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没来由的紧张,都说这大户人家,人多水深,我真不知自己能否应对自如。想着背上便蒙上了一层汗,手也汗涔涔的。
逸君注意到我的异状,用衣袖在我额头上轻拭,“你怎么出汗了?热吗?”
“我…我怕…”无端的,我便对他说出心里的恐慌,那时倒没把他当傻子,只觉得他应该是这高家大院里我唯一比较熟悉的人。
他居然用手指戳了戳我额头,笑着,“笨,都说了有我!”
那时,他的笑容温暖而真实,让我稍稍安心,其实,他的笑容一直都那么温暖,那么真实…
正文 第十八章 薄命如斯枕函香
他牵着我的手,一直走进堂屋。
敏感的我立刻感到这堂屋里的气氛有些异样,似乎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我身上,有的如火,有的如电,有的寒如冰,偏生没有一缕温和的光。
这样的目光下,我不敢抬头,只能任由逸君拉着我,一直往前走,一双穿弓鞋的小脚出现在眼前,逸君停下脚步,“离歌,这是老祖宗。”
我微微抬头,遇上一双极其凌厉的眼眸。这老祖宗分明已是花白头发,却生得满面红光,极具福态,尤其那双眼睛,虽说眼皮松弛,但那眼神无比锐利,似乎能将人看穿一个窟窿。
我不禁微感寒意,手从逸君手中挣脱,跪在地上,接过丫鬟端过来的茶,高举过头,“老祖宗请喝茶。”
我知道自己内心很惧怕,可我呼吸匀净,面色如常,手也没有发抖,等着老祖宗来接我的茶,然而,却一直没有动静,堂屋里静得掉根针都听得见。
“老祖宗,喝茶呀!离歌端累了!”逸君在一边跪着抗议。
我终于听见一阵慈爱的笑声,“小子,懂得疼媳妇儿了!”
我舒了一口气,端着茶碗的手指也触碰到老祖宗的指尖,有一些割手,是指甲太长了吧?
忽然传来一声哭天抢地的呐喊,“老祖宗啊!大事不好了!”
此时,我端茶的手已经松开,只听“啪嗒”一声,老祖宗没有接住,茶碗掉落在地,堂屋里一片悄声议论。|
“大惊小怪什么?什么大事不好!?”老祖宗发了怒,斥责闯进来那妇人。
妇人扑通一声便跪在老祖宗面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捶胸顿足地哭喊,“老祖宗!秋红小产了!”
“什么?去看看!”老祖宗立刻慌了神,左右丫鬟过来搀着她就走。
逸君追上一步,“老祖宗,那我呢?”
“你跟你媳妇先回房吧!待会儿早饭叫丫鬟来叫你们!”老祖宗甩下我们就走了,堂屋里剩下的人相互交换着眼神,或暗藏喜意,或眉飞色舞,亦无一人露出悲哀之色,我不禁怀疑,这都是些什么人,秋红又是何人…
余下一群太太夫人的我不认识,逸君给我一一介绍之后我也不记得,这些人开了逸君一阵玩笑后就裙摆摇曳地走了,我悄声问逸君,“秋红是谁?”
逸君笑道,“是我父亲的十三姨太。”
“十…三?”我本能地吐了吐舌头,高家真是有钱。
逸君却盯着我直笑,“离歌,你刚才的样子好可爱!”
我表情一僵,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在逸君面前露出如此幼稚天真的一面?
正文 第十九章 薄命如斯枕函香
或许,是因为他是一胸无城府的傻子吧!我第一次感到了跟这样的人在一起的好处,至少在他身边的时候,不用掩饰自己的本性。
后来我才知道,高家人丁稀薄,传到逸君父亲这一代已是单传,是以责任重大。高家最盼望的是便是添丁,偏偏愈想得到的东西反而愈加得不到,即便是逸君父亲娶了十三房姨太,目前也只有两个男丁,一个是逸君,正房长子,一个是逸青,五姨太的儿子。
经年,也不断有姨太有子,不是夭折,便是小产,如今这十三姨是头一次有喜,却在我进门第二天流掉了,我并没想过这会和我有关联,但事情却偏偏落在了我头上。
傍晚的时候,坐在雕花的木窗边,逸君说是要给我画一幅画。
我没料到傻子也会画画,然作为大少奶奶的我无活可干,亦无消遣,也就随了他。只是,已坐了大半个下午,只坐得我腰酸背痛。
“逸君,好了没?”我扭了扭身子,活动筋骨。
逸君连忙瞪我,“别动啊!动一动就不能画了!”
