉差出去的婢女往正院请。

八王世子谢追的世子妃忍不住嫉妒:“我今年也是及笄之年…”

她说这话自是压低了声,可领路的白釉还是听见了。白釉有些尴尬地往这边看了一眼,旁边七王府的世子妃赶紧一握弟妹的手,打圆场说:“你出嫁之前不是行过笄礼了?这礼可没有行两次的。”

八王府世子妃:“…”

这理儿没错,可还是觉得人比人比死人。勤敏侯夫人补个笄礼不是紧要的,可这说明勤敏侯对她上心啊!再看看自己那边…

呵呵,侧妃的身孕三个月了。

辰时三刻,笄礼准时开始。

从初加初拜到三加三拜,看着没什么,其实还挺费体力。三拜起身后叶蝉禁不住地一阵头晕,心里有点叫苦——早上起太早了,吃早饭的时候根本没胃口,就喝了两口粥,现下饿狠了。

好在,三拜之后的醮子一步,是喝酒和吃饭——当然了,按理来讲只是象征性地抿一点、吃一口。

青釉先端了酒上前,是很柔和的果酒。叶蝉抿了一点则罢,然后就盯着那碗白米饭被兰釉一步步端到面前。

在人饿狠了的时候,白米饭很容易变成极具诱惑性的东西。在氤氲的热气里,米饭原由的香味会显得格外勾肚子里的馋虫。

于是,坐在廊下观礼的谢迟就看到叶蝉非常温柔端庄地拿起了瓷匙,舀进了米饭,然后尽可能地往深里舀了一点、又多舀了一点…

舀起一大勺饭之后,她仗着衣袖宽大,抬起左手一挡,一脸严肃地把米饭吃了进去。

谢迟:“噗——”

他示意刘双领近前:“赶紧去趟小厨房,让厨房备些吃着舒服的东西,笄礼一完马上端进屋去。”

刘双领一揖,立刻去小厨房传话。小厨房的陈进近来混得听得脸他知道,二人又一个是后宅的厨子、一个是君侯身边管事的,没什么利害冲突,刘双领便乐得结个善缘,对这个陈进格外客气,一口一个“陈公公”。

陈公公被他叫得发怵,就也客客气气地叫他刘公公。俩人又相互作了半天的揖,刘双领可算得以把事情交代妥了。陈进大大方方地应下,刘双领正要走,又被他一拽:“刘公公您等等。”

“怎么着?”刘双领回过身,陈进瞧瞧厨房里正忙着的几人,把他请到了外间儿:“求您个事儿。一会儿这膳做好了,您亲自来端一趟,成不成?”

刘双领锁眉:“怎么个意思?”

陈进就跟他嘀嘀咕咕起来,说自己觉得院子里近来的氛围不对劲,青釉红釉那四个原本的大丫头,和青瓷红瓷那四个宫里出来的明里暗里斗气呢。哦对,或许还得加上新来的那位侍妾减兰。周志才等四个宦官倒都还没什么动静,但也有可能只是因为没机会往夫人跟前凑。

刘双领听完,眉头锁得更深了:“你是觉得有人要害夫人?”

“…那倒不是。”陈进说道,接着又摇头,“不对,也不是不是,就是我说不好。我只是觉得万一呢?您想啊,平常戒备倒都还严,菜端上去之前都有人先试,可今儿这不是里外里都又忙又乱吗?万一出个岔子…是吧?”

陈进觉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既然还没摸清几方到底都是怎么个意思,那就还是先防备着为好。

刘双领一听,这才发觉陈进也够精的。

陈进这想法一点错都没有,不过,刘双领也是个人精。

他首先想到,自己不可能一直帮夫人盯着正院的问题,正院的事还得正院解决。那怎么解决呢?首先自是得让夫人知道这些个事儿。

刘双领心下琢磨了几番,叫过来三个手下,交待了几句,叫他们即刻去办。

于是,宫女里面领头的青瓷、原本的侍女里最得脸的青釉、还有侍妾减兰都同时听到吩咐说:“一会儿笄礼一结束,麻烦您到小厨房取膳给夫人端过去!”

而刘双领自己去找了正院里的掌事宦官周志才。他们几个最近不还没出头么?正好。

他告诉周志才说:“笄礼一会儿有一步,叫聆训,你知道吧?”

周志才点头:“知道啊。”

刘双领努努嘴:“聆训之后再加个字,笄礼就结束了。一会儿夫人一开始聆训,你就到小厨房提膳去,跟陈进说是我叫你来的,记住没有?”

周志才一听,这是给他在夫人跟前露脸的机会啊?当然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对刘双领千恩万谢。

.

