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目的达成,成清宁又装出得意扬扬的模样。「母亲,你为女儿作证,大姊姊要说话算话,我要当才女。」

  「哼!是京城第一女无赖才是。」她那手字只能写写「六畜兴旺」,还想当才女?丢人现眼的事少做为妙。

  「大姊姊你嫉妒我。」成清宁鼓起腮帮子气呼呼的道,十足的孩子脾性,让董氏母女笑开了。

  「是呀!好嫉妒,怕你当不成才女反被当赖皮鬼,才女没那么好当。」她都不敢自诩才女,只说以六艺自娱。

  「手能生巧。」

  「是勤能补拙,你连成语都乱用,叫人得有多欷吁呀!」成清仪故作感慨,取笑她气高人无才。

  「大姊姊……」嗯,今天的表现不错,没人防备她。

  当小孩很累,但将来长大了会更累,现在她只要摆平府内众人就成了,不让人看清她内里,往后过个几年,她要面对的是全是女人的后院,那时才是真的伤神,她要打的仗还很多。

  成清宁以逗趣诙谐的方式拉近和嫡母、嫡姊的距离,纵然不能生出真正的骨肉亲情,最起码有一份家人的情分在,不会刻意打压、挑她毛病,一生顺风顺水,没有扯后腿的人。

  她想的是岁月静好,平安宁静的日子,不求富贵荣华,只愿有生之年顺顺利利,无灾无难到入土。

  可那个自从她入屋就受到冷落的成四小姐却和她相反,嫡母不耐烦教导,成清贞只好一直养在姨娘身边,受香姨娘「不做穷人妻,宁做富人妾」的影响甚大,她要的是高人一等,谁都不能阻了她的锦绣路,她会是侯府的姑娘中过得最好的一个,谁也无法企及。

  前提是她必须比任何人都出众。

  「母亲,你不能厚此薄彼,只顾及大姊,我也是你的女儿、宁平侯府的小姐,大姊有名师教她棋艺和琴艺,还有宫中出来的嬷嬷随时指正她的仪态和姿容,为什么我没有?」如果她能从小打好根基,以后的造化定然不小。

  董氏面色微沉的用参茶漱口,「你还小,过几年再学也不迟,不用急于一时。」

  「大姊六岁开始学琴,七岁便小有才名传出,如今已是京城十美之一,名声众所皆知,我已经八岁,不小了,可以学习琴棋书画,跟着母亲出入各大名门高户。」她要有自己的小圈子,交些对自己有益处的小姊妹,为将来铺路。

  成清贞的重点在最后一句,她真正想做的是以庶女身分打入嫡女们的贵女圈,让她们成为她的助力。

  琴棋书画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出名,她要当众所追求的那朵云,让无数名门公子、文人才子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就像姨娘所说的众星拱月,众家儿郎为博佳人一笑而抢破头,她也水涨船高,成为京城第一人。

  长得神似香姨娘的成清贞有一双极媚的狐狸眼,眼儿一勾就有几许媚意,眼角下有一颗泪痣,更让她显得楚楚动人,眼下她还年幼尚看不出天生媚相,但已具媚态横生的雏形。

  而当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从她口中说出,同样是庶女的成清宁却反其道而行,她尽量把自己缩呀缩的,缩到荷叶身后,小身板可怜兮兮的想隐藏存在感,绝不让嫡母注意到她。

  猫的呢!她都十岁了,也不敢对当家主母提出超乎身分的要求,居安思危,明哲保身,庶女是微不足道的沙粒,只能落在草叶上、泥土里,断然不能飞进嫡母的双目之中,否则后果堪虑。

  成清贞那头蠢猪是哪来的胆气?她以为亲爹是侯爷就天下无敌了吗?完全搞不清楚自身处境,后院是女人的天下,男人插不进手。

  希望不要牵连到她,她要隐身再隐身,变成隐形人。董氏冷笑,「你以为你配让我带在身边?」

  「我也是你的女儿,为什么不行?我姓成,是宁平侯亲生的女儿。」成清贞不服气的据理力争。

  「这是你姨娘告诉你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儿,真把高门大户当成了能烟视媚行的秦楼楚馆,穿金戴玉了也改不了那股子的俗味,压根上不得台面,进了富贵门还不满足,妄想挑唆府里小姐攀高枝。