“可是我累了!不画了吧!”我站起来揉着腰。
“累了?那我给你揉揉!”逸君放下画笔,走到我身边,扶着我俯卧在床/上,手便在我背上揉/捏起来。
自成年后便没有男子如此碰触过我,即便是夏生,各自大了以后也懂得了男女有别,逸君在我背上或轻或重的触碰,让我的脸渐渐发热,他指尖落处也莫名漫开一种陌生的感觉,麻麻的,让人酥软无力…
“离歌,舒服吗?”他轻轻问。
“嗯…”傍晚稍稍有些燥热,我被他揉得迷迷糊糊,娇慵地应了一声。
“我常给老祖宗捏,老祖宗都说舒服,那我以后天天给你捏,可好?”他好像受到很大鼓舞,异常开心。
“好…”我还从没被人这样“伺候”过,有些沉湎。
忽的,门被人重重踹开,我惊得从床/上坐起,满面通红,谁会随意撞开新人的门?
“哼!把这克星,狐媚子给我绑起来!”说话的居然是怒气冲冲的老祖宗。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逸君却比我反应更激烈,居然一把抱住了我,“老祖宗,为什么要绑离歌?”
对于逸君,老祖宗是仁慈和蔼的,柔声劝着逸君,“君儿,听话,老祖宗再给你找一房媳妇,比这克星好一百倍!”
哎,真的很没人气,可能是不好看吧,5555555555555,不想写了
正文 第二十章 薄命如斯枕函香
“我不要!我只要离歌!老祖宗你答应过我的!”逸君哭了起来,就像小孩得不到想要的糖块一样。
我心里一片悲凉,他,一个傻子,终是不能保我周全。
然,我并不怕。
轻轻推开逸君,我穿鞋下床,端直了肩膀,走至老祖宗面前,一句话也没说,甚至不想问为什么,要绑我去哪里。
老祖宗看着我冷笑,“果然是个硬命!克夫克亲的命!骨头真硬!”
我全当老祖宗在称赞我,淡淡的一句,“要带我去哪里,就走吧!最坏的打算也不过上黄泉路!”已经死过一次的我还害怕什么呢?
“离歌!”逸君哭喊着从身后抱住我,“我不许你走!要走连我一起带走!老祖宗,求求你,不要带走离歌,她走了我也不活了!”
我真的没有想到逸君会对我有这么深的感情,我们不过才两天的夫妻而已,我对他,可一点留恋也没有…
此时,却忍不住回头,遇上他满是泪痕的脸,依然哭得像个孩子,却翻转我,把我的脸按在他胸口,“离歌,别怕,我会保护你,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他的胸膛倒是很宽厚,很结实,给人以安全感,如果闭上眼睛,会忽略他是傻子这一事实。)
老祖宗有些恼了,“来人,把大少爷拉开!”
“是!”几个家丁拉的拉逸君,扯的扯我,逸君却死死抓住我哭。
“哧”的一声,我的衣袖被逸君扯断,我被家丁们捉住往外推。
“离歌!”身后传来逸君竭斯底里的呼唤,我的心在那一刻颤动,从来没有人这么在乎过我,不禁回眸,逸君被家丁们按在地上,挣得满脸通红。
“老祖宗,如果我以后看不见离歌,从今往后你也看不见我了!”逸君一声声地重复着这句话。
已被推出门的我,看见我前面转身的老祖宗双目微微湿润。
“算了!把她押去柴房,请道士来作法!”老祖宗似乎是开了恩。
我被扭送到柴房,里面阴暗潮湿,不见天日,地上只有一堆稻草。
一会儿,如烟也哭哭啼啼来了,给我带来一床极薄的褥子,一盏油灯。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此时我才想起该弄个明白。
如烟帮我把稻草铺整齐,褥子叠好,“这高家也太狠,比你舅妈还狠,就只给这点东西,怎么说你也是大少奶奶,多给床褥子都不行!”