巳时三刻,笄礼结束。在叶蝉的母亲与下人一道引着前来观礼的命妇去厅里小坐歇脚,好让正院设席布菜的同时,几个姑娘好巧不巧的在正院后院里的小厨房前碰了面。

几人互相一瞧,青釉睃着青瓷先开了口:“今儿你不是不当值么?我来提膳。”说着就拉着红釉要往里走。

“哎哎哎哎哎——”青瓷把她拦住,“别了,今儿这是我的差事。您伺候夫人一上午了,歇歇吧。”言罢一拽蓝瓷,也要进屋。

减兰比她们拘谨一些,可进府的这些时日,既见不着君侯也见不着夫人,她也着急,便也上前了一步:“两位别急,今天我来,我…”

“有你什么事儿!”青瓷厉声而喝,看看减兰那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她就愈发忍不住刻薄,“今儿是夫人的好日子,你往跟前凑什么凑?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出身,还真当自己沾个妾字就是府里的姨娘了?”

“你…”减兰当然觉得委屈,她下意识地抬眸一瞪,青瓷也在气头上,想都没想扬手便打。

啪地一声脆响,四下里都静了一静。减兰惊怒交集地望着青瓷,连青釉都急了:“你怎么打人?!”

青瓷自己也有点懵,可想想减兰这个不尴不尬的身份,她的底气又足了起来。

她想,闹到夫人跟前她也是不怕的。减兰进府这么多天,夫人都没让她侍奉君侯,明摆着是不打算提拔她。

那既然如此,夫人大概也乐得寻个由头,直接把减兰打发走吧?

.

前头的卧房里,叶蝉回屋就咣叽栽到了床上,然后就叫白釉给她端点心来。白釉打开橱柜,端了碟豆沙酥,还没走到她跟前就让谢迟伸手给劫走了。

谢迟把豆沙酥交给刘双领,伸手拽叶蝉的胳膊:“起来起来,吃什么点心?给你备好膳了,喏,你看一眼。”

叶蝉有气无力地被他拉起来,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向不远处罗汉床,这才注意到榻桌上不知何时已摆好了几样吃的。

她立刻窜了过去,见面前是一碗瞧着不错的汤粉,执箸便挑。然而鱼汤的鲜香刚扑上来,就见周志才进了屋。

周志才躬了躬身:“夫人,后院里…打起来了。”

“啊?”叶蝉觉得不可思议,“谁和谁打起来了?”

第47章 第 47 章

打起来了?!

连身为“始作俑者”的刘双领都吓了一跳。他只是想一点点激化她们的矛盾,可没想到一下就会闹到这么大。

他正愣着神, 谢迟看了过去:“先押起来, 迟些再说。”

一会儿院子里还要设宴待客呢, 现下没工夫搭理她们。再说…

他噙着笑在叶蝉对面坐下:“你快吃。”

“…哦。”叶蝉蓦地回神,赶忙继续吃粉。

鱼粉其实是南方过来的吃法, 但叶蝉长大的江南又并不这么吃。

在南方,鱼粉多用江鲢, 因为鲢鱼足够肥嫩, 刺也少。可洛安吃不着江鲢,这鱼粉里放的就是普通的鲈鱼, 倒也还算鲜美。

这粉也有些特殊, 口感格外的绵软, 吃到胃里会特别舒服。暖融融的汤里有几样时令蔬菜,还有几个鱼丸虾丸,另外还洒了几颗花生米。

叶蝉吃得开心,可在她吃到一半的时候,外面已经开了席。她便有些着急, 想赶紧出去,别让宾客们觉得怠慢,又喝了两口鲜汤,就匆匆地漱口擦嘴:“让厨房再备一碗,一会儿忙完了端来。”

谢迟失笑, 可也帮不了她。外面的宾客都是女眷, 他没法替她招待去, 只能由着她忙。

直至午时末刻,宾客们才陆陆续续地走了。叶蝉先将爹娘送去了他们的住处,然后自己折回来吃粉,吃完原只是想躺着歇会儿,却不知不觉就睡了一个时辰。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谢迟正闲闲地在隔着被子给她捏腿,于是缩了缩,打着哈欠问:“打起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问,你自己问。”谢迟板着脸,很认真地告诉她,“你都及笄了,好么?”

叶蝉:“…”

她于是正正色,微昂着下巴,让刘双领把人押进来。

等人押进来她定睛一瞧:青釉、红釉、青瓷、蓝瓷、减兰?

她的头一个感想是:侍女、宫女、侍妾都有,你们打得挺热闹啊?

叶蝉清了清嗓子:“说说吧,怎么回事。”

五个人都跪在那儿不吭声,叶蝉又问:“谁先动的手?”

这回青釉说了:“青瓷先动的手。”顿了一顿,又纠正道,“只有青瓷动了手。”

叶蝉看过去:“青瓷。”

青瓷立刻指向减兰:“她、她想勾引君侯,奴婢…”

“我没有!”减兰十分惶恐,“奴婢没有!就、就是有位公公吩咐奴婢去取膳,奴婢就按吩咐去了,奴婢没别的想法!”

这话一出,气氛立时变得有点怪。三个人好似都怔了怔,然后青釉锁眉道:“奴婢也是…听了一位公公的吩咐,去取膳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