  成清贞是个傻的,空有奢望却无心机,全无保留地把香姨娘倒出来。「是又怎样?姨娘只会对我好,不会害我。」她说得理直气壮,认为自己是对的,府内的小姐不只她一个,不争哪有出头的一日。

  「是吗?」董氏一笑,眼旁的细纹让她显得特别凌厉。

  还不晓得已害了自个儿姨娘的成清贞犹自大放厥词。「母亲不能假公济私,只对自己生的大姊好,对我就视若无睹,姨娘说要一视同仁才是大度贤良的主母。」

  「呵呵!我是贤良,大度就免了吧,要整治你姨娘只要一句话就够了!传话下去,香姨娘禁足三个月,扣月银半年,抄《法华经》百遍,没抄完前不准出院子一步。」这才是假公济私。在宁平侯府里,除了侯爷外,谁的权力比她大?

  闻言,成清贞有点肉的小脸白了白,小拳头握紧。「你不可以这样对我姨娘,她又没错……」董氏手一举,眸光利如刃。「记住,她是姨娘我是妻,我说她错了她就是错了,没有二话。」

  「可是……」为什么她姨娘要被罚?

  「下去,我不想看见你这张愚蠢至极的脸。」就不能消停几天吗?让她过过舒心的日子。

  「我……」

  不等她开口,董氏身后的嬷嬷站了出来,像拎小鸡似的将还不肯罢休的四小姐扔出正院,要看门的婆子不准她入内。

  当家主母有绝对的权威,说一不二。

  「宁姐儿……」打发了一个,另一个也得压压。

  一听嫡母点名,成清宁很乖巧的卖着笑脸。「母亲,我很乖,不会扰了你,我只会黏着大姊姊。」

  瞧她笑得像偷油吃的小老鼠,还一副很满意的样子,董氏母女忍不住掩嘴轻笑。「瞧她那小样,总算有个拎得清的。」

  「没出息,跟着我能学到多少东西。」她自个儿也忙,根本抽不出时间来教她,真要赖着她都给耽误了。看见她们笑,心放下一半的成清宁振振有词道:「大姊姊是才女,我好歹也混个小才女啊!一门两个才女,咱们家多风光呀!姊夫上门才好炫耀炫耀……哎哟!大姊姊,你干么打我,万一把我打笨了当不了才女,你要负责。」

  「什么姊夫,胡说八道。」成清仪羞红了脸,害臊地猛捏妹妹粉嫩嫩的小脸蛋,不许她口上没把门。

  「我听说大姊正在相看人家,最迟明年就要定下亲事……」十三岁订亲,十五及笄嫁人,女人的一生被打断在人生最美好的精彩处,从此围着相公、儿女打转,操烦家事,应付一个个来抢丈夫的小妖精。

  「你再说?!再说就扇你耳刮子了。」这丫头满嘴胡说八道。成清宁赶忙用双手捂住小嘴,表示她怕挨打。

  「宁姐儿你先出去,仪姐儿留下,娘有话跟你说。」女儿大了终究是别人家的,留也留不住。

  走出屋子的成清宁隐约听到董氏说到永昌侯府的哥儿,今年十六,还有卫国公府的嫡长子,以及秦王什么的……

  秦王?

  能当上王爷应该很老了吧?少说三、四十岁,嫡母不至于那么心黑吧!推亲生女入火坑,那年纪的男人铁定妻妾和儿女成群,一大把岁数了还想娶貌美如花的续弦,孙子比幼子还年长。

  「噗嗤,噗嗤。」

  还在想着大姊姊会嫁给什么样的人时,耳边听见奇怪的声响,循着声音一瞧,成清宁失笑了。「二哥哥,你在干什么?」

  成弘文只比成清宁大三个月,都是十岁,在同年出生的还有二房的三少爷成弘诤,大一个半月,三人感情自幼就好。

  「给你。」左顾右盼的成弘文连忙塞一叠纸到她手中。

  「这是什么?」肯定没好事。

  「功课。」长得挺俊的哥儿眉儿一扬。

  「谁的?」

  「我的。」

  「所以……」不会又来了吧?