如烟答非所问,我又问了一遍,如烟才吞吞吐吐答道,“十三姨太的孩子没了…他们…说是你…克的…”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薄命如斯枕函香
我稍稍一怔,却也没有太多的意外,遭人嫌弃是我习以为常的事,若是哪天备受宠爱我反而会不习惯。
好在我这颗野草无论在哪里都能自在逍遥,柴棚?我亦可以安然入睡。没有想过明天,我的目标是过完每一个今天。
只是,我的今天好过吗?
如烟很快被人叫走,意为十三姨太房里人手不够,我只是笑了笑,放如烟走人。
入夜,有些冷,我点上油灯,坐在稻草堆里,拥紧薄衾,忽然想起我的玉镯还留在逸君房里没带来,心里犹如被抽空了一般,跳起来便往外跑。
不妨有人从外走进来,我直直撞了上去,几声尖叫后,我方看清,老祖宗被我撞翻在地。
无心之过,我刚想伸出手去扶,但想到自己乃不讨喜之人,生生地把手又缩了回来。
老祖宗被丫鬟扶起来之后指着我大骂,“真是扫把星!遇见你都倒霉!道长,快给我治治她!”
“是!”一黄毛道人狞笑着朝我走来,我有些害怕,边走边退。{}
几个家丁便把我按住,道人在我额头抹了一把,也不知抹了什么东西在上面。我被迫趴在地上,匍匐在他们脚下,自觉十分羞辱。
而后道人便举着铜铃在我面前来来回回转圈,一边念着咒语,忽的站定,喝了一大口水,“噗”地全部喷在我脸上。
虽然我出生贫贱,宿命煞星,却也未受过此般凌辱,不知何处来的力气,竟然掀翻了家丁,从地上爬起。
道人怒喝,“咦?还要猖狂!狗血拿来!”
于是,一盆狗血淋在我身上,黏糊糊,腥臭无比,我的眼睛里似乎也溅入这肮脏的东西,一时无法睁开。
慌乱之际,又被人按住,“咝”地一声,我的衣服被人撕落,背上凉凉的,应该是裸/露的…
我的身体从没有人看过,夏生没有,我的夫君逸君也没有,而今却暴露在众人眼下,羞愤的泪夺眶而出,情急之下,我竟喊出一个人的名字,“逸君,救我…”
喊完之后,我自己也被惊住了,我为什么会想到他——一个傻子来救我?难道只为了他那句,“离歌别怕,我会保护你”吗?
然,逸君没有听见我的呼救,背上却传来刺痛钻心,我不知道道士在我背上弄什么,如同针一针一针扎入皮肉一般,痛得我冷汗淋漓,大声哀嚎…
最后,我竟痛得昏阙过去,而我,宁愿昏阙,至少,感觉不到痛,而且,在意识模糊的时候,我还可以看见夏生,他总是那般温润地在烟雨中笑着,笑着……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薄命如斯枕函香
“离歌,离歌…”这饱含着热气的呼喊一定是夏生在唤我吧?他从前就是这般一声声地唤着我,在私塾的大花园里,在人潮涌动的码头,在雨过天晴的午后…
我心里酸酸的,睫毛渐渐润湿,夏生,你回来看我了吗?只是,我不敢睁开眼睛,只怕,这又是一场梦…
而那声声呼唤却仍在继续,“离歌,离歌…”就像暖风,阵阵扑在我冰冷的脸上,像清泉,滴滴滋润着我干涸的心田。
手上暖暖地,似有人握着我的手,脸上滴落一滴水珠,下雨了吗?我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逸君哭红的眼睛。
“逸君…”我低声叫他的名字,手微微动了动,除了背部有些火辣外,并没有其它地方痛,只是觉得好冷,冷得彻骨。
他喜形于色,含着泪道,“离歌,你醒了?”
我环顾四周,记起自己此时是在柴房里,油灯昏暗,夜深雾浓,难怪这么冷…
“离歌,痛不痛?该死的道长在你背上刺了个字,我已经把他赶走了!离歌,我说过定会保护你的!”他目光坚定,信誓旦旦的样子有几分童真,油灯微弱的灯光下看起来有些可爱。|
我不禁微微笑了笑,“刻了什么字?”