  「你帮我写。」她的文笔比他好,还会模仿他的笔迹。她思忖了一下,开口道:「十两。」

  「又要钱?」他低吟一声。

  「这是润笔费,妹妹一个月的月银只有十两,拿来打赏和买些零碎的小东西就所剩无几了,而你这位嫡少爷月领五十两,我当然要从你身上劫富济贫。」她是穷人,很穷很穷的那种,存了几年全部的身家也不到一百两。

  成弘文咬着牙,故意把妹妹的头发揉乱。「你还劫富济贫呢!根本是趁火打劫,我是你亲哥哥,亲的,不是外面捡来的。」

  「要不要,一句话。」她也很怕穿帮,把文章写得太好。

  他一瞪眼,吐出两声含含糊糊的低咒。「写普通点,不要让夫子喜出望外的要我解释文意。」

  「好,成交。」要才高八斗难,当个蠢货还不容易,信手拈来便是一篇蠢文,正好交差。

第二章 便宜猎物

  「你说什么?!你刚说的话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三十出头的崔姨娘面皮光滑,肤白胜雪,眼角一条细纹也没有,乍看之下有如二十四、五岁的美妇,颜容妩媚,双眸带了点桃花,唇色艳如染红的丹枫,丰厚而诱人。

  即使生了两个孩子,她还是美若春花,艳光照人,举手投足间散发她这年纪的迷人风情。

  这要在普通人家,肯定是夫婿捧在手心上的娇妻美眷,爱不释手的缱绻恋慕,一生难以离弃的只为卿狂。可惜她进入宁平侯府的后院,在看遍无数娇花美女的侯爷面前,她的美只能吸引他一时,却绊不了他的脚,男人眼中永远只有更娇嫩的花朵儿。

  不算太受宠也未完全失宠是她目前的处境,不上不下的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幸好她还有个儿子,为了来瞧瞧长得和侯爷有九分像的小儿子,侯爷成平城每个月会夜宿崔姨娘这儿三、四回,算是替她固宠,也让眼高手低的下人们不致苛待母子俩。

  而女儿嘛!他只看重嫡出的仪姐儿,其他两个庶女就交给妻子,不求她们为家族带来什么荣耀,只要年岁到了嫁出去就好,一人一副嫁妆,也就是两人最好的出路了。

  在他眼中,庶女只是用来结交姻亲的工具,不必重视,但也不能轻忽,重要是两家的往来,藉由儿女亲事联合在一起,在朝政上相互出力,私底下也能互通有无。

  正值壮年的皇上虽已立下太子,但谁知道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会是谁,当今皇上当年可不是太子,而那位太子爷早已是一堆白骨。

  「我是说你在城外的那个庄子又用不上,还不如给我,我帮你生银子。」别人给的不如自己有的来得丰衣足食。

  「就凭你?」崔姨娘一把拍掉女儿想抚摸儿子头顶的手,在她眼中,赔钱货的女儿还不如儿子一根毛金贵。

  「就凭我。」成清宁拍拍小胸脯。

  「不给。」她要留给儿子,虽然不值两个钱。

  「为什么不给?你那座庄子实打实的不过三十亩地,一年的收成不到二十两,扣掉给庄头和庄子上的人,到你手中最多十两银子,还不够你打支钗子呢!」未加善用便是浪费,她是跟银子过不去。

  崔姨娘出嫁时,虽是为妾,但她的姨娘仍大手笔地塞给她五千两压箱银、一座庄子和两间铺子。

  铺子租出去一年能得银四百两,平时开销不小的崔姨娘便用这些银两贴补日常所需,一个姨娘的月银只有三十两。

  而庄子是崔姨娘的姨娘担心她遇人不淑,受大妇苛待,因此才给她一个产粮的庄子,日后真在侯府过不下去了,起码还有个退路,有粮就不怕饿死。

  可是崔姨娘只着重铺子的租金,对庄子的管理压根不上心,任庄头去侍弄,收成好就多几两银子买盒胭脂,反之少了也无所谓,她不指望庄子上那点生产,她在侯府有吃有喝,还怕饿着了不成?

  主家的不重视,底下的人也跟着偷奸耍滑,不用心在作物上,因此收成一年比一年少,如今几乎快要变成长满杂草的废地了。

  成清宁无意间得知崔姨娘有这么个庄子,崔姨娘也从不瞒女儿她有多少身家,所以她便打起这块土地的主意,与其让它废了还不如她拿来用,省得长草养蚊子。

  「给你有什么用,瞧瞧你的个头还没柜子高,还能废土变黄金不成。」瞎折腾罢了,何必麻烦。崔姨娘一句话戳中她的痛处,个子矮是她的心伤。

  不过不怕,她还没开始发育,等一进到抽个子时期,多喝点汤药补补,她不信长不到一米六七。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有本事的人不在外表,我还会长高。」根据基因学,父母都是高个的,想必她矮不到哪里去,姑娘家的变化很快。

  「呵!还本事了,你才几岁呀!就想学人当泥腿子了,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分,侯府的小姐能轻易到外面抛头露面吗?」她想得太天真了,以为遍地是拾不完的黄金。

  「又不是我自己出面,你身边那个刘长寿家的就很不错,我听说她那口子以前是种田的好手,最会侍弄土地了,你让他来帮我。」她可是做了几年观察,确定了人选才开口。

  微微一怔的崔姨娘忽地笑出声,抱着她当成命根子的儿子,睡得正沉的成弘武是好吃好睡的好命孩子,打雷也吓不醒他。「你连我的人都打探清楚了,还真是用心良苦。」

  「给不给,一句话。」成清宁实在没法把崔姨娘当生母看待,她穿越前的年纪还比崔姨娘大上几岁。虽然她努力的扮小,但心态上仍是三十而未婚的芳疗师,对她来说在她面前是同辈人,怎么会是娘呢?

  「那是我的陪嫁,为什么要给你?即使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将来要给我养老送终的人不是你,不过你要是想买,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她本质上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只为自己着想。

  「我是你女儿呐!你居然要跟我讨银子?」这是什么亲娘呀!一毛钱也算得清清楚楚。她气闷。

  相较成清宁的臭脸,崔姨娘倒是笑得很乐。「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谁晓得夫人要把你嫁到哪个犄角旮旯,若是一去好几年见不着人,我有女儿也等同没有,等你抽出空回来看我一眼,说不定我头发都白了。」她说的是有几分道理,嫁了人的女儿是别人家的,不怎么牢靠,凡事有公婆做主,轮不到媳妇。「可是父母在儿女不能有私产,我怎么拿银子买你的庄子?而且我也没钱。」

  「三百两,不能少,最多你私下给,我跟夫人说一声是我提早给你添妆,让你先练手打理。」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要不是看在她是她肚皮生出来的分上,不然她才不管这事。

  「你……」算得真精。「先欠着,头两年肯定还不了,到了第三年我再给你银子,这总成了吧?」

  崔姨娘想了一下,又看看眉眼间长得和她有几分相像的小脸,她勉为其难的点头,「那庄子不大,也就二、三十来亩地,你就算种上几年也没你的月银多,何苦来哉?」

  自己生的自己心疼,虽说不指望她养老,但终究是肚里的一块肉,还是舍不得她吃苦受累。

  「我打算种香药。」这年头的香料很值钱。

  「香药?」她一愕。

  「这时节刚入秋,让人整整地约三天光景,然后种甘菊、绣线菊、益母草、黄芩等等,入冬前就能采收了,趁着下雪前先晒干,然后卖到香料铺子或药铺。」量不多应该很好销货,过年前铺子里正好能采购一批备用。成清宁大致盘算一番,三十亩地的香草、药草产量并不丰,尤其是第一次栽种,铁定收成有限,那一点点香草、药草晒干后最多几百斤,一间香药铺子就能吃得下,无须多费心。

  京城的香料铺子和药铺要买香草、药草得到几百里外的南方,甚至是关外,还品质良莠不齐,运送方面又很麻烦,价格偏高,若有本地产的香草、药草还不趋之若鹜的抢购一空?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销不出去、囤积成山,只怕供不应求,明年还多买些地种呢。

  不过她也做比较坏的打算,若真没人要,她就自己动手做成香药成品,甘菊温和,有镇静和松弛效果,能治焦虑、紧张和失眠,对于大肠炎、消化不良、下痢和胃溃疡也有极大的疗效,用来泡茶整肠健胃很好,还能缓和结膜炎和气喘。

  益母草顾名思义对妇人有疗效,用来通经、催生、镇静、利尿、滋养心脏、暂时降低血压。绣线菊止吐、抑酸、抗风湿症、消炎解毒;黄岑止痛、助消化,能治溃疡、烫灼伤和瘀伤。

  这些香草、药草的作用相当广泛,目前她先种来医疗用,等到她能大量生产时,她便要提炼出香精和精油,用吸、用抹,滴两滴用于泡澡也非常适合,做为筋络的推拿疗效更大。

  先是香草田,然后是芳疗馆,自给自足成一条龙,不受香药商人的掌控,也能自行调配想要的香草,她的芳香制品是独一无二,无法仿制,谁也盗取不了配方,全在她的脑子里。

  成清宁没想到之后的事会进行得那么顺利,崔姨娘只到夫人跟前说一声,忙着为女儿选婿的董氏没有一丝为难,她反而感谢崔姨娘的到来,免得她得为庶女的理家能力操心。

  放任着由她去跌、去撞,不经事的人不知管家的难处,何况那是她姨娘的陪嫁,当主母的岂有插手之理,又不是眼皮子浅的小户人家,还会贪那几百两银子吗?