他的笑容凝固,踌躇不决,最后说,“离歌,别管是什么字,反正不会有人看见。”
看他的样子,他定是看见了?我的脸微微发烫,掀开点点被子,发现自己干净清爽,换了一身新亵衣。
记得我昏阙前是满身狗血的啊?谁给我换的衣服?逸君吗?我红着脸偷偷瞟了他一眼,他亦正看着我,目光流转,我心慌意乱…
“离歌,饿不饿?我给你带了好些好吃的!”就像洞房那天一样,他翻出好多吃的东西,乱七八糟混在一起。
他捡起油腻腻的鸡腿喂到我嘴边,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缩了回去,仿佛做错事的孩子,“离歌,我忘记了,你不喜欢吃鸡腿…”
我心中某根弦微微一颤,忙道,“不,逸君,我喜欢吃!”
“真的吗?那我喂给你吃!”他开心的样子让人一眼就看到了底,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他这般透明的喜怒哀乐是多么值得珍惜…
我就着他的手啃完一只鸡腿,弄得满嘴都是油,他呵呵笑着用绸缎的袖子给我擦嘴,我拍开他的手,嗔怪,“脏!别擦!”
他一双乌眸流动着异样的光彩,“你也这样给我擦过!”
我愣住了,只觉得心尖爬上一种异样的感觉,把我想说的话哽在了喉间…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薄命如斯枕函香
起风,油灯灭。“沙沙沙”,棚外细雨呢哝。
我在破旧的薄衾下瑟瑟发抖。
“离歌,你的手好凉,你冷吗?”他握着我的手,轻轻揉/捏。
“嗯。”于他之前,我未曾想过撒谎。
他叹了叹,“我找老祖宗要被子,她不应允。离歌,我会陪着你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我心尖颤动,“为什么对我如此?”
“离歌,我也不明。自码头一别,我…我就想着你,想要时时和你一起…”
“所以,你就求了老祖宗娶我?”我揣度。
“嗯!”他得意地点着头。
我轻叹,“真是傻瓜!”我这样的身份和八字,他究竟废了多大的气力才获得老祖宗同意?
这句话却恼了他,星眸暗垂,低声抗议,“离歌,你也觉得我傻?”
我的心居然微微一疼,不忍,晃了晃他的手,“傻!世间人说你傻都说不得,只我说得!”
“为什么?”他眸中沉落的光亮重燃,为我的独一无二。{}
“因为…傻得可爱,我喜欢!”有时会觉得,像这般毫无心机的人未尝不好,至少没有贪欲,简单自得,也正因他这份傻,我才会信任他。
他竟然大喜,握着我的手,神情像个孩子,“离歌!你刚才…是说…喜欢我?是吗?”他小心翼翼吐出后面几个字。
我有些恍惚,喜欢他?我有这样说过吗?不忍睹他满是希冀的眼,轻轻点头。
“离歌!我…我真的好开心!”他竟欢喜得掉下了泪来,忽又问道,“离歌,你还冷吗?”
“嗯!”仍是点头,江南的春雨夜如何不冷?
“我有办法了!”他忽的飞速钻进被子,把我抱进他怀里。
“啊!”突如其来的暖香,乱了心,热了脸。
“从前娘还在的时候,常常抱着我睡,我就一点也不冷了。”
他柔柔的话语似在讲那过去的故事,仅仅与温暖有关的故事,至纯至真,反倒显得我,有些龌龊,只趴在他胸前,一动也不敢动…
“离歌?”他唤我。
“嗯?”我抬起头,等他的下文。
他忽然快速在我唇上一啄,再迅速退开,暗夜里,眸光闪亮,几分调皮,几分惶惑…
心底暗叫一声“上当!”却被他摄住,在他眸光下失了神,疑惑,傻子也会玩这招?这人,真真是不能表扬
我的不抗拒,似给了他勇气,冷不防将我整个唇含住…
我陷入一团温软的迷雾,逃不开,挣不脱,昏沉、窒息、满天星子坠落…
不,今晚没有星子
乱、乱、乱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薄命如斯枕函香
辗转、摩擦、shun/吸…
他似乎只会这样,并不懂得如何深入…
然,这雨夜绵绵春衫薄,春情桃花早晕染了颜色…
“离歌,离歌…”暗哑低吟,喘息如火。
“离歌…我很难受,我…怎么办?”
腿间坚硬的摩擦提醒了我,他虽傻,却是成年的男子,不懂并非没有反应…
我面红耳赤,轻喝一声,“不许动!”
他果真不敢再动,只紧抱着我,喘息。
“逸君,我们说说话吧,讲故事?可好?”轻轻推离,我试着转移他的注意。
“好!你说给我听?”他臂膀渐松,呼吸亦逐渐平稳。
我松了口气,“不,你说!”因我实在想不起有何可说之事。
“那…说什么呢?熊外婆?”他的孩子气立现。
“不要!外婆讲过好多次,我听腻了!”我竟学了他孩子气的语调,突发奇想,“逸君,就说说你自个吧!”
“我?”黯然失落的语气,“我有什么说的!别人都说我是傻子!”
自卑如他,莫名勾起我的同情,“逸君…以后断不可说自己傻!你不傻!”
他的手臂微微一紧,“离歌,我知你宽我的心,我自己知道呢!老祖宗说,其实,我原本不傻的,十一岁那年,娘死了,我就哭傻了!”
十一岁?我似乎有些明白,其实,从他说话行事看,他真不傻,只是孩子气,难不成他的心智就停在十一岁不长了?
我不懂,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凄风冷雨的夜里,他,给的温暖。
翌日醒来,依然在他怀中。
今晨,阳光明媚,暖香涌动,混着泥土芬芳的青草香味儿丝丝缕缕钻入鼻息,还有,还有他的气息…
chun浓,露凝,醉难消…
“歌…”他的轻唤又少了一个字。
“嗯…”低语化作嘤咛,淹没于他唇中…
自是一番温柔缱绻,不知何来灵感,双/唇微启,他便猛然窜入,颤栗,漫遍四肢百骸,意欲崩溃…
原来,有些事情是可无师自通的…
依稀,有人在说,“离歌,等着我回来,我定娶你过门!”
“夏生,夏生…”双眼迷乱,模糊了谁的容颜?
更猛烈的风暴席卷,我彻底沉溺,淹没,谁也看不清,什么也想不起…
“大少爷!啊——”
惊了鸳梦,我缩回逸君胸前,忘了他是傻子,忘了他心思若孩子,只欲隐匿红透的脸。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薄命如斯枕函香
老祖宗房里的丫头腊梅低回,“大少爷,大少奶奶,传老祖宗的话,今日是大少奶奶回门的日子,请少爷少奶奶早起。”
“知道了!你先回吧!”逸君满是不悦,把我拉出来。
“那起吧!”我垂着头,脸烧得绯红,不敢看他。
“歌,亲亲很好玩!”他凑过来又在我脸上乱蹭。
我红着脸推开他,“别闹了!快起吧,等下老祖宗又要骂我了!”
他嘿嘿一笑,起身给我拿了套衣服。
大红的颜色恰如出嫁的嫁衣一般,滚黑色的边,领口袖口都绣了黑色的牡丹,穿在我身上,丝毫看不出我在高家是受冷遇的。
我想,这高家也是大户人家,要的是面子,断不会让三朝回门的我丢了他家的颜面,也忌讳家丑外扬,我这克星少奶奶只家里知道就好,不可泄露给外人。
我欲从逸君手里接过上衣,逸君却执意不肯,“歌,我给你穿,可好?”
“我又不是小孩!再说…”我瞪了他一眼,本想说男女有别,可是,跟他怎么说得清?换了种语气,“羞羞脸,我是女子呢!”
他却很明白,“女子又怎么了?你是我媳妇儿啊!再说,我已经给你换过一次了!”他笑起来的样子十分促狭。
忆起昨日被狗血泼脏的衣服,原来真是他给我换了,那岂不是…
我头埋得更低了,一个傻子,竟能让我羞得无地自容…
得意的笑声在头顶回荡,我木讷地随他给我穿上衣服,末了,又在我唇上偷吻得逞,才算罢休。不知尝到甜头的他自此会如何纠缠我…
忽见他拿出一块白绢,持刀在自己手臂上一割,血便滴落在白绢上,殷红点点。
我大惊,“你这是为何?”
他瞪着大眼睛,很是悲壮的神情,“以后这类流血的事就让我来做,可不要割自己手腕了!”
我一怔,遂笑得直不起腰,原来他竟认为每晚都要验那处子红…
“我做错了吗?歌?”他有些惶恐。
我无法克制自己的笑声,捂住肚子,笑出了泪,“你啊!真是傻!”
“我本来就是傻子嘛!”他嘟哝着嘴,有些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