  就当是给孩子练练手,以后才晓得怎么打理妆奁,娘家的人帮不上忙,唯有靠自己。

  因此,成清宁成了这一代第一个拥有私产的小辈,董氏不知道她们母女俩私底下的交易,只欣慰崔姨娘真想得开,是个疼女儿的好姨娘,老早备好了嫁妆怕女儿吃亏。

  「二哥哥,庄子是我的,你跟去干什么?」多了这号小祖宗,很多事她都没法明目张胆的做。

  咬着麦秆的成弘文十分得意的扬眉,「我给你壮壮胆呀!若是谁敢欺负到我妹妹头上,我打得他满地找牙!」

  是想出来玩吧!在府里被夫人管得太严,都快蔫了,这才找了个理由开溜,以好哥哥之名行逃课之实。成清宁在心里腹诽,对于这个比她大三个月的哥哥,她比谁都了解。

  「二哥哥,不是做妹妹的要打击你,成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个个腰粗膀壮,一只胳膀有树干粗,你小胳臂,小细腿的,还是别逞强了。」爱说大话是人的天性。

  被她一堵,原本想跟来凑热闹的成弘文当场涨红了脸,很不服气的抡臂膀。「谁说我不行?蚍蜉能撼大树,我人小能顶千斤,千军万马也不及我铁臂神弓,等哪天我从军……」

  「爹不会允许你入军营。」文人子弟打什么仗,她爹头一个先捶死他,大骂不自量力。

  先祖先辈马上挣来的功勋只是让这些后辈子孙顶着个爵位享受荣华富贵,前几代开始便都以文官自居,摇笔杆子比挥刀舞剑好。

  一听到只想他走仕途的亲爹,万般雄心壮志都萎了。「三妹妹,我前辈子跟你有仇是不是?」

  成清宁笑着摇头。「我没有二哥哥不行,你若是从军去,以后谁来保护我?谁带芙蓉卷、云片糕给我吃?」这话让小小儿郎的心瞬间膨胀了好几倍,面有得意的拍着小胸脯。「三妹妹不是想养只兔子吗?哥哥帮你捉。」

  说风就是雨的成弘文是个急性子的,为了在妹妹面前显摆,他兴匆匆的从行进中的马车纵身一跃,把跟在马车后头的几名侍卫吓得胆子都快破了,赶紧上前查看他有没有事。

  只见没事人似的成弘文咧开嘴在原地跳了几下,向侍卫要来他常用的小弓,马车停下的地方有处林子,位置离庄子并不远,大概还有十里,更过去还有个小山头,看来有点高度,应该有不少野兽在林子深处窜行。侍卫们不放心他一人独行,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偏偏他嫌人多会吓跑了猎物,不许人跟得太近。

  「二哥哥,不要走得太远,妹妹会怕。」看他越走越远,车上的成清宁赶紧下车跟上一喊。

  她有个什么意外不打紧,庶女的命本来就低贱,不会有人当一回事,可是成弘文是个哥儿,又是嫡出,真要发生不测,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别想有活路,即使她是侯府家的小姐,一样会死得无声无息,给哥儿陪葬。

  「喔!我捉只兔子就回来。」听见妹妹的叫唤,成弘文不走远,就在林子的边缘游走。

  他是好哥哥,不能放着妹妹不管。

  其实林子里有几处不见天日的暗处,他自个儿看了也心惶惶,正好妹妹一喊让他借驴下坡,他只装模作样的找兔子。

  兔子?那儿不就有一只。「二哥哥,兔子。」

  顺着圆胖指头一看,果真在靠里边的大树下,有只肥硕的兔子在啃草,它身躯过胖,好像很饿了,拼命的吃、拼命的吃,一点也没察觉危险悄悄靠近,圆滚滚的肚子往前一顶。

  「嘘!小声点,哥哥要过去了。」蹑手蹑脚地,他小心的接近,两手做向前扑捉样。